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8
「苦難不值得被歌頌！」
「如果有得選，誰願意接受苦難呢？」
「但從苦難中掙扎著走出來的不屈的靈魂，值得被看見！」
這些問答被做成視頻，在網上肆意傳播。
輿論愈演愈烈，小漁村拐賣婦女案受到各方高度關注。
江舒雅想操縱輿論網爆我，卻沒想到牽出另一樁陳年舊事。
也讓江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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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布會結束後，路星辭帶我到了一個早已荒廢的化工廠。
工廠名依稀可見：江路化工。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你家和江家合開的工廠。」
我看著路星辭。
他的眼底染上一抹血色，拳頭早已捏緊，小臂上的青筋略顯猙獰。
「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他把西裝放在草地上，招呼我坐下。
然後，和我講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路星辭的爸爸路國慶和江舒雅的爸爸江躍進是發小。
他們都在一家化工廠上班。
2001 年，他倆想單幹，就合開了一家小型化工廠。
路國慶負責技術，江躍進負責招商。
沒想到乘著東風，越做越大。
分歧也隨之而來。
江躍進接了一個大客戶。
為了利益最大化，江躍進要求路國慶降低標準，壓縮成本。
這可是化工廠，標準一低，就是不顧工廠員工和周圍百姓的S活。
嚴重的話，甚至會影響未來幾十年居民的健康。
是害人害己的買賣。
路愛國不同意，要嚴格按照標準生產。
兩人就此分道揚鑣，各自開了工廠。
很快，路家工廠產品好，質量高，聲名遠揚。
也招來了忌恨。
路星辭三歲時，姑姑路月霜十五歲。
那天，路愛國答應帶妻兒和妹妹去遊樂園玩。
半路工廠出了事，便讓路月霜和路星辭先去玩。
路愛國和妻子開車回去看一眼，一會就趕過去。
沒想到，這一去，路家家破人亡。
在一個十字路口，一輛大貨車不顧紅燈，直接撞在了路愛國的車上。
據報道稱，路愛國送醫後身亡，妻子沈念嬌受了重傷。
而逃過一劫的路月霜和路星辭被人販子盯上。
最終，路星辭被救了出來。
路月霜卻陰差陽錯，被賣到了小漁村。
我本以為我的原生家庭已經很慘了，沒想到路星辭更慘。
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頭：
「你不是被救回去了嗎？那六年前為何會在海邊溺水？」
「還有現在，你為何又是江城首富之子？」
路星辭看向不遠處：「江城首富，是我媽。」
「我爸和我小姑接連出事後，我媽變得喜怒無常。」
「加上她進軍服裝行業，壓力很大，經常對我發脾氣。」
「我那時候不懂事，心理出了點問題。」
「那天，我去海邊散心，有人悄悄推了我一把。」
我吃驚地看著他，他點了點頭。
我們心照不宣。
「然後，我好像遇到了離岸流，再醒來時，就是看見你在強吻我。」
「強吻」兩個字，他咬得特別重，一臉痞笑地看著我。
我白了他一眼：「怎麼這麼不要臉？要不是我，你早就投胎了，說不定現在還在幼兒園呢！」
他一把抱住我：「對對對，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命中注定。這輩子，命給你！」
略帶油膩的話語，卻讓我心跳加快。
夕陽的餘暉灑在我的臉頰，染上一層紅暈。
「媽，你怎麼來了？」
「媽，你怎麼來了？」
我和路星辭異口同聲！
場面莫名和諧。
我親媽挽著他姑姑路月霜。
路月霜挽著的女人，應該是他親媽。
三個女人，為何會湊到一起？
10
我媽的精神分裂是裝的。
路月霜的精神分裂是真的，時好時壞。
高考前夕，路阿姨被丈夫打得很慘。
我媽為了救她，就索性讓我打掩護，四處哭喊。
撺掇村民，把她們倆一起送到醫院。
後來，路阿姨出院回家，我媽卻在醫院裡做起志願者，幫助更多的女性患者。
平時我請她出院她都不同意，今天這是？
我邁著小碎步跑過去，挽住媽媽的胳膊：「媽媽！」
「诶！」
「诶！」
路媽媽竟然也答應了！
我漲紅著臉，不知如何應對。
我媽拍了拍我的手，用眼神安撫我。
路星辭走上前：「媽，你別嚇到姐……晚星。」
「她還沒有答應做我女朋友！」
他委屈巴巴地看著我，眼睛湿漉漉的，好像受傷的小奶狗。
路媽媽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
「你行不行啊？」
我憋住笑。
路星辭卻附身在我耳邊，低聲問：
「姐姐，你說我行不行？」
我紅了臉，趕緊岔開話題：
「媽，你今天怎麼過來了？」
我媽突然嚴肅起來：
「說說那個畜生的事。」
我媽口中的畜生，應該是指我爸林富強。
但是說我爸的事，為何要牽扯路家三個人？
我心裡的不安越加濃烈。
路星辭臉上閃過一絲慌張：
「晚星，阿姨說的是人販子。」
我們五人來到附近的茶室。
路媽媽詳細說了當年的事。
路愛國知道很多江躍進幹的缺德事，也多次提醒他害人終害己。
沒想到，江躍進指使大貨車司機，想S人滅口。
路愛國傷勢很重，經過搶救成了植物人。
為了拿到證據復仇，路媽媽對外宣稱路爸爸已去世。
路家退出化工市場。
後來，路媽媽在服裝市場S出一片新天地。
最終成為江城首富。
她暗中調查，找到了當年江躍進的罪證。
「我忍氣吞聲十餘年，就是為了親手把江躍進送進去。如今，江家竟然妄想和我路家聯姻，真是天大的笑話。」
路媽媽紅了眼眶，眼神堅毅。
「阿姨，有什麼是我能做的嗎？」
路媽媽握住了我的手：「好孩子，難為你了。」
「媽，讓我來說吧。」
路星辭認真地看著我：
「晚星，本來這件事不想把你拉進來，但是我太清楚你的性格了。」
我撇了撇嘴：「有話直說，磨磨唧唧，你到底行不行？」
他長舒一口氣：
「那個被指使的司機， 是林富強。」
腦袋「嗡」地一下！
原來我的親生父親，是路星辭的S父仇人。
雖然我和媽媽已經盡力撇清和林富強的關系，上大學時，我改了名字，現在叫沈晚星。
但是面對真相時，我還是無法原諒我身體裡流著林富強的血。
心底早已崩潰，我的背一下子彎了。
「對不起，需要我做什麼，我會盡力配合！」
作為仇人的女兒，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媽媽抱住我：
「晚星，這和你無關。」
「我們都是受害者！」
在媽媽的懷抱裡，眼淚肆意奔流。
「阿姨，我想和晚星單獨聊會。」
媽媽點點頭，和兩位阿姨一同去了陽臺。
我紅著眼，有點不敢看路星辭。
他溫柔地捧起我的臉：
「姐姐，他的惡，和你沒有一點關系。」
我突然想起小時候，爸爸往S裡打媽媽。
媽媽情緒崩潰時，也曾在我安慰她時，惡狠狠地推開我：
「你是他的女兒，是我的仇人，給我滾遠一點。」
雖然媽媽在清醒時，會一遍遍和我道歉。
但是我心裡的傷害，無法抹去。
我有時候也會恨自己，為什麼是林富強的女兒。
現在他不怨我，以後呢？會不會在爭吵時指著我罵「你是我S父仇人的女兒」？
我別過臉：「不用安慰我，需要我做什麼，直說吧！」
路星辭沉默片刻：「我們需要林富強的證詞，但是他說除非見到你。」
被林富強支配的恐懼蔓延開來，他見我有什麼目的？
11
從十歲開始，我就再也不願意喊林富強一聲爸。
他會在我媽不在家時，抽出皮帶抽我。
會在我渾身是傷時，借著給我塗藥膏的由頭，扯掉我的衣服。
我越害怕，他越興奮。
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和他單獨在家，我媽去哪我都跟著。
再後來，他沉迷於賭博，日日東躲西藏不著家。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監獄。
長大後，我很怕與陌生人的觸碰。
直到撿到路星辭。
他像一隻受傷的小狗，哭著撲到我懷裡時，我竟然沒有抵觸。
也是那段時間，他讓我知道，我這麼不堪的人，也會被很好地對待。
他就像心軟的神一樣，毫無保留地為我付出。
去見林富強的那天，是個陰天。
監獄裡的他胡子拉碴，早已沒了打人時的狠勁。
他盯著我看了很久：
「老子的女兒，就是漂亮。」
「可你別忘了，你是老子的女兒，是那路家大少爺S父仇人的女兒。」
「別妄想我會成為你嫁入豪門的墊腳石，我要你這一生都擺脫不掉我！」
隔著電話，我依舊能感受到他對我的控制欲。
我沒接他的話，直接從包裡掏出一件藍色工服。
工服早已褪色，上面有斑斑血跡。
我輕輕抖開：「林富強，這件衣服你不會忘記吧？」
「在你開大貨車撞人的那天，穿的就是這件衣服。」
他明顯有些慌了：「你胡說，衣服我早就扔了。」
我笑著看他：「不對吧，你怕事情敗露，不敢扔，就回家讓我燒了作案時穿的衣服。」
「可我當時不僅沒燒，還藏了起來。」
「衣服上為什麼會有血呢？是因為你撞人後下車去看人S了沒有蹭上的。」
「你親口和我說的，你不會不記得了吧？」
他的心理防線逐漸潰敗，我乘勝追擊：
「你承認犯罪事實，指出幕後主使，還能取得路家的原諒，不至於S刑。」
「你要是不承認，加上你犯的其他事，可就真成了替S鬼，替人S了。」
林富強貪生怕S，他可不甘心做替S鬼。
……
幾個回合後，他著急忙慌說出真相，兜裡的錄音筆派上用場。
從監獄裡出來後，我扔了那件工服。
抬頭就碰上路星辭炙熱的目光。
「姐姐，一切順利嗎？」他親昵地想拿我手裡的包。
我下意識地後退。
無論真相如何，我始終都是他S父仇人的女兒。
即使大家都不說，這也將一直是我心上的刺、無法逾越的坎。
很快，江躍進因故意S人罪被繩之以法。
同時警方順藤摸瓜，找到了江氏集團偷稅漏稅、違規排廢等一系列犯罪證據，江躍進被判S刑。
林富強也參與多起謀S案、賭博、買賣人口等，最終被判處S刑。
以二爺爺為首的小漁村人販子團伙，在半月後被全部逮捕。
我牽頭的神經病學方面的項目，得到了路氏集團、顧氏集團等的青睞。
我拒絕了路星辭，和顧家新任總裁顧己達成了合作。
她比我大不了多少，卻早已在商場摸爬滾打，是值得敬重的伙伴。
路星辭索性投資了一個精神病患者幫扶項目，媽媽和路月霜阿姨一起當志願者。
小漁村被逼瘋的女人們都得到了很好的救助。
一切，似乎都朝著好的方向在走。
盛夏熱鬧開場，整日的高溫讓人心煩意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