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故作鎮定，推門而入。

出去前，我趁機看了一眼傅宴辰。

 

他戴著金絲框眼鏡，坐在電腦桌前。

 

修長的手指在上面不停敲打。

 

面上是一貫的沉穩冷靜。

 

……

 

傅宴辰的生日如期而至。

 

在為他挑禮物這件事情上我犯了難。

 

傅大少爺穿金戴銀，什麼都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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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都是送他手表衣服之類的。

 

這次我思來想去，不如送點有心意的。

 

所以我畫了一幅他的素描給他。

 

傅宴辰收到的時候，我清楚看見他臉上一瞬的錯愕神情。

 

看著他小心翼翼收起來的動作，心裡瞎猜，他應該還算喜歡。

 

傅宴辰的生日宴會上很熱鬧，他被傅叔叔帶著和幾個長輩闲談。

 

媽媽和其他阿姨聊天。

 

而我則窩在角落吃東西。

 

突然一個聲音驚擾我：「安安。」

 

我隨意抬頭。

 

是江小北。

 

我立馬將頭扭到一邊。

 

江小北順勢坐到我身側，一臉幽怨：「這段時間你怎麼都不回我消息啊？」

 

我舒了口氣：「忙。」

 

「現在放假你有什麼可忙的？」

 

我不想回他，選擇沉默。

 

江小北不依不饒：「過幾天我喜歡的歌手演唱會，票我都買好了，去不去？」

 

「沒興趣。」

 

「別啊，他唱歌可好聽了，你跟我一塊兒去唄。」

 

江小北是江家的小兒子，僅比我大一歲。

 

他喜歡我很多年了。

 

我之所以不答應，其中一個原因是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另一個就是他心思幼稚不成熟。

 

「一邊玩去。」我說。

 

江小北不聽，繼續在我耳邊叨叨，但我已經聽不清了。

 

因為我看見不遠處傅宴辰面前站著一個女生。

 

膚白貌美，一邊的短發挽在耳後，一顰一笑間盡顯風情。

 

我問江小北：「那是你姐？」

 

「是啊，前段時間剛從國外回來。」

 

我了然。

 

看著傅叔叔和江叔叔兩人說了些什麼，然後都識趣離開。

 

我瞬間懂了。

 

這是在有意撮合他們。

 

6

 

以傅宴辰那狂傲不羈的性格。

 

如果對她不感興趣，會直接扭頭就走。

 

可眼下兩人交流許久，也不見傅宴辰離開。

 

反而他視線朝我這邊看時，還露出一絲笑容。

 

看來聊得不錯。

 

今晚我喝了點酒。

 

好在隻是微醺，沒有在眾人面前失態。

 

房間門被敲響。

 

「進。」

 

傅宴辰走進來，手裡端著東西。

 

「喝點蜂蜜水。」

 

在和江家千金交談時，我和他視線撞上過幾次。

 

所以他看見我喝了酒。

 

「謝謝。」

 

他把杯子放在桌上，但我沒立刻喝。

 

傅宴辰在我身前站定，沒有要走的跡象。

 

雙手插兜居高臨下睨我：「今天我生日，怎麼你比我喝得還要多？」

 

我頓了頓，咧嘴笑：「哥哥過生日，我高興啊。」

 

傅宴辰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就定定地看著我。

 

他沒說話，可我卻覺得他又說了很多。

 

許是他的視線過於熾熱，像是能直接窺探到我的心。

 

我語氣不太自然道：「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喝完我就走。」

 

我視線落在那杯蜂蜜水上，端起來一飲而盡。

 

「好了吧？」

 

我把杯子遞給他。

 

「嗯。」

 

傅宴辰伸手，但是在靠近杯子的時候又換了個方向。

 

看著他手快靠近我的唇邊，我下意識後退一些。

 

「躲什麼？」

 

傅宴辰聲音裡嵌著笑。

 

不由分說繼續湊近。

 

我後知後覺。

 

我身體僵著。

 

抬眸凝他。

 

傅宴辰因低頭的動作，額前碎發蓋住一些眉眼。

 

但遮不住他眼眸中的清冷。

 

他指腹間有些薄繭，若有若無地託住我的臉。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緣故，我的臉有些發燙。

 

傅宴辰眸光暗沉。

 

房間裡很安靜，他一言不發。

 

僅僅這樣一個動作，足以讓我心亂如麻。

 

我忙偏過臉，聲音帶著些起伏道：「我要睡覺了。」

 

這一次，傅宴辰倒沒再繼續做什麼。

 

房門被關上，我才放松下來，得以呼吸。

 

如果再晚一秒。

 

或許傅宴辰就可以聽到，我快呼之欲出的心跳聲。

 

7

 

往後幾日，傅宴辰工作開始忙碌。

 

有好幾天都在家見不到他。

 

傅宴辰說要出差兩天。

 

我闲來無事，準備去隔壁市玩。

 

到達酒店已是傍晚，我將行李放好，然後出去吃飯。

 

再回到酒店時，我在大門口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定睛看去，是傅宴辰。

 

他邊走邊抬手揉著眉心，一副疲憊的模樣。

 

在他進入酒店沒多久，我又看見一個女生進去。

 

好像是江小姐。

 

她戴著墨鏡，裹得嚴實，但我從頭發認出來了。

 

原來傅宴辰出差的期間還和江小姐約著會。

 

兩個人還挺謹慎，一前一後進去。

 

明明是傳聞中不近女色的男人，此刻人設崩塌。

 

江小姐確實優秀。

 

長相家境學歷，隨便拿出來都可以和傅宴辰並肩。

 

況且和我比起來，她渾身上下都是女人味。

 

男人應該都不太能拒絕得了這種。

 

傅宴辰也不例外。

 

那次是我精心設計的意外。

 

平日裡對我處處溫柔，也隻不過是出於哥哥的立場。

 

一直以來都是我一廂情願，是我心思不純。

 

我現在沒有辦法看他們兩個同框，把行李裝好準備換酒店。

 

走出酒店大門，天色漸漸黑透。

 

突然有個人喊我。

 

「安安。」

 

我不用看也知道是江小北。

 

這人又不知道使得什麼手段知道我的行蹤。

 

「安安，你不夠意思啊，出來玩不帶我。」

 

我現在心情煩透了，但又不好跟江小北發作，隻能努力冷靜。

 

「這裡我還是比較熟悉的，我可以帶你玩。」江小北說。

 

我本想說不用，但餘光看見從酒店出來的傅宴辰，和他身後快步追趕的江小姐。

 

傅宴辰似乎也看見我了，他腳步朝我的方向走來。

 

我突然看向江小北勾唇一笑。

 

江小北有些木訥道：「安安，你笑起來真好看。」

 

我故作害羞：「是嗎？」

 

他瘋狂點頭，跟個小雞啄米似的。

 

我靠近他一步，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然後慢慢湊近。

 

「我突然發現，你的眼睛很漂亮。」

 

許是氣氛到了，距離又挨得那麼近。

 

江小北竟緩緩低頭想要親我。

 

我沒躲，在他鼻尖快要碰上我的時，一股大力將我扯開。

 

江小北撲了個空。

 

本想發火，但一對上傅宴辰的視線瞬間慫了。

 

「你們在幹嗎？」

 

江小北欲要開口解釋，我先他一步。

 

「哥，你別問了。」

 

我聲音很小，有些不好意思。

 

傅宴辰回頭瞪了我一眼。

 

江小姐這時趕來，看見江小北的時候有些詫異。

 

「小北，你怎麼突然來了？」

 

江小北往我身上看了一眼。

 

弱弱道：「我來找安安。」

 

傅宴辰冷笑，語氣不悅：「江小姐，你們江家人都會自動追蹤的技能是嗎？」

 

江小北糾纏我這件事情大家都多少知道，而且他確實有時候可以精準找到我的位置。

 

我也不止一次懷疑，他是不是在我身上安了定位器。

 

可傅宴辰這句話怎麼感覺把江小姐也一同說進去了。

 

果然，一旁的江小姐神色有些僵硬，但她仍保持著端莊的儀態。

 

「我這就帶他走。」

 

說罷，她拉過江小北。

 

江小北不情願回去，一直傳遞信號給我。

 

我沉默看著他漸行漸遠。

 

「還沒看夠？」

 

傅宴辰突然出聲。

 

「看夠了。」

 

「看夠了回酒店去。」

 

我輕描淡寫：「不去。」

 

傅宴辰問：「為什麼？」

 

「不想住了。」

 

男人冷笑一聲：「怎麼，就想和江小北一起住是嗎？」

 

我順著他的話答：「是啊。」

 

其實說這句話的時候，我還是有些惶恐的。

 

在印象裡，傅宴辰一直都看不慣江小北。

 

整得江小北平時也很畏懼他。

 

我這樣說，無疑是在和他作對。

 

而我也確實是這個想法。

 

8

 

夜晚漆黑，霓虹燈閃爍。

 

傅宴辰的眸色卻暗沉得看不見一絲光亮。

 

他一路強拉硬拽，把我拉進酒店。

 

隻盯著他高大健碩的脊背，我就能感知到他此刻隱忍的怒火。

 

剛打開房間門，一個天旋地轉。

 

門被關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旋即我的後背抵在上面。

 

傅宴辰離我很近。

 

「許安安，誰教你和男生一起單獨住酒店的？」

 

他的聲音不同於往日的沉穩。

 

「你和江小姐就可以，我怎麼不行？」

 

「我們是大人。」

 

這個回答我不是很滿意。

 

傅宴辰沒有否認。

 

讓我心中最後一絲僥幸磨滅得一滴不剩。

 

我眼眶酸澀得不行，語氣倔強：「我也是大人。」

 

傅宴辰鼻尖溢出一聲輕笑：「大人能做的事情，你能做？」

 

「當然。」我毫不猶豫。

 

傅宴辰下顎線條緊繃，墨色瞳仁中翻滾著鋪天蓋地的情緒。

 

他抿直了唇線。

 

眼神晦澀不明。

 

和那晚一樣。

 

隻不過這一次好像情緒更深。

 

9

 

翌日清晨，睜開眼睛的時候，傅宴辰斜睨了我一眼。

 

「醒了。」

 

我與他對視，小點聲罵了句：「禽獸。」

 

他不惱反笑。

 

我對上他的視線。

 

「哥哥，你該不會喜歡我吧？」

 

問完這句話，我眼睛一瞬不瞬盯著他。

 

企圖在他臉上捕捉到些什麼。

 

但是沒有。

 

傅宴辰神態自若，看不出什麼情緒。

 

反倒讓我覺得更加疏離。

 

「送你回去。」

 

我不聽他講話。

 

把頭埋在被子裡繼續睡。

 

……

 

一連幾日我都沒理他。

 

他跟我搭話我都極其敷衍。

 

就算是吃飯，我也低著頭不去看他。

 

吃完就回房間。

 

飯桌上，傅叔叔突然問：「跟小江最近聊得怎麼樣啊？」

 

我豎起耳朵仔細聽。

 

傅宴辰語氣寡淡：「沒聊。」

 

「為什麼，你生日宴會那天和她不是相處得極好嗎？」

 

確實是這樣。

 

那晚宴會結束，我還不經意間看見傅宴辰送江小姐回家。

 

「我也想扭頭就走啊，可那不是你好友的女兒嗎，我總不能駁你面子。」

 

傅叔叔沒說話，隻是嘆了口氣。

 

他給傅宴辰介紹過好幾個女生，個個都很出眾。

 

可奈何就是看不對眼。

 

「真不喜歡？」傅叔叔問。

 

「嗯。」

 

我媽在一旁笑著說：「那小辰喜歡什麼樣的？跟阿姨說說。」

 

我假裝認真吃飯，其實耳朵都快貼到傅宴辰嘴邊去了。

 

半晌沒聽見傅宴辰回答，我抬頭看。

 

一下子就撞進他的視線。

 

旋即聽見男人淡然開口：「我喜歡長發，圓臉，大眼睛。」

 

傅宴辰說得很籠統，可我總感覺好像是在照著我說。

 

他繼續補充：「像安安妹妹一樣。」

 

我正在喝水。

 

聽見這話差點嗆到。

 

傅宴辰這男人是懂得怎麼捉弄人的。

 

我媽視線在傅宴辰和我身上掃了一圈，笑了笑。

 

「原來小辰是喜歡清純可愛一些的女孩子啊，阿姨以後一定幫你留意。」

 

傅宴辰唇角輕扯：「謝謝阿姨。」

 

10

 

媽媽和顧叔叔繼續踏上旅行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