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想到臨近除夕的前幾天,謝翊竟然也病倒了。
送他回來的侍衛說他是當街吐血,昏倒在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太醫說是毒入肺腑,怕是時日無多。
除夕夜的那晚,又撲簌簌地下起了雪。
我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看著雪花在我手心裡融化。
我抬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
看來今晚,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
我收拾東西想要趁夜帶著田嬤嬤離開,沒想到卻被謝府的侍衛堵在了門口,他們說主子吩咐過了,讓我去參加宮宴。
我隻好帶著阿冷和蓮兒前去,田嬤嬤不放心,非要跟著去,被我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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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上,臥床許久的皇上也出席了宮宴,說是要沾一沾新年的喜氣。
隻是氣氛正酣的時候,皇上卻突然吐了血。
宮裡亂成一團,趙歧尖著嗓子喚太醫,一群人手忙腳亂地把皇上抬到了內殿。
五皇子一身戎裝匆匆趕回來的時候,惠妃的人已經將皇上的寢殿圍了個水泄不通,魏凜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宣讀了皇上要立年幼的八皇子為太子的詔書。
五皇子要見皇上,可是惠妃以五皇子意圖奪嫡為由,當場命令禁衛軍將五皇子斬於劍下。
皇上的寢殿外,五皇子的人和禁衛軍廝S成一片,皇宮內一時間屍橫遍野,慘叫連連。
大殿內,公主得意拿著劍向我步步逼近,她的背後是一臉冷笑著的魏凜。
「燕歸,看在你從小伺候我的份上,本公主留你個全屍。」
我試圖拖延時間。
「公主,你答應事成以後放我走,更何況我還是謝翊的妹妹,你S了我,謝翊不會放過你的。」
公主捂著嘴笑的花枝亂顫。
「我說放你走你就信啊,你怎麼那麼天真。更何況謝翊那條瘋狗不是已經被你毒S了嗎?」
公主步步逼近,阿冷護在了我的身前,蓮兒卻仰著頭走到了公主的身後。
公主一聲令下,幾個侍衛提刀向我們衝了過來。
可是他們還沒能靠近我們,便被阿冷一刀斃了命。
阿冷會武,我早就知道。
公主還在震驚,阿冷提刀向公主衝了過去,臉上出現的狠厲勁兒把我都嚇了一跳。
公主驚嚇之餘拉過蓮兒擋刀,阿冷壓根沒有收劍的意思,長劍直直地捅入蓮兒的腹部。
蓮兒尖叫一聲,溫熱的鮮血濺了我們一身。
反應過來的公主一聲令下,一大波侍衛朝著我們湧了過來。
我擦了一把臉上的血,拿起屍體旁的一把刀,瘋了似的到處揮舞。
S就S吧,能砍S一個我就賺了。
19
我頻頻回頭往門口的方向看,期盼著有援軍趕來。
公主看透了我的心思,在我面前笑得張狂。
「謝翊那隻瘋狗來不了了,這個時間他應該是被剁成肉泥了,哦,搞不好也已經被燒成灰燼了。」
謝翊這個狗男人,倒是快現身啊。
我著急地往門口的方向退,魏凜卻提刀衝了過來。
阿冷被一群侍衛圍住分身乏術,隻剩下我自己。
「賤人,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知道了我的秘密,去S吧!」
魏凜手中的劍重重砍下,我拿劍一擋,手都被震麻,劍也掉落在了地上。
魏凜瞅準時機,拿著劍向我刺了過來。
沒想到重活一世,我竟然又要S在這對狗男女的手上。
噗嗤一聲,刀劍穿透皮肉的聲音,卻不是我的。
我被人抱在了懷裡。
睜開眼,我看到了田嬤嬤。
是田嬤嬤,田嬤嬤擋在了我的面前!
她緩緩倒在地上,嘴角開始往外冒血。
「燕,燕丫頭,快跑啊……」
謝翊衝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渾身血跡的我和躺在我懷裡還在流血不止的田嬤嬤。
隻差一點,隻差一點我就可以帶田嬤嬤離開了!
魏凜再次砍下來的劍被謝翊一腳踹飛,魏凜自己也被踹出去老遠。
因為謝翊的反撲,局勢很快被扭轉,大殿內的公主和魏凜也被制服。
田嬤嬤在我懷裡咽了氣,我腥紅著眼撿起了地上的刀,衝著跪在地上的魏凜砍了一刀。
魏凜嗷嗷叫著我猶不解恨,準備讓他一刀斃命。
謝翊拉住了我。
我瘋了似的要掙脫謝翊的手,謝翊一個使勁兒把我SS地抱在了懷裡。
謝翊帶來的軍隊把惠妃和趙歧盡數拿下以後,皇上氣定神闲地從寢殿走了出來。
所有人在這一刻才明白,皇上不過是同惠妃演了一場戲。
眾人被一一定罪,輪到公主時,她卻突然昏倒了。
太醫診斷過後,說是公主有孕了。
20
一切塵埃落定。
貴妃勾結宦官趙歧意圖謀權篡位,白綾賜S。
趙歧連帶王寶蓄意謀害皇上,判凌遲。
驸馬魏凜假傳聖旨,罪不可赦,判抄家斬立決。
念在公主懷有身孕的份上,貶為庶民,終生囚禁在公主府,父女非S不得相見。
我去了公主府。
曾經輝煌一時的公主府如今已是人影稀疏,滿院子的落葉也沒人打掃,蕭條得令人唏噓。
公主挺著幾個月的孕肚坐在院子裡,身邊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
看到我來,她有氣無力地瞪著我,似乎是想將我生吞活剝。
「賤人,你是來看我的笑話的嗎?若不是你,母妃何至於S,本宮又如何會落到這幅田地!」
我看著公主叫囂著的模樣,遺憾地搖了搖頭。
她哪裡還有半分她親生母親那溫婉柔和的模樣。
看我不說話,原本惡狠狠的紅公主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
「可惜啊,我S不了,我身懷有孕,父皇舍不得S我,最後還是我贏了。」
阿冷拿了一把椅子給我,我不慌不忙地坐在公主面前,撥弄著手指上的丹青。
「是啊,你有護身符,你還有孩子。」
公主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說起來,這張護身符還是你給我的呢。」
我贊同地點點頭。
「對啊,是我給你的。可是奴婢想請教一下公主,試問天閹之人,如何能有孩子呢?」
公主摸著肚子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她抬起頭,一臉震驚地瞪著我,似乎想要將眼珠子瞪出來。
「你胡說什麼!」
我故作驚訝地捂著嘴。
「怎麼,公主你不知道嗎?那魏凜是天閹之人,你讓奴婢試一試的當晚奴婢就發現了。那如此說來,與公主夜夜笙歌的人是誰,公主腹中的孩子,又是誰的呢?」
公主猛地站起來,不顧大著的肚子朝我撲來。
「你胡說!你胡說!賤人!我S了你!」
身邊的阿冷眼疾手快地把公主按在了椅子上,讓她動彈不得。
「是不是胡說,公主親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一揮手,阿冷把奄奄一息的魏凜拖了上來。
我帶著阿冷離開,給他們夫妻二人騰出了一點空間。
不過片刻時間,府裡便響起了公主悽厲的吼叫,那聲音,和我當初被烈狗撕咬的時候如出一轍。
等我們再回去的時候,魏凜被公主拿凳子砸得頭破血流,他滿身滿臉都是血,已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公主呆愣著坐在地上哭哭笑笑,嘴裡不知道在念叨著什麼。
她跌跌撞撞地爬到我面前。
「燕歸姐姐,我錯了,是我錯了,你原諒我,你原諒我好不好,你答應過母親要照顧我的,小時候你最疼我的啊……」
是啊,我是疼你,可是我得到了什麼呢?
如今留你全屍,便是我對你最大的恩賜!
我踢開了公主抓著我的手,最後看了公主一眼,帶著阿冷轉身離開。
當晚便傳來了公主自盡的消息。
我拿著糕點的手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將糕點塞進嘴巴裡。
「隨便找個地方葬了吧。」
20
離開謝府的那日,阿冷出來送我。
「小姐當真要走?」
我拍了拍阿冷的背。
「我不是謝家小姐,這裡從來不屬於我,你不也是謝翊派來監視我的嗎?」
我早已向謝翊坦白了一切,可是他從未信過我。
阿冷的出現,便是最好的證據。
阿冷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可是阿冷想告訴小姐,主子對杏仁過敏,他從不知吃杏仁,可是每次你做的杏仁酥,主子都吃了。」
我有些恍惚。
原來謝翊從一開始便什麼都知道,愛吃杏仁酥的哥哥,從來都不是他。
我抱著田嬤嬤的骨灰走到大門口,幾日未見的謝翊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他褪去了一身蟒袍,穿著一身青色的袍子,樣子有些好看。
隻是今日的謝翊和以往都不一樣。
我與他告別,他抓住了我的手。「非走不可嗎?」
我抬頭看他。
「非走不可。」
謝翊眼睛紅紅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委屈。
「你難道對我……就無半分感情嗎?」
「有。」
我認真地點頭。
聽到這個字,一向以活閻王著稱的謝翊眼神突然像是湧入了萬千星辰,他看著我,眼裡是藏不住的歡喜。
「那你為何……」
「因為不願意再過彼此利用, 勾心鬥角的日子, 我們之間的關系從來都不純!謝翊,我這麼說, 你明白了嗎?」
府裡的嬤嬤是謝翊的奶娘, 照顧謝翊長大, 從她嘴裡, 我知道了謝翊從來沒有什麼妹妹。
而他一直在找尋的, 是為了救他而犧牲的下屬的妹妹。
所以從我第一次攔住謝翊謊稱是你妹妹的時候, 他就知道我是假的, 可是他沒有拆穿我。
我想利用謝翊復仇,而他也想利用我鏟除奸佞。
惠妃和趙歧狼狽為奸,想要扶持幼子登位。
皇上和謝翊知道她們想做什麼,卻苦於沒有一個突破口。
剛好,我出現了,我成了一個引線,無意間串聯起了所有人,成為了他們手中的一枚棋子。
我從未給謝翊下過毒,一切不過是他順水推舟的假象。
螳螂捕蟬, 捕的是我。
黃雀在後,在背後推動這盤棋的一直都是他們。
半晌後, 謝翊慢慢地松開了我的手。
「田嬤嬤的事, 對不起……」
我不想再聽,平靜地從謝翊身邊離開。
田嬤嬤本可以不必S。
那晚我本可以帶著田嬤嬤走, 遠離你們的戰爭,可是你們不能少了我這個誘餌, 畢竟公主驸馬乃至王寶趙歧, 都想要我S。
「如果……」
謝翊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於是他跪在我的面前,掏出一疊銀票求我幫他保守秘密。
「今我」既然已經選擇了,便沒有如果。
21
我帶著田嬤嬤的骨灰離開, 回到了田嬤嬤的家鄉。
我開了一家醫館, 白天看診,夜裡賞月,忙時有序,闲時有趣,過上了從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唯一的遺憾, 是田嬤嬤沒能陪在我的身邊。
兩年後,醫館的對面開了一家武館。
大家都說那武館的先生脾氣臭得要S,可偏偏生了一張好看的、魅惑眾生的臉。
我呆愣了一下。
這樣的形容, 很像記憶中的一個人。
夜幕降臨的時候,醫館裡的病人都走完了,我去關醫館的門。
對面武館早就散了,可是有一個人負手而立於門口。
看到我的時候, 那人還側身閃躲了一下。
可即便隻是一眼, 我依舊認出了那人是誰。
我衝著對面喊。
「不如進來喝一杯?」
黑色的身影從門後走了出來,直到人離我越來越近,直到熟悉的面孔再次出現在眼前。
「燕歸……」
我招呼他坐下, 請他喝酒。
「這是我自己釀的酒,名為不歸,喝完便離開吧,以後別再來了。」
那人呆呆地看著我, 片刻後把酒放下,失魂落魄地離開。
我獨自拿酒對著月亮暢飲。
今日的月亮很圓,想必明日又會是好的一天。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