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可以帶你離開，帶你脫離沈聞的掌控。」

 

我連忙避開他的觸碰，搖搖頭。

 

「我不走。

 

「你快走吧，我得回去了。」

 

他腳步微頓，停在原地看著我。

 

「為何？」

 

「因為我離開的事情，沈聞已經被刺激得太狠，若是讓他知道此事，我怕他受刺激。」

 

他垂下眼，語氣也低沉許多：「我好生羨慕沈聞，能獲得首領這樣的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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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強求。

 

離開前讓我三日後找機會出來。

 

屆時，他接我去求偶大會。

 

剛把人送走，我趕緊走出巷子。

 

滿大街都是找我的獸兵。

 

不過消失一會，他們像是天塌了一樣。

 

我裝作一時迷路。

 

其中一獸抓著我就走。

 

「虎王找你找瘋了，快隨我回去！」

 

沈聞的寢殿。

 

所有獸兵立在門口。

 

我小心邁入殿內。

 

桌前有道身影，靜默地坐在椅子上。

 

目光緊緊盯著門口。

 

直到我進來。

 

他的視線才落到我身上。

 

這一幕，就像當初我因為求偶大會的事忽略了他，他也是這樣。

 

一樣的是，這次也有塗山白的參與。

 

在他的注視下，我笑著迎上去。

 

「剛剛逛街，不小心迷了路，你怎麼還大費周章派人滿大街找我？」

 

卻聽他說：

 

「姐姐，每次你心虛時，就喜歡這樣衝我笑。」

 

我更心虛了，面上仍作鎮定。

 

「姐姐，你並非路痴，萬獸城也來過數次。」

 

他的目光緊緊籠罩我，輕笑一聲：「怎麼會迷路？」

 

我撓頭訕笑：「這不是太久沒來了……」

 

沈聞面無表情，盯得我心慌。

 

久到我懷疑是不是真的露餡了的時候。

 

他忽而翹起唇角。

 

牽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輕輕吻了下。

 

「姐姐，我是說笑的。

 

「更何況，姐姐又沒做心虛的事。」

 

15

 

感覺氣氛不對，我連忙轉移話題。

 

「對了，跟我一同來的其他獸人呢？」

 

「已經送到新住處，這兩日就會陸續在城內當值。」

 

「不是送她們上黃泉路？」

 

「姐姐，你對我有誤解……」

 

他悽悽一笑：「離開了幾日，對我有誤解也實屬正常。」

 

他還在隱瞞我離開五年的事情。

 

我知曉這是他故意示弱的偽裝。

 

但我不戳破，也不接茬。

 

沈聞就這樣望著我。

 

在我的沉默中，臉色越發慘白。

 

倒是跟當初那副病美人的模樣更像了幾分。

 

信任危機好像就這麼輕而易舉翻篇了。

 

我松了口氣。

 

下一秒。

 

他笑盈盈問我：

 

「姐姐，過幾日城內要在河邊舉辦篝火大會，你想去嗎？」

 

篝火大會聽著就有意思。

 

我興衝衝問：「什麼時候啊？」

 

他眸光似有若無掃過我的臉：「三日後。」

 

正是塗山白約定的時間。

 

怎麼會這麼巧？

 

或許是我疑心病。

 

我沒說話，他便輕聲問我：

 

「怎麼，姐姐那日有事？」

 

我向來不善於說謊，下意識撓撓頭。

 

「是有點事情，要不等下次篝火大會，我同你一起去？」

 

沈聞還在笑。

 

「不礙事，姐姐去做想做的事便好。」

 

我松了口氣。

 

他忽而問：「姐姐選了我，就不會放手，對嗎？」

 

明明隻是跑回去看看，卻總覺得心虛。

 

知道他沒安全感。

 

我忙不迭點頭承諾：「等我忙完，一定回來陪你好不好？」

 

他笑著應聲。

 

我卻覺得渾身發冷。

 

像是被什麼陰暗的、湿冷的野獸盯上。

 

可再看過去。

 

沈聞依舊是那副溫軟的模樣。

 

還把貼身的信物交給我。

 

我心裡的防線逐漸放松。

 

也是。

 

沈聞是我養著的大橘貓，它能是什麼野獸？

 

三日後，我偽裝成自己真的有事。

 

瞞過了所有人。

 

匆匆跑到跟塗山白約定好的地點。

 

我左顧右盼，也不見人來。

 

他不是不守時的人。

 

思索間，我頭昏腦漲，身子發軟。

 

遠處，一道身影朝我走來。

 

在我倒下去前。

 

那雙溫熱的手攬著我的腰，將我撈進懷裡。

 

輕嘆息：「姐姐不乖。」

 

16

 

醒來時。

 

周圍昏暗一片，我還怎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起身時，鐵鏈哗啦啦地響。

 

我怔怔盯著腳踝上的鐵鏈，愣愣抬頭望向隱在黑暗中的獸人。

 

他的眼睛有點偏金，又像是琥珀。

 

從前我最喜歡的，除了他的臉，就是他的這雙眼睛。

 

「沈聞……你綁著我做什麼？」

 

他身形微動，似乎要靠近我。

 

卻又在瞬間停下腳步。

 

他翹起唇角：「姐姐分明知道……我在關著你啊。」

 

我一時語噎。

 

「即使姐姐會討厭我，可我依舊會關著姐姐。

 

「姐姐分明欠了我的賬，為何又要跑？」

 

他步步緊逼，生怕嚇到我，又怕沒嚇到我。

 

「這次姐姐想跑多少年？

 

「一年、兩年……還是五年？」

 

他的目光審視我。

 

終於笑了聲。

 

「果然，姐姐早就知道了這五年的事。

 

「這也是塗山白告訴你的？

 

「塗山白好生有福氣，能得姐姐如此信賴。」

 

我想解釋。

 

剛一抬頭，卻被他掐住下颌，難以出聲。

 

他怕我說些聽他不愛聽的話。

 

他的拇指輕蹭我的唇角。

 

「若是他不在了，這福氣……不知能否落到我頭上？」

 

17

 

沈聞不給我解釋的機會。

 

不讓我露出任何想要逃跑的跡象。

 

他離開後，似乎帶走了屋內所有的光亮。

 

之後的一日三餐都有獸兵送來。

 

我不清楚外面的情況。

 

吃了就睡，睡飽了起來活動活動，就又到了吃飯的點。

 

我每天想的就是，怎樣能見到沈聞，解釋清楚他的心結。

 

無論他是什麼物種。

 

於我而言，都是我一開始認定的小橘貓。

 

想著想著，我迷迷糊糊睡過去。

 

半夢半醒間，突然察覺床前有道人影。

 

沈聞如今早不像是當初那副病弱的模樣。

 

他的眼睛折射駭人冰冷的光。

 

就連手指也是冰冷的。

 

猶如毒蛇般攀附在我的臉上，痴迷摩挲我的唇角。

 

「姐姐喜歡，萬獸城之主的位置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可姐姐不要。

 

「姐姐，我嫉妒塗山白，都快瘋了。」

 

我的大腦空白。

 

卻也在瞬間想明白。

 

沈聞在吃醋。

 

他當時知道我跟塗山白的事情。

 

卻故意順著我，想試探我的心意。

 

沒想到我真的拋下他去赴約。

 

他從始至終，都知道我跟誰見面，做了什麼。

 

在我思索間，沈聞的另一隻手早就覆在我的腰上。

 

我雙手抵在他的胸口。

 

下意識避開了他的觸碰。

 

心尖跳動得厲害。

 

以前從未有過這樣的情緒。

 

我需要緩一緩。

 

沒注意到沈聞此刻眼神暗淡，唇角的弧度繃得很平。

 

他斂下笑意。

 

朝外面下了個指令。

 

不出片刻，渾身狼狽的塗山白被他們押解而來。

 

像是垃圾一樣扔在我門口。

 

甚至沒有踏入寢殿的機會。

 

我擔憂他，但也清楚。

 

沈聞極其沒有安全感，極愛吃醋。

 

我現在太在乎塗山白，才是想讓他S。

 

沈聞用那副脆弱易碎的表情，居高臨下睨著我。

 

「你想救他，可以。

 

「親我，直到我喊停為止。

 

「姐姐你說，好不好？」

 

他眸光閃爍，期期艾艾地望著我。

 

似乎等我給一個答復。

 

門外，塗山白也在嘶吼：「首領，不用管我！不要屈服於他！」

 

可我沒理他，堅定地搖搖頭。

 

「不好，不行，不可以。」

 

這話沒留一點餘地。

 

沈聞慘然一笑，琥珀般漂亮熠熠的眼睛驟然黯淡。

 

「這樣ṭûⁿ啊。

 

「我囚禁姐姐，關押姐姐在乎的人，姐姐討厭我，也是應該的，我……」

 

話音未落，我忽然拽緊他的衣領。

 

讓他逼不得已俯身低頭。

 

眼睛裡隻剩下我一個人。

 

他驚愕又茫然，心跳加快了很多。

 

卻又像是在等著我給他下最後的通牒。

 

可我故意捏他的臉，彎唇笑了笑。

 

「親吻應該是基於感情，而不是威逼利誘。

 

「我想親你，隻是因為愛戀，就比如現在，我突然挺想親你的，不因為別人。

 

「你呢？你想嗎？」

 

他徹底蒙了，直愣愣地望著我。

 

眼中瞬間漾起水光。

 

18

 

沈聞像是再沒了之前的顧忌。

 

低頭迫切吻下來。

 

門口的塗山白看屋內看得並不真切，還偶爾能聽到他的聲音。

 

我們卻在擁吻。

 

沈聞將我禁錮在這，我並不怨他。

 

他以前那麼乖。

 

隻是一時走入了思想S胡同。

 

經此一事，我趁機跟沈聞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讓他不要多想。

 

我同塗山白解釋跟沈聞的事情，幫他洗刷冤屈。

 

解釋我對他從無男女之情。

 

塗山白眸光黯淡。

 

卻也將我的話聽了進去。

 

沈聞沒繼續為難塗山白，還放他離開，給他資源。

 

事情似乎到這就結束了。

 

之後, 沈聞每日陪著我，不再談及紅月夜和狐族之事。

 

夜深時，會緊緊摟著我。

 

醒來時沒看到我，就會驚恐不安。

 

夜裡, 我翻過身, 面對著沈聞。

 

他也沒睡，隻是有一下沒一下把玩我的手指。

 

我忽而問：「你會不會害怕我下次再消失？」

 

他微怔, 直言：「會。」

 

「姐姐, 下次我還能找到你嗎？」

 

他的不安忐忑，難得這麼明顯表露在臉上。

 

「姐姐，我知道你想回家。」

 

他以前那麼沒安全感, 卻又在此刻選擇放手。

 

「我也想你能得償所願。」

 

我伸手, 敲敲他的腦袋。

 

「笨！我什麼時候說過, 要拋棄你了？

 

「你有沒有想過, 其實你也能回去？

 

「時不時你就回我家當我的小橘貓，膩了我們就再回來，好不好？」

 

在被沈聞關起來的第二天。

 

系統上線了。

 

我才終於知道，我的穿越從一開始就不是意外。

 

它說，因為程序出錯。

 

導致我一次又一次被傳送。

 

紅月就是媒介。

 

我的任務，從始至終都是攻略沈聞。

 

我不知情，可任務早在五年前, 就已經完成。

 

它現在終於聯系上我。

 

作為補償，它給我一個禮物。

 

我說，我要沈聞。

 

系統本是拒絕。

 

兩個世界並不相通, 自然也不能帶走這個世界的人。

 

直到任務判定結果出來。

 

系統沉默了。

 

【任務結果評定為 S 級，我可以滿足你這個願望。

 

【但沈聞隻能作為橘貓跟著你。

 

【作為對你的補償，你可以帶他在兩個世界穿梭，當然，也需要一些特定的媒介。】

 

媒介就是——

 

沈聞的情緒變化和我臥室的門。

 

這些, 都是沈聞不知情的事情。

 

我朝他伸手。

 

他緩緩抬頭。

 

盯著我的手看了許久。

 

久到我以為他已經是拒絕的意思。

 

我正要收手。

 

他卻輕軟地把腦袋靠在我的手心裡。

 

凝視著我。

 

「我就是你的。

 

「我會永遠跟著你。」

 

19

 

咖啡館。

 

我在看書學習。

 

一隻壯實的橘貓就趴在書旁安靜待著。

 

也不說話。

 

隻是時不時抬眼，看向我。

 

然後又安心地枕著貓爪。

 

突然，我伸了個懶腰。

 

小聲嘀咕：「書頁一直動, 害得我還得騰出一隻手壓著，好累呀。」

 

話落, 橘貓伸出一隻爪子。

 

啪嘰一下蓋書上，幫我壓書角。

 

動作異常熟練。

 

我終於滿意地揉揉橘貓的腦袋，繼續看書。

 

橘貓也很乖蹭蹭我的手。

 

趴在桌面上, 繼續眯眼小憩。

 

這種情況已經維持了幾個月。

 

再過不久, 等我考完證書。

 

就不用再麻煩沈聞來陪我學習了。

 

有時候遇到喜歡貓咪的人, 問我能不能摸一下。

 

沈聞不願, 被我用眼神壓制。

 

學了一天，回去後我剛拉開臥室門。

 

踏入屋內, 環境瞬間變成了沈聞的寢殿裡。

 

我已經見怪不怪。

 

也不知道沈聞怎麼突然變換情緒。

 

忙碌了一天, 我早就累了。

 

跟沈聞打聲招呼, 打了個哈欠。

 

「好累，我去睡了，你也早點睡。」

 

我轉身走向床榻。

 

突然, 一隻手撈著我的腰往後。

 

沈聞也早不是我那個世界的模樣。

 

成了一隻名副其實的虎族獸人。

 

我撞進沈聞的懷裡。

 

聽見他輕笑。

 

「姐姐，你累了一天，該我伺候你休息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