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住想揉搓他腦袋的強烈衝動，快速道別：「嗯，你好好去上課，我進去了。」

 

說完，快步逃走了。

 

少年清澈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他說：「遵命，姐姐。」

 

8

 

面試時我遇到了溫怡，她似乎不在宿舍住，自從大一新生典禮後，這是第一次見。

 

「虞昭昭，你也投了這家，我們好有默契啊！」

 

我點頭微笑：「還真是好巧啊。」

 

Advertisement

她衝我笑了笑：「上次多虧了你，我現在每天都瘋狂撩商弦，可是他竟然一點都不上道，可真是急S我了！」

 

說著，溫怡親昵地挽住我的胳膊：「昭昭，有沒有什麼追人的秘訣，快告訴我吧。」

 

我不動聲色地拉下她的手：「我還沒追過人。」

 

「但是商弦這個人，他心思很細膩，如果你真心喜歡，用心待他，他會知道的。」

 

心裡莫名有些浮躁：「那個……我先去衛生間，你先過去吧。」

 

溫怡一臉可惜：「嗚嗚，那好吧，還想著跟你一起等著呢。」

 

「你先去吧。」

 

說完，我按照指引牌往洗手間走去。

 

我將電腦包放在一邊，站在洗手間鏡子前補妝，機械地撐起粉撲往臉上拍。

 

心裡暗自揣測著，怪不得商弦這一周都沒有聯系我。

 

補好妝，我深呼吸幾口氣，收拾好心情準備迎接面試。

 

走廊裡沒見到溫怡，我禮貌地敲敲門，得到同意後，便推門進去，幾位面試官好似在探討上一位面試者。

 

「我覺得剛剛那小姑娘不錯，膽子夠大。」

 

旁邊的女士嗯了聲：「我還是持保留意見。」

 

在看見我後，她推了下眼鏡，表情嚴肅：「請坐。」

 

好在面試官的問題與我提前準備的相似度有八九成，愉快地結束了談話後，那女士難得露出笑容：「回去等消息吧，虞小姐。」

 

9

 

一周後，我收到了人事發來的 offer。

 

同樣收到 offer 的還有溫怡，她第一時間發來微信，將好消息分享給我。

 

我回了句恭喜。

 

我和商黎說了拿到 offer 的事，她立馬打來電話。

 

「寶寶，晚上請你吃飯，好好慶祝一下。」

 

「好，晚上見。」

 

「等等，要不要叫上我弟？」

 

我想到溫怡那天說的話，笑著推拒了：

 

「不用了，他應該沒空。」

 

「啊？也是，他最近好像都在忙著學生會的事，那好吧寶寶，那我定好了發你地址。」

 

「好，知道了。」

 

電話掛斷後，我懸著一顆心，翻開溫怡的朋友圈，我了解的溫怡，是一個會把朋友圈當作日記本一樣的人。

 

果然，她半小時前發了一條文字。

 

【值得慶祝的事和超級喜歡的人～今天最最最開心了！】

 

最後加了三個大笑的表情，能看出是真的很開心。

 

我拿起書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加濃美式，真是又酸又澀。

 

晚上飯點時，商弦發來微信。

 

【抱歉姐姐，我今天有事情來不了，恭喜你面試成功，改天請你吃大餐！】

 

我邊聽商黎八卦說她弟最近都早出晚歸，邊回了個喵星人舉著蛋糕的卡通表情。

 

10

 

進律所實習的第一天，我再次見到了面試官，聽同事講周律是律所的頂梁柱，也是合伙人之一。

 

她已經很久沒有帶教律師了，因為實在太忙。

 

同事十分抬舉我，說我肯定能力不一般。

 

她還細細向我介紹周律這個人。

 

說她優點是辦案S伐果斷，對待手下獎罰分明。缺點是……女人心海底針，脾性難以捉摸。

 

加上團隊案件源源不斷，所以加班也是常有的事。

 

同事關心地問：「像你現在大三還住在宿舍吧。」

 

我點頭：「還住宿舍的。」

 

「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了，一周三天，有時候周末也得在，我建議，你從宿舍搬出來是最好的選擇。」

 

「謝謝，不過我目前還沒有這個打算。」

 

「或者你可以找個合租室友，我們公司也有很多單身的女生，哦，忘了問，你是單身嗎？」

 

「我是單身。」

 

「那抽空我幫你問問，你可以先考慮著。」

 

「那太感謝了。」

 

11

 

第一天分配的任務不多，主要是熟悉一些立案流程。

 

對於律師來說，時間就是金錢，周律大概交代了 20 分鍾，就拎著包帶助理律師出差了。

 

領導都不在，臨近傍晚，幾個同事商議著要不要和隔壁團隊聚一聚。

 

這次入職的實習生一共有三名，其中有一名是內推的。

 

好在周一大家晚上都沒什麼安排，便選了個烤肉店舉辦新人歡迎會。

 

用他們的話來說，這種活動周律和其他幾名律師向來是沒空參加的，壓根不必去打擾。

 

12

 

晚飯時，溫怡自然坐在我旁邊，另一邊是周律手下的另一個助理律師，看起來年齡不大，模樣挺清秀的。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伸出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紀長宇，我也是雲大畢業的，比你大幾歲，不過我不是雲城本地人，但也算是你的師哥吧。周律平時事情比較多，以後工作上有不會的，你都可以問我。」

 

我輕輕握住紀長宇的指尖，被他回握住，我怔了下：「你好師哥，我叫……」

 

「我知道你叫虞昭昭，小錢他們今天都在討論說我們組來了個……美女。」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紀長宇撓撓後腦勺，臉紅地盯著我看。

 

「嗐，我這個人不太會講話，你別介意，但，我特熱心腸，有什麼事你盡管來麻煩我。」

 

確實不太會說話。

 

「沒事，沒事，以後還請師哥多多關照。」

 

「那必須的！」

 

我尷尬地想抽回手，但紀長宇握得很緊。

 

「哈哈哈——」溫怡突然橫插一句，「師哥，你倆……相親啊？手握著也不松開。」

 

「不好意思，我，我……」

 

這下，紀長宇臉更紅了，連忙松開我的手。

 

「昭昭。」

 

一道熟悉的，專屬於少年的朗潤嗓音。

 

不是姐姐，不是沒大沒小地叫虞昭昭，而是——昭昭。

 

像在月球引力下撲向沙灘的層層海浪，潮汐之間，撩撥心弦，讓人亂了方寸。

 

13

 

商弦一身白 T 黑褲，脖間系著卡其色的圍裙，一隻手端著一盤肉，另一隻手悄悄解開了背後圍裙的裙帶。

 

我愣了一下：「商弦，你在這裡兼職？」

 

他的家庭條件還需要兼職……

 

商弦點點頭，掛了個可憐兮兮的表情出來：「昭昭，我圍裙開了，你能幫我系一下嗎？」

 

我瞪圓了眼，歪了歪頭。

 

「？」

 

商弦一臉肯定：「快點。」

 

我側頭看了眼溫怡，發現她比我還驚訝，也不說話，幹巴巴地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商弦。

 

這小子。

 

這麼多人看著呢。

 

我硬著頭皮挪開了椅子站起身，命令他：「轉過去。」

 

他唇角翹起一抹弧度，朝我挪動了幾步，聽話地轉過身。

 

我勾起兩旁的裙帶，目光卻不自覺下移到商弦的腰際。

 

白 T 有些微透，隱約可以看到男生緊湊的腰腹，沒有一絲贅肉。

 

再往下……

 

呸呸呸，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耳根突然泛起一股熱意，指尖微顫，不小心觸到了他的腰際。

 

商弦渾身一顫。

 

我迅速幫他系好，仿佛他是個燙手的山芋。

 

「好了。」

 

他轉向我，唇角依舊帶笑。

 

「謝謝。」

 

我眨了眨眼：「沒事。」

 

「那我去忙了。」商弦俯身湊近我耳畔，小聲喃喃，「姐姐，晚上等等我。」

 

我的腿仿佛被釘子扎在地板上，動彈不得。

 

心狂跳不止。

 

奇怪的是，商弦一句話也沒跟溫怡說，好像他們原本就不熟一般。

 

而溫怡一整晚都心不在焉。

 

商弦：打工弦上線，乖乖賺錢。

 

14

 

十點多，烤肉店客人陸續結賬買單，有人提議好不容易放松一下，要不要去二場。

 

商弦突然出現，身上的圍裙已經摘了，衣服也換了一身。

 

我當然沒忘記商弦的話，轉頭跟紀長宇說了聲：「不好意思，我朋友找我有事情，下次有機會再聚吧。」

 

紀長宇意味深長地看了商弦一眼：「好的，好的，那我們先走了。」

 

我點頭跟他們揮揮手。

 

商弦走過來，手指嫻熟地勾起我的包鏈：「走吧，去我家。」

 

我看了眼腕表，搖搖頭：「……現在時間還早，我回宿舍。」

 

他堅持：「走吧，我家富貴想見你。」

 

我側頭看他：「那是誰？」

 

商弦低頭笑了一下：「我家的新成員，一隻可愛的布偶。」

 

「……」

 

這名字，夠特別。

 

挺符合商弦的氣質。

 

貓：我不想叫富貴。

 

商弦：不行，沒得選，你就是我潑天的富貴。

 

15

 

到他家時，商黎正抱著一桶爆米花在看電視。

 

一人一貓好不愜意。

 

商弦震驚地說：「姐！你怎麼來了？」

 

商黎回頭莫名地看著弟弟：「這是我家，我怎麼不能來了……哎？昭昭？」

 

那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給商弦一個大逼兜。

 

在看到我後，商黎立馬換了副表情，爆米花往茶幾上一扔：「哎呀，你瞧我，我晚上還有個約會呢，我都忘了。」

 

說著就要拎包走人。

 

我無奈地笑了笑，拉住她的手：「別裝啦，商大小姐，誰大半夜十一點多約你啊，約你幹嗎，看星星啊。」

 

商黎捂嘴笑了：「也有可能嘛。」

 

「你在看什麼電影？」

 

「恐怖片，要不要一起。」

 

「好啊，我去洗個臉就來。」

 

兩人絲毫沒顧忌還呆站在一旁的商弦，算盤打歪，原本兩人的甜蜜獨處，一下變成三人的恐怖時刻。

 

有人對著沙發，拳打腳踢。

 

16

 

商黎重新換了部電影，一部最近上映的泰國片。

 

泰國電影配樂一直都很靈異。

 

客廳燈光全關，我下意識去摸商弦新養的那隻小布偶。

 

卻不經意間觸到他的手。

 

我剛想縮回，電影聲音卻忽然響起，商弦嚇得一個激靈，順勢撈起我的手擋在他眼睛前。

 

少年的睫毛濃密卷翹，掃在手心痒痒的。

 

我禁不住顫了一下。

 

商弦抬起頭，語氣軟軟地問我：「姐姐，你害怕嗎？」

 

我下意識抽回了手：「我不怕。」

 

下一秒又被撈回去，商弦唇角翹起。

 

「我怕。」

 

商黎看不下去了，自家弟弟什麼時候騷成這樣了？她忍不住拆穿：「商弦，你會害怕？」

 

商弦：「……」

 

我笑了笑抽回手，沒說話。

 

商弦：家裡的門，是時候換個密碼了。

 

17

 

整整一個月律所都很忙，仿佛上次聚會已經時隔很久。白天上班，晚上還要坐一小時公車回學校，連我這種精力旺盛的人都有些吃不消了。

 

周律分配了一個繼承案件給紀長宇，並讓我配合紀師兄多學習。

 

商黎雷打不動地每天一個電話問候，我看了眼桌上疊成山的文件，通通婉拒。

 

我仰頭活動了下脖子，瞥了一眼牆上的時鍾，一下瞪圓了眼，又掏出手機確定了下時間。

 

已經快十二點了嗎……

 

我這才發現周圍的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隻剩下零星幾個。

 

窗外也下起小雨，胡亂拍在玻璃上。

 

紀長宇也恰好抬頭，見我站起身，他連忙跑過來：「師妹，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師兄，我打車就行。」

 

紀長宇堅持要送，伸手想拎過我的電腦包。

 

「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我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高跟鞋聲。

 

「昭昭，紀師兄，你們要回去了嗎？」

 

紀長宇歪頭向前看去：「對，我正要順路送虞師妹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