

第3章
看吧,其實冥冥之中一切早就注定了的。
我大著膽子撲進沈潤之的懷裡,將頭埋進他的胸間。
“沈潤之,承認吧,你其實也喜歡我對不對。”
我側耳聽著沈潤之砰砰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亂,後又漸漸歸於平靜。
他的聲音帶著重重的鼻音在我耳側響起。
“阿桃……我身有殘缺又受陛下厭惡,我會連累你的。”
隻有與我最親的人才會喚我阿桃,沈潤之改口可真夠快的。
我堅定地搖頭,“從我答應賜婚的那一刻起,我們兩個就牢牢的綁在一起了,哪怕連累都是我自願的。”
Advertisement
沈潤之伸手揉著我的頭發,“傻姑娘。”
我從袖口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和離書放在蠟燭上,一把燒了。我才不要和沈潤之和離。
末了,我靠在沈潤之肩頭,打了一個瞌睡。
他便松開環抱著我的手,“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我一臉壞笑的搖著他的胳膊“相公,不一起睡嗎?”
他瞬間臉紅到脖子根,僵了身子。
最後沈潤之是被我連哄帶騙拉進臥房的,我說了自己不少好話,諸如睡相老實從不動手動腳,不和人搶被子,不打呼雲雲。
沈潤之身上可真暖和啊,抱著他睡就像抱著暖爐。
我本是要迷迷糊糊睡去的,可一閉上眼腦子裡就是夜市中那個紅衣姑娘的笑臉和沈潤之白天冷冷的那聲豆沙糕是李大廚送我的。
於是,我一骨碌爬起,就要將這兩件事情問清楚。
沈潤之一件一件向我解釋,豆沙糕是他主動帶給我的,紅衣姑娘是他的遠方堂姐,至於笑是堂姐笑話他丟了媳婦記得焦頭爛額的模樣。
“哦。”
我假裝平靜的應了一聲,重新躺下鑽進沈潤之懷裡。
這一覺我睡得好踏實,第二日醒來神清氣爽。
反觀沈潤之面色憔悴,黑眼圈濃重得像一片陰雲橫亙眼下。
可能是他還不習慣睡覺的時候身邊有我吧。
嗯……多睡幾回就習慣了。
14.
沈潤之回宮之前我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雙手環過他的腰身之時,他還是僵直了身子。
當我的雙手環過他的腰身之時,默默記下他的腰身尺寸。唉,僅僅二尺二比大部分未出閣女子的腰身都要細上許多。
沈潤之受刑後一直都在有意苛待自己。
他的衣箱裡是沒有棉衣的,下雪的天氣隻著薄薄的粗布長衫。他吃的很少,八尺男兒每頓飯都隻喝稀粥。他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是否康健,著了風寒從不看大夫吃藥。
文人傲骨不可折,沈潤之的脊梁被屈辱的刑罰打折。他不是沒有想過去S,手腕內側深刻縱橫的傷疤就是證明,隻是尚未修著好的《華州大典》吊著他一口氣。
既然暫時S不了,那麼怎麼活都無所謂。
活著,倒成了沈潤之的罪過。
沈潤之的心裡有一道被鐵水澆S的無形枷鎖。
可我想砍斷他心裡的鎖。想讓他萬物逢春,白骨開花。
我摩挲著他的手背,囑咐道:“相公,等你下月回家,冬衣就改好了。”
“你的腰身尺寸我可記下了,這個月在宮裡要好好吃飯,若再清瘦下去我要生氣的!”
沈潤之乖乖的點頭,點完頭飛快的跑了。我隻隱約看見他紅得能滴血的耳垂。
一個月過得好慢,我熬啊熬啊好不容易等到沈潤之回家。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了他。
沈潤之腰身尺寸與一個月前差不多,倒是沒指望他一個月能胖多少,沒繼續瘦下去我已經很滿意了。
我拉著他走到臥房,向他展示我在家一個月的勞動成果。
“我算準今天是你出宮的日子,新衣做好了也熨好了,你試試看。”
我不僅為沈潤之做了好幾件新的外袍,裡衣,靴子,帽子……全身上下要穿的我統統不放過。
我嘚瑟的把外衣袖子翻轉過來,展示內裡繡的一朵粉粉的桃花。
在自家夫君的衣物上繡上能代表自己的飾物,即可達到睹物思人的功效。這是京城婦人間不宣於口的小心機。
“相公,你下次進宮的時候要是想我了就看看這花。”
沈潤之臉頰緋紅,繼而將手中的衣物捧到心口,一臉不值錢的笑。
“阿桃……竟願意為我花這些心思。”
這是什麼話。
為自個兒相公花心思不是應該的嗎。
我對著他笑,“這叫真心換真心,我對你好,你也會對我好。”
“相公,我們的小日子一定會過得越來越好的。”
他羞赧的笑了,第一次抬頭直視我的眼睛。
“阿桃,謝謝你。”
15.
沈潤之換上新衣服後整個人精神多了。墨青的衣衫,襯得他清朗出塵,像是誤入凡間的神明。
我想和他一起出門買年貨,他不肯偏要換上舊衣再去,說是怕會弄髒衣裳。
我笑他,“弄髒了能洗,弄破了能補,一件衣裳而已。”
沈潤之又的手指在袖口邊緣滑過,“不止是一件衣裳。”
出宮兩月餘,京城的集市是個什麼情況我摸了個七七八八。
東街的菜蔬便宜又新鮮,西街的肉稍貴但勝在好吃,買米自然去老字號慶豐鋪子。買胭脂、珠釵、布料則都各有去處。
今天要買的年貨多,幸好喊了沈潤之一起來,否則東西太多我一個人還真拿不了。
集市上處處都熱鬧。可偏偏一隊騎著馬的禁衛路過時,原本喧鬧的人群頓時噤若寒蟬。
那是駐扎在京郊的金鱗衛,戰時是可上戰場的精銳,闲時便是天子監察百官的眼線。上至朝廷命官下至平民百姓,沒人敢惹金鱗衛,若是與金鱗衛做對隻怕是怎麼S的都不知道。
我與沈潤之隨著人群一同避讓在路邊,可偏偏那領頭的一眼便看見了我,架著高頭大馬,馬蹄踢踏踢踏的朝我走近。
崔慶州看著我眼神冷冷,他沒有說一句話,可就是帶著強烈的壓迫感,讓我渾身都不自在。
下一刻,這樣的不自在消失了。沈潤之擋在我身前站得筆直,如一座巍峨高山,擋去刺骨的冰雪。
他對著崔慶州客套,“崔將軍,好久不見。”
都是官場同僚,崔慶州也客套,看著我們手裡的東西明知故問。
“原來是沈大人啊。這麼冷的天,沈大人怎麼有闲心上街闲逛?”
沈潤之知我和崔慶州的前塵往事,他聽時並不在意,卻總在有意無意之間坦言,嫉妒崔慶州能早早與我相識。
所以,他像是掙回了一口氣,面帶笑意答道:“今日休沐,陪我家夫人上街採買。”
崔慶州瞬間便是眼神不善,舌尖頂著後槽牙,像一條毒蛇,重復了最後一句話。
“你家夫人?”
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面帶譏諷,“沈大人是個會疼人的,夫妻生活倒是琴瑟和鳴。”
沈潤之自然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隻順著他的話頭接過去。
“是啊,能娶到這般好的夫人是沈某人的福氣。”
沈潤之並未與崔慶州爭辯什麼,隻見崔慶州的面色越來越沉,眼神中隱隱帶上了狠厲。
他無所謂的笑笑,“沈大人嘴上功夫還是這麼厲害,日日關在翰林院修典竟還沒磨光傲氣。”
“不過當心,傲氣太盛又有事來磨。”
說完崔慶州陰沉的瞥了我一眼,騎著馬揚長而去。
我這才敢從沈潤之身後探出腦袋,擔憂的握住他的手。
“相公,崔慶州不是個好惹的。”
沈潤之安撫著我,“不怕,我們行得正坐得端,他能挑出什麼錯出來?”
“再說朝中有徐丞相坐鎮,崔慶州再想顛倒黑白也有人壓著。”
他在我手背輕拍,“不要擔心了。”
可我就是心慌得不行。
崔慶州曾說過,他要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那個位子。
他怎麼會容忍徐丞相一直壓著自己。
16.
年關將近,京城裡卻並不太平。
我朝做官隻有科考這一條路,故而書院盛行,朝中官員也常常以讀書時的書院作為劃分,形成黨派。其中以東海書院出身的東海黨實力最強。
東海黨諷議朝政、評論官吏,以求振興吏治,革除朝野積弊。這些言論深受京城百姓擁護,可也遭到了作為天子親信的金鱗衛的激烈反對。
一場針對東海黨的大清洗正在悄然醞釀。
皇帝先拿身為東海黨的禮部尚書開刀,尚書府上上下下近兩百餘人通通斬首菜市口。血腥味彌漫的全京城都是,久久不散。
金甲過處,人心惶惶。
近來夜間總能聽見金鱗衛打馬而過的聲音,接著或遠或近就會有嘈雜的哭喊聲傳來。
每到此時我都會裹緊被子,可還是能聽見那一道道悽厲的哭聲。我很害怕,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沈潤之就會將我摟進懷裡,用手捂住我的耳朵。
“阿桃別怕,這樣是不是就聽不見了。”
我的背抵在他溫熱的胸膛上,心裡頓時就安定了。
等我睡著,沈潤之會抽回被我躺麻的胳膊,起身點燈讀書。
他比我更睡不著。
沈潤之年少時在東海書院讀過書,入仕後亦是堅定的東海黨。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金鱗衛們嗅著味道就來了。
家具桌椅還是被砸壞燒毀,菜園裡的菜苗也被連根拔起,就連我為沈潤之縫制的新衣也被那些人用剪刀剪壞了。原本欣欣向榮的小宅子被弄得一團破敗。
當然,什麼證據都沒搜出來。
因為沈潤之受刑後所有東海黨人視他貪生怕S為文人之恥,早早與他斷絕了往來。
但不知為什麼金鱗衛就是日日都來,那些砸爛後被我修好的家具再砸一遍,整理好的菜園再踩一番。
總之隻要什麼東西是好的,就統統弄壞。
當沈潤之再次歸家的時候,隻看見滿院的破敗和拿著榔頭錘子修修補補的我。
大廈將傾,狂瀾已起,他心裡清楚這是為什麼,卻無能為力。
“阿桃,你跟著我受苦了,對不起。”
他眼中有說不出的愧疚,接過我手裡的活就幹了起來。沈潤之是讀書人,握筆的手幹起活來比我還笨拙。
我不想讓他擔心,笑著揚起腦袋搖頭。
“沒事,家裡的東西都舊了,我早想換了。”
可是家中存銀子的錢箱被那些金鱗衛哄搶一空,沒有錢換新家具倒不要緊,要命的是上京城大雪飄搖的冬天,我們沒錢買炭火。
隆冬的天氣,屋子冷的像冰窖。
我裹著棉被仍瑟瑟發抖,一個勁朝沈潤之懷裡鑽。
沈潤之聲音幹澀,不停的在我耳畔說對不起。
他試探的眼神看向我,我便知道他想說什麼,立刻打斷對著他撒嬌。
“相公,我們是夫妻能同富貴也能共患難,我不怕的。”
沈潤之輕輕一嘆,更摟緊了我些。
夜深露重我們都被冷得睡不著覺,沈潤之第一次向我主動提起了他年少時的些許趣事,那是他故去的少年時,也是消散的拜相青雲志,如今剩下的隻有愴然一笑。
他說,“阿桃,《華州大典》已經修好待陛下過目無誤後,我便辭官帶著你回渝州老家可好?”
我朝沈潤之貼近了些。
“那你帶我去看渝州鳳山寺的桃花,看看有沒有你說的那樣漂亮。”





重磅推薦
-
我有一個大滿貫前女友
"我奪冠的那天,我媽瘋了。 她不相信女孩也可以出人頭地。 此後她逢人就說我是個不孝女。 卻從來不提我八歲就被她拋棄的事。 因為聽說奧運冠軍可以賣出更高的彩禮。 她裝病騙我回去,企圖把我嫁給隔壁村的瘸子。 但是,我的媽媽,這些招數我在兒時就已經見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