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個個肥胖的赤裸身軀蜷縮聚集在一起、每個人……不，每個個體上都長滿了彎曲發白的豬毛。
有的有著巨大的蒲扇耳，有的有著堪比頭大小的長鼻子，它們都在顫抖著、嘴裡咕哝著，口水滴落在地上，眼神呆滯。
還有一個，或者說勉強算是一個，手腳都被用木樁釘在一個木架子上，身體軟軟地靠著。
長滿獠牙的嘴裡被塞了一顆巨大的蘋果，下巴與上顎僅有一層薄薄的皮連接。
內髒早已被掏空，喉頭卻還詭異的上下移動。
9
怪物，這是一群怪物！
不同於外面那群讓人內心恐懼的東西，豬圈裡這一群是讓人生理上就無法接受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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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著惡心走得更近了一些，希望能通過它們挖掘出這座莊子的秘密，或許也能找到出去的方法。
明明渾身都是髒汙，明明已經逼近絕望，明明那麼渴望救贖。
它們卻選擇了無視我。
仿佛認定了我比它們還要無助，甚至無能。
“與其在這裡S掉爛掉也不想闖出去嗎？”我皺著眉頭看著它們，大聲質問道。
過了好久，才有一個異化沒那麼嚴重的用蚊子一樣的聲音回應我：
“你做不到的，沒人能夠做到。沒人能夠反抗他，不聽他的話代價太大了。”
代價？
我掃視著整個豬圈，突然間發現一個之前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你們之前是這裡的家僮吧？怎麼都是男的在這裡，女人呢？”
我盯著角落裡被撕爛的藍麻布衣服，眉頭皺得更深。
“她們不聽話，全都S了，S在了廚房，S在了柴房，S在了洗衣服的河邊。”
那個生物麻木得看著我笑了，嘴越裂越大，好像一口就能吃下自己的拳頭。
“放屁！那屍體呢？那麼多人，不可能連個痕跡都留不下！”我不知怎的，心裡生出無邊的憤怒。
“難道你們就聽話？看看你們的樣子吧，豬不豬人不人的，在這裡苟活著！”
它一愣，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眼睛卻越瞪越大，像是想起了什麼很恐怖的事情。
“女人……都被吃了，渣都不剩。它們又餓了，怎麼辦？我們也會一個一個被吃掉的。怎麼辦，怎麼辦，已經沒有女人可以吃了？我們也會被吃！天呢，怎麼辦？我好慘，我真的好慘。都怪她們，怎麼不再胖一些？怎麼辦，我不想S，我不想被吃啊啊啊啊啊——”
這個怪物徹底瘋了，身體隨著它的嚎叫迅速的膨脹起來。
跟豬圈裡的其他怪物一樣變得又白又胖，眼睛SS盯著被釘在木架上的那個，竟然留下了血淚。
其他的怪物仿佛響應它的號召一樣，也跟著一起大聲嚎叫起來。
“不行，這樣子會把外面那群東西引來的！”我看著豬圈裡的稻草，突然有了主意。
10
風吹得恰到好處，火熊熊燃燒起來。
那群怪物被燙的四處逃竄，肥胖的身體好像蠟燭一樣幫助火勢更旺。
不一會兒整個後院都被大火環繞，而院門外也響起家僮奔跑的聲音。
“快！我們快逃出去！一會兒被包圍就S定了！”我拉扯著依舊站在原地的閨蜜，試圖在家僮堵住我們之前一起逃跑，不管她表現的多麼奇怪，我依舊想要她活著。
“你走吧。”閨蜜看著我，慢慢的把我的手掰開，“我走不出去的，我沒有聽父親的話。但你不一樣，你還可以選擇，可以不做高翠蘭。”
“說什麼說什麼胡話呢！走啊！！！”我把手放在她的背後使勁推著，卻感覺自己在推一座大山。
“活下去。為了自己，為了我們。”
閨蜜手輕輕一揮，我就像羽毛一樣飛過了後院大門，還沒反應過來，就砰的一聲落在了書房房頂，好在沒有我想象中的疼。
我順著房檐慢慢滑了下去，幸好書房附近沒什麼人看守，讓我順利的躲了進去。
“艹！”我內心悲傷、憤懑、絕望等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心情愈加煩躁，看身上的薄紗也越來越不順眼，幹脆扯了下去，隻穿沒那麼多束縛的裡衣。
還沒等我冷靜下來，外面突然轟的一聲響。
我趕緊跑到窗邊，隻見後院焦黑一片，大門已經被炸飛。
地上橫七豎八的都是屍體，有怪物們的，有家僮們的，也有我熟悉的。
我的眼淚又滾落下來，腦子裡想起了閨蜜的那句話——【活下去】。
我用力地用袖子一抹眼睛，抓起書房裡的油燈和字畫就向外跑去。
我一路走，一路撕，一路灑，很快前院的地上也燃起了點點的火星。
家僮的數量少了許多，即使遇到也和傀儡一般，很好躲避。
接下來就差最後一關，穿過中堂趕去馬厩，有了那匹白龍馬，我一定能逃出這裡。
11
消失許久的高太公，從來就沒離開過中堂，也可以說是，他完全沒必要離開自己的寶座。
也許以前的高太公是良善的，但它又不是“高太公”，它隻需要享受權力、酒肉。
畢竟它已經培養了自己的後代們，而那些後代們，也會源源不斷地供給它，那事必躬親還有什麼意義呢？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它聞到了淡淡的硝煙味，誰做的呢？
肯定不會是唐三藏他們，因為他倆已經被自己囚禁在柴房，隻等著讓自己長生不老。
肯定不會是豬八戒，因為那個蠢貨已經回雲棧洞很久了，隻要自己兩句話，就可以讓他拋棄妻子。
更不會是高翠蘭，因為自己親手SS了她，不聽話的女兒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呢？
我躲在房檐的陰影下，看著它自己大聲說著，好像絲毫不擔心被人聽見，憤恨地握緊了拳頭。
突然，我背後汗毛豎起，渾身一個激靈。
再睜大眼睛時，高太公的腦袋不知什麼時候180度轉了過來，S魚一樣渾濁的眼睛SS盯著我。
我看著他的腦袋像是出了故障一般，頻頻切換著豬頭與人頭的影像。
嘴巴沒動卻從嗓子裡傳出惡魔一樣的低吟。
“是個女孩啊……真沒用……你要聽話……要是個男的……是個男男男*呲呲*&%￥*”
“原來，是你啊。”
被高太公眼神鎖定住的一瞬間，身體好像被大山壓住，我狠狠咬住牙齒才能讓自己不瞬間低下頭去。
要到達馬厩，就必須穿過中堂，而我，不會再退縮。
想到這裡，我硬是頂住精神上的層層威壓，一步步向著馬厩挪去。
高太公並沒有阻止我，也許是他覺得沒必要，也許是他覺得我不會成功。
它轉身又拿起了酒杯，想要和唐僧他們再飲一場，不料唐僧二人噗的一聲變成了毫毛，隨即燃作灰燼。
“……可惡！他們騙我！！！！他們居然敢騙我！！！”高太公狠狠地把酒杯摔在地上。
似乎是壓抑不住憤怒，腦袋徹底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腐爛的豬頭，轉身忿忿向柴房走去。
容得我放火S人卻容不得他看得起的人的輕視，這也確實給了我翻身的機會。
大火熊熊襲來，我揪著這個空檔趕緊向著馬厩跑去。
白龍馬倒是沒怎麼反抗，輕松地叫我騎了上去。
剛準備一起闖出大門，大門卻砰的一聲猛地關上，隨後在我的注視下慢慢消失了。
“別想了，你逃不出去的，沒成功同化唐三藏他們，最起碼我還可以懲治你！”高太公滿臉怒火地向我們走來，“整個高老莊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別做夢了！”
“還懲治？你配嗎？你大爺的骯髒東西，裝什麼人樣！”
我拍了拍白龍馬，它也懂了我的意思，開始化作龍形。
“吃人的破地方，馬上就要被燒成灰了還狂什麼狂？你給它陪葬正合適！”
語畢，我和白龍馬騰空而起，看著腳下猛烈燃燒的大火，我第一次感覺到了暢快。
“那老怪物S定了，都爛成那個樣子，火一燒肯定骨灰都不剩！”
我輕拍著白龍馬的頭，示意它再飛高點，突然，我的頭頂一痛。
我伸手摸了摸，原來這高老莊頂上居然還有個透明的罩子！！！
“艹！為什麼！！！我明明已經！已經快逃出去了啊……”
我奮力用拳頭敲著這看不見的障礙，底下大火越燒越旺，眼看要燎到我們。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敲打，手心漸漸滲出指甲嵌入時劃出的血液，然後我用頭撞，用腳踢。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還是打不開啊……”我已經泣不成聲，難道之前的犧牲，都是沒有意義的嗎？
突然，我的身體隻感覺有微風拂過，是不一樣的，血腥味和煙燻味沒那麼重的空氣。
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是從未有過的感覺，是有人為我擊碎了這個罩子嗎？
我騎著白龍馬終於逃了出來，我們越飛越高。
終於，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12
再睜眼，已經是另一幅光景。
“你醒了？還好你提前報警，不然我們可能連你也救不下來。”
一位身著警服，一頭蓬松的棕黃色短卷發的女士摸了摸我的腦袋。
“阿空不要亂摸！高女士你感覺怎麼樣？能看清我手比的是幾嗎？”
她身邊一位身穿白大褂，目秀眉清十分有氣質的女士一隻手拿著一個病歷夾，一隻手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3？3吧”我迷迷糊糊地回答道，“你們好眼熟啊……”
“當然眼熟了！我們倆算是救你的功臣之二啦！”阿空警官大大咧咧地拍著胸脯，卻被醫生敲了個爆慄。
“別聽她瞎說，高女士，你能活下來完全是你自己頑強的求生意志，我們隻是做了我們應做的本職工作而已，接下來請你籤一下這份文件，然後我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我看了眼她的胸牌，“好的，唐醫生。”
一周後，我終於恢復得差不多了。
在醫院告別了唐醫生之後，我還去專門拜訪了阿空警官，也送去了錦旗。
接下來，還有一個人我必須去拜訪一下。
“王經理！是我！”我拎著兩杯奶茶和一些應季水果按響了門鈴。
不消片刻，王經理就滿臉含笑地開門迎我進去：
“你可算好起來了！我們都擔心著呢，公司差點以為要失去一員大將！”
我自然地換了鞋走了進去。
“曾經理也在啊！”我笑著向曾經理問好。
“蘭寶你幹嘛這麼客氣！！在家叫我們姐就好啦！”王姐和曾姐笑著和我打趣。
“怎麼就這麼巧，我們剛決定給你升職，你家就發生了那樣事。還好我們倆力排眾議把這個位置給你保了下來，也得虧是你爭氣，那麼嚴重的火災，現在也全須全尾地活了下來，你的福氣還在後面喲！！！從此以後，我們的女領導層更壯大啦！”
王姐拿著奶茶正要和曾姐捧杯，突然想起來今天還有個小意外：
“不好意思呀蘭寶，我忘了告訴你今天曾也在，那你想喝點啥我點。”
我看著她倆，發自內心地笑了笑：“我喝水就好啦！”
13番外
“本市2月29日，xx小區一居民家中發生重大火災，火勢極其兇猛，讓人欣慰的是一位女住戶奇跡般地存活了下來，警方正在調查事故起因中——*”
我坐在椅子上，電視被關閉，但是那個報道卻讓我不禁回想起兩周前。
那時我正急急忙忙地收拾行李，同時跟同事交待著工作任務：
“我3天後一定會回來，現在有事發我郵箱，急事就發我企微吧，我盡量看。”
這邊電話剛掛，那邊電話又接了起來：
“嗯嗯知道了爸，我馬上出發，打車去，然後咱們就去醫院給你做個全身檢查。”
我的父親病了，母親在我小的時候就不知所蹤，所以盡管我不怎麼喜歡他，我也要承擔起照顧的責任。
“爸！！！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都不認識他！！難道我在你眼裡就是個物件嗎？你就把我這麼賣出去！！”
我奮力敲打著臥室的門，眼淚大顆大顆跌摔落在地上。
父親騙我回來，然後囚禁我，直到我答應結婚。
我不喜歡他是有原因的，從小他雖然不會打我，但是精神上的打壓無處不在。
我不敢大聲說話，不敢反駁別人，不敢穿合身的衣服，甚至連大學都是有欣賞我的老師資助才勉強上完。
即使我長大了，我逃遠了一些，也還是忘不掉那些日子。
但是我怎麼想也不會想到，他竟然會為了錢作出賣女兒這種事。
我出不去門，隻能躺在床上邊哭邊刷手機，慢慢的，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我哭了好久，哭累了，漸漸昏睡了過去，手機就停留在那個西遊遊戲的直播界面。
我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裡有豬頭人追S我，也有好心的人救了我。
再一睜眼，我就躺在了醫院裡，她們說，隻有我活了下來。
“你確定這就是2月29日當天的事實嗎？”
“是的警察先生，能記得的我全都說了，這就是事情的經過。”
“好的我們清楚了，你先回去吧，最近我們有可能還會傳喚你，請注意接電話。”
我大步走出了警局，手裡拿著新補辦好的戶口本，向著陽光走去。
“以後，我就是戶主了。”我臉上的笑容更加明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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