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家僮隻能待在前院。】
【2.高太公的命令是不可違背的。】
【3.如果遇到眼生的家僮，請用木樁釘住他的手腳，用蘋果堵住他的嘴巴。】
【4.唐三藏師徒是可以信任的，請尊重他們的宗教信仰和飲食習慣。】
【5.高老莊是一片寧靜祥和之地，請自覺維護。】
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個情況，就感覺手指正在被閨蜜輕輕拉扯。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發現本來應該吃素齋的唐僧師徒二人。
此刻正一人抓著一個豬肘子大快朵頤，油順著下巴浸透了衣領也滿不在乎。
想起剛才機械音所說的規則，我瞬間懂了閨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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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想了一下今天下午發生的事，後背也一瞬間布滿了冷汗。
閨蜜是“翠蘭”的話，我下午遇到的女人又是誰？
家僮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唐僧他們解決完問題出來吃席，那豬八戒去哪兒了？
而且他們居然吃肉了，那他們還值得信任嗎？或者說，他們還是他們嗎？
思考間，我突然感覺手指越來越痛，瞬間從思緒中抽離來。
隻見閨蜜用力地攥著我的手指試圖喚醒我，嘴角還一抽一抽地小聲喊著醒醒。
我抬頭環視，隻見所有人包括家僮都面無表情地盯著我。
每個人都油光滿面，好像戴著個光滑的面具。
高太公陰森森的嗓音在中堂內回蕩：
“問你話呢高才，你覺得烤乳豬好吃嗎？”
我沒敢回答，一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家僮的吃飯時間，二是怕暴露我沒碰肉的事實。
我低頭思索時，隻見閨蜜像是下了什麼決心，突然抓起一隻豬耳朵，大口咬了下去。
“好吃！！特別好吃！！！”
心情復雜的我猛地一抬頭，卻發現閨蜜的耳後長出來一根卷曲的黑毛……
5
有了閨蜜的發話，整個高老莊像是又活過來了一樣。
大家又開始自然地吃吃喝喝，說說笑笑，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隻有我盯著閨蜜耳後新長出來的黑毛，腦子裡不斷回響著那個自稱高翠蘭的女人所說的話。
“別聞、別吃，時間不多了，你要趕緊逃出去！”
難道，這突然長出來的黑毛就是吃了肉的代價嗎？
其他家僮滿身油膩膩的樣子，也是因為吃了這肉嗎？
我剛準備再細致觀察下正在大快朵頤的其他人。
閨蜜卻突然站了起來，拉著我就往後院走去。
我跟著她的步伐迅速走著，不時回頭查看一眼主桌還在舉杯宴飲的三人。
強烈的違和感隻讓我覺得胃裡一陣惡心，走得越遠反而越能聞到中堂裡令人窒息的騷臭味道。
眼看著閨蜜離後院大門越來越近，我的心情又一次緊張起來。
機械音提到的規則還在我腦袋裡回蕩，就在我準備拉著閨蜜停下來時。
閨蜜哇的一聲抱著最近的柱子吐了起來。
在一片黃綠色的汁液中，我看見了那塊被完整咬下的豬耳朵肉。
“你……你還好嗎？”我謹慎的和她保持著距離，哪怕她是為了救我才那樣做。
“一點也不好……嘔——”閨蜜虛弱地又幹嘔了幾下，“這一天都沒給水給飯，睜眼就讓換衣服出門。”
“對了，你有這個嗎？”閨蜜從胸前掏出來一條手絹，輕輕地遞給了我。
“可別弄丟了，我隻有這麼一個。”
我接過手絹一看，本來應該繡著各種圖樣的地方現在卻繡著幾行字：
【高翠蘭行為準則——】
【能吃是福。】
【父親永遠是可信的。】
【高太公喜歡聽話的孩子。】
【大家閨秀不會半夜與人私會。】
【作為好主家，要記清楚每個家僮的樣貌。】
又一份規則？這麼說來，也許這莊子內還會有更多的規則嗎？
“你這個是在哪兒發現的？”我攥著手帕急切地問道。
“诶诶诶你可別給我弄壞了！是我剛出後院的時候一個家僮給我的，長得還挺清秀呢～他肯定是暗戀我！”
閨蜜一把搶過手絹，仔細地又塞到了裡衣內，邊回想著邊扭扭捏捏地笑了起來。
“走吧！我們回後院好好休息一下，我還有好多問題想問你呢。”
閨蜜上前再次拉起我的手就往後院大門走去。
“等等等等！！！”
這次我及時後撤了一步站穩了腳跟，跟她細說了我這邊收到的規則。
閨蜜聽我說完也沉思了起來，突然靈光一閃，笑著拍手大聲說道：
“那你不做家僮不就好了嗎！賣身契就在他的書房裡，我們燒掉不就行了？”
6
“你瘋了嗎？”我被閨蜜新奇的腦回路震驚。
“先不說你怎麼知道的這些，就算我們真的準備這麼做，那些恐怖的家僮也會阻止我們的吧？”
我滿臉疑惑，甚至有些憤怒地看向閨蜜。
知道戀愛腦連喪屍都不會選擇吃，但這麼天真以至於匪夷所思的想法確實是有點反人類了。
“不會的，我知道一條小路，可以繞過中堂直接到達書房。現在他們都在吃席呢，我們不會被發現的。”
閨蜜信誓旦旦地說完，拉起我的手就大邁步向前走去。
我嘗試著掙脫她的桎梏，隻驚訝地發現平時瓶蓋都擰不開的她，此刻手掌就像鐵鏈一樣牢牢地鎖住了我的手腕。
她還是我閨蜜嗎？或者說她還是人嗎？
我滿頭冷汗，卻也明白現在除了跟她走，沒有更好的選擇。
意外的是，我們真的沒有受到任何阻攔，一路通暢地來到了書房。
閨蜜剛準備推門進去，突然間，她鼻子抽了抽。
我心裡也瞬間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你準備好面對了嗎？”閨蜜沒緣由地突然說出來這麼一句話。
“我好像也沒得選吧。”我雖然也懷疑閨蜜突然的情緒轉變，但是就像我曾經猶豫過的那樣。
在這個恐怖的高老莊，我沒有更好的選擇。
閨蜜遲遲不動，我隻好伸手自己推開了沉重的木門。
一開門，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酸腐的氣味把我包裹在其中，讓我幾乎又要嘔吐。
“嘔……好臭！”
我揮揮袖子想要打散這股味道，卻沒起任何作用，隻好用手緊緊捂住口鼻。
緩了一會兒，我小心翼翼地向昏暗的房間裡探去。
還沒走出幾步，突然腳步一晃，好像踩到了什麼滑膩膩的東西。
“不會還是油吧？”我蹲下身想仔細辨認，卻隻聞到了越來越濃的腥臭味。
“這是……？血！！！”
我嚇了一跳，整個人跌倒在陰冷的地面上，一瞬間，手上衣服上都被血浸透。
我想向閨蜜求助，才意識到剛剛恨不得跟我寸步不離的閨蜜，從我進門那一刻便早已消失不見。
消失的不僅有她，還有整個書房外的世界，從門檻外都是一片目不可及的黑。
黑得像是虛無，看一眼都讓人毛骨悚然，但是又有種讓人想縱身一躍的魔力。
我咽了口口水，手上和身上冰冷的觸感不斷腐蝕著我的意志。
我的眼睛緊盯著門外，隻感覺自己的靈魂在不斷被抽離。
或許消失的不是世界，而是這個書房，和書房裡的我。
“醒醒！能聽得見嗎？”一個清亮的聲音把我從混沌中叫醒。
我甩了甩腦袋，身體好像也奪回了一些主導權。
7
這聲音好耳熟：“……是你嗎，高翠蘭？”
我緩緩站起身來，向漆黑的房間內投去這句話。
然而，這句話沒有產生任何回響。
我壯著膽子一步步沿著血跡向房間右側走去，黑洞洞的房間裡隻有銅鏡隱約反射著月暉。
而我也憑借著這忽明忽暗的光在腦子裡模擬房間的樣子，一點點摸索著高翠蘭的痕跡。
就在我已經定位到第八面銅鏡時，高架著的薄紗後突然有個黑影一晃。
我猛地轉身試圖抓住她，卻隻看到一張慘白的臉上下顛倒地緊貼著我。
瞪圓著的眼睛裡滿是血絲。
被縫S的嘴角不斷向下滴落著烏黑的血。
薄紗袖子隨著不知何處而來的風一擺一擺的。
身上的裙子卻SS地勒住她的身形。
我被嚇得心跳一停，狠狠的磕在了身後的桌子上。
銅鏡跌下碎落一地，發著光的碎片反而把整個屋子照得亮堂了許多。
這是高翠蘭？高翠蘭S了？那剛剛是誰在和我說話？
一連串的問題衝敲打著我的腦袋，她恐怖的S狀讓我心痛且難以思考。
雖然隻見過一面，但是她總給我一種熟悉感，像是兒時的玩伴，又像是記憶裡的陰影。
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悲傷，抑或是憤怒和無助。
劇烈的情感衝擊讓我忍不住落下了一滴眼淚。
朦朧間我好像看到她的手裡緊握著一個長長的布條，還沒等我確認自己的想法。
那隻手卻突然松開，布條飄落在了我的腳邊。
我彎腰撿起來慢慢展開了它，明明輕薄似蟬翼的布此刻卻好像千斤重。
那上面血紅的字體刺痛了我心髒；
【我是千千萬萬個我中，唯一幸存的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把布條纏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搬來一個凳子，踩著它小心翼翼地把高翠蘭的屍體放了下來。
隨後換上她的衣服，向書房門口走去。
8
換上高翠蘭的衣服之後，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雖然還是有些灰撲撲的。
我大步走向門口，閨蜜正興高採烈地拍著手。
“太好了！現在我們可以進後院了！”
我看向閨蜜，眼中多了幾分心疼和無奈，任由她牽著我向後院走去。
一路上，家僮們多了起來，都是統一的油汪汪的假面。
統一的藍麻布衣服，統一的面露兇光，統一的男人。
後院與我想象中的也大相徑庭，沒有幹淨舒適的住所，沒有幽靜怡人的景觀。
隻有一棟破破爛爛的茅草屋和一個巨大的……豬圈？
“呼～最起碼不用擔心被外面那些東西抓到啦！”閨蜜似是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頭。
隨後大步向那個好像風一吹就要倒塌的茅草屋走去。
“你對這裡很熟悉嗎？還有那個，那個豬圈一樣的地方裡面都是什麼？你不害怕嗎？”
我沒有選擇跟上她，而是終於問出了一隻縈繞在我心頭的問題。
閨蜜聞言轉頭看向我，綻開了一朵花一樣的笑容。
“說什麼呢？這不是我們的歸宿嗎？一開始是有點害怕啦，不過體驗過就知道好了～我怎麼會害你呢？”
我盯著閨蜜，閨蜜也一動不動地看向我。
真相仿佛就在眼前，但是她不願意捅破，我也不能替她捅破。
於是我選擇走向了那個臭氣燻天的豬圈，偌大的泥土地裡擠著一群白花花的東西。
走得越近，越能聽見那坨白花花的嗚咽：
“救救我……我好慘……我們好慘……壓迫、全都是壓迫！救救我……”
隨著我們的距離逐漸縮短，我也看清了那群東西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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