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幾乎是控制不住地笑了出聲。

嘲笑自己怎麼會像個小醜一樣滿心期待陸嶼回頭愛自己。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我是帶了林莉莉去，但那是因為她是我學妹，她學的專業剛好與我出差的項目有關，我帶著她多學習學習。有錯嗎？

 

「而且那個項目那麼多人，我和她根本不可能發生什麼。

 

「阿茉……. 我不告訴你，是怕你生氣。我真的很累，不想跟你吵架。

 

「能不能，別鬧了？」

 

陸嶼很疲累地看著我。

 

我「嗯嗯」兩聲。

 

拎起放在玄關的包就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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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陸嶼卻拉住了我的手腕。

 

他拉高了聲音：「阿茉！」

 

我有些不解地看向他：「怎麼了？我說了我有急事。

 

「你沒錯，行了吧？」

 

陸嶼忽然遲疑了。

 

「你……真的沒生氣？」

 

以往遇到與林莉莉有關的事，我一提就炸，與他爭鬧不休。

 

如今，我實在厭倦。

 

不與他吵了。

 

怎麼他還不高興了？

 

我點頭，從他手裡把手腕抽出來。

 

轉身就推開門，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6

 

我來到公司，交接職務、處理資料，忙得腳不沾地。

 

好不容易坐下來休息一會兒的時候，發現陸嶼給我點了一份外賣蛋糕。

 

我從小愛吃甜食。

 

陸嶼給我點的是我最喜歡那家店的青橘茉莉蛋糕。

 

五年前。

 

他就選在了這家店和我告白。

 

告白前，他和店主學了一個月怎麼做青橘茉莉蛋糕。

 

最後紅著耳根端到我面前。

 

「阿茉。我希望我們之間沒有苦楚，全是甜蜜。」

 

我笑著把奶油抹到他臉上。

 

「你的情話土S了！」

 

看著蛋糕，我有些失神。

 

我和陸嶼，是怎麼走到物是人非的這一步的呢？

 

蛋糕上有一張賀卡。

 

【別生氣了。茉莉。】

 

其實陸嶼以前經常喊我的小名，茉莉。

 

可那次，陸嶼從學校做完最後一場演講回來。

 

他喝得醉醺醺的倒在沙發上。

 

直到我去扶他。

 

他才睜開眼，眼睛前所未有的亮。

 

我那時，聞到了他身上甜美的茉莉花香。

 

「茉莉。」

 

他喊我。

 

「我今生，隻此一朵的茉莉。」

 

我有些耳熱。

 

畢竟青梅竹馬二十餘年，在一起五年，很少聽他說這樣肉麻的話。

 

可他抱著我念了好久。

 

追憶往昔，喃喃說著如何如何喜歡我。

 

我笑著推他。

 

終於把他照顧到床上，俯身給他蓋被子的時候。

 

卻聽到了一聲讓我渾身血液都涼下來的。

 

「莉莉」。

 

我惡心得吃不下飯，與陸嶼大吵一架。

 

他賭咒發誓說絕對是喊的「茉莉」，是他喝醉了喊得太含混，我又神經緊繃對林莉莉的事太小題大做才會聽錯。

 

他指天發誓，狠聲道：「如果我撒謊，天打雷劈，不得好S。」 

 

這件事才勉強翻篇。

 

那以後。

 

我再也不願意他喊我茉莉。

 

我隨手把蛋糕扔進了垃圾桶。

 

陸嶼的微信消息彈出來。

 

【阿茉，不要再鬧了。】

 

【我和莉莉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是你小人之心揣度我們兩個。】

 

【我晚上來接你下班。去你上次說想吃的那家餐廳。補一個五周年紀念日。】

 

我沒把他說的話當一回事。

 

事實證明。

 

我做的是對的。

 

我忙完，天都黑了，早過了下班的時間。

 

陸嶼卻連個影子都沒有。

 

我抬手看了一眼表，皺眉關了電腦急急跑下樓出發去商場。

 

昨晚定的機票，再過六天我就要出發去法國。

 

我要盡快買好必需品。

 

可當我拎著大包小包從負一樓的超市出來的時候，一樓的大部分店都打烊了。

 

商場燈光暗沉下來。

 

我一轉頭，卻看到了陸嶼。

 

和林莉莉。

 

7

 

其實我第一眼掠過，隻是覺得珠寶店那兩人身影有些熟悉。

 

可櫃臺上熟悉的包裝。

 

讓我停留了目光。

 

那是陸嶼向我告白的那家甜品店的包裝。

 

今天早上我還收到了這樣包裝的青橘茉莉蛋糕。

 

而如今一模一樣的一份就擺在櫃臺上。

 

抬眼往上看。

 

這家珠寶店的名字也很熟悉。

 

陸嶼那枚茉莉花鑽戒就是在這家店買的。

 

哦。

 

原來如此。

 

算算小票上的時間。

 

正是那枚茉莉花鑽戒讓他們在此初遇。

 

珠寶店也快打烊了，燈光昏暗，隻有一盞燈直直打在陸嶼和林莉莉身上。

 

頂光下，陸嶼的眉眼格外深邃。

 

看上去，也格外深情。

 

那個和我一起迎著海風長大的男生已經長成了一個男人。

 

白襯衫換成了黑西裝。

 

林莉莉穿著櫃姐的衣服，正在傾身為他的黑西裝別上一枚藍寶石胸針。

 

如電影的慢鏡頭一般。

 

二人緩慢靠近。

 

林莉莉抬頭，呼吸交纏。

 

氛圍曖昧到極致。

 

是陸嶼先克制不住，狠狠吻上了林莉莉的嘴唇。

 

商場內的燈一盞盞熄滅。

 

隻有他們頭頂這盞亮著，好似世界上就隻剩下了他們二人。

 

他們忘我地擁吻。

 

「啪嗒——」

 

突兀的一聲打破了寂靜。

 

我手中拎著的塑料袋破裂，東西撒了一地。

 

陸嶼像被驚醒一樣猛地回頭，看到了站在黑暗中的我。

 

「阿茉！」

 

8

 

我冷靜地推開玻璃門走進去。

 

「你好。小姐，能給我拿一個包裝袋嗎？」

 

林莉莉嘴唇晶瑩，臉都漲紅了。

 

「你……我和阿嶼才是真心相愛的！」

 

我點頭：「嗯。我要一個包裝袋。不給的話，我可以去商場那兒投訴你營業態度有問題。」

 

「你！你！」

 

林莉莉氣得眼淚滾落。

 

我納悶。

 

最該哭的人不是我嗎？

 

我還沒哭呢。

 

她哭什麼？

 

而陸嶼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他來牽我指尖的手有些顫抖。

 

他以往總是如此。

 

每每惹我生氣，都會可憐兮兮地來伸手牽我指尖。

 

低聲喚我的名字。

 

「阿茉……」

 

就像現在這樣。

 

我轉過頭，拿起櫃臺上的蛋糕。

 

一巴掌呼到他臉上。

 

奶油拍在他臉上，優越高挺的鼻子一片狼藉，奶油滑落掉在他黑西裝上弄髒了那枚精巧漂亮的藍色胸針。

 

陸嶼表情錯愕，瞪大了眼睛看我。

 

我直視他，極力抑制著胸口的起伏，盡可能保持聲線平穩。

 

「陸嶼，至於我們。分手。」

 

林莉莉大叫著跑出櫃臺，拿出紙巾慌亂地給陸嶼擦著。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阿嶼！」

 

我和她錯開身子走近櫃臺，自顧自拿包裝袋將散落一地的東西收拾起來。

 

還有六天。

 

我就要去法國了，就再也不用見到這些人了。

 

陸嶼急切地推開林莉莉，攥住我的手腕。

 

「阿茉，我和她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拎起自己的東西。

 

用力推開陸嶼，壓抑著自己顫抖的聲線。

 

「別碰我。你現在，讓我覺得惡心。」

 

9

 

陸嶼狼狽地追著我一路到商場門口。

 

他眼中有著破碎的光。

 

好似真的很痛苦。

 

真的很後悔。

 

真的……

 

很愛我。

 

「阿茉。

 

「你相信我，我隻喜歡你。我也隻愛你。」

 

夏夜，空氣燥熱，好似大雨將至。

 

我一句話都不想跟他多說。

 

可林莉莉卻直直攔在我面前。

 

她咬著下唇，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

 

「沈小姐！我和阿嶼並不像你想的那樣齷齪！剛剛那個吻隻是……隻是我們情之所至。

 

「你也不該這麼對他！」

 

人在無語至極的時候真的會笑出來。

 

「情之所至。哈哈，你管和一個有女朋友的男人在公共場合接吻，叫作情之所至。

 

「當小三當到你這份上。也確實夠可以。」

 

林莉莉臉通紅，呼吸急促，「你」了個半天也沒「你」出個什麼結果。

 

「好了！阿茉，你怎麼對我都可以。可你不能這樣說莉莉。

 

「你平常不是最喜歡說自己愛女了嗎？怎麼能對一個女孩子說出這麼惡毒的話？

 

「給莉莉道歉！」

 

我看著陸嶼。

 

忽然覺得面前這個人很陌生。

 

「你讓我給她道歉？陸嶼，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

 

我轉身就走。

 

陸嶼追上來抓著我的手腕不松開。

 

「沈茉，你等等！把話說清楚！」

 

林莉莉卻突然一跺腳，向我行進的反方向跑去。

 

她眼淚大顆大顆滑落：「好！我去S你們總能滿意了吧！」

 

「莉莉！」

 

陸嶼終於忍不住。

 

他拋下我，急切地追了上去。

 

轟隆一聲雷響。

 

夏季的暴雨終於落了下來。

 

豆大的雨珠打在身上，我卻感覺不到疼。

 

水滴從臉頰滑落，分不清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

 

10

 

陸嶼渾身湿透回到家的時候，看到我正在收拾行李。

 

好像忽然慌了。

 

他上前，紅著眼SS抱住我不松手。

 

「阿茉！你要去哪兒？

 

「我和莉莉真的從未越軌。今天……今天這個吻真的隻是個意外！」

 

他聲音微微顫抖。

 

「莉莉她太像你了。

 

「她像十七歲時的你，你們一樣穿白裙子，一樣喜歡茉莉。我見到她總會晃神，忍不住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

 

「其實我隻是想對你好一點。我知道，我愛的人是你。

 

「阿茉，你動不動就說要走，我的心也是肉長的，也會痛。不要再鬧了，好不好？我愛你。」

 

我看著他。

 

其實他長開後容貌並沒有怎麼改變。

 

我十七歲生日那天他帶我看海上煙花，我凝望他時，烙印在心裡的就是如此深情的一雙眼。

 

可如今再看，卻好像面目全非。

 

我閉上了眼。

 

「陸嶼。別這樣。」

 

陸嶼聽到我的話，卻收緊了手。

 

將我狠狠攬緊他懷裡。

 

他小口小口急促地喘著氣。

 

那是他輕微心髒病發作的症狀，心率過速，不得不調整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