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了報復我，女兒在收到大學錄取書的當晚從 19 樓一躍而下。

 

遺書公開，我被全民網暴。

 

最後抑鬱而終。

 

再睜眼，我回到女兒高二分科的時候。

 

面對選擇，我說：「你自己做決定，我不幹涉。」

 

這次，我絕不要再重蹈覆轍。

 

1

 

女兒班上要分科了，家長群裡討論得熱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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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腦子沒有男孩子活泛，學不好理科。」

 

「女孩子還是學文好，將來畢業也好找一份穩定的工作。」

 

群裡的家長紛紛發表自己的高見，其中一位平日與我交好的家長此時艾特我：

 

「向詩媽媽，你們家也學文吧？雖說理科分數線低，但女孩子很難學透啊。」

 

我沉默半晌。

 

上輩子我也是這種想法，我不求女兒大富大貴，隻求她畢業之後找個穩定工作平安幸福過完一生就行。

 

再加上女兒文科成績比理科好，所以讓女兒選了文科。

 

縱使萬般不願，但她高考發揮得很好，考了個不錯的學校。

 

隻是沒承想在收到錄取通知書的當晚，她竟選擇從 19 樓一躍而下直接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的遺書通過她的朋友上傳網絡，裡面全是對我的譴責。

 

她說她恨我，她恨我讓她在單親家庭長大，恨我操控她的人生。

 

我陷入漫長的網暴，最終不至 40 就抑鬱而亡。

 

如今重來一次，這輩子無論如何我都不要再重蹈覆轍了。

 

我給她想要的人生選擇。

 

想到這，點開輸入框，一字一句：

 

「看向詩自己喜歡，我尊重她的選擇。」

 

發完，關掉手機默默躺進了被窩。

 

2

 

翌日晚上，我正坐在桌子前處理領導臨時交代的任務。

 

門開了，女兒回來了。

 

一進門，她也不管我是不是在忙。

 

咚咚咚徑直跑向我。

 

「何麗絕食三天還是被她媽逼著選了文科，你呢？你這次又打算怎麼逼我？」

 

女兒說話的時候仰著臉，滿是倨傲，那神情像極了她的親生父親。

 

我看著竟有幾分恍惚。

 

「我不參與你的選擇，你自己做決定。」

 

「假好心，哼，別以為你這以退為進就能起作用。我絕不會屈服。」

 

女兒斜睨著眼，一副誓S抵抗的模樣。

 

我聳了聳肩，但笑不語。

 

低頭繼續處理手頭的文件。

 

無論我跟她說什麼，她都覺得我是在害她。

 

上輩子也是，當知道她是為了喜歡的人才想放棄對自己有優勢的文科時，班主任氣得差點沒把她逐出班級。

 

最後還是我親自看著她填了文科，這才作罷。

 

當時我想的是為男人放棄前途是件很愚蠢的事，我決不允許我的女兒走我的老路。

 

但現在嘛。

 

無論她信與不信，都不重要了。

 

不管她選文還是選理，那都是她自己的事。

 

我不會再逼著她做任何事。

 

3

 

周五的時候前夫打來電話，邀請女兒去他們家玩。

 

我同意了。

 

雖然跟孩子的爸爸分開了，但我並不約束前夫對女兒的探視。

 

沒讓女兒從小在一個健康的家庭中長大，是我的失職。

 

周天晚上，女兒帶著大包小包回了家。

 

哼著歌，心情很是不錯。

 

進門看到我，下意識地把包藏到了身後。

 

隨即像是想到什麼，又打開包，拿出裡面的東西走到我面前，一臉炫耀。

 

「看吧，你不給買的，爸爸和李媽媽給我買了。」

 

「你買個兩三千的手機摳摳搜搜，爸爸他們直接帶我去買了品牌機，看到沒，這可是去年新出的款。」

 

女兒拿著手上的新手機不停地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至於我給她買的舊手機，早在她拆包的時候就被她像丟垃圾一樣丟給了我。

 

聞言我也不惱怒，隻淡淡地笑了笑。

 

「那你要不要算下這些年你爸在你身上花的錢和我在你身上花的錢，算清楚了方便你更好認媽。」

 

從 3 歲到 10 歲，前夫沒出一分錢，連撫養費都不曾給。

 

到初中，前夫突然跳出來認女兒，前期一年來看一兩次，每次帶著買幾套衣服。

 

高中看得勤些，每次也都是買兩套衣服或者給兩百塊錢就打發了。

 

而我，自她 3 歲起，奶粉、學費、生活費及各項開支，全都是我一個人負責。

 

養著她這麼多年，從來沒見她感謝過我。

 

現在為了部手機，就否定我前期給她花費的所有，這真的是我一手帶大的那個女兒嗎？

 

女兒聽到我這明顯算賬的話愣了一瞬，隨即紅著臉氣鼓鼓道：

 

「不就花了你一點錢嘛，我長大全部還你，你老了也不要想著靠我養老。」

 

「你當時為什麼要搶我撫養權，我一點都不想跟你。跟著你隻能摳摳搜搜過日子，我真是受夠了，我要跟爸爸他們一起住。」

 

「好啊，去唄，想必你爸爸那邊的親人都會很期待跟你一起生活的。」

 

笑S，問我為什麼搶她撫養權。

 

她真以為是我搶的麼？

 

呵，她還真信了她爸她後媽那一家人都是真心喜歡她的鬼話。

 

不過我也不阻止，在我這傲慣了，是該去吃點苦頭了。

 

4

 

因著女兒最終還是選了理科，班主任就這事還特地找了我。

 

「向詩媽媽，向詩的文字有靈性，相較於理科，她更適合在文科的路上發展。」

 

「更何況，我們幾位任課老師也分析了下，按文科成績排，向詩能排進前 100，要是按理科，向詩都 500 名開外了。你怎麼就同意她選理科了呢？」

 

「女孩子年紀小不懂事，隻想著好玩愛情至上。可高考不是兒戲啊。」

 

班主任言辭懇切，雖然她隻教了女兒一年，但她確實對學生很負責。

 

但即使如此，我也不會再幹預。

 

我搖了搖頭：

 

「老師，很感謝你這麼關心她。但我認為孩子大了，該讓她自己做決定了。甜的苦的總要她自己嘗過才知道。」

 

我不是沒有勸過，前世的結局夠讓我警醒了。

 

瞧見我這邊說不通，班主任也無法，嘆了口氣，繼續道：

 

「既然這樣，那別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有一點，向詩最近在學校玩手機的頻率高了，雖然我們學校不禁手機，但是公然在課堂上玩耍嚴重影響班裡同學的學習氛圍。」

 

「希望你可以跟孩子爸交流下，不要每次老師一沒收手機他就找老師，老師也很難做。」

 

李興？這裡面居然還有他的事？

 

上課玩手機，還有前夫護著，女兒越來越不著調了。

 

結束和老師的談話，我給前夫去了通電話。

 

「有事？」

 

那邊一聽到是我的聲音，語氣驟然從零上降到零下。

 

「李興，你最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別的我不管，但是公然幫著向詩在學校跟老師作對是什麼意思？」

 

女兒以前雖然有點叛逆，但絕沒到這種程度。

 

前夫一聽，聲音瞬間提高八度：

 

「我女兒上課給自己爸爸發信息聯絡感情，這事犯了誰家大忌嗎？向雲，學校老師小題大做，沒想到你也一樣。」

 

「你就是不想我們父女感情好，你心思可真毒辣。」

 

我真是要吐老血，倒打一耙被他學得有模有樣。

 

我一手養大的女兒，他從小不聞不問，大了就來摘果子。

 

我要真不想他們父女感情好，能同意他來認女兒？

 

為了女兒的心理健康，我從沒在女兒面前說過她爸爸的壞話。

 

誰知，前夫臉皮居然能厚到這種程度。

 

睜著眼睛說瞎話，編還是他會編。

 

一通電話吵得不歡而散，我真心想回到過去給自己甩一巴掌，當初眼睛是糊住了嗎？怎麼就看上了這麼個垃圾男人呢。

 

5

 

前夫比我大五歲，當初認識的時候我還在上學，而他則參加工作了。

 

小姑娘沒見過什麼世面，眼皮子淺，前夫隻隨便幾句甜言蜜語我就被他哄得團團轉。

 

一畢業就被設計懷了女兒。

 

後來為了女兒著想也就順理成章地領了證。

 

婚後兩人聚少離多，我在家帶女兒、侍奉公婆，他則外出打工。

 

原本以為我的後半生就這樣了，誰知他卻給了我當頭一棒，打得我幾年都沒回過神。

 

當初離婚的時候鬧得就不太愉快，但因著女兒，我也沒跟他太過計較。

 

誰曾想這麼多年他依舊還是這麼自私的性格。

 

惡人先告狀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好餓啊，今天吃什麼？」

 

聽到女兒到家的聲音我才發現外面天已經黑了。

 

女兒進門之後書包就隨手往地上一丟，人往廚房奔去。

 

嘴裡還一直報菜名。

 

可今天她注定要失望。

 

我一個下午除了發呆，什麼都沒幹。

 

果然，不到出 1 分鍾，廚房裡傳來女兒尖厲的喊叫：

 

「你想用這種方法趕我走對不對？你的心思也太明顯了。」

 

女兒氣衝衝地從廚房跑出來，柳眉倒豎，看得我直樂呵。

 

一餐飯而已，我竟不知她會氣成這樣。

 

「讓你爸和李媽媽給你做吧，我今天不想做飯。」

 

「還有。」我輕笑一聲，指了指地上的書包，「麻煩把書包撿起來，那是用我的錢買的。」

 

說完也不待女兒反應，我徑直走回房間。

 

至於女兒今天的晚餐，少吃一頓也餓不S，再說冰箱裡面有新鮮的食材，既然各種嫌棄我，那就自己動手。

 

後面不知道女兒是怎麼解決的，總之她後半夜也沒來打擾我。

 

第二天因著是周天，難得地賴了會床。

 

等我起床時，女兒已經在客廳坐著了。

 

見到我第一句話就是：「我已經跟爸爸說了，他等會就到。」

 

聞言我挑了挑眉：「所以？」

 

「我要去爸爸家，和你在一起連飯都沒的吃，爸爸和李媽媽才是真心為我好的人。」

 

「哦，祝好。」

 

6

 

此話一出，女兒的臉色白了一瞬。

 

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我也沒在意，點開手機給自己點了份外賣。

 

至於女兒。

 

我早就給她開了親密付，她要真想吃飯，有的是辦法。

 

「你最近每天都把手機帶到學校去了嗎？」

 

看著沉浸在手機中的女兒，我皺緊眉頭，她最近玩手機的頻率高了很多。

 

「有問題？」

 

女兒偏頭看我，一臉不以為意。

 

廢話，要沒有問題我怎麼會有此一問。

 

我看著不當一回事的女兒，語氣嚴肅：

 

「學校是上課的地方。老師跟我反映你上課玩手機的事情。向詩，你在幹什麼？」

 

學習好不好是個人能力問題，我不怪她。

 

但是學習態度必須得端正。

 

她們班主任既然跟我反映，那就說明這種情況已經不止出現一次了。

 

而女兒卻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這讓我憤怒的同時又在反思自己教育的失敗。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我幹什麼跟你有什麼關系。少管我。」

 

女兒紅著眼，梗著脖子，一副我就是這樣，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的模樣。

 

看得我實屬心塞。

 

原本還想說幾句，看著這情形，到嘴的話又被我咽了回去。

 

算了，隨她吧。

 

所幸心塞的時間也不長，沒過多久，門鈴響了。

 

我以為是外賣，誰知開門後出現的卻是前夫那張喪臉。

 

很好，飯還沒到，但人已經飽了。

 

「大白天不要出來嚇人。」

 

前夫皺著眉頭看著我臉上的面膜，一臉不虞。

 

我翻了個白眼，大早上的出現膈應人，他以為我就想看見他麼。

 

「我嚇的不是人，是傻叉。」

 

瞧著前夫怔愣的神色，我笑了。

 

他該不會以為我還是之前那個好說話、任他拿捏的向雲吧。

 

懟人而已，當誰還不會呢。

 

「爸爸，你終於來了。」

 

瞧著前夫到了，女兒興奮地跑過來拉他進門。

 

走路的同時嘴裡還不停地絮叨，又是擔心他吃沒吃早餐，又是心疼他周末起大早。

 

至於我，則被忽視個徹底。

 

父女兩人說著悄悄話，前夫還時不時回頭看我。

 

那眼神裡滿是炫耀和挑釁。

 

我內心不由翻了個大白眼。

 

又幼稚又惡心。

 

7

 

前夫去樓下送行李之後，女兒看著坐在餐桌前吃飯的我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