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人多眼雜，蘇芊芊一嗓子吸引了不少注意。

 

為了保持好學生的完美形象，她不得不咽下這口氣，臉上掛著僵硬的微笑：「沒關系，下次注意就好了。」

從那以後，蘇芊芊被我搞怕了，吃飯時再也不敢到我面前晃悠。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和她陷入暗中較勁的怪圈。

 

她在我們班收買了一個線人，時刻盯著我的復習狀態，將我的情況偷偷告訴她。

 

但我假裝不知道，覺得蘇芊芊這種行為極其幼稚。

 

表面不在乎，在心裡又害怕自己被比下去。

 

大概是被我刺激到，蘇芊芊這一世竟然產生了保送的想法。

 

有一天，大姨興師動眾地帶了幾個人來學校，據說校長還請她和蘇芊芊去辦公室喝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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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消息靈通，豔羨地說：「聽說蘇芊芊她媽給尖子班捐了一批新設備。

 

「空調和投影都換成最新的了，什麼時候我們普通班也能有這種待遇啊！」

 

更讓人驚訝的是，大姨還出資幫學校設了個數學精英班，想參加競賽爭取保送名額的同學都能報名。

 

報名的大部分是尖子班學生，而且隻有十五個名額。

 

我躍躍欲試，第一時間報名，卻被通知名額滿了。

 

17

 

起初，我沒太在意，以為是競爭太激烈。

 

直到某次偶然，我碰到精英班上課，發現裡面隻有十四名學生。

 

我不太確定，觀察了好幾天，發現都是固定的那十四個人。

 

我在走廊堵住精英班的老師，假裝問數學題，順便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名單。

 

是十四人沒錯了，名額根本就沒有滿！

 

面對我的質疑，戴著眼鏡的小老頭一頭霧水：「這位同學，你說的情況我不太了解，我隻是個收錢講課的。

 

「我不負責學生的篩選，校方給我多少人，我就教多少人。」

 

小老頭進教室後，精英班的學生陸續過來上課。

 

蘇芊芊抱著課本，見到我笑意全無。

 

「溫緹，你不會也想來精英班上課吧？」

 

「怎麼，我不能來嗎？」我微微抬高下巴，不甘示弱。

 

「精英班是尖子生聚集的地方，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普通班就你一個人報名，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蘇芊芊說完，我警覺地開口：「你為什麼能看到報名的名單？

 

「這個班是我媽出錢設的，我想看就能看嘍，我也有權決定誰能進誰不能進。」

 

她越說越得意，臉上的笑很欠打。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樣，名額滿了隻是謊言，實際上是蘇芊芊在搞鬼！

 

這個精英班不是非進不可，我也不想當面和蘇芊芊產生衝突，於是佯裝鎮定道：「蘇芊芊，你就這麼怕我超過你啊？

 

「先是派人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又阻止我進精英班，你圖什麼呢？是覺得我威脅到你了嗎？」

 

蘇芊芊的臉由白轉紅，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以為你是誰啊，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撇下這句話，將腳上皮鞋踩得咚咚響，怒氣衝衝進了教室。

 

一整個晚自習，我都在盯著慘不忍睹的數學試卷嘆氣。

 

高垚物理強，教起我來毫不費力，但數學方面就沒那麼輕松了。

 

我一邊刷題，一邊鞏固前世搞不懂的知識點。

 

有時候一個知識點，我沒忍住會問數學老師好幾遍，隻想深深印在自己腦子裡。

 

時間久了，數學老師有點不耐煩：「這些都是最基礎的東西了，你反復問，是真的不會還是在裝樣子？」

 

數學老師平時也帶尖子班，學生水平差距大，導致他對我們的耐心很少。

 

但這些都影響不到我，有不懂的地方我依舊追著他問。

 

除此之外，我還打算在校外再找個老師給我補習。

 

高三競爭激烈，好的培訓老師基本排滿了，正當我愁找不到人選時，那個可有可無的親爹來了電話。

 

和前世一樣，他求我見他一面。

 

自從離婚後，我媽禁止我見他，也不肯收他的一分錢。

 

這次，我答應了。

 

「見面可以，但你要給我錢。」

 

18

 

溫遠程在 A 大當導員，剛見面，我就求他帶我去大學裡逛逛。

 

對於他出軌的行為，我是十分不齒的。

 

要不是為了學習，我根本不會忍著惡心和他見面。

 

溫遠程摟著我敘舊，我甩開他的手，他再搭上來，我又甩開。

 

「我們緹緹將來想考什麼專業啊，不如你也來 A 大吧，離家近，爸爸還能照顧你。」

 

我沒回話，在他辦公室轉了一圈，過會兒才說出自己的目的。

 

「爸，你有遲嘉的聯系方式嗎？」

 

遲嘉是我們上一屆的風雲人物，高考時數學隻扣了一分。

 

可惜的是，他離清北分數線差了幾分，退而求其次報了 A 大。

 

聯系到他，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要到遲嘉聯系方式後，我撥通他的電話。

 

響了幾聲後，一道疲憊的男聲傳來：「喂，哪位？」

 

「你好……」我還沒客套完，他就把電話掛了。

 

我不放棄，又打了一遍。

 

這次，遲嘉接得很快，上來就破口大罵：「有完沒完啊？我說了不買課！」

 

「你好，我叫溫緹，是溫遠程老師的……女兒。」我不得不搬出我爸的身份。

 

遲嘉冷靜下來後，我抓緊時間說自己的需求，他和高垚的反應一樣，果斷拒絕了。

 

但高垚這種硬茬我都搞定了，不差這一個。

 

我開門見山，報了一個數字：「學長，你一定很缺錢吧，我聽說你剛上大學就到處兼職。

 

「你放心，我這個高中生事兒少，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隻要你能給我講講題就行。」

 

據我了解，遲嘉的家庭條件不太好，高中的時候，甚至有女生開玩笑要包養他。

 

一個月兩千塊，不要求課時，我就不信他不心動。

 

果然，遲嘉隻考慮了一天，同意了。

 

這筆錢是我找溫遠程要的，法律層面講他是我爸，有義務給我撫養費。

 

他答應我每個月都給，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19

 

我和遲嘉將學習地點定在一家咖啡館，正式開始數學補習。

 

高垚作為我的「戰友」，也被拉過來一起旁聽。

 

遲嘉穿著簡單的白 T 恤、藍牛仔褲，長相果真和傳聞中一樣好看。

 

特別是他眼尾那顆痣，很特別，為本人增添了幾分秀氣和疏離感。

 

課外的時間每一秒都很寶貴，遲嘉也不廢話，拿起卷子快速掃幾眼，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我們的問題。

 

在咖啡館坐一個小時，像在學校上了好幾節數學課，十分充實。

 

補習結束後，我和高垚筆記記得滿滿登登，連喝水都沒時間。

 

遲嘉還要回學校上課，我們互相加了微信，方便線上聯系。

 

即便是線上，遲嘉的回復也很快。

 

有時候，我習慣大半夜將問題一股腦發過去，等他第二天給我解答。

 

誰料，他發來講解的時間都是凌晨，相當敬業。

 

我無比慶幸，自己找對人了。

 

就這樣，一有休息時間，我們就會在那家咖啡館會合。

 

老板都眼熟我們了，偶爾會請我們喝飲料。

 

在遲嘉和高垚的幫助下，我進步越來越快，刷題逐漸遊刃有餘。

 

一模考試中，我考了年級第 105，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意味著，我在普通班裡排第一，還超過了幾名尖子班的學生。

 

公布成績時，班主任反復確認，眼裡滿是驚豔之色。

 

曾經嘲笑我做樣子的那群人，紛紛閉上了嘴巴。

 

這次進步，在我意料之中，但我隻短暫地開心了幾秒，又投入到新一輪復習中去。

 

晚上回家，我媽特意準備了大餐，慶祝我一模進步。

 

我剛進門，瞥見客廳茶幾上擺著幾個禮盒，上面的 LOGO 很眼熟。

 

我媽邊摘圍裙邊招呼我吃飯：「剛剛你大姨來過了，送了幾盒茶葉過來祝賀。」

 

20

 

「她是真心來祝賀的？我不信……」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總感覺大姨不安好心。

 

這幾盒茶葉，都是她主頁櫥窗掛著的牌子。

 

我媽盛好飯後，和我面對面坐下，開口道：「你大姨來還有件好事，她要和我們換房子，讓我們搬到別墅去住。」

 

我猛然想起，前世換完房子以後，這棟樓就拆遷了，被列為商業區中心。

 

大姨到手的拆遷款，夠買好幾套別墅了。

 

我和我媽隻能自認倒霉，怨自己眼光不長遠。

 

我的直覺是對的，大姨找上門來，準沒好事。

 

「媽，這個房子，我們不能換。」我及時打消她的念頭。

 

我媽不解道：「為什麼？你不是一直想住大別墅嗎？現在這個房子太破了，媽也想讓你有個好的學習環境。」

 

「這不快高考了嗎？在這住慣了，搬新家我怕水土不服，而且我一點都不想住別墅。」

 

我隨便找了個借口，我媽應下，沒再提換房的事。

 

第二天上學，年級都在傳我和遲嘉談戀愛。

 

有人在咖啡館偶遇我們兩個，轉頭就編排了這一出大戲。

 

換作以前，我這暴脾氣，掘地三尺也要把造謠者揪出來，狠狠地算筆賬。

 

但現在我隻覺得他們幼稚吵鬧，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無聊的八卦上面。

 

周末的午休時間比平時多一小時，我利用這段時間，把遲嘉約了出來。

 

高垚肚子痛來不了，隻剩下我們兩個人，氣氛有些尷尬。

 

遲嘉像個冰冷的人工智能，喋喋不休地輸出著知識點。

 

我抬頭看他，視線突然被後面的兩個女人吸引。

 

大姨打扮得很精致，挽著一個女人坐下。

 

當女人側過臉撩頭發時，我愣在原地。

 

這不是溫遠程出軌的那個女人嗎？大姨怎麼會和她在一起？

 

兩個人有說有笑，仿佛認識很久的樣子。

 

頓時，惡心和憤怒齊齊湧上心頭。

 

見我發呆，遲嘉在我眼前晃了晃：「溫……」

 

在他喊出我名字前，我迅速拿起書將我們兩個擋住。

 

我們兩個頭離得很近，我豎起耳朵，示意他不要出聲。

 

從對面二人斷斷續續的談話中，我抓到了幾個重點：茶葉、投資、拆遷。

 

頓時心下了然，怪不得大姨那麼著急換房，原來是想把拆遷款用在茶葉事業上啊。

 

她們起身時，我趴在桌子上錄下視頻，直到她們走出店門。

 

遲嘉已經坐直，耳朵有些泛紅，修長的手指在桌上不耐煩地點了點。

 

我立刻坐好，專心聽講。

 

21

 

晚上，大姨又組織了家庭聚餐。

 

我準時趕到酒店，其他人已經到齊了。

 

依舊是傳統節目，大姨開始炫耀蘇芊芊保送清華的事。

 

「從聯賽到決賽，我們芊芊可是吃盡了苦頭，看這黑眼圈！」

 

大姨看了我一眼，聲音又拔高一度。

 

「從全國選出 60 人保送，芊芊可是唯一代表市裡去參賽的，爸，您知道這個含金量嗎？

 

「我命可真好，婆家和老公都不用操心，還有個這麼聰明的女兒，這輩子就知足了。」

 

蘇芊芊頂著兩個大黑眼圈，面色枯黃，費力地扯出一絲微笑。

 

對上我的視線，她又恢復了精氣神，和大姨一唱一和。

 

「外公我跟你講，競賽的題太難了，可不是誰都能做的。」

 

「不愧是我的外孫女，這麼優秀！」外公很開心，臉因為醉意泛起酡紅。

 

我默默喝著水，另一隻手快把桌布攥變形了。

 

「緹緹最近怎麼樣？聽說你一模考了 590 多分啊，進步這麼明顯！」大姨看向我，皮笑肉不笑地說。

 

我低下頭，故作懊惱地說：「嗐，之前是我口出狂言，高考復習也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