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震驚地瞪大眼睛，怪不得後來她住了院，奶奶和姑姑都面露悲傷。

怪不得她和我爸一直沒孩子，還為此被我爸拋棄了……

「你爸出軌離婚，還偷偷轉移財產，你以為她不知道嗎？她說你不容易，她願意把錢給你！你哪裡不容易？你沒親媽是我姐姐造成的嗎？她這輩子到底欠了你多少？！」

「你們袁家人，把她的價值都利用得幹幹淨淨，就把人一腳踢開！你們將來會遭報應的！！」

聽到這番話，我徹底驚呆了。是啊，這些年我都做了什麼？！

我眼盲心瞎，冷血無情！

我放著這世上唯一一個真心實意對我的女人，卻一直在折磨她，憎恨她，背刺她！

我甚至沒真心叫過她一聲「媽媽」！

我失魂落魄地從葬禮上跑出來，隻覺得自己大錯特錯，一切都無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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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慌慌張張地回到家，想和梁凡傾訴一番，還沒進門就聽到梁凡的弟弟小龍喊：「爸爸，我什麼時候才能一直叫你『爸爸』啊？」

梁凡的聲音傳過來：「再過一段時間，等你阿姨懷孕了，爸爸就把你接過來……」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終於撐不住了。

這就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沒看到迎面開過來的大卡車，一下子被撞飛了出去。

再次醒過來，我的身體變小了，聽到我奶奶絮絮叨叨地說：「你阿姨也是的，給你留這麼多作業，是不是要累S你啊？」

7

我奶奶這個人並不是大奸大惡，她隻是很愚昧，什麼都不懂。

在後媽成為她兒媳婦之前，她會哄著她，對她好，可等後媽和我爸結了婚，她就像所有婆婆一樣，對兒媳挑挑揀揀。

她對我就像對小貓小狗一樣疼愛，可她從來沒有為我的未來著想。

我和後媽多年來關系冷淡，一方面是因為我的倔強和她性格隱忍、不愛表露情感，另一方面就是我奶奶和我姑姑經常挑撥我們的關系，以及我爸的不作為。

我清楚地記得，這時因為後媽給我留了很多課外作業，我心中不滿，加上奶奶在一旁煽風點火，我就偷跑到家附近的池塘玩水，結果回來之後就發了高燒，進了醫院。

也就是後媽的妹妹說的我肺炎住院那一次。

想到後媽會因此流產，還會失去生育能力，我深吸了一口氣說：「奶奶，阿姨給我留作業是為了我好，你這是不想讓我好好學習？！」

我奶奶一愣，慢慢轉過頭來，像見鬼了一樣看著我說：「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怎麼替她說話？」

我翻了個白眼：「她是我媽，我不替她說話替誰說話？」

這時「哐當」一聲，門口傳來水杯落地的聲音。

我和奶奶走出去，隻見後媽表情呆滯地望著我們，她好像聽到了我剛剛說的話。

雖然現在是八歲小孩，可我還是老臉一紅。

想到我後媽上一輩子的遭遇，我咬了咬牙，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說：「媽媽，你回來了！你累不累啊？奶奶說要給咱們做好吃的呢！」

8

「媽媽」兩個字一出口，後媽嘴角顫了顫，頓時紅了眼眶。

她磕巴地說：「我不不不，不累。」

說完她就同手同腳地要進屋換衣服，還差點兒摔倒。

我沒想到她這麼震驚，連忙過去扶住她，現在她肚子裡是有孩子的！

後媽低頭看了我一眼，哽咽地說：「謝謝苑苑，我沒事。」

我奶奶不明白我為什麼變化這麼大，臉色訕訕地站在一旁。

後媽清了清嗓子，說：「還是我去做飯吧，你想吃什麼？吃炸雞嗎？」

其實她個人飲食清淡，不喜歡炸雞，喜歡炸雞的人一直是我。

隻不過她每次給我做完飯還會嘮叨什麼對身體有益，什麼對身體有害，我討厭她的說教，總是忽略了她的付出。

現在回到這個小身體，我忽然覺得自己誤會了後媽很多年。

她就是不好意思表達對人的好意，總喜歡用說教去掩飾這份體貼和溫柔。

哎，好別扭，還挺可愛的。

我撒嬌道：「您別忙活了，奶奶要包你喜歡的韭菜蝦仁餃子，咱們等著吃奶奶的餃子吧！」

我奶奶搓了搓手，撇了撇嘴：「真是白疼你了，就知道使喚奶奶！」

後媽有點兒不好意思，剛要開口，我連忙說：「就算媽媽不吃，她肚子裡的小弟弟也要吃飯啊！」

我話音未落，我奶奶瞪大了眼睛，吃驚地說：「什麼小弟弟？」

我說：「我都夢見了，媽媽肚子裡有個小弟弟，就是還小小的，在睡覺！」

我奶奶頓時喜笑顏開，臉上像綻開了一朵黃菊花，她是很相信小孩的眼睛有靈光的。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老天保佑啊，我這就去做飯，你快歇著啊，啥也別幹，等苑苑他爸下班就去醫院查查，有了就好了！」

後媽有些尷尬，說：「這不會吧，怎麼能聽孩子隨便說的……」

我奶奶一擺手：「就是孩子說的才靈呢！哎呀，要抱孫子啦！！我這就去做飯，你給她爸打電話，讓他快點兒回家！」

說完，奶奶美滋滋地跑去做飯打掃，順便把家裡的衣服也洗了。

我對自己這種「坑奶」的行為毫不臉紅，當初後媽被我爸拋棄，我奶奶和我姑姑可是什麼都沒說，隻在乎那個未出世的孫子。

現在讓她為孫子付出一些，想來她應該是很願意的。

9

我奶奶搶著把家裡的活都幹了，後媽有些坐立不安，隻好給我檢查作業。

我：「……」

感覺我把自己也坑了。

不過好在我也不是真的八歲小孩了，隻能認真學習，後媽深深凝望著我，露出欣慰的眼神。

晚一點，我爸回家了。

他看到家裡和睦溫馨，井井有條，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有一說一，這個時期的我爸真年輕，還挺帥的。

想他一個二婚帶娃的男人，能找到後媽這樣的對象，可能就是因為皮相不錯、嘴甜會哄人吧。

其實我看到我爸後心情很復雜，尤其是一想到他後面的所作所為真是難以釋懷。

我爸比我奶奶和姑姑更壞、更過分，他從來沒有重視過我後媽，隻把她當作一個生育工具，或者是一個解悶的伴兒，從沒真心愛過她。

可後媽卻勤勤懇懇地為我們家付出了一切……

想到這，我有心勸後媽離開我爸，趁年輕重新尋找幸福的生活，可現在的我怎麼說服她呢？

思前想後，我決定還是先保住後媽的孩子。

希望有這個孩子，我爸以後不會為了生子出軌，後媽也能有個依靠，不至於因獨居失救而亡。

以後我也會盯著我爸，不讓他有作妖的機會！

看了看自己稚嫩柔弱的小手，我深感責任重大。

10

在奶奶的催促下，我爸帶著後媽去醫院檢查。

沒多久兩人回來了，後媽臉色微紅，我爸則一臉傻笑，嘴巴咧到了耳朵邊。

我姑姑和奶奶迎上去，一連聲問道：「怎麼樣？怎麼樣？」

我爸笑著說：「有了，剛七周！」

「真好啊，真好，以後可要好好照顧你媳婦，別讓她累著！」奶奶激動地要回去給我爺爺上香。

我姑姑把我拉到一邊，教育道：「你媽有小弟弟了，你可得聽話！知道嗎？千萬別撞她，尤其是肚子，可別再任性了！」

我撩開眼皮掃了她一眼，心想這話說得真沒水平，既給後媽拉仇恨，又讓我不滿，何必呢？！

人啊，真的是什麼水平的都有，很遺憾，我們袁家的人素質都低。

我睜大眼睛，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說：「我肯定會好好照顧媽媽的！姑姑，媽媽懷孕了，不方便做家務，她愛吃你做的打滷面，明天你來給她做點兒吧！」

我姑姑被我噎了一句，說：「怎麼還使喚上我了？我們家還有一堆活呢！」

我心想：你知道自己有家還天天來我們家湊什麼熱鬧？！

這句話被我奶奶聽見了，連忙對我姑姑說：「哎呀，你就來給做幾頓飯，你家裡又不忙，你這個姐姐當得太自私了！」

我奶奶絮絮叨叨地開始念叨我姑姑。

我姑姑無語，深覺自己不該來攪我家的渾水。

我偷笑，看吧，自救最好的方法就是讓敵人自亂陣腳！

11

後媽懷孕後，家庭地位直線上升，像被嚴格看管的珍稀動物。

她有些無奈，可也理解我們這家子對「孫子」的重視。

我心中也很感嘆，上輩子這個孩子沒能出生，後媽失去了生育能力，她一直認真管教我、輔導我，我爸也很疼愛我。

如果小弟弟真的生下來了，我後媽會不會變？

我會不會真的變成一個沒人疼的小可憐……

不行不行，我搖了搖頭，怎麼又進入誤區了？！

無論後媽怎麼樣，我相信她的人品，就算她更疼愛自己的孩子，這也是應該的。

我既然已經重來一次，做事但求無愧於心！

這期間我姑姑偶爾會來說幾句酸話，什麼「以後你可就苦了，家裡有了小弟弟要讓著他，還要幫忙帶孩子，不能再這麼任性」！

面對她的口無遮攔，我都原封不動地回送給表妹（姑姑的女兒）。

我說：「你媽嫌你不是男孩，要給你生個小弟弟，嘖嘖嘖，你以後可要受苦了！」

表妹被氣得吱哇亂叫，哭著跑回家，我露出一臉滿足的表情。

姑姑被我毫不留情地頂了幾次，終於學會了在我面前謹言慎行。

後媽這胎懷得很辛苦，大夫說她生產條件並不好，一定要小心。

想當初她累得流產了，可能也有自身較弱的原因在裡面。

為此我日夜懸著心，生怕這孩子會有什麼風險，隻要家裡有點兒風吹草動就豎起耳朵，真是拿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白粉的心！

12

做女人真不容易，懷胎十月，一朝分娩。

在溫暖的六月天，後媽終於順利生下了一個瘦弱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