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章華眉頭微皺。
「當年家中事多,無暇照顧剛出生的我,便想將我送往臨安外祖家撫養,隻是走水路時船意外翻了,乳娘為救我,把我放在小船上順江而下。」
我點點頭,悄悄松了口氣,慶幸自己這次沒說錯話了。
「原來你是意外流落在外啊。」
我之前其實沒少猜測這其中內情,什麼仇家追S,家族內鬥,妻妾相爭……
看著章華那張始終古井無波的面龐,我貼心地安慰他:「我看你現在也過得挺好的,什麼都有,也不必為了三瓜兩棗起早貪黑地忙碌。」
「況且你還做了尚書呢,多威風啊,別人幹一輩子都未必能做到你這個位置,而你如今才三十,將來定是前途無量,大有可為。」
我說了一大串,章華一直看著我,那雙眼裡有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緒,深邃,憂鬱,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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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想我要是從來沒來過京城,一直在徽州就好了。」
我避開他的目光,眼神遊離,透過風吹起的簾子看著騎在馬上的章錦。
少女正是如花般燦爛的年紀,笑容熱烈而純真。
我揚起一抹笑,意有所指。
「昨日之日不可留。」
「人總要面對現實的。」
「譬如你。」
8
章錦精力旺盛,一路上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面,我和章華則是跟在她後面。
想到章錦要嫁人了,我心中還有點失落和緊張。
「對了,你還沒跟我說過皇上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我這個做阿姐的可是什麼都還不知道。」
章錦昨天跟我說了很多這些年的趣事,唯獨沒怎麼提到她日後的夫君。
「皇上雄才大略,重情重義。」
我滿頭疑問。
這八個字放在史書上剛剛好,但放在妹夫身上是不是不太合適?
我思索半晌,不太確定地問道:「長得好看嗎?」
章華反問:「不好看阿錦能同意嗎?」
我幹笑兩聲,覺得也是。
章家人都好美物。
因此族中男女就沒有醜的。
「那皇上身體康健嗎?後宮妃嫔多嗎?」
「皇上身體康健,如今後宮並沒有妃嫔。」
我稍稍放心。
「我記得十年前仁宗駕崩,膝下幾位皇子接連不幸身亡,最後繼位的是宗室的一位小郡王。」
「這十年沒換皇帝吧?」
章華搖頭:「沒有。」
我松了口氣:「那挺好。」
能活到現在沒被弄S,說明這個皇帝運氣也是不錯的。
畢竟他登基那年可是三個月S了三位皇子。
那是熙寧二十六年,先帝仁宗在會試放榜後突然駕崩,殿試被一推再推。
他一生共有十多個兒子,但最後活下來的就隻有三個還沒及冠的幼子。
這期間朝堂臣工就皇位到底由誰來坐這個問題而吵得面紅耳赤。
結果三個皇子,一個因為和男寵太過激烈S於床榻,一個因為孝期喝酒跌進荷花池淹S了,還有一個半夜在宮殿玩火把自己燒S了。
真是聞者沉默,見者哀嘆。
最後沒辦法,隻能從宗室選人繼承皇位。
我能記得這麼清楚,還是因為章華就是參加的這一年的會試。
等等!
「當年都傳章丞相狼子野心,是真的嗎?」
當初皇家宗室的人那麼多,可最後由章丞相為首的官員選出來繼承大統的郡王居然隻有五歲。
民間皆傳,三位皇子S得冤,章丞相擁立幼子為帝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章華一言難盡地看著我,欲言又止,欲說還休……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其實話剛問出口我就後悔了。
現在章丞相可是章華的親爹。
我話那麼多幹什麼!
「你不用說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話音落下,章華很是幹脆地回答:「是真的。」
我瞪了他一眼。
不是說了不用說了嗎!
「章尚書?阿繁?」
疑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和章華循聲望去。
是一位穿著半舊衣裳的中年男人,旁邊還跟著一位背藥箱的年輕男人。
「周大夫!」
看到熟人,我驚喜地上前問好:「你變化不大啊,這些年還好嗎?」
周大夫是住在平安巷時的鄰居,他從小就在醫館做學徒,因此我們家平時有個頭痛腦熱都會找他,他收的診金便宜,開藥時也會盡量不開貴的藥材。
「還好還好。」周大夫復雜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著,「昨日就聽人說了你的事,我還以為他們跟我說笑呢,如今見你跟十年前一模一樣,真是……難以置信。」
因為章華大手筆給出去那麼多黃金,所以我的事當日就傳得京城人盡皆知了。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
「對了,你如今還在杏林堂嗎?你那個師傅還欺負你嗎?」
周大夫看向章華,拱手行禮:「多謝關心,託章大人的福,如今我已自己開了醫館,沒人再欺負我了。」
章華頷首:「聽說你也收徒了?」
周大夫看向身後的年輕男子:「確實收了一個,雖笨了點,但好在心底善良,也不指望他以後有多大成就了,能有一顆仁愛之心就足矣。」
年輕男子被說得臉紅,也趕緊上前見禮。
我替周大夫感到高興,他也算是苦盡甘來。
「對了。」周大夫遲疑地看向我,「阿繁你……身體如何?要我給你看看嗎?」
我擺擺手:「不用,我身體很好,就別麻煩你了。」
「你還忙吧?我們不打擾你了。」我看向章錦的身影,「我先陪妹妹逛會兒,等回頭再去看你。」
周大夫笑著點頭,帶著徒弟走了。
目送周大夫走遠,我快步追上前方的章錦,將章華遠遠甩在後面。
9
回到章宅已將近黃昏。
章錦累了,吃了幾口東西,喝了半碗甜羹倒頭就睡。
我睡不著,拿了紗燈想在園子裡逛逛。
章宅的園子又大又精致,種滿了各種奇花異草,甚是美麗。
「周大夫,這邊請……」
周大夫?是今天遇到的周大夫嗎?
我趕緊熄燈躲在假山後,悄悄向走廊方向看去。
隻見幾個下人手執紗燈走在前面,後面跟著的人赫然是管家和今日碰到的周大夫。
真是他!
這時候來幹什麼?
我悄悄跟上去。
看著他們七拐八繞才到了一處幽靜的院子,而院子裡的桂花樹下坐的人正是章華。
我看了一下院子周圍巡視的護衛,打消了想要上前偷聽的想法,隻遠遠看著。
管家退下後,周大夫坐在章華對面,看樣子兩人應該是聊得不錯,周大夫一直在笑。
我松了口氣。
應該是我想多了。
看今天他們那熟稔的樣子,兩人這些年應該有些交情。
正常來往,沒什麼不對。
我正想離開,就見章華突然沉下臉,不知說了什麼,周大夫突然惶恐地跪下磕頭,似乎還在急切地辯解。
章華不復剛才的和氣,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周大夫,骨節分明的手微微抬起。
這是什麼情況?
下一刻,兩個侍衛拉著一個半大的孩子上前,那孩子被捆得嚴嚴實實,哭得涕泗橫流,聲音悽厲。
「爹!救我!」
我心中一驚。
是周大夫的孩子!
眼看著侍衛將刀架在孩子的脖子上,周大夫連忙高聲制止:「不要傷害我兒子!我說!我都說!」
我心中一顫,手中紗燈不慎落地,發出輕微的聲響。
「誰?」
耳力敏銳的侍衛動作迅速地衝上來,我來不及多想,轉身往回跑。
夜晚的風在耳邊呼嘯而過,侍衛緊追不舍,我屏住呼吸,閃身躲到了一簇較高的花叢後。
侍衛搜尋的聲音漸漸遠去,我松了口氣,正欲起來離開,就聽身後傳來章華冰冷的聲音。
「你剛才看見了?」
我僵硬地回頭,對上章華那雙銳利冷漠的眸子。
「我隻是剛好經過……什麼都沒看見。」
章華看我良久,微蹙眉頭。
「既然你都看見了,那你來說說你是誰吧。」
我不解地看向章華:「什麼意思?」
章華看向我的臉,眼中多了幾分痴迷:「這些年來,冒充明月奴的人數不勝數,但你是最像的一個。」
「你這張臉與明月奴長得真是一模一樣,除了……」
「多了一顆眉心痣。」
「如果不是你剛才偷聽,我還真想陪你多演兩天,看看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10
明月奴是章繁的小名,因出生在中秋夜,故取此名。
我抬手撫上眉間的紅痣。
「就因為這個你就懷疑我?這顆痣是我醒來就有的,你……」
章華抬手,打斷我的話。
「就算沒有這顆痣,你也不是她。」
「在見到你的第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你是假的。」
他聲音堅定。
「這世上或許真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可言行舉止、神態習慣總會有所不同。」
「而我,認錯誰,都不會認錯我的妻子。」
「不管她變成什麼樣。」
好嘛,以為自己演得挺好,沒想到人家一早就知道了。
我摸著眉間的紅痣,粲然一笑。
「那你為什麼認下我?為什麼做這場戲呢?」
章華沉默了。
寂靜的夜晚隻有蟲鳴聲不絕於耳。
我追問:「為什麼?」
良久,章華痛苦地閉上眼,啞聲道:「因為阿錦……」
「她病了。」
「這兩年,她的病越來越嚴重了。」
「而且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和明月奴肯定有淵源,你身上有她的影子。」
「有時候我看到你,真的會生出你就是她的錯覺來。」
我沒再繼續問下去,隻嘆息一聲:「你想問的我如今都不能回答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是受章繁所託而來。」
說到這我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她讓我幫她送阿錦出嫁,我並無惡意。」
章華點點頭,沒有追根究底:「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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