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先不說書裡女主跑出去的原因跟她無理取鬧根本不是一回事。
書裡女主跑出去遇到的男主會對她掏心掏肺的好。
可現實裡她跑出去隻會遇到真正掏心掏肺的人販子啊。
7
我按照書裡所描繪的場景,拜託朋友們往海邊或者孤兒院門口去找。
果然,我們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在海邊的一家咖啡店裡找到了她。
彼時的她正因為掏不出買單的錢被老板扣留在了那。
我們找到她時,她還信誓旦旦地說很快就會有欣賞她氣質的人來付錢,到時候老板抱大腿都來不及。
我上去狠狠教訓了她一頓,付了錢帶著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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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見了林橙,哭得眼睛都腫了:
「奶奶錯了,你以後不要再亂跑了,你知道奶奶有多擔心你嗎?」
林橙滿不在乎,一副心S的樣子:
「反正我的人生都已經被你們毀了,你們現在裝什麼?」
我指著桌子上的衣服盒子罵:
「你別做出一副誰都欠你的樣子。」
「你跑出去這些天,奶奶每天吃不好睡不好,身體都熬出毛病來了。」
「我本來是不想管你的那些虛榮心的,是奶奶一遍遍央求我給你買一條新裙子。」
「我們家是給不了你夢想的生活,所以你如果真的這麼有骨氣想離開這個家,下一次就跑遠一點,別讓我再找到。」
這條裙子雖然不是雜志上那一套,但也是我花了不少兼職賺來的錢買的,跟雜志上那套的款式很像,質感也相當不錯。
林橙臉色十分難看,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看見那條新裙子之後硬是什麼也沒說。
後來她穿著這條裙子去參加了校慶第一輪的考核。
原本準備的歌曲被她臨時換掉,換成了一首十分直白無腦抨擊學校制度的歌曲。
底下坐著的都是學校的老師評委,一聽這歌臉都黑了。
考核結束,她還曾得意洋洋地給我打過電話:
「姐姐,你在我這個年紀不曾有過我這樣的勇氣吧。」
「我們的教育就是存在問題的,沒人敢說,隻有我敢,我相信隻要有人把我考核的視頻發到網上,我很快就會走紅的。」
我呵呵一聲掛了電話。
最後的結果是林橙被刷了下來,連班裡的合唱節目也沒能參加。
確實有人把她的視頻發到了網上。
不過是發到了弱智吧裡。
喜提一條評論:
【難聽。】
8
奶奶一直很寵林橙。
自從那次林橙吃到甜頭之後,她便時不時用這招來逼奶奶就範。
奶奶無法滿足她,她就逼著奶奶來找我。
可如今最愛她的奶奶差點因為她的自私而永遠醒不過來。
再玩這一套,誰理你?
把林橙拉黑之後我清靜了一段時間,可以專心好好照顧奶奶。
這天我剛吃過午飯回到病房。
隔壁床的陪護人是個年齡不大的小伙子,外放的視頻聲音有些大。
我本想上前提醒,卻聽見視頻裡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說好的會真心向我奶奶道歉,為什麼毀約?」
「我知道你本性不壞,隻是你的家庭沒有教會你到底什麼是人與人之間的尊重。」
「沒關系的,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次跟我回醫院向我奶奶道歉吧。」
視頻上的女孩有些蓬頭垢面,正攔在一輛跑車前大聲喊話。
跑車裡的人戴著墨鏡,歪頭盯著面前的人無動於衷。
女孩,跑車,疑似感情糾葛。
很快招惹來了許多圍觀的群眾,甚至還有人拍了視頻上傳到網上。
我一眼便認出那就是我離家出走的好妹妹。
看來沒能靠奶奶的S跟路荊川扯上關系,林橙依舊會找各種理由去糾纏他。
視頻裡兩人僵持了很久,直到有保安過來把林橙拉走。
我深吸一口氣,態度強硬地讓隔壁陪護的人將外放的聲音調小一點。
他抬頭瞥了我一眼:
「這醫院你們家開的?」
我指了指牆上禁止喧哗的牌子:
「你眼睛如果是瞎的,現在就可以讓醫生把你的眼角膜取了給有需要的人。」
「牌子上說的是禁止喧哗,我又沒喧哗,視頻聲音大又不是我聲音大,我就看怎麼了!你不想聽你把耳朵割了啊!少來管我!」
被戳中敏感自尊心的人是最容易破防的,他的聲音不自覺高了幾度。
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還在昏睡的奶奶,走過去拎起他的衣領。
他唉呦兩聲,想從我手裡掙脫開,發現自己被我SS壓制住時卻慌了: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我當然有話好說。
隻可惜有的人從來不會好好聽,一定要發覺自己沒有勝算了才來跟你說公平說道理。
我朝他笑笑,下一秒將人連拖帶拽地扯出了病房,並反手關上了房門。
9
林橙是晚上回醫院的。
她身上沒有多少錢,又在路荊川那碰了壁,隻能灰溜溜地回來找我。
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站在病房門口,癟著嘴極不情願地喊了聲姐。
我沒有抬頭看她一眼,隻是繼續給奶奶輕輕擦身:
「不是不想活了嗎,怎麼還活著?」
她聞言,似乎壓抑許久的怨氣都找到了發泄口,連可憐也懶得再裝:
「林孜,這就是你想看見的是嗎!」
「從小到大你就喜歡攪和我的事情,高中的時候要不是因為你給我買的那種劣質裙子,我的節目怎麼可能會被刷下來!」
「這次如果不是你非要跟路荊川S纏爛打要補償,他怎麼可能不待見我!」
「林孜,你就是見不得我過得比你好!」
說著說著,林橙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豆大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一顆顆往下落。
我再度看向那塊禁止喧哗的牌子。
雖然這牌子是個擺設,但是你們也不能真把它當擺設啊。
我伸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要發瘋下樓找精神科,這裡沒醫生能給你看病。」
她朝我伸手:
「想趕我走可以啊,給我錢,你收了路荊川這麼一大筆錢,難道你要獨吞?」
路荊川的錢除了給奶奶支付醫藥費外,還要用來給奶奶出院之後養老的,所以這筆錢她動不得。
「林橙,你不是自詡高貴,不肯要路荊川的錢嗎?怎麼這麼快就來跟奶奶搶賠償金了?」
林橙的臉頓時紅了,她結結巴巴道:
「你已經壞了我的事了,現在路荊川覺得我隻是一個物質的女人,難道我會再讓你獨吞這筆錢,然後我自己吃啞巴虧嗎?」
「林孜,你這招可真是高明啊,我都學不來你這些下作的手段!」
我橫眼瞪她,絲毫不退讓:
「想要賠償金可以啊,你去大馬路上找輛車撞S,我保證把賠償金全換成冥幣燒給你。」
「在這個病房裡我已經丟了一個人出去,你要是也想被我丟出去,大可再多說幾句。」
林橙抽噎著,肩膀一聳一聳地,毫不示弱地看著我:
「你不就是想打壓我嗎?我告訴你,一朵花無論開在多麼惡臭壓抑的環境裡最終都會綻放自己的香味的!」
這話林橙倒是說對了。
就是不知道她又是從哪本書裡看來的。
林橙愛看的那些救贖類文學,很久之前我也喜歡看。
我總是會被裡面百折不撓的女主吸引。
她們的身上蘊藏著旺盛且強大的生命力。
即使烏雲蔽日,身處地獄,她們總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救自己於水火之中,將自己的日子過得漂亮且自由。
比起說她們與男主是相互救贖,我倒覺得即使是把男主換成一個極其普通的人,她們同樣會伸出援手。
她們愛著自己,也愛著這個世界,會毫無芥蒂地去慷慨回贈,隻是剛巧,接收到饋贈的人是男主角而已。
妹妹覺得她們是惡臭環境裡開出的花,所以千方百計將自己也變成一朵花。
可她們會變成花,那是因為她們本來就是花。
這並不意味著所有人都要學一朵花開的樣子,成長為一株草、一根藤蔓或者是一棵樹都可以。
林橙太過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甚至想要將奶奶變成她的養料。
這樣的花,又怎麼會有自己的香味呢?
10
林橙知道我的脾氣不好,並不是在跟她開玩笑。
嘴裡罵了兩句便自己走出了病房。
隔壁陪床的小伙子剛巧回來,迎面撞上離開的林橙。
他瞪大眼睛思考片刻,對著林橙道:
「哇!你是那個道歉姐!」
林橙的視頻早就衝上熱搜了,大家都調侃她中二期還沒過,親切地喊她「道歉姐」,這件事她作為當事人當然是知道的。
林橙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幾步跑走了。
這件事情對她的影響是巨大的。
林橙小時候愛演,身邊也不乏同樣處在表現欲旺盛期的朋友給她捧場。
長大之後奶奶總是縱著她去折騰,不管是裝清高也好,還是眼高手低地想要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也好,奶奶總是會步步退讓。
林橙在這方面並沒有吃過太多虧。
演著演著,連她自己都當真了。
這次視頻被人放到網上,她接受到的評論鋪天蓋地全都是嘲諷。
這屆網友嘴巴淬毒,六月天裡都說得人心裡燙燙的,林橙當然受不了。
這樣也好。
沒見過真實的世界就見不到最真實的自己。
如果這件事情可以讓她認清自己,那也算得上是因禍得福了。
......好吧,其實我沒這麼大度。
我覺得這是因禍得福,隻是因為她為了不去看那些惡評把手機給關機了,聯系不上我也煩不著我。
我很開心。
11
林橙再次玩消失的第二天,奶奶轉醒了。
醫生說隻要能夠清醒就代表已經沒什麼大事,後面隻需要好好休養。
剛清醒的奶奶話還說不利索,她隻是看著我一個勁地掉眼淚。
我強忍著鼻子裡的酸澀,替奶奶擦掉眼淚:
「不哭了奶奶,一切都好起來了。」
她盯著我看,渾濁的眼睛裡卻寫滿了對我的心疼:
「奶......奶......後悔。」
「後悔什麼?」
「拖累......你......害你被......林橙欺負。」
目前為止,我和林橙雖然相處得很不愉快,但也算不上她欺負我。
若說是欺負,那也是上一世奶奶離開之後她對我所做的一切。
可是這一世,這些事並沒有發生。
我有些不解為什麼奶奶會這樣說。
看著奶奶愈發復雜的眼神,我的心裡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既然我都可以重生回到現在,那是不是也就代表著......
奶奶也可以重生?
在奶奶身體狀態好轉到可以正常溝通之後,我小心翼翼地向奶奶提出了我的想法。
她似乎是沒想到我也是重生穿越過來的,有些驚訝地握住我的手。
奶奶告訴我,她S去之後靈魂並沒有離開,而是看著我被林橙的行為逼到絕望。
她看著林橙毫無芥蒂地跟撞S她的男人走在一起,心痛如刀絞。
最後林橙叫人揍我給我一些教訓時,奶奶下意識撲在了我的身上想要替我擋住。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意識跟我一起陷入了昏迷,再醒來時跟我一樣回到了現在。
奶奶緊緊攥著我的手,心疼得摸來摸去:
「奶奶真的錯了,之前覺得小橙還小不懂事,總是縱容她。」
「還以為她長大了就會懂事,可我沒想到她居然會變成那個樣子,連親人都可以拋下。」
奶奶越說越傷心,眼淚止不住地落。
經過一次重生,我們才算是真正看清了林橙是無法被輕易改變的。
我和奶奶達成了共識。
這一次無論林橙怎麼鬧,我們都不會再對她施以援手。
她不是總說自己的原生家庭太糟糕讓她感到壓抑嗎?
那就放她離開,讓她在自己所期待的世界裡撞得頭破血流。
12
奶奶身體沒有大礙之後,我們離開了醫院回到家裡。
原來家裡是個半地下室,總是悶熱潮湿的,不適合給奶奶養傷。
我這幾年工作攢了些錢,趁這個機會索性重新租了一間平層,坐北朝南通風也很好,很適合老人家住在這裡。
我們搬家的事情沒有告訴林橙,隻是單獨將她的東西收拾起來放在了箱子裡。
再次收到有關林橙的消息是來自她的輔導員的。
輔導員打電話問我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我說沒有,前些天發生的一些事情也已經都解決了。
輔導員的語氣有些猶豫,我讓她不用有什麼顧慮直說。
她嘆了口氣,告訴我林橙上次返校之後以家裡出大事為由向班裡不少學生都借了錢,甚至連她這個輔導員都被借了不少。
因為林橙平時看起來像個家庭條件不錯的大小姐,同學們借錢也沒有什麼顧慮。
誰知道自從借了錢之後林橙就再也沒有回過學校,甚至用各種聯系方式都聯系不上她。
我當然知道為什麼林橙敢這樣明目張膽地欠錢不還。
她打定了這群人找不到她隻會聯系到家裡,而這個時候奶奶差不多也醒了,一定會替她還錢。
可再深厚的親情都禁不住透支。
她不知道,奶奶和我早已對她失望,不會再縱容她任何事情。
「林橙跟家裡斷開聯系也有一段時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