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可以不在，但是我的任務對象，我一萬個希望他幸福。

 

?可是，他擋在了我身前。

 

子彈或許是打中了肺部，他一遍嗆著氣，一遍吐血。

 

我曾經在末世組戰爭組見過許許多多次這樣的瀕S畫面，卻從未有過這樣一次怨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秦之墨的手顫抖地朝我的臉頰伸去，血汙了臉卻仍帶著強作溫煦的笑容。

 

「小瓶子，要笑。」

 

他閉上了眼睛的那一刻，世界就恍若被摁下了靜音鍵一般。

 

警笛聲，我的痛哭聲，統統消散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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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世界一片白，我被彈出了任務世界。

 

?任務被迫終止，因為我的救贖對象S了。

 

真傻，互通心意之後，我明明告訴過他，我是帶著任務來的。

 

他明明知道，我不會真正地S去。

 

卻還是下意識地擋在了我的身前，為了救我而S。

 

?後來聽其他同事說，那日我從任務倉中醒來的時候，整個人像是泡在了眼淚裡出來了一般，面容上是從來沒有過的悲痛和慌張。

 

光著腳在走廊裡跑著，摔了好幾回，卻還是不知道疼一般爬起來繼續，跟瘋了似的跑到角色管理部那裡，抓著人就問。

 

「秦之墨，快給我找秦之墨！」

 

「我的救贖對象，他的靈魂在哪裡？！」

 

?13

 

那時候的我滿腦子都是穿書局的任務守則。

 

劇情人物因為宿主脫離原有結局而S，是重大任務事故。

 

對應的的任務角色是會被回收、清洗、重造的。

 

下次再出現，就不會是同一個靈魂了。

 

如果我不抓緊時間攬住流程進行，秦之墨……

 

那個秦之墨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大概是我太瘋了，前言不對後語，加之我平日在穿書局裡因著業績和關系，地位斐然。角色管理局的那些工作人員壓根不知所措。

 

這動靜很快就驚動了保衛室和祁深，他來到現場，看見我發瘋的模樣不明所以。

 

「周娉，你這是要做什麼？！」

 

可我壓根沒發現他，隻是紅著眼睛，抓著角管部主管的衣領，嘴裡念念有詞。

 

「快點終止運作！」

 

?見我發瘋得厲害，保衛室就開始動手，想要見我拉扯安撫下來。

 

而我常年混跡末世組和恐遊組，有一定的身手和技術在。

 

見壓制不了我，就給我打了鎮靜劑。

 

倒在地上的時候，漸瞌的眼睛最後看到的，是祁深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倒下，眉頭緊鎖，眼神閃過慌亂，急忙地吩咐著。

 

「趕緊送醫療室，把她這次任務的記錄拿給我。」

 

?14

 

昏迷的夢境渾渾噩噩。

 

一會是秦之墨想要伸出手拍拍我的腦袋，卻又將手縮了回去；

 

一會是我在和秦之墨心意相通，想要擁吻的時候，有無數隻黑暗的手將他捕獲，把他從我身邊拉扯走；

 

一會是秦之墨深陷混沌環境之中，痛苦地閉著眼睛，嘴裡呢喃著我的名字……

 

他在被清洗！！

 

他不能被清洗！

 

?驚懼之中，我睜開了眼睛。

 

我被約束帶禁錮四肢在病床上，而祁深正冷臉坐在床邊，滿目鬱色地看著我。

 

想到秦之墨痛苦的模樣，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朝他懇求。

 

「祁深，你幫幫我吧，幫我救救秦之墨，他是為了救我才偏離結局的。」

 

忽然又想到了他曾經的話，連忙又道。

 

「看著這麼多年一起長大的情誼你幫幫我！」

 

?他眉頭低垂，有些難以置信的傷痛。

 

「你做完任務大鬧角管之後，見到我第一反應，就是為別的男人說事嗎？」

 

?我沒有深思他眼眸之中的任何意義，隻想著祁深未來要繼承穿書局局長的位置，這一點權限他還是有能力辦到的，隻要求求他……

 

「我愛上我的救贖對象了，不能沒有他。」

 

「你幫幫我吧，再這麼下去，他就要被清洗了！」

 

?他沉默著，沒有接話，好一會才道。「周娉，穿書局有穿書局的任務守則。」

 

「可是憑什麼，你也帶出來了角色！」

 

「祁深我求求你，我不能沒有他！」

 

?祁深很生氣，指尖在煩躁地敲打著大腿，急促地問道，「你愛的不是我嗎？！」

 

我深陷在他雙標又拒絕我的狀況，竟然有些口不擇言地嗆聲著。

 

「你現在說這些做什麼！」

 

「當初送我去救贖組，不就是希望我可以愛上別人嗎！」

 

「我成功了！你為什麼要阻止我！為什麼！」

 

?崩潰之際，我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滿眼希冀地看著他。

 

「對了，我的積分！」

 

「我的積分來實現這一點綽綽有餘！」

 

?他拳頭緊握，站了起身，強硬的面容裡盡是不容挑戰的權威。

 

「積分，也沒法實現所有願望！」

 

「你先休息一下，穩定一下情緒，把腦子清醒清醒就好了！」

 

「對，你清醒過來就會記得自己最愛的是我！」

 

他困住了我，將我關了起來。

 

甚至還安排了人守住了房間的門口。

 

?15

 

如果說這麼多年在穿書局的經驗，交給我最大的課是什麼……

 

那就是永遠都不要輕易放棄。

 

我絕不可能放棄的，秦之墨隻有我了。

 

?夜深人靜，我輕易從約束帶掙脫開來。

 

正門是走不了了，可我寧願爬窗跳樓也要出去。

 

真是多虧了這麼多年我擅長的任務都不是情感類的，才能有這樣爬水管下樓的膽子。

 

?我光著腳，顧不上滿腳的疼痛，抹黑找到了角色管理局負責人時茗熠。

 

她一副被擾清夢的鬱悶，卻沒有聲張，也沒有趕我走。

 

我半是哀求，半是威脅，讓他給我查。

 

「我就知道，當時考編的時候，角管部報名人這麼少是有原因的！」

 

「一個兩個為了角色要S要活就算了……」

 

「還要我S要我活……這麼折騰，年終獎也不見得給我加。」

 

?她叨叨絮絮地，一遍吐槽一遍查看機器。

 

「別磨蹭了，快點吧！」我有些無語和急躁地白了她一眼。

 

「知道了知道了，別急，運行查詢也要時間……咦？！」

 

「怎麼了？怎麼了？趕緊說啊！」

 

?「咦？等下！我再查一次。」

 

「不對，這情況不對。回收淨洗倉裡頭沒有他的靈魂。」

 

「憑空消失了。」

 

我難以置信，有些崩潰地抓著她的手腕，「怎麼可能憑空消失呢，你給我查清楚！」

 

「哎呀你跟我兇也沒用啊，我查給你看！」

 

「你自己看，是不是沒有？！而且也說不上憑空消失，他壓根就沒進來過淨洗倉裡頭。」

 

?16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

 

渾渾噩噩再清醒的時候，我已經來到了祁深面前。

 

衣服上滿是塵土，光著雙腳，傷痕斑駁，走過的地方是沾染著泥巴的腳印。

 

?施寧坐在他的不遠處，手裡拿著個便當盒，大概是親自下廚給祁深做了午餐。

 

可祁深一改我任務之前的殷切，反而是有些不耐煩和心不在焉。

 

?我站在他辦公室之中，他驚訝地看著我，看我的褴褸、看我的破碎。

 

大概從前我在他面前都是光鮮亮麗，笑意盈盈的，他從未見過我這樣落魄又心碎的模樣，有些慌亂地站起身。

 

「周娉，你怎麼跑出來的？」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了？！」

 

?我神色恍惚，面容破碎，儼然一副即將倒下的狀態。

 

「是你嗎？祁深，是你做的嗎？」

 

?他揚了揚手，「施寧，你先出去。」

 

「祁深哥哥……」施寧眉眼低垂，有些委屈地喊道。

 

「出去！」祁深吼叫一聲，施寧的眼眶頓時紅了，委屈地扔下手裡的便當盒，瞪了我一樣就跑出去了，可男人無動於衷。

 

?他隻是心疼地看著我，走到我跟前，拉住我的手臂想要將我抱起。

 

可我甩開了他的手。

 

「時茗熠沒找到秦之墨的靈魂，是你做的嗎？祁深？」

 

我直直地看著他，面無表情，可言語之中的質問難以掩藏。

 

祁深眉色戚戚，盡是不願接受事實的憂桑。

 

「是你嗎，祁深，是你做了手腳，對嗎？」

 

?他有些無力地蹲下，看著我傷痕累累的腳，再抬頭看我。

 

紅著的眼眶是再也壓抑不住悔恨的傷痛。

 

「周娉，原來我在你心裡，已經成了這樣不擇手段的人了嗎？」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明明從前，我們那麼要好！」

 

?他忽然又站了起來，抓著我的雙臂，有些激動地自顧自道。

 

「小娉，我把女三送回去，我馬上將她送回去。我們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好嗎！」

 

曾經的寧寧，如今隻落得一個不知所謂的女三代名詞。

 

「我們馬上結婚好嗎？」

 

「原本、原本在任務之前，我就想好今年就和你求婚的！」

 

他向我撲過來，試圖湊過來，或許是想抱住我，又或許是想吻我。

 

?我躲開了他的擁抱，拎著他的衣領，隻是看著他，直直地看著他。

 

眼神堅定又殘酷。

 

「祁深，我隻想要回我的救贖對象。」

 

「我隻想你把秦之墨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