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哦？”伽珞低頭看我。

 

“知曉世上有這樣的好景、好物、妙人……它們的存在，就很讓人心生安慰。它們可以是萬物的，是大家的，不必獨佔。”我抬頭看他，“釋然地欣賞，比執著的貪戀，更讓人快樂。”

 

伽珞看著我，輕笑一聲。

 

焦糖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良久，他喃喃道：“是啊。”

 

我頓感輕松，若能扭轉了他的心境，是不是能更順暢地扭轉他悲慘的結局呢？

 

忽地，少年揮手在我面前晃晃：“我尾巴上的毛很柔軟，你要不要摸摸？”

 

“哈？”我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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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以嗎？

 

伽珞身後冒出一條毛絨絨的大尾巴。

 

蓬松又柔軟，潔白又可愛。

 

我忍不住伸出手，揉了又揉。

 

抬頭，他正眯著眼笑，頭上還冒出兩個毛絨絨的耳朵。

 

煞是可愛！

 

塗山家的狐狸……脾氣也太好了吧？

 

他的性情，似乎和原劇裡的不大一樣呢。

 

又或是……

 

我被迷惑了？

 

6

 

不出半個月，男三的事被查實，這部劇順利下架。

 

接下來，就是找編劇改寫。

 

趙玉諳，是極有才華的一位劇作家。筆下出過三個爆款劇集，其中一部還是我師父參演的。

 

《所愛隔山海》就是她的最新力作。

 

相比之前的作品，這部有些流於俗套，但仍是大受歡迎的爆款。

 

……

 

就在我和伽珞準備去找她時，卻看到手機推送的新聞。

 

【知名編劇趙玉諳，自缢身亡。】

 

怎麼會這樣！

 

我怔住。

 

我搜索相關報道，大多說她是重度抑鬱，長年靠服藥。

 

視頻報道裡，記者渲染著抑鬱症的危害，表達著對趙玉諳逝世的惋惜。

 

可事情沒那麼簡單。

 

——趙玉諳分明是被S害的！

 

她的鬼魂就在記者的身邊，焦急地飄來飄去，叉腰大叫：【笨蛋！笨蛋！我是被人害S的，拜託你們這些八卦記者，不要再混淆視聽了！】

 

【豈有此理！快點兒去捉住兇手，把他繩之以法啊！】

 

就在她張牙舞爪之際，窗外閃過一個模糊的人影。

 

我有預感，雖然她變成了鬼，但害她的家伙似乎連她的鬼魂都不想放過。

 

必須立刻找到趙玉諳的魂魄！

 

7

 

事情有些棘手。

 

“我不改。”

 

趙玉諳一口拒絕。

 

鬼魂抱著手臂，傲慢地斜眼看我：“我承認故事非常狗血，略微老套。但是現在的觀眾就吃這個嘛！塗山伽珞作為痴情小變態，雖然結局悽慘，但設定很討喜的咧，他的女粉絲不要太多哦~”

 

“再說了，”她眼珠滴溜溜地打量我一番，“你憑什麼要求我改劇本？”

 

我：“其實……”

 

其實我不是我想改，是她自己塑造的人物不想當痴情傻瓜了。

 

“等等！”她一揮手打斷我，瞪大眼睛驚慌失措地抱住腦袋：“你你你為什麼能看見我？我我我明明S掉了呀！”

 

刷——

 

一支毒針射進大敞的窗戶，直擊趙玉諳的魂魄。

 

被我揮筆擋下。

 

窗外人影閃過，我控制住想追的心情，老實地守在編劇小姐身邊。

 

不宜衝動，萬一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就糟糕了。

 

“有人要S我？”編劇小姐的鬼魂瑟瑟發抖，“可、可我已經S掉了呀。”

 

我收起毒針，又安撫了她半晌，最後把這位神經質的鬼魂小姐帶回了月亮書店。

 

在那裡，我聽她講述了遇害的經過。

 

……

 

原來，昨夜她從公司離開，就一直覺得有人在跟蹤她。

 

為了安全，她開車沿著熱鬧的大街，一路開回了家。

 

趙玉諳住在市中心的高檔小區——華萊公寓。保安24小時巡邏，監控遍布，古銅大門也被嚴格把手，非業主不得入內。

 

到家後，她放下心。

 

可誰知——

 

就在她想給自己倒杯牛奶時，一雙溫暖的手覆上了她的脖頸。

 

她手中的玻璃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濺……她不明白兇手是怎麼闖進來的！

 

透過冰箱門的反射，她隱約看到兇手身材高大挺拔，頭發很長。

 

“你沒看清TA的臉？”我問。

 

“冰箱門诶，又不是鏡子。模模糊糊的，完全看不清嘛。”鬼魂打了個哈欠。

 

後來呢，一陣窒息感傳來，她昏厥了。

 

趙玉諳再次醒來時，發現魂魄離開了身體。她的魂魄正飄在天花板上，而屍體則被懸吊在水晶吊燈上。

 

地板幹幹淨淨，玻璃杯碎片不見了。

 

“兇手清理了現場，偽造成我自S的樣子。”說到這兒，趙玉諳憤憤不平。

 

我提出條件：“如果我幫你找到兇手，你願不願意修改劇本？”

 

她猶豫起來。

 

看來，她真的很在意自己的作品。

 

編劇小姐在屋子飄來飄去，想了好半天，最終咬牙點頭道：“好吧，但是！你隻能提供修改思路，改到什麼程度，還是我做主。”

 

8

 

大清早，我被餐廳的香氣吸引，揉著惺忪睡眼挪了過去。

 

不出所料，塗山伽珞已做好了早餐。

 

趙玉諳的鬼魂正圍著他，滿眼愛心：“好帥啊好帥啊！可惜我S了，不然……”

 

“咳，你知道他是誰麼？”我看熱鬧不嫌事大。

 

這兩位的關系還蠻微妙的。

 

她給了他生命。

 

她也把他推向深淵。

 

少年清泉似的眼睛掃了一眼趙玉諳，哼笑道：“想必這位就是我的後媽。”

 

說完，他倒了杯牛奶遞給我：“趁熱喝。”

 

我從善如流地接過來，笑眯眯道：“猜對了。”

 

狠心的編劇，確實算得上角色的後媽。

 

在知曉美少年是她親手創作的塗山伽珞後，編劇小姐懵逼了半小時，隨即激動無比。

 

“不愧是我！竟然創造出這麼完美的人物！太帥了，太charming了！太可愛了……”

 

“嗚嗚嗚，”她哭起來，“你真是我的傑作！”

 

……

 

我努力屏蔽掉趙玉諳的嘰嘰喳喳，一邊吃早餐，一邊刷手機。

 

一則新聞闖入我的視線。

 

【大明星陸虞奚遭遇襲擊，命在旦夕】。

 

什麼？

 

事情越來越古怪了。

 

我點開下面的視頻。

 

記者們逮著陸虞奚的經紀人追問個不停。

 

經紀人滿臉疲憊，一直宣稱“並無此事，一切都是謠言”。

 

可如果陸虞奚安然無恙，為何他不露面親自澄清呢？

 

隻要他本人站出來，那“被襲擊”的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接著，我捕捉到一個奇妙的細節：一個一身黑衣的十七歲少年冷著臉站在人群邊緣，他靠著牆，嘴裡叼著一根棒棒糖。

 

瞥向鏡頭時，眼神冷泠鋒銳。

 

——那是黑無常範無咎！

 

鬼差也被卷進來了？

 

……

 

這讓我記起兩個月前的一場直播。

 

我和範無咎連線時，他收到了陸虞奚經紀人的留言，請他捉鬼。

 

聽月神殿下說，範無咎幫陸虞奚逮住了迷情蠱蟲。

 

蠱蟲是陸大明星的一個私生飯悄悄下的。

 

要不是範無咎手段高明，識破了蠱蟲，大明星就要當著全劇組人的面，向私生飯求婚了……

 

那次合作後，陸虞奚非常信賴和感激範無咎。

 

這次，陸大明星突然遇襲，自然也想求飯飯大神幫忙。

 

9

 

我在醫院外攔住範無咎。

 

他剜了我一眼，抬腿想走，被我一把扯住袖子，卡其色T恤被拽得變了形。

 

美少年怒目而視：“松手。”

 

“我不是找你討債的。”我解釋起來。

 

少年咯吱咬碎了叼著的棒棒糖，他掀起鴨舌帽，冷冷地掃我一眼：“那你來做什麼？林大小姐。”

 

他欠我8000萬。

 

另外，他看我不順眼。

 

“咱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我笑眯眯地忽悠他。

 

“什麼意思？”範無咎微微蹙眉。

 

短短兩天，趙玉諳和陸虞奚接連被襲擊。

 

一S，一傷。

 

她們一個是《所愛隔山海》的編劇，一個是主演。

 

還偏偏趕在塗山伽珞穿越來的節骨眼，未免太巧了。

 

這其中一定有聯系。

 

我合理懷疑：兇手是同一個，或同一黨。

 

……

 

我把範無咎拐進街對面的咖啡廳，拿出刺S趙玉諳的那枚毒針。

 

“你見過這個麼？”我問。

 

黑無常的眸中閃過一抹驚異：“你從哪兒得來的？陸虞奚就是被這樣一根針傷了。”

 

果然！

 

“他還活著嗎？”

 

範無咎凝視我兩秒，似在猶豫。

 

半晌，他說：“活著，在搶救。”

 

原來今天凌晨，在參加完晚宴後，經紀人把陸虞奚送回了家。

 

經紀人離開後，突然想起忘記把珠寶商送來的高定拿走了。她折回去取，恰好目睹有人襲擊陸虞奚。

 

兇手見經紀人返了回來，跳窗逃脫。

 

那可是36層樓啊……跳窗逃脫？經紀人懷疑陸虞奚又撞了鬼。

 

她一邊驚慌失措地把大明星送往醫院，一邊急匆匆地聯絡了範無咎。

 

黑無常到後，在大明星的胸口拔出一枚毒針。

 

……

 

看著桌上的兩枚毒針。

 

我向黑無常伸出手：“八爺，我們合作吧。”

 

少年盯了我三秒，眉頭微挑，也向我伸出了手。

 

陸虞奚的經紀人之所以不肯向媒體公開，因為她正在為陸虞奚談一個全球頂級高奢品牌的代言。

 

如果能談妥，他的咖位將再上一個臺階，躋身頂流。

 

此外，經紀人還在談一部待爆新戲《綠楊煙外》，領銜主演是影帝月無別（啊正是我師父），如果能試鏡成功，必定能大爆。

 

陸虞奚的國民度和粉絲量也能再上個臺階。

 

可眼下他出了事，這兩攤事怕是要黃。

 

經紀人焦頭爛額，既擔心陸虞奚的身體狀況，又擔心與兩個絕好的機會擦肩而過。所以，她強力封鎖消息，聲稱遇害是假。

 

聽完了這層顧慮，我眼睛一亮，笑眯眯地一拍手：“我倒是有個好主意。”

 

範無咎在我熾熱的注視下，身體微微後傾，似是怕我肚子裡藏著壞水。這家伙，對我誤解太深了吧？

 

塗山伽珞戴著口罩推門而入。

 

在範無咎這個冷面煞星的注視下，我緩緩掀開了九尾狐的口罩，露出他粉桃白璧般的美麗容顏。

 

範無咎驚呆了：“！”

 

難得這個拽拽的酷少爺震驚一回。

 

我簡單介紹了塗山伽珞的來歷，和趙玉諳的悲慘遭遇。

 

隨後，提出我的計劃。

 

“他和陸虞奚長得一模一樣，”我笑吟吟地向範無咎推銷，“雖然我們伽珞比陸虞奚陰柔一些，但！長得這麼像，兇手肯定認不出來。”

 

我目光炯炯：“由他出面，在媒體前亮相，兇手一定以為自己失手了。”

 

範無咎：“你想拿他當誘餌？”

 

我信心滿滿：“引蛇出洞。”

 

“他願意？”範無咎瞥了一眼秀雅少年。

 

塗山伽珞彎起一個笑：“聽起來很好玩。”

 

Ok，替身計劃啟動！

 

10

 

咔嚓咔嚓——

 

閃光燈閃爍不停。

 

塗山伽珞一身西裝，瀟灑地出現在萊茵珠寶新品的發布會上，成為了萊茵珠寶的唯一亞洲代言人。

 

陸虞奚的經紀人感激涕零。

 

……

 

看著電視裡的發布會直播，我笑眯眯地吃著酸梅蜜餞。

 

趙玉諳目光炯炯：“魔尊大人真是太勾人太有魅力了！不愧是我創造出的人物。”

 

每次她誇伽珞時，都要順道贊美一句自己。

 

“但是，這樣他不會有危險吧？”鬼魂緊張地攥著手帕，在我面前亂晃。

 

我點點頭：“肯定有危險呀，他是誘餌嘛。”

 

我的目標很明確。

 

兇手發現“陸虞奚”沒S，肯定會再找機會下手。

 

TA隻要敢咬餌，我和範無咎就能把TA逮個正著！

 

逮住兇手，就能讓趙玉諳兌現承諾——改劇本。

 

而且，這次賣了陸虞奚和他的經紀人一個大人情，去說服陸大明星按照新劇本把戲重演一遍，也更容易了。

 

這一套下來，【塗山伽珞的逆天改命】計劃就完成了。

 

至於如何救治危在旦夕的“真.陸虞奚”？這個麻煩事已被月神殿下接手了。

 

想到自己少了個麻煩，我不禁舒適地伸了個懶腰。

 

趙玉諳叉著腰，著急起來：“塗山伽珞可是我塑造出來的最有魅力的人物，你竟然把他置身危險之中，我不同意！”

 

我嘆了口氣。

 

“你認為陸虞奚為什麼會被襲擊？”我定定地看著她。

 

編劇小姐安靜下來。

 

她撓撓腦袋：“我怎麼知道！誰知道他得罪了什麼人。”

 

我將茶葉撥出，放入壺中，繼續問：“你覺得你為何會被襲擊？你是得罪了什麼人嗎？”

 

她苦惱地抱住頭：“我也是一頭霧水啊。我本本分分地寫稿子，清清白白做人，能得罪誰啊！”

 

咕嘟嘟——

 

熱水傾入壺中，漫起蒸汽嫋嫋。

 

在氤氲的水汽中，我淡淡道：“我有個猜想：兇手的目標本就是塗山伽珞。”

 

但TA把陸虞奚誤認成了塗山伽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