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晴笑嘻嘻道:「怎麼樣,我哥身材也很過關吧?他還是大你兩屆的學長,你們競賽合作過的,知根知底,真的不考慮試試?」
……就合作過一次,也算知根知底?
我也是沒想到,謝聞溪會是謝晴的哥哥。
他和我是一個大學的,曾經因為參加比賽我和他搭檔過。
他給我的印象很好,不僅長得帥,為人還很禮貌友善,一點看不出謝家繼承人的傲氣與冷漠疏離。
和顧灼完全是兩個類型。
但是,我對他的印象也僅此而已。
謝晴大有要撮合我和她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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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剛離婚,還流過產。
而聽謝晴說,謝聞溪連戀愛都沒談過幾次,至今還是單身。
我們實在是,有些不匹配。
謝晴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
她嚴肅地說:「人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擁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憑什麼姓顧的可以在外邊花天酒地,而你卻因為情傷被迫為他守身如玉?」
「還有,不要覺得離過婚就低人一等,你離過婚,隻能說明你離過婚而已,這並不能代表什麼。」
「而且你本身就是個很優秀的人啊,如果你不認可這一點,隻能說你前任做得真的很差勁。」
她坐上床,和我靠在一塊,繼續說:「試試嘛,試試又不會吃虧,擺脫一段戀情陰影的最快辦法,就Ṫũ₆是開啟下一段甜蜜的戀愛。」
她直接拿過我的手機,添加謝聞溪的聯系方式。
我阻止不及,愣愣地看著手機上,對方秒通過的信息。
謝晴見狀,揶揄地笑著說:「我哥可一直沒有忘記你哦。」
「而且他比你大三歲,成熟穩重,會做飯,又會幹家務,屬於男媽媽型的,包疼人!」
謝晴喋喋不休,我實在拿她沒辦法,也就隨她去了。
出院那天,謝晴特意讓謝聞溪來接我們。
謝聞溪從車上下來,身高腿長,年輕帥氣,瞧著竟然和大學時沒太大區別。
除了他的肌肉,好像鍛煉得比之前更明顯了一點。
我們禮貌又有點疏離地打了個招呼,就彼此無話了。
他開車將我送回家。
我跟他們道完謝準備離開。
這時,謝晴忽然說:「哥,你這車裡放的是什麼呀?」
我下意識回頭,視線剛好與謝聞溪相撞。
他迅速別開眼,露出有些發燙的耳朵。
然後那個保溫飯盒就被塞到了我手上。
「……我煲的雞湯,請你嘗嘗。」
咬著舌頭說完,謝聞溪一腳油門火速開車跑了。
謝晴把頭探出車窗外,笑得牙齒都露出來,大聲說:「我哥手藝可好了,多吃點哦!」
「……」
我與手上的保溫飯盒,面面相覷。
10
有一說一,謝聞溪煲湯是真好喝。
比我自己煲的湯好吃多了。
喝完雞湯,我瞬間有了精力,開始收拾起行李。
這棟小別墅承載了我和顧灼太多回憶,我不打算要了。
該賣的賣,該扔的扔。
等房款打到我賬戶時,我已經被謝晴拽著在旅遊的路上了。
她讓我一邊採風一邊找靈感繼續寫作。
她說在她的另一段記憶裡,我寫的那些爆款小說她都看過,她很喜歡。
但她的描述有限,隻能給我講大概的劇情。
聽完以後,我確實受到很多啟發,於是迅速開始動筆。
這一次沒有任何人打擾,我專心ţú₌致志投入工作,一晃就過去了一個多月。
當我在海邊一個寧靜清涼的夜晚,敲下「本文完」這三個字時。
拿起靜音的手機。
上面已經有了幾十個顧灼打來的電話和幾十條信息。
沒有將他刪除拉黑,確實是我疏忽了。
不過看他這樣子。
如果我不回復,估計他很快就能查到我在哪兒,然後跑來找我,也是麻煩。
想了想,我還是給他回了個電話。
凌晨三點,顧灼也還沒睡,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他那邊傳來滂沱的風雨聲,似乎這麼晚了,他還在外面。
但我並不關心。
從和他離婚那天起,我就一直在努力將對他的感情一絲絲剝離。
到現在,已經能很平靜地面對他。
不再有愛,也不再有恨意。
良久,顧灼才啞聲開口:「……宋宋,為什麼把房子賣了?」
我松松筋骨,喝了口水,才說:「我又不住,想賣就賣了。」
「你不是說,你不會再回去了嗎?」
顧灼忽然哽咽一聲。
嗓音夾雜著痛苦和懊悔:「……是我的錯,宋宋,我後悔了。」
「如果我當初承受住了周圍的誘惑,沒有和你離婚的話,你是不是……就不會把孩子打țũ̂₉掉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啊?!」
「你明知道我有多想要孩子,如果你當時告訴我你懷孕了,我可能就不會……」
我冷笑一聲,打斷他:「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顧灼。」
「我把懷孕的消息告訴你,就能改變你想出軌的事實嗎?這種念頭一旦有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這次我能用孩子來挽留你,那下一次呢?你讓我和孩子怎麼辦?」
「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謝你的坦誠,如果你再晚一點跟我坦白,我真是後悔都來不及!」
顧灼呼吸一滯,沒想到我會這樣說。
他無力辯解,隻能痛苦地一遍遍喊我的名字。
從前我最聽不厭他一聲聲地叫我。
但現在,我嫌煩了。
我冷漠地對他說了句:「世上沒有後悔藥,顧灼,我們已經離婚了,請你不要再來騷擾我。」
便掛斷了電話。
11
我和謝晴在海邊又玩了幾天。
準備回去時,謝聞溪依然開車來接我們。
本來我們打算隨便找個店吃完午飯就走。
可謝聞溪愣是借了人家的廚房,親自做了一桌好菜。
我們之間的關系還是不遠不近。
可能他也看出了我暫時不打算戀愛的念頭。
他很尊重我,每一次見面都克制又禮貌,從不做出格的舉動讓我困擾。
然而,不知道謝晴跟他說了什麼。
他每一次見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讓我嘗嘗他做的飯菜。
我很尷尬。
但嘴巴很誠實。
每次都會含淚吃上三大碗飯。
沒辦法,謝聞溪燒的飯實在是太太太香了!吃貨根本拒絕不了!
他明明是個日理萬機的總裁,究竟在哪學的這一手好廚藝?
這次他做的菜太多了,我找店家要了幾個打包盒。
在謝聞溪笑盈盈的注視下,羞恥但又迅速地把沒吃完的菜全部打包。
謝晴去開車,我們倆站在原地等她。
謝聞溪忽然說:「下個月 7 日我過生日,可以邀請你來我家嗎?我新學了一道蒜香排骨,當零食味道還不錯。」
我咽了咽口水,點頭說:「可以,我會帶好禮物上門的。」
謝聞溪沒有拒絕,他笑著說:「那我很期待。」
牆頭探出一簇三角梅,ţů₀清風一吹,花枝亂顫。
謝聞溪忽然伸手,捻起我發頂掉落的一片花瓣,又輕輕摸了摸我的頭。
我仰頭看他。
謝聞溪的耳朵瞬間就紅了,別開臉去,咳了一聲:「……抱歉。」
他真的很容易害羞。
我笑了一下,剛想說沒關系。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怒吼:「季聽宋!」
顧灼不知從哪裡冒出來,衝上前將我拽到身後。
他狠狠地瞪了謝聞溪一眼。
隨後用力揉亂我的頭發,仿佛要清理掉謝聞溪留在上面的痕跡。
我掙扎著推開他,後退幾步,罵道:「你發什麼瘋?!」
顧灼氣紅了眼,表情竟然有一絲委屈。
「我發瘋?宋宋,你告訴我,你打掉我們的孩子,是不是因為他?!」
「你什麼時候和他搞在一起的?!」
這話說得實在太惡心荒謬。
我還沒來得及罵,謝聞溪突然一拳打了上去。
顧灼瞬間和他扭打在一起。
然而謝聞溪比他更強壯,幾乎是碾壓式地將顧灼按在地上打。
汽車嘟嘟幾聲,是謝晴開車回來了。
我正想叫她幫忙先把這兩人分開。
沒想到她一臉興奮地跑過來,舉起手機對著顧灼狼狽的樣子就是一頓狂拍。
顧灼氣得要命,一邊躲一邊罵:「謝晴!你再拍一個試試!」
於是謝晴點點頭,又拍了幾十張他鼻青臉腫的照片。
最後,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這兄妹倆拉開。
顧灼站起來,捂著腫脹的臉,微微張嘴。
沒等他繼續說出難聽的話,我直接一巴掌打在了他另一邊臉上。
顧灼僵住了,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以前我最看不得他吃虧受委屈,不管發生什麼都永遠站在他這一邊。
然而現在。
明明他才是弱勢的一方,還受了更重的傷。
我卻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我努力平緩呼吸,冷聲說:「顧灼,你自找的,不是嗎?」
12
我不在乎圍觀的人群。
也無視了顧灼近乎哀求的眼神。
繼續說:「我選擇跟誰在一起,關你什麼事呢?」
「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已經離婚了?」
顧灼打斷了我接下來的話,低頭懇求道:「我錯了,宋宋……我知道錯了,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發現我根本就舍不得你,我後悔了……」
「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你不可能放得下的,對不對?老婆,我們和好吧……我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要是我再說出那種混賬話,你就打我,好不好?」
我譏笑一聲,反問他:「我為什麼放不下?」
「顧灼,你在我眼裡,已經不是獨一無二的了,任何人都可以取代你。」
顧灼的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他抓著我的手,抗拒道:「不行,不可以……」
僅僅三個月,我和顧灼的位置就調換了。
三個月前的夜晚,我拽著他的衣領痛哭到失聲,而他表情漠然,甚至不耐煩。
三個月後,他抓著我的手低頭哀求,眼淚止不住地流。
然而,我心裡卻隻有痛快,沒有心疼。
我一寸寸掰開他的手,平靜地說:「我拿得起,也放得下,從領了離婚證那天起,我們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顧灼還要再開口。
我冷冷地對他說:「趁我還對你殘留一點溫情的時候,趕緊滾,可以嗎?」
「不要讓我徹底厭惡你,顧灼。」
我的表情和話語刺得顧灼瞳孔一縮,他臉色瞬間蒼白。
因為這句話,他不敢再追上來,枯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我們的車子離開。
車內。
謝晴搶了駕駛席,徒留我和謝聞溪坐在後排。
剛才面對顧灼的狠絕一下子退散,我摳著手指,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想了想,還是應該跟他道歉,無端把他牽扯進來。
然而謝聞溪率先開口,耷拉著腦袋對我說:「對不起,我剛才是不是太粗魯了?我平時不是這樣的……」
我愣愣地看著他。
謝晴在前面忍不住嘲笑出聲:「哥,你現在好像霜打的茄子,開屏失敗的孔雀耶,哈哈哈。」
謝聞溪惱羞成怒:「你閉嘴!」
等反應過來,謝聞溪慢慢看向我,訥訥無言,臉徹底紅成了番茄。
我看了他一會兒,沒忍住轉開臉去,笑了。
等勉強壓住了嘴角的弧度, 我認真地對他說:「沒關系, 你剛才很帥, 是我應該謝謝你。」
謝聞溪頓時挺直了脊背,睫毛忽閃,眼神偏移不敢看我。
嘴角的笑意卻藏也藏不住。
13
一周後,我的新文發表了,反響還不錯。
這給了我很大的鼓勵, 我決定再接再厲,爭取寫出謝晴記憶裡那本轟動一時的爆款。
在此期間,顧灼沒有放棄騷擾我。
他不肯相信我會就此放棄了和他多年的感情。
覺得隻要他S纏爛打,總有一天我會心軟回頭。
不得不說, 有時候他和我真的很像。
不見黃泉心不S。
但我和他又不一樣。
我不會放縱自己的欲望, 也不會利用別人來傷害他讓他S心。
我如果選擇和一個人交往, 一定是確認了自己的心意後, 鄭重做出的選擇。
後來顧灼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來煩我。
謝聞溪告訴我,顧灼的父親被抓進了牢裡, 因為經濟犯罪。
現在顧灼整個人焦頭爛額,已經顧不上我了。
我心裡沒有太大的感受,隻覺得有些唏噓。
隨後我問他, 今天晚上吃什麼。
這才是我更關心的。
我和謝晴交往密切,常被邀請去謝家玩,謝聞溪每一次都在。
我已經開始習慣他做的飯菜了。
謝聞溪套上圍裙,翻開為我準備的一本厚厚的菜單,點了其中幾道詢問我。
我滿意地點頭,他便撸起襯衣袖子進了廚房。
再後來,顧氏無力回天, 宣告破產。
從那以後, 我就再也沒見過顧灼。
三年後我二十七歲,已經是很有名氣的作家。
而謝聞溪剛好三十歲。
在他生日當天, 我們舉辦了一場簡單而溫馨的婚禮。
我沒有其他親人。
於是謝晴自告奮勇, 挽著我的手, 帶我一步步走向紅毯盡頭的謝聞溪。
婚禮進行曲縈繞在場地內, 輕緩悠揚,莊重美滿。
謝晴忽然壓低聲音, 對我說:「我一直在想,憑什麼小說裡的男主浪子回頭, 總是要以傷害N待女主為代價?」
「他不懂愛, 他後悔了,就要你來為他的錯誤買單嗎?」
「明明以你的性格,離了男主, 不管跟誰在一起都會過得很好。」
「所以嫂嫂, 原諒我,為我那不爭氣的哥哥爭取了一把。」
說完,她將我的手放在了謝聞溪的掌心裡, 然後迅速開溜了。
在我對面, 謝聞溪咬著嘴唇, 強忍住眼淚,憋得整張白皙的臉通紅無比。
最後他還是繃不住,哭著問我:「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還能有什麼回答?
我算是徹底栽在這兄妹倆身上了。
在開口前, 我的心髒猛地跳了一下。
我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
正好和臺下坐在最後一排的顧灼,對上視線。
隻是停頓了很短暫的片刻。
我便回頭,仿佛隻是看到了一個不相幹的陌生人。
笑著對謝聞溪說:「我願意。」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