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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從關押苦役的牢房裡為自己買了個相公。
人人都說我傻。
一個神志不清的瘸腿藥人,怎麼能當相公呢?
隻有我知道,眼前這個人,曾是京城最耀眼的小將軍,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1.
我重生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苦役營把季雲崢買了回來。
剛刮過一陣沙暴,牢房中塵土飛揚,地上的稻草堆裡躺著一個人。
衣衫褴褸,頭發披散,髒兮兮的看不出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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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瘦,身上的皮緊貼著骨,雙目緊閉。
若不是胸腔仍在輕微起伏,眼看著就是一具骷髏。
關城地處蠻荒邊關,兩國交界。
加之氣候惡劣,土壤貧瘠,常有犯人被流放至此做苦役。
本地男丁大多被強制徵兵上了戰場,有去無回。
城中的老弱婦孺難以應對嚴苛的稅收。
官府缺錢缺糧,不樂意養著這群並不強壯的苦役。
天高皇帝遠,官府打著體恤民情的旗號,明碼標價賣人。
二十錢,放在平常連個小丫鬟都買不到。
如今卻能給家裡添個手腳健全的勞動力。
怎麼算都不虧。
所以每逢官府賣人,總是會引來各種哄搶。
隻有季雲崢,降價至五錢都沒人要。
牢頭指著半S不活的季雲崢好心勸我。
“姑娘,我勸你還是把錢留著買下一批勞役。小心買回去就S了,那可虧大發了。”
我沒應聲,利索的掏錢。
牢頭是個實心腸,嘖了一聲沒忍住,壓低了聲音。
“我實話和你說吧,且不說瘸了腿能不能幹活,這人之前做過藥人,小姑娘你知道什麼是藥人不?”
“就是拿來試藥的人,什麼猛藥毒藥都試,這人常常神志不清,就連吐出來的血都是黑的……”
我聽得揪心,掏出五錢塞進牢頭手中,打斷他喋喋不休的話。
“麻煩官爺,我就要他了。”
牢頭見勸不動也不勸了,收下錢打開牢門。
季雲崢的右腿血肉模糊,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彎曲著,隱隱之間散發著惡臭。
我一腳踹開聚在季雲崢腿邊啃食腐肉的老鼠,毫不費力的背起他就朝外走。
身量比我高出那麼多的一個人,如今竟輕成這樣。
牢頭一副“售出不退”的模樣說道:“姑娘,人要是不中用了,我們可不賠個新的。”
賠個新的?
好大的口氣。
就是全牢房的苦役加起來,也比不過季雲崢。
2.
季雲崢原是國公府的小將軍。
簪纓世家,軍功卓著。
早逝的皇後是他的姨母,深受百姓朝臣愛戴的太子是他的表哥
季雲崢與京城裡隻顧著貪圖享樂的世家公子哥們不同。
他從小就立志,要像父輩們一樣做個馳騁沙場S敵衛國的大將軍。
季雲崢確實爭氣,文武俱佳,十七歲便隨父上了戰場,斬下北漠名將首級,一戰成名。
少年意氣風發,銀鞍白馬,馬蹄過處,春情盎然。
謙謙君子,鴻鵠振翅。
直到半年前,皇上查出太子意圖謀反。
太子即刻被廢,貶為庶人,流放幽州。
太子在朝中的根基被悉數拔起,季雲崢作為堅定的太子黨自然被牽連。
說出來好笑,太子賢德,又是儲君,天子之位未來必定是他的,何必謀反?
這本就是帝王薄情虛偽的借口。
虞朝民生凋敝,北漠虎視眈眈,多年來靠著賠款稱弟苟延殘喘。
皇帝是怕下任君王才能過高,襯得他昏庸。
其餘皇子嫉恨太子多年,眼見有了奪嫡機會,趁機落井下石,授意沿途官員們多多“關照”這些罪民們。
一路風霜雨雪,太子雖過得艱難,但尚有舊部拼S相護。
季雲崢便是拼S的舊部之一。
被踩斷一條腿,褴褸跛足,蓬頭垢面。
被抓去試藥,百毒入侵,折損神志。
連續好幾天沒有飯吃,是常事,要是想吃飯就得像狗一樣,毫無尊嚴的匍匐乞食。
一夕之間跌落神壇,季雲崢成了人人都能踩一腳的落水狗。
內心隨著身體一起崩壞。
隻是誰也料不到,太子會東山再起,繼任新帝。
季雲崢成了金鱗衛指揮使,天子親信。
3.
趁著下一波沙暴到來前,我背著季雲崢回了家。
熬了藥湯給他灌下去,清理傷口處的腐肉,重新包扎,拿布巾為他擦幹淨臉上的泥土。
季雲崢生得實在好看,眉目俊朗,笑起來像燦爛的太陽。
隻可惜,上輩子,沒人把季雲崢從苦役營中贖出來。
皇子們的黨羽把季雲崢當最低賤的苦役對待,將奄奄一息的季雲崢扔進馴馬場。
下注賭他多久會被戰馬踩S,用他的性命取樂。
季雲崢沒有S,但被馬蹄踩斷了右腿。
折磨完他之後,一群人篤定他必S無疑,將他扔到關城這個落後偏僻的地方,隻等著他咽氣成為黃沙掩埋下的枯骨。
省得處理屍體。
季雲崢在那個稻草堆裡躺了七天,飢腸轆轆,高燒不退,掙扎在生S邊緣。
後來他靠著頑強的意志,奇跡般的撐了下來,但是右腿徹底廢了。
金鱗衛指揮使為新帝辦事,須得雷霆手段,毫不心軟。
季雲崢是個酷吏。
很殘忍很變態的那種。
不論是誰,沒人能熬得過金鱗衛西苑地牢中的九十九道酷刑。
那是名副其實的生不如S。
新帝當然不會責怪季雲崢,相反,他很支持。
既然有酷吏,那當然有暴君。
殘缺的身體,狂躁的神志。
季雲崢在百姓口中,成了口口相傳的季閻王,能止小兒夜啼。
百姓們並不盼望著他S,簡單的S去不能宣泄百姓心中的憎恨。
應當先受盡酷刑折磨,再曝屍示眾,最後挫骨揚灰,才算惡人有惡報。
季雲崢五歲開蒙讀書,七歲習武,十七歲斬敵將首級。
何等驚才絕豔。
他永遠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劍會指向同胞,而同胞們一心隻盼著他S。
夢想馳騁沙場保家衛國的小將軍,成了個連路都走不利索的殘廢。
年少時牢記在心的兵法策論,隻剩午夜夢回腦海中的殘片斷句。
季雲崢永遠不能帶兵打仗了。
嘉寧十八年的這場廢太子之變,改寫了許多人的命運。
幸好,這一世,很多東西還來得及改變,他也不必如此辛苦。
4.
第二天,季雲崢一直昏睡到晌午才醒來。
我挑完水回來,剛剛煎好他今日要喝的藥。
季雲崢黑漆漆的眼瞳先是無神迷茫著,在看清我的臉後,逐漸聚焦,滿是意外。
他幹裂的薄唇動了動,喉嚨裡發出沙啞的聲音。
“容月?”
“是我。”
我溫柔應答,就像以往每次回應他時那樣。
季雲崢皺眉,久久凝視著我,想要說什麼,可喉嚨裡隻發出沙啞的輕響。
聽不真切。
我端著滾燙的藥碗,替他吹涼,“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要問我,不急,你先把藥喝了。”
“啪。”
季雲崢沒接,抬手把藥碗打翻,掙扎著從床上起身,要離開。
我並不攔他,看著他走了兩步跌坐在地上,捂著心口,止不住的幹咳。
我連忙上前想要攙扶他躺回床上。
季雲崢不肯,側著身子撇過頭,不願意我碰他。
他幹澀的聲音中帶著怒意。
“你知不知道私藏流犯是什麼罪名?被抓到是要砍頭的,你不想活了!”
我淡定的從懷中掏出一張身契,在他面前攤開。
“什麼私藏?哪來的流犯?我向官府買的你,光明正大。取了身契就是自由身,再不是犯人。”
我將關城官府買賣苦役的原委向季雲崢解釋清楚。
他還是不說話,但撇過去的頭轉過來了,也願意我攙扶他了。
我打掃幹淨地面,又去屋外重新煎了一碗藥,折返回來繼續吹涼。
重新將藥碗遞給季雲崢,他還是不接。
我就這麼舉著,哪怕舉到手抖也還是維持著這樣的姿勢。
季雲崢沒我沉得住氣,先開口了。
聲音中的怒意早散,取而代之的是刻意疏離。
“季某如今已是廢人,不願再拖累你。”
“不要再為我操心,就讓我自生自滅吧。”
自生自滅?
怎麼可能。
我放下藥碗,手掌覆住他的手背。
一字一句道:“我們本就有婚約,談什麼拖累。”
是的,我和季雲崢青梅竹馬。
他是我的未婚夫婿。
5.
我父親是當朝太傅,太子恩師。
容家亦是太子一黨。
嘉寧十七年,父親因為一樁莫名其妙的貪汙案牽連,貶官嶺南。
數月後,就地革去官職。
現在想來,皇帝想要廢黜太子的心思從那時起就有了。
容家的變數來得早,也來的輕。
可爹娘還是鬱鬱成疾,於嘉寧十八年初病故。
彼時,季雲崢剛剛獲罪,自身難保。
這一世,我從嶺南千裡迢迢的趕到關城,就是為了改變季雲崢的命運。
6.
季雲崢抿唇,眉頭皺的更深,面上愁雲慘淡。
似是用了極大力氣做了某種決定,將隻剩下的半條命又丟掉了半條。
“婚約本就是兩家長輩口頭諾言,斯人已逝。容姑娘不必因口頭之言搭上終身。”
“婚約,就此作廢。”
就此作廢?
想什麼呢。
上輩子可憐巴巴求我嫁給你的,倒是都忘了。
我擠出眼淚,一臉委屈的看向季雲崢。
“我從嶺南趕來,為你贖身,又買下這間小屋,隻為讓你安心養傷,幾乎花光了身上的所有積蓄。”
我攤開手掌。
千金小姐的手本應該是嬌嫩潔白的。
可如今我的掌心粗糙不僅磨破了皮還被燙的通紅,未來得及清理幹淨的藥渣黏在手上。
看上去更是髒兮兮。
關城幹旱,煎藥煮飯,一應用水都要去城中的坎兒井中取用。
離住處最近的坎兒井,光走過去就有五裡路,一來一去就是十裡。
我還得挑扁擔,兩頭掛著沉甸甸的水桶,分外艱難。
“負心漢你倒是當的心安理得。”
說完,我收回手起身要走。
季雲崢不願意了,緊張的拉過我的手。
“我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