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我是個惡毒女配,在S期將近時,萬人迷系統找上了我。
系統說它可以讓所有人都愛我,甚至包括男主江俞,但是時間隻有三天。
反正都得S,我果斷選擇了S前先爽一爽。
爽了三天後,我被江俞一腳踹出了家門。
正逢雨夜,我淋了個透心涼,催促系統道:
「爽夠了,快把我抹S掉吧。」
系統嗞嗞啦啦的電流聲和雨聲混雜在一起,抹S的進程在我腦中不斷攀升,最終卡在了 99% 的位置。
我積極地在等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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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小時還沒S。
系統彈窗提醒道:「抹S失敗,失敗原因正在排查,排查程序加載中,預計時間:七日。」
片刻後,彈窗消失,系統沒了動靜。
1
我是個標準的惡毒女配。
但與其他惡毒女配不一樣的是,我對自己是個惡毒女配的認知十分明確。
從記事起我就知道,這個世界,是一個巨大的霸總文學。
而身為惡毒女配的我,不但從小就不受待見,長大後更會成為一個妖豔賤貨,用盡惡毒的手段折磨我家保姆的女兒,也就是這個世界真正的女主,林霧。
但該S的是,我才是保姆的女兒,林霧才是真千金。
更該S的是,我明明知道真相,卻說不出來,因為一旦我做出違背人設和劇情的事情,這個世界就會狠狠電擊我,嚴重時甚至會出現時空停滯扭曲的情況。
在劇情之中,我甚至失去了S亡的權利。
在體驗過數十次被直接電到瀕S和自S未遂被電到瀕S後,我終於明白,我隻是一個 npc。
一個有著自己的思想,卻又無法表達出來的痛苦 npc。
女主林霧被我折磨侮辱,被我趕出家門,被迫退學,受盡苦楚。
而我也在二十四歲這年依照劇情,被揭破身份,成了人人唾棄的喪家之犬。
不出意外的話,半個月後,我就會在路上遇到一堆混混,然後被拖進小巷中毀掉清白。並且在三天後,我會因為身敗名裂而精神失常,選擇用跳樓來結束這令人厭惡的一生。
但是意外來了。
就在我等待著命運的铡刀落下時,萬人迷系統挑中了我。
它給出的誘惑也很直接:「被人厭惡了這麼多年,想不想要爽一把?」
爽的代價就是在體驗結束後會被立即抹S。
立即抹S,代表著不用經歷S前的那些侮辱。
這真是,雙喜臨門。
我果斷選擇了爽一把。
萬人迷這三個字誠不欺我,無論是我得罪過的人,還是因為天生的設定就厭惡我的人,好像都開始愛我了。
總裁爸媽S活要將我接回去,女主林霧願意不計前嫌認我當姐姐,就連男主江俞都成了舔狗,將我迷暈,強擄回了他的別墅。
江俞就是林霧的官配,也是傳說中有京圈佛子之稱的男主。
眾所周知,江俞清冷、寡情、權勢滔天,眼裡心裡隻裝得下林霧一個人,對她強取豪奪,虐心虐身,最終走到了一起。
而且江俞因為我霸佔了林霧真千金身份的事對我恨之入骨,不惜在我已經淪為喪家之犬時,還安排一堆小混混來將我再毀掉一次。
在劇情中,我和江俞有著一段婚約。
他對我厭惡至極,我卻對他舔得如痴如狂,甚至為了他處處針對林霧。
而在萬人迷系統啟動後,我和江俞的處境詭異地掉轉了過來。
在系統給予我的三天時間內,我將短暫地脫離劇情的束縛,在看著江俞半跪在我面前,捧著我的腳說要娶我的時候,我突然覺得無趣極了。
「江俞,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挺下作的,你用的手段也很下作。」
當然,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江俞清冷的目光中罕見地露出一絲不安,好像下一刻就要碎掉了:「白青,你不愛我了嗎?」
我嘴角勾了勾,卻沒有露出以往討好的笑容:「愛你什麼?愛你狂妄自大?愛你目中無人?還是愛你連串兒都盤不清楚卻非要裝什麼佛子?」
江俞真的要碎了。
一向吝嗇於表達情感的江俞居然對我紅了眼,掐著我的腰,將我撲倒在沙發上,說他一定會讓我重新愛上他。
於是第二天,江俞剃了個光頭。
我嗤之以鼻。
於是第三天,江俞找來了寺廟裡最德高望重的高僧,給自己腦袋上燙了整整齊齊六個戒疤。
當時我正拉著江俞別墅裡的幾個佣人打麻將,隨手摸出了一張六筒。
江俞站在旁邊,神色虔誠,頂著戒疤,告訴我他願意為我出紅塵,再入紅塵。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牌,說了一句:「和了。」
我又看了一眼江俞的頭頂,補了一句:「你也糊了。」
江俞闔了闔眼眸,難掩神色中的痛苦與慘淡。
趕巧的是,在江俞燙戒疤的當夜,萬人迷系統就失效了。
江俞隻是看了一眼鏡子,就氣得一把摔了一整架的古董瓷器。
可江俞S活想不明白自己這三天是中了什麼邪,最後隻能咬著後槽牙,陰狠地盯著我,說:「好……好得很,孟白青,你等著!」
說完,江俞一腳踹中我的心窩,我徑直飛出去兩米遠。
江家別墅的大鐵門在我面前緩緩合上,我不顧身上的劇痛,提醒系統趕緊把我抹S掉。
畢竟這才是我接受系統邀請的真正目的。
可這個系統!它居然!出現了故障!
大雨傾盆,我的心比在大潤發S了十年魚還要冰冷。
系統不吱聲後,我冒著大雨,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外走去。
眼見終於就要離開這片別墅區,我的耳朵突然開始止不住地耳鳴,視線也變得模糊。
強撐著又走了幾步後,我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都泄了力,朝前撲去。
但我居然沒有撲到冰冷的地磚上。
有人穩穩地接住了我,我被雨淋得睜不開眼,隻聽見一道清越而焦急的男聲,正在叫我的名字。
孟白青三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像是也被雨打湿了一樣,帶著潮湿的情意。
我有些迷糊,沒能回應他,隨後他就撥通了急救中心的電話,開始報我和他所在的位置。
我下意識地用已經成了一片漿糊的腦子阻止了他:
「不用了,我沒錢,而且我S不了。」
除非系統排查完原因後立馬抹S掉我,否則這個劇情,是不會讓我現在就S掉的。
在暴雨中暈過去後,我還是被送進了醫院,醒過來時,我正躺在病床上輸點滴。
把我送進醫院的人就坐在我旁邊,正在剝橘子。
陽光透窗落在他的指尖,我看見橘子皮濺出一層細而薄的水霧,好聞的清香立刻漫到了我的鼻尖。
「醒了?」送我來醫院的陌生男人注意到了我,朝我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
隻一眼,我就確認了他隻是一個炮灰路人,因為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在這個世界,路人是不配擁有自己的樣貌的。
我問道:「你是誰?」
「季唯安。」
我皺了皺眉,確認從未聽說過這個人:「你認識我?」
「KE 舞團的大名鼎鼎的首席舞者,我去看過你的演出。」
「是臭名遠揚才對吧。」我哼出一聲冷笑,抬手去拔手背上的針頭。
季唯安擒住了我的手腕,力度不大,又正好讓我無法反抗。
「最後一瓶點滴,再等等吧。」
「我說了我不用來醫院。」我毫不領情,甚至有些給臉不要臉。
「那這次算我強迫你的。」
季唯安居然一點也沒生氣,隻是將我的手輕輕按回了床上,問:「吃橘子嗎?」
我堅決拒絕,但下一瞬,季唯安就將一瓣橘子塞進了我的嘴裡。
橘子的汁液在嘴中爆開,我感覺我的腦容量也跟著爆開了。
「這種低賤……」
我還沒說完,季唯安就截斷了我的話,學著我的語氣說:「這種低賤便宜到滿大街都是的水果,我孟白青怎麼可能去吃。」
「你怎麼知道……」
我想說,你怎麼知道我想這麼說。
可季唯安沒等我說完,就又往我嘴裡塞了一瓣橘子:
「那這次也算是我強迫你吃的。」
我被迫吃完了一整個橘子。
該說不說,橘子挺甜的。
住院的費用,是季唯安替我繳清的,當天下午我就離開了醫院。
在醫院大門口,我下巴微揚,對跟在我身後的季唯安陰陽怪氣道:「你別以為自作主張幫了我一次,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我是不會對你說謝謝的。」
我倒是想和季唯安說句謝謝,可是我怕被電擊。
畢竟在惡毒女配孟白青的眼中,這個世界上除了男主江俞,其他的人都是下等人。
這就是主角和炮灰路人的差別。
「你當然不用謝我,因為是我強迫你來醫院的,應該是我謝謝你不和我計較。」
季唯安十分坦然地接受了我的刻薄,甚至還騰出手替我理好了散亂在耳邊的一縷頭發。
我拍開季唯安的手,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你打算去哪兒?」季唯安問。
「去等S。」我尖酸地說出了實話。
畢竟孟家人厭狗嫌的大小姐孟白青在舞臺上出現失誤,摔斷跟腱後又被逐出家門的事,光是熱搜都上了四五次,這種情形下,我說出再過激的話都不算崩人設。
跟腱的傷還沒痊愈,我走得並不算快,季唯安幾步就跟上了我。
「我有一套公寓,就在這附近,不如你先去那裡休息?」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我和你們這種人根本不屬於同一個世界的,我不需要你的照顧。」
我有些煩躁,挑釁般地拒絕了季唯安。
我擁有自己的思維。
我和季唯安這種一抓一大把,連自己是炮灰背景板都不知道的 npc 不屬於一個世界。
「那就當作是我誤闖了你的世界。」
季唯安擋在我身前,在我不解的目光中脫下外套,把我整個人都攏了進去:
「別回頭,別亂看,後面有狗仔。」
那是等著拍下 KE 舞團曾經驕傲得像隻花孔雀的首席是如何身無分文、流落在外,最後被逼到精神失常的狗仔。
我被季唯安的長款外套蓋得嚴嚴實實,衣服上好聞的柑橘香氣霸佔了我的感官。
我扒拉出一條縫,問季唯安:
「你怎麼知道那是狗仔?」
季唯安故作神秘地彎腰靠近了我,我聽到了他平穩的呼吸聲,我還聽見他說:
「這是一個秘密。」
2
我從季唯安的身上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強烈的即視感。
這樣的即視感讓我覺得,我和他應該有過某種交集。
在醫院門口,季唯安帶著我熟練地甩開了狗仔,最後停下來的地方正好是他那套公寓的樓下。
「上去坐坐?」季唯安問。
「好。」為了那股子即視感,我答應了季唯安。
畢竟就算他是個壞人,也壞不過我最後的結局了。
季唯安的公寓不大,但是幹淨整潔,佔據了整面牆的陳列櫃上是大大小小的獎杯與證書。
「你以前是東林大學木馬樂團的小提琴手?」我看著其中一個獎杯,出聲詢問。
東林大學與我曾經就讀的大學隔得並不遠,多年前我還在就讀大一的時候,和木馬樂團還有過一次合作。
季唯安正在半開放式的廚房裡煮面,聽見我的問題,頭也沒抬地反問:「怎麼樣,是不是很厲害。」
「一般般吧。」我的嘴比鋼筋還硬。
鍋裡升騰的熱氣氤氲了季唯安本就模糊的五官,我和他隔得並不算遠,聽見他忽然問我:「正話反說,應該很累吧。」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我的心忽然狂跳了一下,罕見地沒有言語帶刺地反駁他。
我沉默的時候,季唯安已經煮好了面,招呼我過去先墊墊肚子。
我覷了一眼桌上熱氣騰騰的湯面,嫌棄道:「你就是用這種東西招待客人的?」
季唯安似乎在憋笑,在我故作驕矜時,季唯安用筷子挑開最上面的一層面條,露出了蓋在下面的番茄牛肉。
「我用這個招待客人。」
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我懷疑季唯安是屬蛔蟲的。
不然他怎麼能知道剛剛我心裡一直惦記著牛肉面。
3
系統排查故障原因的第一天,因為外面又下起了大暴雨,我暫住在了季唯安的家裡。
季唯安睡在客廳的沙發上,而我住在了臥室。
夜深時,我拉開了臥室的窗簾。
急雨如瀑,卻蓋不住這座城市綺麗的夜景。
從這個位置,哪怕隔著重重雨幕,也正好能完整地看見幾條街之外的一棟燈火輝煌,足有三十六層高的寫字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