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我攻略祁熠多年未果,被系統抹S,S在了他最厭惡我的那一年。
我的屍體也被他的白月光下令丟到了亂葬崗,不見蹤跡。
他聞言隻是愣了愣,照例迎娶他的意中人。
可後來聽聞,戰功赫赫的大將軍瘋魔了般掘地三尺,十指寸斷,隻為尋他的妻。
1
我S了。
攻略祁熠失敗,我被系統抹S。
我S後,靈魂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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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湊上前一看。
女子面容平靜,嘴唇灰白,直挺挺地躺著。
是我。
往外看去,院子裡空無一人。
府中家僕知我無寵,不願來我這方偏僻院子。
如此想來,我竟無人收屍?
畢竟秀禾早被我調去江南,幸而她不在,不然她定會哭著喊著我別S。
想起這個跟了我六年的姑娘,我不免有些難過。
等她發現我S了,還是會哭的吧?
不過有人記掛,我也不算白活一遭。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高大的身影。
那祁熠呢?
他回來後看到我的屍體,會難過嗎?
我自嘲一笑。
我在想什麼?
他厭惡我至極,又怎麼會為我傷心?
我S了,也算是給他的白月光讓道了,他開心還來不及。
可惜十二年光陰。
我們終究是覆水難收。
2
剛來這個世界時,我才八歲。
系統綁定了我,它叫我攻略我的童養夫,時限為十二年。
十二年後任務仍未完成,我就得S。
我不想攻略。
但系統說,不攻略我會S。
那我試試。
畢竟上輩子的我十七歲確診腦癌,草草S去。
我不想再當短命鬼。
我的童養夫也就是祁熠,他大我兩歲。
河岸決堤,大水衝走了莊稼和他家人的性命,唯有去鎮子上賣獸肉的祁熠撿了條性命。
興許是男孩的眼神太過無措,途徑此地的我爹娘動了惻隱之心。
於是我多了個童養夫。
我好奇之餘也問過,為什麼不把祁熠收為他們的養子?
畢竟姜家三代從商,到我這代隻有我一個女兒家。
爹說:“人心隔肚皮,與其把你嫁出去,不如培養個知根知底的,這小子心智堅定,日後必成大器,我們也放心。”
而娘親的理由簡潔明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得不說,他們的眼光倒是極好。
日後祁熠的確成了人人景仰的大將軍,無數閨閣少女的夢中情人,也為他們報仇雪恨,收回了姜家祖業,讓他們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他樣樣都好,可唯獨不愛我。
3
我守著自己的屍體守了三天。
直至兩個前來灑掃的下人發現了我的屍身,當即嚇得說不出話,渾身哆嗦著跑了出去。
兩盞茶功夫後,溫歌邁著小步走了進來。
一旁亦步亦趨的祁府管家和下人們,他們臉上的諂媚是我不曾見過的。
我從未苛待下人,隻因我也當過丫鬟,深知他們不易,每逢冬夏時節,我會為他們漲些銀錢,添置件衣物。
但他們討厭我。
天下人都覺得我配不上祁熠。
畢竟他們知曉他時,他已是戰功赫赫的大將軍,而我不過一介挾恩圖報的孤女。
他們認為,祁熠這樣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不該被我困住。
然而祁熠仍舊遵循爹娘遺願娶了我。
隻是除了成婚那夜,他再也沒來過我院中。
我幾乎都快忘了,我們曾是兩情相悅。
昔年祁熠剛來府上。
或許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他懂事得緊,功課用心,待人有禮,行事謹慎,舉止無一詬病。
無論學堂夫子亦或是府中家僕,都對他贊不絕口。
隻有我偷偷瞄他時,他眼裡才會流露出一絲慌亂。
畢竟第一回見面,我直愣愣衝他喊了句:“小夫君!”
許是這句話把人嚇住了,祁熠臉蛋霎時爆紅,此後他每每見我都不自在。
但我們一同上學堂,他避不開我,便也習慣了我的存在。
況且他面冷心熱。
夫子說我愚笨,他便挑燈帶我攻讀課業。
其他學童笑話我個子矮,他俯視他們:“我高就行。”
爹娘說我頑劣,他追出來抓住怒氣衝衝的我,用蚊子大小的聲音說:“我喜歡。”
或許是怕我聽不清,他紅著臉又說了一遍。
我隻覺得臉上燒燒的,低頭回握住他的手。
“我知道啦!”
那時的我天真地以為,我們會攜手一生。
經年流轉,他卻愛上了旁人。
他愛的人正是溫丞相的千金,溫家大小姐溫歌。
府上沒有主事人,他們都找上她了。
不過也是,兩人已然訂親,請祁府未來的主母料理我的後事,似乎沒什麼問題。
溫歌帶來的大夫上前看了我一眼,隨後嘆了口氣,搖搖頭。
她仿佛受到了什麼打擊,搖搖欲墜,豆大的淚珠唰地一下落了下來。
她身側的婢女攙扶著她,關切道:“小姐心善,別太難過,小心傷了身子。”
管家也連忙上前勸慰:“人各有命,溫姑娘切勿太過傷悲。”
一旁下人眼中也盡是動容。
隻有我看見了,她垂首拭淚的那一剎那,絹帕下嘴角勾起的笑容。
由於我屍體擱置太久,溫歌直接將我葬了。
王朝民風開放,雖不合禮法,但有依有據,便隨她去了。
一切塵埃落定。
如果下葬的那具真的是我的屍體的話。
畢竟我的屍體,早在前一天夜裡被溫歌丟進亂葬崗了。
4
昨夜我跟著飄到了亂葬崗。
那裡雜草叢生,奇形怪狀的屍體堵在一起,散發著古怪的氣味。
但溫歌不怕。
她指揮著幾個奴僕將我丟進那堆血肉模糊的屍山,看著我的屍體染上血汙,她很開心。
我看著眼前殘月枯枝下桀桀怪笑的女子,背脊發涼。
這抹笑隔著歲月映照著多年前的初見。
那時姜家風頭正茂,為仇家所害,隻有在外遊學的我和祁熠逃過一劫。
回來時府中一地斷肢殘臂,屍橫遍野。
我從未見過那麼多血。
我哭著爬到了娘身邊。
“娘,我錯了,我再也不頑皮了,我會聽你和爹的話,我求你,別離開我!”
“娘!你看看我!”
可無論我怎麼哭喊,她再也沒睜開那雙愛憐的眼眸。
她滿身狼藉,我心痛如刀割,顫著手給她整理好衣物。
爹倒在院外地上,被捅了一身窟窿,嘴角冒著血沫,幸運的是還有一口氣在。
紅了眼的祁熠背上我爹,拉上淚流滿面的我跑了。
我變賣了身上所有的物件,湊了點銀兩給爹買藥。
敵在暗我們在明,我們不敢輕舉妄動。
後來沒錢了,我們落腳於野郊一處破落廟宇,在街頭乞討為生。
溫歌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
她自寶馬香車款款而下,俏麗溫柔的少女吸引了街邊所有人目光。
眾人呼吸都不自覺輕了幾分,生怕驚擾這位仙子。
而她緩緩走到祁熠跟前,彎腰屈膝,放下了一枚銀兩。
少女輕垂臻首,溫柔一笑。
祁熠看出了神。
我的心不安地跳動起來,仿佛某種預兆。
那晚,爹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也是那晚,祁熠告訴我,他要從軍。
他文武兼備,做出這樣的選擇,倒也合理。
我低著頭沉默良久,同意了。
我聽聞。
溫家大小姐偏愛白馬銀鞍翩翩少年郎。
我不願相信他奔赴萬裡,深入敵軍腹地,過著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隻為了得到她的青睞。
可事實是,街上那一眼,祁熠記了好多年。
5
我又飄回了祁府。
好像除了這裡,我也沒有哪裡可去。
祁熠回來了。
他先是沐浴更衣,隨後帶著他為溫歌尋來入藥的牟邊草去了溫府。
我望著他手邊的檀木盒發呆。
祁熠對溫歌可真好呀。
她體弱,便為她尋藥調理身子。
真應了那句,夫復何求。
到了溫府,我跟著走了進去,看著溫歌激動著撲入他懷中,而他冷硬的眉眼陡然間如初雪消融,輕輕攬著懷中的女子。
我摸了摸胸口,隱隱作痛。
原來人S了也會心痛。
祁熠提及婚事,溫歌羞紅了臉,把頭埋入他懷中。
我恍惚間想起我們年少時的諾言。
那時我和隔壁的小少爺走得近,祁熠生了幾天悶氣,而後在我準備出門時他叫住了我。
少年眉眼稚嫩,眸中閃爍著不安的情愫。
“姜鈺,別拋下我好不好?我隻有你。”
我鬼使神差地問了句:“以後呢?也隻有我嗎?”
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態,可我奉行的是一夫一妻制,我無法接受我的夫君有別的女人。
他毫不猶豫:“隻有你。”
我那時也如同一個鹌鹑,臉上燙得要起火星子。
我覺得我可真幸福,童養夫又高又帥還專一深情。
我從未想過,他會違背對我的諾言。
我揉了揉眼,沙子進眼睛了。
祁熠是回府後才得知我下葬的消息。
他愣了愣,未曾言語。
管家繼續說著結親事宜,他靜靜地聽著,眸中灰蒙蒙的,如覆了層霧。
興許是路上風雨兼程,太累了。
我聽著他細致地安排,冰涼的液體從眼角滑落。
魂魄也會哭嗎?
我隻是覺得,太不值得。
當年他要參軍,我們換洗的衣物都翻不出一件,更別提路上的盤纏。
我寬慰他:“沒事!不就是錢嗎?我堂堂姜家人,別的本事沒有,賺錢的法子多去了!”
我騙了他。
我年紀小,沒人收我,險些被人騙進煙柳巷,貴人相救,才得以脫困。
那夜我在河邊待了許久,幾乎將皮膚擦破,火辣辣地疼。
這些我不敢同祁熠說。
他是要上陣S敵的人,戰場上刀劍無眼,日後吃的苦一點都不比我少,我又怎敢讓他為這點小事煩憂?
最後還是一位酒樓老板見我四處碰壁,把我收了。
於是我白日在酒樓後廚打雜,夜裡借著月光織些繡品變賣。
兩月後,倒是攢到了一筆銀錢,然而我眼睛也花了。
盡管如此,銀兩仍舊不夠。
於是我把自己賣到了京城許府。
祁熠臨行前我去送他。
“我等你。”
神色肅穆的少年朝我揮揮手,縱馬離去。
但我想,這是十四歲生辰的我收到的最寶貴的生日禮物。
但我忽略了,他並沒有答應。
那個滿心裝著心上人的姑娘不知道,她放走振翅欲飛的鷹隼,它卻將她啄得遍體鱗傷。
我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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