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我是豪門真千金,而假千金竟是我相戀兩年的女友。
為了留住榮華富貴,她將我送進精神病院。
等我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終於放下她後。
她卻又跪在我腳邊,求我隨她遠走高飛……
1
誰能想到,我一個孤兒院長大的小太妹,竟然是姜氏集團被抱錯的真千金?
親生父母找到我時,我正抱著假千金接吻。
正吻得難舍難分之際,停在巷口的轎車突然發出刺耳的鳴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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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循聲看去。
一對打扮端莊得體的中年男女下了車,不可思議地看向我們:
「你們在幹什麼?兩個女人怎麼可以做這種事?」
聽到聲音,姜寶珠像是如夢初醒,驚慌失措甩開我的手:
「爸爸媽媽,不是你們看到的這樣!我是被她強迫的!」
我愣了愣,又很快回過神。
原來,這對中年男女竟是姜寶珠的養父母。
前段時間,姜寶珠生病,輸血時才發現她並非姜氏夫婦的親生女兒。
她害怕極了,擔心真千金回來後會被拋棄,每日在我面前抹淚。
此時把鍋甩給我,也在情理之中。
於是,我配合地攬過責任:
「不就是親了你一口嗎?激動什麼?」
沒想到,這卻引來姜氏夫婦更激烈的反應。
他們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瞪著我,半晌才顫抖著開口:
「你……就是隋心?」
他們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心中疑惑,還是敷衍著點了點頭。
姜母踉跄著後退一步,目光在我的文身和紅色染發上繞了一圈,失望道:
「我的親生女兒……怎麼會是這樣?」
親生女兒?什麼意思?
我皺了皺眉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問。
姜母便走上前,緊緊握住我的手,聲音激動:
「隋心,我是你的親生母親啊。」
「二十年前,家裡的保姆將她的女兒和你偷偷調換,直到三個月前我們才發現。」
「我們苦苦找了你好久,才得知她居然把你扔在了孤兒院,還讓你變成了同性戀……」
她邊說邊哭,念叨著要幫我治病。
我皺起眉頭。
喜歡同性又不是一種病,天性使然而已。
隻是沒想到,讓姜寶珠屢屢不安的真千金,居然是我自己。
我不由看向姜寶珠。
她臉色蒼白,望向我的目光中,除了驚訝、惶恐,還夾雜著一絲不甘和怨毒。
對上我的目光,她迅速低下頭。
好半天,才輕聲開口:
「阿心,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搶走了你的人生……」
「但你放心,以後我會和爸爸媽媽一起,幫你的生活回歸正軌的。」
姜氏夫婦贊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為她的大度和友善感到欣慰。
但那時的我還不知道。
她所謂的「回歸正軌」,便是強行將我送進精神病院。
受盡折磨。
2
我被下了迷藥,綁住手腳。
等醒來時,已經被送到郊區一家封閉式的精神病院。
姜父義正詞嚴:「姜家不能有傷風敗俗的女兒,等你的病治好了,我們再迎你回家,今後你想要什麼都給你。」
姜母在一旁安撫情緒:「孩子呀,我們也是為你好,同性戀是病,得治。寶珠是我們呵護著長大的,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帶壞她啊……」
我的腦袋昏昏沉沉,直覺告訴我這不是什麼好地方。
「誰稀罕回你們姜家?」我用盡全身力氣掙扎,「你們壓根沒養過我,憑什麼安排我的人生?我沒病!」
「憑什麼?」姜父冷哼一聲,「就憑你身體裡流的是姜家的血,我們就有資格管你!」
精神病院的大門被打開,幾個穿白大褂的男人衝出來,將我SS架住。
掙扎間,我看見了姜寶珠。
她站得遠遠的,被姜母護在懷中,還是那麼惹我憐愛的樣子。
「姜寶珠!姜寶珠!救我!」
我大聲叫她的名字。
可她隻是冷著臉背過身,一句話沒說。
任由我被拖進了地獄。
3
一年後,姜氏夫婦來接我。
他們仍是端莊得體的模樣,矜貴的目光從上到下掃視著我。
「我承諾過,會還你們一個正常的女兒。」
我的主治醫生一臉和藹的微笑,輕飄飄地掃了我一眼。
我立刻撲通一聲跪下,以頭叩地,扯著嗓子保證:
「爸爸媽媽,以前是我大錯特錯,辜負了你們的期待!現在我已經改好了,再也不喜歡女人了!今後我一定好好做人,報答你們生我養我的恩情!」
姜氏父母沒有養過我。
但無所謂,這是主治醫生教我們背誦的模板。
在這家私人開設的精神病院裡,有不少被家人送來治病的同性戀。他們說,喜歡同性是一種罪惡,需要進行精神治療和心理疏導。
於是,每天開飯前,我們都要跪地叩頭,將這番話大聲說三遍。
否則就斷水斷糧,再扔進黑暗的禁閉室。
姜氏夫婦感動得眼眶泛紅,無比欣慰:
「改了就好,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比一年前乖多了。」
我溫順地點點頭。
如今的我,沒了紅色的染發,沒了鎖骨的文身,再也不見小太妹的模樣。
在精神病院的第一天,我就被強行剪掉了頭發,洗掉了文身。
這裡沒有洗文身的工具,主治醫師便用刀挑破我鎖骨上的肉,連皮帶著血,一點一點割掉。
那個文身,曾是姜寶珠讓我文上去的,意思是拉丁語的「我愛寶珠」。
割掉的時候太痛了,痛到我開始懷疑,為什麼我要愛她?
我不敢再愛她了。
「阿心,醫生為你費了這麼多心,還不快說謝謝?」
走到精神病院的大門時,姜父吩咐我。
我立刻順從,深深朝主治醫生鞠了個躬:
「謝謝您楊醫生!沒有您的改造,就沒有現在煥然一新的我!您對我來說就是再造之恩,永世難忘!」
楊醫生滿意地笑了笑。
那笑容讓我頭皮發麻。
「以後她要是不乖,再送來便是。」楊醫生最後說。
我的身體不由發抖。
姜氏夫婦卻笑得燦爛,滿口答應。
他們把我帶回了姜家。
其實我不想去的,那裡不是我的家。
可我無法拒絕。
在那所精神病院裡,拒絕是要挨打的。
鐵棍和電棒敲在身上,早就打彎了我的脊梁。
我更害怕,他們會覺得我不聽話,再將我送進那個生不如S的地獄。
「從今往後,你就叫姜心,是寶珠的姐姐,知道了嗎?」姜父凝視著我。
我機械地點點頭。
「還有,今天是寶珠的訂婚宴,你作為姐姐,一會兒要真心祝福她,能做到嗎?」
我微微一愣。
總算明白,他們為什麼要在今天接我出來。
他們要我親眼見證姜寶珠的訂婚宴,要讓我徹底S心。
可我的心,早就在日復一日的折磨中,S得透透的了。
「能做到嗎?」姜父又問了一遍。
他緊緊盯著我,似要從我的表情中看出一絲端倪。
我依舊隻是乖順地點點頭,像個沒有情緒的傀儡。
姜氏夫婦大概是滿意了,雙雙松了口氣:
「不錯,看來是真的改好了,這樣才配做我姜家的女兒。」
「走,回家吧。」
4
姜家的莊園別墅內,集聚了眾多姜家的親戚朋友和生意伙伴。
姜寶珠身穿晚禮服,挽著未婚夫從樓梯上款款走下。
看見她,我條件反射地出現頭痛。
在精神病院裡,醫生時常把姜寶珠的照片放在我面前。一邊電擊,一邊告訴我不能喜歡她。
電擊的痛苦,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就像是一根針在我的太陽穴兩邊來回地扎,往復不停,無法掙脫。
這種方法也是真的有效。
長此以往,隻要我看到她的照片,甚至想起她的模樣,我就會感到惡心。
我捂著疼痛的頭,想要挪到無人的角落。
可我那名義上的父母,不肯放過我。
姜父站在臺上滿面春風:
「歡迎大家蒞臨小女姜寶珠和曹家公子的訂婚宴。」
「其實今天,除了小女的訂婚宴,我還有一件喜事想要跟大家分享。」
「那就是我們剛剛找回了走失 21 年的大女兒,姜心!」
話音落下,現場的閃光燈對著我拍個不停,像極了精神病院裡拷問我時刺目的強光。
我睜不開眼,更不敢挪動半步。
害怕我的逃離會遭到更加嚴厲的逼迫。
燈光閃爍中,我看見姜寶珠提著裙擺,向我走來。
她笑著叫我:「阿心。」
隨後貼近我耳邊,幽幽吐出六個噩夢般的字:
「在裡面,好玩嗎?」
5
我渾身顫抖,驚惶著後退,卻不小心碰倒姜寶珠手中的紅酒。
鮮豔的紫紅爬滿了我不合身的白色禮服。
這還是方才姜氏夫婦隨手塞給我的。
「怎麼這麼不小心?」姜寶珠一副關懷的模樣,「去我的房間吧,我找件我的禮服給你穿。」
周圍有人用不小的聲音議論道:
「還是寶珠善良大氣啊,明明姜心回來可能會搶走她的一切,她竟然還這麼體貼。」
「畢竟被豪門教養了 20 多年,一個外面長大的野丫頭怎麼比得了?」
姜寶珠聽了旁人的話,眉目更柔軟了幾分。
她伸出手拉我:「走吧,阿心。」
我觸電般往後一躲。
曾經我們肌膚相親,但如今就連她的靠近,都讓我覺得惡心。
這已經形成一種應激反應。
在反反復復的電擊中,抗拒她已成為我的本能。
但姜寶珠顯然不清楚這點。
她淡淡笑了笑,仿佛我隻是跟她鬧了點小脾氣:
「好啦,別生氣了阿心,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優雅的儀態,篤定的語氣。
早就不再是一年前,哭著擔心自己會被真千金趕出家門的姜寶珠了。
6
姜寶珠帶我到了她的房間。
衣櫃裡,是琳琅滿目的各色禮服。
姜寶珠對我說:「挑一件吧,我的尺寸你知道,跟你差不多。」
我不想挑。
這些衣服上沾著她的味道,讓人反胃。
見我皺眉,姜寶珠不高興了:
「怎麼?嫌棄我呀?是不是在精神病院裡,你看上別人了?」
她的語氣,仿佛精神病院是個談情說愛的天堂。
我站得遠遠的,僵硬回答:「我沒有。」
「是嗎?」
姜寶珠歪著頭打量了我一會兒:
「你好像變了很多。」
「大概吧。」
我的冷淡,讓姜寶珠發出一聲嘆息:
「算了,一年前送你進去,你心裡有怨氣,我能夠理解。」
「但是阿心,你也要想想我當時的處境。」
「爸媽怕你在外頭受了委屈,商量著把我送走。我隻有給自己爭取時間,和曹家公子聯姻,才能確保自己站穩腳跟。」
「阿心,以前你最寵我了,你可以理解我的,對嗎?」
我沒說話。
我不想直面和姜寶珠的過去。
那是恥辱,是錯誤,是想起來如電擊般痛苦的事。
姜寶珠卻似乎誤解了我的沉默。
她輕輕笑了笑,語氣帶上誘哄:
「你是不是介意曹家公子?放心,我根本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我。」
「我需要倚靠他的家世站穩腳跟,他也需要一個放縱他花天酒地的未婚妻,各取所需而已。」
「阿心,在我心裡,沒人可以撼動你的地位。」
她看向我,似乎期待我冰釋前嫌的感動模樣。
可她失望了。
我隻是麻木地站在原地,沒有任何表情。
不麻木的人,是沒有辦法在精神病院活下去的。
自尊被碾壓到極致,一旦有了情緒,隻會遭到變本加厲的洗腦。
可姜寶珠無法忍受我的麻木,她逐漸暴躁:
「隋心!我都跟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難道當初非要我被趕出去,你才會開心?」
她竟然生氣了,朝我步步逼近。
我局促不安,生怕她碰到我,瑟縮著後退了幾步。
這樣的反應,讓姜寶珠難以置信:
「為什麼發抖?靠近我,就這麼讓你害怕?」
我咬了咬嘴唇:
「我們不應該靠近,這是錯誤的、惡心的,應該被治療。」
這是主治醫生每天都告訴我的話。
不知為何,竟讓姜寶珠臉色一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