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8
「何螢，你給我等著！」
送走堂嫂這個害人精後，我媽有些擔憂。
「秀紅這人心眼蔫壞，萬一她跑到學校去找螢螢的麻煩可怎麼辦？」
堂嫂平時特別記仇。
有一年種地，村口大媽沒借她化肥，她一氣之下把人家地裡的菜全給拔了。
如今跟我結下那麼大的仇，指不定會怎麼整我呢。
「爸媽，別擔心。這事是她不佔理，今天我就會宣揚得全村都知道。」
「她心思歹毒，可我也不是好惹的。真要在背地裡搞小動作，我也不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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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假期，我剛回到學校就被校領導叫到辦公室。
「主任，怎麼了？」
年級主任很嚴肅地說：「何老師，有人舉報你私底下開設輔導班，上課不認真教學。這些檢舉信貼得滿學校都是，影響很惡劣。」
「學校開會決定，先讓你停課，然後接受調查。」
我一看檢舉信上的字，就知道是堂嫂寫的。
「主任，我沒有開設輔導班，可以積極配合學校調查。」
安排好老師代課後，我跟同學們簡單交代了幾句，就收拾東西先回家了。
然而，我剛到村口，就看到堂嫂翹著二郎腿，一邊嗑瓜子一邊笑著嚷嚷。
「哎呦，我可聽說某些老師因為違反規定，要被開除咯。」
有人察覺不對，忙牽她衣擺：「快別說了。」
可堂嫂越講越起勁。
「怕什麼？她不是挺能耐嗎？考大學生，當個鄉村教師也顯擺得起勁。」
「等她的工作沒了，我看她還怎麼顯擺！」
其實我們一家從沒顯擺過。
可堂嫂卻認為，所有過得比她好的人，都是在她面前顯擺。
就都該S。
我站在堂嫂面前，糾正她：「堂嫂，我是被人誣陷開設輔導班，暫時接受調查而已，並不是被開除。」
「而且那封舉報信我已經交去鑑定筆跡了，要是被我查到誰造謠我，我必定找律師起訴，徹底追究責任！」
「其他人要是幫著造謠，我也一並處理。」
10
村裡人最怕惹上官司。
聽了這話，連忙扭頭就走。
堂嫂雖然有幾分發怵，卻還是挺起胸膛，罵罵咧咧。
「你嚇唬誰呢？我告訴你，敢得罪我，我就非得把你這工作給弄沒了不可。」
「我看以後你們一家還敢不敢在我面前嘚瑟！」
她歹毒得讓我咬牙切齒，剛想反懟的時候，卻聽到身後傳來許多腳步聲。
緊接著，一位家長衝上來扯著堂嫂的衣領就給了她兩巴掌。
「原來就是你故意陷害何老師！」
堂嫂在村裡囂張跋扈慣了，從沒挨過這樣的揍。
她捂著臉，氣得渾身哆嗦：「你……你敢打我？」
那位家長氣勢洶洶：「你這人怎麼這麼惡心？要是把何老師這麼好的班主任逼走了，我跟你沒完！」
我定睛一看，才發現這位家長的孩子是我班裡最調皮搗蛋的一個。
但是我沒有放棄他，每天都關注他的學習心情。
經過一段時間的不懈努力，那孩子從倒數第一都上升到了班級中等。
那家長一邊控訴一邊罵：「我們倆口子工作忙，沒空管孩子，全靠何老師上心才讓他不斷進步。你要是敢使壞，毀了我兒子的前途，我非打S你！」
堂嫂還想反抗，就被其他衝來的家長按住。
其他家長紛紛開口。
「何老師帶的班級，平均分向來是全年級最高的，你憑什麼汙蔑她沒好好上課？」
「我們已經很難見到這麼認真負責的老師了，你敢把她趕走，我們就天天找你麻煩！」
堂嫂被嚇得嗷嗷大叫。
「你們這群瘋子！一群瘋子！我偏要何螢沒了這個飯碗！」
家長們你一言我一語，把堂嫂懟得啞口無言。
最終，她衣衫被扯得破爛，臉上還掛了彩。
灰不溜秋地跑回家裡，把門窗鎖得SS的。
末了，領頭的家長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後，不好意思地走到我面前。
「何老師，你別擔心，我們都知道你很認真教學。」
說完，她從兜裡掏出一封請願書。
「這是我們全班同學家長聯名寫信，為你作證！」
我抬眼，看向家長們堅定的目光時，眼神湿潤了。
真心換真心，是這個世界永恆的美好命題。
「謝謝你們……」
11
學校的調查組並沒有查出我有任何違規的地方。
加上全班家長籤名的請願書加持下，我很快就恢復職位回到學校上班。
經過這麼一鬧，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堂嫂因為嫉恨我而在背地裡使壞。
盡管大家平時都喜歡說是非傳八卦，但誰都不想被堂嫂這種小人使絆子。
於是久而久之，大家都自動疏遠了她。
接下來的幾年，堂嫂再也不敢在村裡橫行霸道，甚至見到我時，還要繞道走。
而我，我又送走了一屆又一屆的學生。
也為這座村裡的小學贏得了不少榮譽，也培養了不少優秀的老師。
最終功成身退，前往省裡的學校報到。
剛到省重點小學的時候，每天工作都特別忙，偶爾節假日也沒空回家。
堂嫂又開始在村裡傳出一些流言蜚語。
說我在外面過得不好，沒臉回家，甚至還說我可能犯事了坐牢。
爸媽爭辯過幾句，兩家人差點打起來。
為了徹底解決這種問題，等我穩定下來後，直接開著新買的車子回村。
然後當著堂嫂一家人的面把我爸媽接到城裡生活。
有不少眼熱的長輩打趣：「哎呀螢螢，現在發達了，都把爸媽接到城裡住了，好羨慕哦。」
「這個車子是你買的啊？你一個月賺多少啊居然還買得起車子？」
眾人驚訝羨慕中，堂嫂又出來說風涼話。
「我老公打工十年都買不起車，她一個女人就敢買車。」
「我看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對此，我大方回應：「現在車子也不貴，想買就買了。要是打工十年還買不起，可能要反思一下自己的問題咯。」
堂嫂氣得臉都紅了。
「S賤人，你什麼意思？」
我把爸媽送進車裡，輕笑著關上車門。
「對了堂嫂，我忘記告訴你，我不僅買了車，還在城裡買了房。」
「以後，就不常回來了。」
說完，我就開車走人。
堂嫂氣得在身後追也追不上，她彎腰想撿石頭砸車，卻害自己摔了一跤。
望著後視鏡，堂嫂摔了個狗啃屎的模樣，我痛快地笑出聲來。
爸媽也跟著笑。
隻是他們，笑著笑著，就哭了。
12
身為農民的爸媽卻隻有我一個女兒。
自我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們在村裡就會遭到諸多嘲諷。
曾經聽說爸媽要送我一個女娃去念大學的時候，前來借錢的大伯一怒之下拿鋤頭砸爛了我家的雞棚。
那時候我氣得不行，拿著磚頭就要找我大伯幹架，卻被爸媽攔住。
爸爸抽著旱煙：「瑩瑩，爸媽就你一個娃，對你好是應該的。可其他人心裡有想法，也很正常，誰讓這裡是農村呢。」
我媽拉住我的衣擺，卻忍不住落淚。
在農村，家裡的錢都是默認留給兒子。
就算自家沒兒子，也是留給侄子。
可爸媽一心為我鋪路，礙著那些人的眼了。
從那時我就發誓，總有一天我會讓爸媽的付出有回報。
讓村裡的人都看看，他們生出十個兒子，也不如我一個女兒能幹！
剛到城裡時，爸媽還很不適應，整天嚷嚷著要回村裡喂雞。
我隻好在下班後，每天陪他們去公園散步，去廣場散心。
一禮拜後，爸爸就迷上了公園的象棋，而媽媽則加入了廣場舞隊。
沒有了繁重的農活後，爸媽越活越年輕，每天都過得十分開心。
相比之下，村裡那些愛搬弄是非的嬸子們，就不好過了。
她們三天兩頭打電話給我媽，要麼是哭訴孩子不聽話，要麼就抱怨老公對自己不好。
末了，還得來上一句。
「還是你們兩口子好啊，培養了這麼好的女兒，將來有福氣享咯。」
我媽隻哈哈大笑，然後開始分享自己在城裡的所見所聞。
工作雖然忙碌，但我努力提升自己，不斷考評職稱。
又是幾年過去後，我也當上了年級主任，教導出了更優秀的學生。
也多次上電視訪談節目, 跟大家分享我的教育理念。
直至今年年底，爸媽實在是想回家鄉看看。
於是, 我們又驅車回到了那個小村莊。
隻是沒想到，臨近過年，村裡出了一件大事。
這件大事正與堂嫂和侄子有關。
13
我們車子剛停到村口, 就看到有好多警車在響。
而堂嫂則SS地抓住一名警察，正哭天搶地地喊著。
我媽顧不得寒暄，忙問周圍人發生了什麼事。
一位大叔瞧見我們, 連忙開口：「還不是何浩那小子惹出來的事！」
在村民們的七嘴八舌中, 我才明白。
侄子這些年，變得愈發無法無天。
他在學校整天逃課, 時不時就溜出去跟一群社會青年廝混。
寒假前幾天, 他參與了一起打架鬥毆事件，並把對方的腦袋都打破了。
現在那名男孩子還躺在醫院重症監護室。
對方家長也不是好惹的，當場報警揚言要把侄子送進監獄。
堂嫂慌得直哭，跑到我面前求我。
「螢螢, 你是在大城市上班的, 見多了大場面。你一定要救救你侄子啊, 他可是何家唯一的獨苗！」
我隻是掰開她的手，朝後退了一步。
堂哥則蹲在一旁像個木頭，雙手抱頭喃喃自語：「完蛋了, 要留案底了……」
唯獨侄子滿眼恨意：「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讓我虛歲入學，我也不至於因為跟不上學習而在班裡被人瞧不起！」
「原本我也想好好讀書的, 可是我根本聽不懂老師的課, 身材也比班裡的同學矮一截。」
「這都怪你，怪你！」
堂嫂聽後像遭雷劈, 整個人驚呆在原地。
幾秒鍾後，她反應過來。
「不對啊，警察同志，我兒子還沒成年呢，他沒滿十八！他身份證上寫的是虛歲, 他今年才十五周歲！」
然而警方隻淡淡回應道：「我們以身份證登記年齡為準, 犯罪嫌疑人身份證已滿十八, 需要承擔法律責任。」
說完，他們便把侄子拉上了警車。
堂嫂悔恨萬分，癱在地上哭得捶胸頓足。
「都是我的錯，我為什麼要報虛歲啊……」
警察走後, 圍觀的人群也散了。
對村民來說, 這隻是一段小插曲。
茶餘飯後聊聊也就過去了, 不影響任何人的生活。
但是, 那個什麼都要跟別人比一比的堂嫂, 卻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氣。
在大年三十那晚，她跳河自S了。
而我堂哥，在家當了一輩子的耀祖，臨老成了孤家寡人, 躲在家裡不敢出門。
對此我沒有任何同情。
畢竟走到這一步, 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別人。
在村裡過了個熱鬧年，少了堂嫂這個是非精, 大家和睦了許多。
過完年後，我又開著車子載著爸媽回城。
清晨，陽光照在大道上。
寓意來年又是一個豐收好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