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拿到了醫院的 B 超單,正準備給顧灼一個驚喜。
卻突然收到他的短信:
【抱歉,想了很久,我們還是離婚吧。】
他是個戀愛腦寵妻狂魔,和我結婚四年依然如膠似漆。
可他突然斷崖式離婚,說不愛了。
我不明白。
一個富家女找到我,說這是一本小說世界,我是女主,而她是惡毒女配。
但她偏不走劇情。
Advertisement
她要看看,沒有任何阻撓的霸總愛情,還能否有完美結局。
1
收到顧灼的短信時,我剛睡醒。
眼裡的惺忪睡意在看清「離婚」二字時,瞬間顫抖著消散。
心髒升騰起一股巨大的窒息感。
但很快,又勻速降落回去。
我克制著冰冷發抖的手,點開日期,想看看今天是不是愚人節。
結果,當然不是。
為什麼顧灼會給我發這樣的話?
明明一個多月前他要出差,還站在門口戀戀不舍地抱著我輕晃。
吻Ṱü₅我的額頭,說舍不得我。
我一邊嫌棄他好黏人,一邊笑著說。
每天他有空的時候,都可以給我打視頻呀。
這樣也就相當於我們每天都陪伴著對方,不曾分離。
回憶本該在這裡,甜蜜截止。
可模糊的畫面驟然清晰,我不知為何,猛地就記起了顧灼當時的反應。
他臉上依舊帶著溫柔不舍的笑意。
卻對我這句話,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他沒有說「好」,甚至沒有點頭。
我當時敏感地察覺到了這點,心裡微微有了疑惑不安。
可他很快又低下頭來吻我。
動作那樣珍惜和溫柔,好像我依然是他最愛的妻子和寶貝。
於是那點疑惑不安就瞬間打消了。
直到現在再回想起來。
卻驀然回味出。
顧灼當時的眼神和態度,仿佛在很不舍地和我……道別。
他那天轉身走得很灑脫,一路都沒有回頭看我。
隻在上車前,揮揮手,示意我進屋不用再目送。
到現在。
他出差已經一個半月。
卻隻在頭半個月裡,偶爾和我打打視頻聯系。
更多的時候,他說他忙,話裡話外都是倦怠,我也就沒好意思再打擾。
可當初他剛回到顧家的時候,還沒站穩腳跟,每天加班到凌晨。
即便凌晨,等他終於有空,也會給我打電話。
他知道我一直守著手機等他。
他也想我。
哪怕隻有五分鍾,他仿佛光聽見我的聲音疲憊就一掃而空。
連語氣都上翹,讓人一聽就知道他在笑。
越是回憶,越不敢細想。
那些早就藏在角落裡,被我刻意忽略的端倪。
此刻仿佛巖漿般再也攔不住,噴湧而出。
我痛苦到扯著頭發落淚,不敢再去看手機上那條短信一眼。
因為我知道。
顧灼很有可能……是說真的。
他想跟我離婚。
而且,他很早以前,就有了這個打算。
2
我不能理解。
也無法接受。
是我哪裡做錯了嗎?
還是我哪裡做得不好?
我根本找不出原因。
因為自結婚後,顧灼幾乎從不對我發脾氣。
少有的幾次不算爭吵的爭吵,也是因為之前我在他出差的時候,沒愛惜好自己的身體,感冒發燒了。
顧灼得知後,當天就訂了最快的航班飛回家。
一進屋就開始拽領帶罵罵咧咧,很生氣,又不對我發火。
而是指桑罵槐對著我身邊的毛茸玩偶教訓。
說它要是再不聽話惹他生氣,他就把它丟到垃圾桶裡去。
直到我笑了,主動湊過去道歉討饒。
他才會嘴硬心軟地抱住我。
等照顧到我病好了,他才會去公司。
他是愛我的,我敢肯定。
隻是我們之間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
但是沒關系。
我用力抹了抹臉上的眼淚,把委屈和痛苦都咽回去。
床頭櫃上擺著一份 B 超單子,今天我一個人去醫院檢查。
因為怕打擾到顧灼談生意,於是還沒告訴他——
我懷孕了。
他一直都很想要一個屬於我和他的小孩。
但又一直都很糾結,因為生孩子太苦太累,他舍不得我受罪。
上上個月他出差的前幾天,還接了個應酬,喝得微醺,興致很高。
都沒忍得住回房間。
於是那晚就沒來得及做好措施。
我以為不會有事,又想著,已經結婚四年了,也不必再刻意逃避。
所以也沒吃藥。
誰能想到,就這麼有了。
如果,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他,他會不會就改變想法了?
都說七年之痒。
可能我們一直愛得太濃烈太順利,他提早耗費掉了對未來的熱情。
才會在結婚四年時就開始覺得累了,膩了。
或許有了孩子,他會多一點不舍,會不想和我分開。
哪怕他之後對我冷淡,變得不再似從前,也沒關系。
我相信他會是一個好父親。
我真的,不想和他分離。
他是我的初戀,是我從校園走到婚姻的愛人啊。
我從十七歲就和他相遇,到現在,已經彼此陪伴著走了七年。
我怎麼能舍得。
他怎麼舍得?
眼淚一直模糊視線,我咬著嘴唇,抖著手編輯信息。
忽略上面那條看一眼都覺得心痛的短信。
我想問問他還有多久回來,我有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他。
仿佛心有靈犀,手機叮咚一聲,又收到一條短信。
界面刷新,我還以為是顧灼後悔了,頓時破涕為笑,歡喜起來。
我就知道,他怎麼可能會讓我難過!一定是開玩笑故意騙我的!
然而等我迅速擦掉眼淚,看清手機短信時。
嘴角的笑容僵住。
恍臨冬季,我遍體生寒。
那是一張照片,照片上的手修長有力,節骨分明,正掐著一個穿超短褲女孩的大腿肉。
指尖從褲沿探進去一點,遊離的位置曖昧又危險。
我對這隻手太熟悉了。
即便是想故意認錯,都難。
而心裡那點僥幸,也在我自虐一般,SS盯著他無名指上那圈摘掉戒指而留下來的淡淡圓痕下。
被火焰焚燒殆盡。
又是一條短信,看口吻,正是這個女孩發來的。
【他說我手感好,今晚也要我陪他。】
【他真的好兇,姐姐,你在家都喂不飽他的嗎?】
3
等我的理智稍稍平復一些時。
我已經到了本市一家有名的夜店門口了。
我站在路邊看周圍人進人出,嘈雜混亂。
心裡的滔天怒火被盛夏的晚風一吹,慢慢消弭。
緊接著,悲傷和痛苦如同黑霧慢慢將我吞沒。
原來顧灼早就出差回來了啊。
可是他沒有告訴我,也沒有回家。
他寧願待在夜店,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所以,這個女人,就是他要離婚的原因嗎?
原來如此。
顧灼在我面前,一向溫柔寵溺,對別人則是冷漠疏離,讓人敬而遠之。
他的生活作息很幹淨,也很規律。
至少在我和他結婚的頭兩年是這樣。
他不管去哪裡,做什麼都會隨時跟我報備。
但是沒想到,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他會如此紈绔,輕浮。
我表情冷靜到有些麻木,心裡有些絕望。
好像頭上懸著一把斧頭,而我偏不S心,非要去親眼見一次真相。
然後,被攔腰斬斷。
我緩緩推開手機短信上說的那間包廂門。
裡面混亂的音響,飄飄如雲的香煙,頓時烏煙瘴氣地泄了出來。
一眼掃去,全是顧灼身邊的好兄弟,平日裡人模狗樣,恭恭敬敬地喊我一聲嫂子的人。
幾個離門最近的率先發現我,表情像是見了鬼一樣惶恐。
一瞬間,裡面躁動起來,酒瓶碰倒了好幾個,連音樂也關了。
最眼熟的徐巖,欲蓋彌彰地擋在我面前,訕訕叫我:「嫂……嫂子,你怎麼有空過來了?」
我心裡已經痛得在滴血了。
可是又不想叫人看笑話。
於是強撐著,淡淡的聲音在一片沉寂中響起:「顧灼,我們聊聊吧。」
徐巖知道擋不住了,於是默默讓開。
我終於看清了顧灼此刻的神情。
他毫不意外,甚至出乎意料地平靜。
所有人都在為他的奸情被我撞破而感到慌亂,唯獨他穩穩地端坐在沙發上。
臉上沒有我習慣的溫柔笑意,凌厲俊逸的臉龐上表情冷淡。
他的腿上坐著個身材火辣,衣著暴露的年輕女孩。
我看過去時。
他的手,正漫不經心地從人家上衣裡退出來。
那女孩摟著他的脖子嬌嗔,對我充滿敵意。
而顧灼沒說什麼,拍拍她柔軟的腰肢,讓她起身。
這才不緊不慢地繞過我,走向門口。
我跟在他身後離開。
恍惚間聽見了斧頭松動的聲音,劇痛後知後覺襲來。
仿佛將我的靈魂也一並砍碎了。
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顧灼沒開口,而是從衣兜裡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裡點燃。
我無比陌生地看著他的舉動。
好像眼前不是與我朝夕相處七年,深愛我的丈夫,而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
他知道我最討厭煙味。
以前他從不抽煙,甚至不允許我周圍有任何人抽煙。
可現在,他當著我的面抽,好像沒什麼值得在意。
良久,我啞聲開口,喉嚨裡浸滿了鐵鏽味:「是因為……剛才那個女生嗎?」
顧灼聞言,一直側對著我看向別處的深沉眼神,終於轉了回來。
他嘆了口氣,對我說:「不是。」
我心裡還沒升起一股扭曲的慶幸,就又聽他說。
「但不是她,以後也會有別人,你能明白嗎,宋宋?」
4
什麼意思呢?
我想質問他,但嗓子好像被水泥堵住了,怎麼也開不了口。
顧灼也不必我問,他垂眸看著我,長長的睫毛遮掩下,神情憐惜而又冷漠。
他說:「我沒辦法再裝下去了,很累,我也不想傷害你。」
「因為知道你如果不親眼看到,一定會不甘心糾纏下去,所以,我讓你來。」
我伸手小心翼翼地揪住他的衣袖,不想再聽下去。
我眼神乞求地仰頭看他,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問:「……所以,你沒有真的出軌,對不對?」
隻要他說沒有,我就相信他。
我願意相信他,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以後我們一定能好好生活。
可正如我了解顧灼那樣。
他也了解我。
他沒有對我撒謊,而是坦誠又殘忍地向我撕開了血淋淋的真相。
他有些愧疚,但不是很多。
他坦白地說:「我想出軌,宋宋。」
「但是我們還沒有離婚,所以我忍住了,沒有真的出軌。」
「可我不知道,我究竟能忍到什麼時候。」
一字一句,仿佛在剜我的心。
我該誇一句他的坦然和誠實嗎?
還是該恨他,連為我編織一個好一Ŧù₁點的借口都不願意?
他用著最現實的語氣,狠狠踩碎我最後的希冀。
我伸出手用力攥住顧灼的衣領,張了張嘴,不知是該罵,還是該懇求他。
一行眼淚就先滾落了下來。
顧灼任由我做出粗魯的動作。
他繼續說:「你不能接受我出軌,我也不想看到我們最後撕破臉皮,本來美好的婚姻一片狼藉。」
「所以,就到此為止吧,在我們都對彼此殘留溫情的時候,離婚吧,好嗎?」
對比我眼睛通紅,泣不成聲。
顧灼遊刃有餘,清醒理智到近乎冷酷。
他已țů⁰經做好了割舍,冷眼旁觀我的崩潰。
從前我皺一皺眉頭都緊張得不行的人。
現在看見我哭成這樣,也隻是沉默許久,才平靜地抬手幫我擦去眼角的淚。
他嘆息地勸我:「別哭了。」
我緊緊抓住了他那隻即將抽離的寬大手掌,再次張嘴。
可越是著急,越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有眼淚代替話語不斷地往外流。
我想說,當初我們一起許下的誓言,都不作數了嗎?
明明我們陪伴著從小鎮到繁華都市。
從滿天星光到絢麗煙火。
他當初用一枚草編戒指小心試探地詢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他時,我就已經同意了。
我們說好要一起長命百歲,要一起白頭偕老。
一百歲,這才過去多久!
他怎麼舍得……這麼輕易,就拋下我?!
顧灼等了許久,等不來一句話,見我總是哭。
他有些不耐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