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明明我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他為什麼不能再堅持堅持呢!
我確實怪他,怪他就那麼走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這世界上。
可我也知道,我為他付出那麼多的時候,也沒給過他選擇的餘地。
淚水決堤。
宋兆用袖子幫我擦掉眼淚,輕聲說:「就像你拼命也要湊齊手術費一樣,叔叔也希望,你能過得更好,不是嗎?」
「宋兆,謝謝你。」
「不過,你怎麼知道我住這?」
「這個簡單,畢竟我在你手機裡裝了定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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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嚇了一跳,抬頭對上他帶著笑意的眸子,才知道是玩笑話。
他搖了搖頭:「你還真信啊,我是從你填的資料裡看到的。」
「什麼資料?」
我小聲念叨,卻忽然想起一件事,瞪圓了眼看他:「你是那個無名捐贈者?」
宋兆點頭承認。
「可是為什麼啊?」
一連串的消息,衝擊得我腦袋有點發蒙。
「我大概是,陷進去了吧。」
宋兆輕咳一聲,側過頭去,卻依舊藏不住泛紅的耳朵。
「我這個人吧其實特別小氣,老頭沒了之後,我被接到別墅,跟那些人鬥來鬥去,更習慣了目的至上,利益至上,實在不算什麼好人,可捐款那次,還是我第一次有做好事不留名的衝動。」
「不過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乘虛而入的人,我本來是想慢慢追你的,沒想到叔叔……今天來也隻是擔心你,你不用怕我會對你做什麼,咳,我雖然也是個男人,但是定力很強。」
聽到這話,我轉頭看了一眼鏡子,裡面的女人蓬頭垢面,簡直像個女鬼。
再看向已然挪到門口,極力跟我保持距離的宋兆。
忽然有點茫然。
不是,就我現在這個樣子,需要他有很強的定力嗎?
12
因為宋兆的開導,我放下了部分心結。
雖然依舊很難接受父親的離世。
但日子總得繼續。
重新找房子搬家的時候,我拒絕了宋兆的幫助。
倒不是因為他那天的表白。
Ṫŭ₂而是宋少爺太闊氣,看中的房子,幾乎都超出了我錢包的承受範圍。
不過有句老話說得好——窮就不能嫌麻煩。
前前後後看了好幾天房子,到底找到了合適的住處。
房子幹淨整潔,距離學校,和我兼職拉小提琴的西餐廳都不遠。
這次,我準備一邊兼職,一邊重修課程,把畢業證拿到手。
才剛安頓好。
宋兆就打來了電話。
「喂?」
「嗯。」
「家搬完了嗎?」
「差不多了?」
「在學校附近?」
「嗯,大概三公裡。」
「哦,那你重修申請提交了嗎?」
「交了。」
「大概幾天能出結果?」
「得審核七個工作日,也不急。」
「哦,那你教材都買好了嗎?」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這個問題。
就聽到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句吐槽:「導演,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請人吃飯就直接說啊,七拐八彎問這幹啥?」
聽筒似乎被捂住了,那邊的聲音斷斷續續。
「噓!別說話。直接問,萬一她不想去,但是又不好拒絕怎麼辦。」
過了幾秒,電話那頭的聲音才又清晰了起來。
「那個,剛才經過工地,有點吵,我就是想問問,你幾號返校,還有沒有時間,幫我看看劇本什麼的。」
我在電話這頭失笑。
「宋兆,我之前還欠你一頓飯呢,你最近有時間嗎?」
「有,今天就有!咳,也不是,明天也行,還是看你。」
「那就今天吧。」
「好,十分鍾,我去接你。」
13
雖然說是我來請客。
但宋兆還是定好了餐廳。
西餐廳裝潢雅致。
氣氛優雅。
為了得體,我穿了條裙子。
沒想到宋兆更誇張,一身純白色的西裝,更襯得他氣質出眾,英俊帥氣。
餐廳經理顯然誤會了。
以為我們是情侶。
不光送了玫瑰花和蛋糕,還專門把小提琴手叫過來,給我倆演奏。
我想拒絕。
宋兆卻接受得自然。
「那就來一首梁祝吧。」
這是我最喜歡的曲子。
可對上我的視線,他卻紅著臉解釋:「我隨便點的。」
樂聲響起。
我也被他逗笑。
可演奏進行到一半,卻有個男服務生,神色慌張地跑了過來。
「經理,出事了,快叫小提琴手別拉了。」
經理疑惑:「怎麼了,你這麼慌慌張張。」
「有,有位貴賓,嫌咱們餐廳太吵,琴聲難聽……」
「哪位貴賓說的?」
「是蔣少。」
京市能被稱作蔣少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蔣修遠。
太久沒聽到這個名字。
我甚至有點恍惚。
但順著服務生的視線。
我還是看到了門口。
蔣修遠剛帶著一群人走進來,面無表情Ťũₔ地盯著我跟宋兆這一桌。
經理臉色變幻,到底阻止了小提琴手繼續演奏,然後才滿臉尷尬地向我跟宋兆道歉。
「很抱歉先生女士,影響到了您的用餐體驗,我這邊可以免費幫您升級情侶包廂,讓小提琴手去包廂裡為您演奏。」
從大廳換到包廂。
宋兆還得跟經理一起去重新登記。
我心裡愧疚。
所以聽到他回來的開門聲,趕緊道歉:「對不起啊,因為我,導致你連飯都沒吃好……」
可話還沒說完,就頓住了。
因為我發現,走進來的人,根本不是宋兆。
而是冷著臉的蔣修遠。
「怎麼是你,宋兆呢?」
「玩消失這麼久,不跟我說句好久不見?」
蔣修遠步步緊逼,我想躲,可背後已經是牆角了。
他居高臨下,我滿眼防備。
可他卻忽然抬手,覆在了我頭頂,然後笑了:「你這招欲擒故縱,玩得不錯,既然如此,那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今天晚上到別墅來找我,那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皺眉甩開他:「蔣先生,請你自重,我男朋友馬上就會過來。」
「男朋友?你說那個姓宋的?」
他卻嗤笑一聲。
「不用裝了,我知道你跟他之間什麼都沒有。」
「你知道?」
「嗯,陳特助查過。」
男人手被甩開也沒動怒,淡然自若地拉過一把椅子。
「所以你父親的手術費,我早在那天,就打到了他賬上。」
時隔久遠,我愣了幾秒,才明白那天是哪天。
是我登門求他,然後又去了金華雲海的那天。
也就是說,在我離開他的住處沒多久,蔣修遠就派人查了我跟宋兆。
他早知道我跟宋兆之間,什麼都沒有……
可既然如此。
他為什麼還要叫我過去,遭受那種侮辱?
我的話還沒問出口,蔣修遠就抬眸打斷:「總得給你點教訓,但教訓過了,也就完了。」
教訓?
我僵在原地,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蔣總還真是,寬宏大量。」
「知道就好。」男人像沒聽出我話裡的諷刺,「晚點我會讓陳特助幫你搬家,房子就買在醫院附近,別墅那邊你就不用再去了,施然知道會不高興。」
「至於那筆手術費,你也不用再轉回來了,趕緊把手術做完。」
我心髒絞痛。
他還不知道我爸的手術已經失敗了……
不過也是,他是家財萬貫的蔣氏繼承人,更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哪會關心一個玩物的情況。
我閉了閉眼,壓下苦澀。
「蔣總還要送我房子?出手這麼闊綽,我怎麼配?」
似乎被闊綽二字取悅到了。
男人劍眉微挑,示意我過去:「給你的就拿著,反正也值不了多少錢。」
我終於沒忍住。
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剛開始,他還饒有興致地看著我笑。
可見我沒有停下的意思,他終於開始皺眉。
「你笑什麼!」
我心裡一片悲涼,卻得擦掉笑出來的眼淚:「謝謝蔣總的美意,還是不用了。」
「不用了是什麼意思?」
他拽住我的手腕,眉眼壓低。
「你要拒絕我!」
我被拽得身形不穩,彎唇看他:「抱歉,蔣總,我雖然是出來賣的,但也有些原則,至少不能,真破壞別人家庭吧。」
「至於那筆手術費,我用不上了,您可以收回去。」
我垂眸,斂住悲痛。
「至於之前那些錢,按月收費,錢貨兩訖,無論如何,感謝蔣總照顧生意,現在您也結婚了,咱們好聚好散。」
「沈樂晴,閉嘴。」蔣修遠眯了眯眼,耐心已然耗盡。
14
「你們父女兩個,還真是像。」
「明明已經一無所有了,卻還是不願意放下那點不值一提的尊嚴,命都快沒了,還敢罵我無恥,真是又窮又自卑!」
從他的話裡,我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渾身發冷地問他:「你見過我爸?」
蔣修遠冷哼一聲,算是默認。
而我原本發寒的心髒,更是直接墜入了谷底。
是啊,我爸長年住院,對外面的情況一無所知,我跟了蔣修遠的事情,除了他圈內的朋友,也沒人知道。
如果不是有人去了醫院,特意告訴了我爸這件事,他怎麼會……
蔣修遠滿臉不屑:「如果要尊嚴,那就應該堅持到底,那筆錢,我轉了三次都被退回來了,我還以為你爸真不要呢,可最終,他還不是收下了。」
他手上的力道強橫,掐著我的下巴逼迫我跟他對視。
不是的,我爸至S也沒收那筆錢!
隻是在他離世後,我忘了凍結他的銀行賬戶。
可我卻渾身發抖。
反駁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
「放開她!」
下一秒,破空聲響起。
一記勾拳砸在了蔣修遠頭上。
他被打得失去平衡,自然松開了掐著我的手。
等我再回過神。
宋兆已經跟蔣修遠扭打在了一起。
這是他第二次救我了。
蔣修遠學過拳擊,此刻氣得眼底發紅,拳拳狠戾。
宋兆面無表情,抄起凳子,竟也跟蔣修遠打了個有來有回。
「宋兆,住手!」
我一邊阻止宋兆,一邊衝過去,擋在了蔣修遠面前。
見我維護蔣修遠。
宋兆動作一僵,對上我的視線時,臉上帶著明晃晃的震驚和委屈。
「要打也應該是我打!」
說完,我揚起還在顫抖的雙手,朝著蔣修遠臉上左右開弓。
我動手的時候毫無徵兆。
蔣修遠被打蒙了。
鼻血順著上唇蜿蜒而下,顯得他又呆又傻,宛若智障。
「你敢打我!」
他幾乎是咆哮開口,可我直接抄起凳子,給了他腦袋一下。
再之後。
他就倒在地上,暈倒了。
宋兆也愣住了,半晌才回神,蹲下探了探蔣修遠的鼻子。
「還活著。」說完拽著我就要走,「ťū₄快跑。」
「去哪兒?」
「不知道,但是一旦被抓,咱倆就屬於故意傷人,得進看守所。」
「不對,這算互毆,他也打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