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一模的數學題我之前刷過類似的，要是換別的題型，我可能就考不了這麼高的分了。」

 

大姨滿意地哼了哼：「承認自己資質差是好事，有空多找你表姐請教請教。」

這話我媽聽著不樂意了，她放下勺子，發出不小的聲響。

 

我按住她的手，禮貌地笑笑：「那以後還要多麻煩表姐了。」

 

蘇芊芊沒回我，隻是高傲地瞥了我一眼。

 

我忍住，又將目光投向大姨，假裝好奇地問：「大姨，你上次送的茶葉在哪買的呀？我還挺喜歡喝的。」

 

果然，提到茶葉，她的眼神開始躲閃。

 

「那個茶葉很貴的，普通渠道買不到，你要想買我幫你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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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算了。」我語氣略顯遺憾。

 

大姨快速換了個話題，拉著外公繼續說蘇芊芊的事情。

 

「爸，多虧你出面，劉老師才願意來精英班教學。

 

「我們芊芊能進清華，少不了您的功勞！」

 

我嚼著排骨，感覺食之無味，一切都無聊透頂。

 

大概是看我今天情緒穩定，大姨得寸進尺，又提了換房子的事情。

 

「陳黎，你看今天這個好日子，就答應姐把房子換了唄。」

 

她又去求助外公：「爸，你快勸勸陳黎，這麼好的房子跟她換，她都不領情。」

 

我忍不下去了，冷聲道：「大姨，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喜歡當爸寶女啊！」

 

22

 

外公怒視著我，訓斥道：「怎麼和你大姨說話呢，一點禮貌都沒有，快道歉！」

 

「陳黎，你也是，怎麼把孩子教育成這樣了？

 

「這房子當初是我分的，我說了算，過幾天你們收拾收拾東西，和你姐把房子換了吧。」

 

在外公多年打壓下，我媽一時語塞，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氣憤地起身，大著嗓門說：「她不尊重我們在先，憑什麼給她道歉？

 

「外公，您也知道這房子是你分的啊，別墅給大女兒，讓小女兒住老破小，我要是你，我都不敢主動說出來，我嫌丟人！

 

「您對親生女兒偏心也就算了，怎麼在我們這些小輩身上也偏心呢？我努力學習您看不見，蘇芊芊有什麼事你為她忙前忙後。咋的，合著這個家就我和我媽是外人唄？

 

「您要是不把我們當自家人就直說，明天就去斷絕關系，順便把這麼多年我媽送的禮還回來！」

 

這時，大姨站起來猛拍手心，發出尖銳的叫聲。

 

「不得了啊，你這孩子是要倒反天罡啊！

 

「陳黎，快帶你閨女去精神病院看看，這小瘋子要上天了，連咱爸都敢罵！」

 

「我呸，你才有精神病！」我手一掀，熱湯餐具都被打翻了。

 

太陽穴突突直跳，我越來越興奮，原來發瘋的感覺這麼爽。

 

本來學習就壓力大，這群人惹到我頭上，那就一起毀滅吧！

 

我媽拉不住我，見狀趴桌子上假裝暈倒。

 

我打開相冊，翻出在咖啡館拍到的照片和視頻，懟到大姨面前。

 

「陳敏，該去醫院的是你，中午和我爸出軌的小三手牽手，晚上又在這裝一家人，精神分裂吧你！」

 

「你說什麼？」我媽奪過我的手機，看完視頻後，她跌坐在椅子上。

 

我有些擔憂，怕她承受不住，但這件事早晚得讓她知道。

 

我媽脾氣一向佛系溫柔，現在臉色因憤怒有些嚇人。

 

「陳敏，溫遠程和那女的搞到一起的時候，你都知道對不對……」她發出質問。

 

23

 

大姨囂張的氣焰降下來，嘴唇哆嗦著：「我……我不知道。」

 

外公也看了視頻，變了臉色。

 

「陳敏，緹緹說的是不是真的？給我個解釋。」

 

溫遠程出軌後，我媽和他大鬧一場，成了街坊鄰裡的醜聞。

 

外公覺得臉上掛不住，禁止任何人再提起這件事。

 

大姨和那個第三者往來，就是觸了外公的逆鱗。

 

我媽情緒開始失控，上前揪住大姨的頭發，兩人廝打在一起。

 

「陳敏，我忍你這麼多年，我真的受夠了！

 

「我離婚帶著孩子，累得連口熱飯都吃不上，你倒好，和小三做成親姐妹了，你還是人嗎！」

 

蘇芊芊見狀，衝過去掰我媽的胳膊。

 

我也沒闲著，過去阻止蘇芊芊，誰料她一把薅住我頭發，我不甘示弱，反手把她壓桌子上打。

 

大姨鬼哭狼嚎的聲音穿透力極強，不一會兒，酒店經理和客人都聚了過來。

 

姨父在四個女人間急得團團轉，發型一團糟，眼鏡也被打碎了。

 

外公用力敲著拐杖，沒人理會。

 

「都給我停手！」

 

吼完這句話，他摸著心髒倒了下去。

 

這場鬧劇，最終以外公住院收場。

 

外公被查出心梗，需要有人在醫院照顧。

 

商量輪流陪護的事情時，大姨找借口推脫：「不行，芊芊要高考了，我忙不過來，請個護工吧。」

 

我媽雙手環胸，嘲諷道：「就你閨女高考，我閨女不高考啊？爸平時那麼向著你，真心都喂狗了！」

 

大姨瞪著眼睛，兩人之間又開始劍拔弩張起來。

 

姨父不得不再次出來調解。

 

我媽和大姨正式撕破臉，外公住院期間，兩人還保持表面的和氣，暗地裡早已暗潮洶湧。

 

沒過多久，迎來了二模考試，我考了 647 分。

 

那些環繞在我耳邊的質疑和嘲笑，漸漸如潮水般退去。

 

有人惶恐，有人放棄，大家都將注意力放到了自己身上。

 

我瘋了般學習，趴在書桌上睡一整晚是常有的事情，高垚和遲嘉都看不下去了，勸我適當休息。

 

我卻像打了雞血一樣，感受不到累，一心迎接最後一次的模考。

 

信心滿滿地結束三模，成績還沒下來，一份對我莫名其妙的處罰通知先下來了。

 

24

 

三模考試前，有人竊取了答案，導致試題泄漏。

 

學校查出五個人，我因為在考試前和其中一人討論題目，被卷入其中。

 

當時我毫不知情，那個人突然過來問我數學題，我出於好心和求知欲，當場翻出練習冊演算。

 

好多同學聚過來旁聽，在考場引起堵塞，為此監考老師還說了我幾句。

 

我沒想到，考前偶然做的一道題，竟然和三模試卷上的一模一樣。

 

那五個人一口咬定，我也是同謀。

 

我怎麼辯解都沒用，學校在廣播裡通報對我們的處分：休學一周，等待後續調查。

 

如果調查結果都屬實，我可能面臨被退學的風險。

 

還有兩個月就高考了，在這節骨眼出事，很明顯有人想搞我。

 

事情越鬧越大，有個同學承受不住，私下找我說出了真相。

 

「溫緹，你人這麼好，學習又刻苦，我不忍心看你被冤枉。

 

「其實是蘇芊芊指使我們這麼做的，她也參與了偷答案，但誰讓她有個厲害的爸，把這件事壓下來了……

 

「我們家長的工作都需要她家幫忙，不敢輕易惹她，隻好誣陷你，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聽完，我全身顫抖，恨不得立刻就去找蘇芊芊算賬。

 

姨父出面擺平了這件事，那他也一定知道我的情況，隻是裝作不知情罷了。

 

畢竟這麼嚴重的事情，總要有人受罰，給全校師生一個交代。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翻出電腦開始整理資料。

 

這段時間，我的小號一直潛伏在大姨的那些群裡，發現她賣的茶葉銷售模式很奇怪。

 

首次買茶葉的人都要投 3 萬塊錢，群裡隔三岔五就通知去線下參加展銷會、參觀茶園。

 

群裡天天有人開會，還會突然發口號刷屏，讓大家一起重復。

 

休學的這一周裡，我把整理好的證據打印成兩份。

 

一份寄給公安，實名舉報大姨的傳銷行為。

 

另一份，我寄到了姨父所在的單位。

 

公安辦案效率很快，沒過多久，大姨就被抓了。

 

姨父受到牽連，被單位停職接受調查。

 

為此，蘇芊芊的保送資格也被取消了。

 

牆倒眾人推，她偷答案的監控曝光後，直接被校方退了學。

 

受牽連的幾位學生家長天天來學校鬧，鬧不出效果，他們便在校門口堵住蘇芊芊，指著她鼻子破口大罵。

 

蘇芊芊遭受這麼多打擊，精神崩潰，橫穿馬路時被車撞傷胳膊，醒了就開始說胡話。

 

醫生說她學習的壓力太大了，平時一直緊繃著，弦一斷，人就瘋了。

 

隔著一道門，蘇芊芊對著我傻笑，過會兒又兇神惡煞地大喊：「你們這群壞人，都不讓我高考！

 

「放我出去，我要是上不了清北，和你們沒完！」

 

我本不想做這麼絕，做人留一線，準備等高考後再好好算賬。

 

可大姨一家根本不拿我們當親戚，這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

 

25

 

兩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走進高考考場時，我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那麼緊張。

 

我超常發揮, 考了 697 分, 總分在 A 市排第一。

 

高垚考得也不錯，全市第十。

 

在警察叔叔的三令五申下, 高垚她爸已經改邪歸正了。

 

看到高垚的成績條時, 他沒忍住熱淚盈眶。

 

我媽特意放下手頭的工作，陪我好好玩了幾天。

 

她把我的成績條夾在錢包裡，一有空就拿出來反復看，笑得一臉欣慰。

 

不隻我媽，前世的我肯定也想不到，自己能拿到這樣的分數。

 

過幾天，我媽拉著我去醫院看蘇芊芊, 她正躺床上乖乖喝姨父喂的粥。

 

大姨還在監獄服刑, 姨父沒了工作, 女兒又瘋瘋癲癲，這場景看起來有些辛酸。

 

我剛把補品放下, 蘇芊芊就應激地打翻飯碗，發瘋尖叫。

 

「你給我滾！你害我媽進監獄, 又害我錯過清北, 快滾！！」

 

姨父和醫護人員費了好大力氣, 把她按住。

 

我拽著我媽轉身就走。

 

這對母女已經遭報應了，以後就沒有往來的必要了。

 

填志願時，我考慮了很久, 最終報了廈大。

 

剛好老房子的拆遷款下來了，我媽也打算搬去廈門陪我生活。

 

臨走前, 我們去看了眼外公。

 

外公現在有高級護工照顧, 錢由兩家輪流出。

 

聽說我的高考分數，他高興得手直打哆嗦。

 

「溫緹, 好……好孩子，外公沒想到你這麼優秀, 真給外公長臉。」

 

這是他第一次誇我，一老一小平靜地對視, 相顧無言。

 

我媽拉著我走到病房門口時, 外公突然哭了。

 

她說自己被大姨逼得太緊，想在考試前放松一下。

 

「—未」病重在床，才想起這個女兒的好。

 

我媽拒絕了，承諾有空會回來看他。

 

可我們即將搬到另一個城市，什麼時候能有空，這就說不準了。

 

26

 

出發前一晚，高垚和遲嘉都來給我送行。

 

遲嘉拿出我給他的補課費, 和高垚合伙買了把小提琴, 作為告別禮物。

 

我撫摸著琴身，感覺新奇又陌生。

 

自從決定好好復習以後，我已經很久沒碰小提琴了。

 

我至今都沒忘, 自己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小提琴家。

 

遲嘉說，他的夢想是當飛行員。

 

高垚雙手揣兜，剛長出的短發看起來酷酷的，她說想成為一名律師。

 

伴著仲秋時節的晚風, 我們三人拍了張合照。

 

此刻，我的內心無比充實。

 

未來，已被我牢牢握在手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