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8
「看到沒！」爸爸甩開手，伸手指著我看向媽媽，滿臉煩透了的樣子，「跟你一樣！S矯情，媽的沒事找事！」
說完就起身往外走，沒看我一眼。我媽追在後面罵：「蘇建國，你說話要不要臉啊？這是你們蘇家的種！」
經過我的時候她訓斥道，「別搗亂！」
倆人追著罵去客廳了，將我鎖在房間裡。
我趴在門上，聽到對罵混著砸東西的聲音。
很響，我很害怕，一直拍門喊爸爸媽媽。
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吵得更兇了？
是不是我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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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的是轟隆一聲雷響。
像是要把天砸破。
雷聲原來和砸東西的聲音很像。
是一種，要徹底毀掉什麼的聲音。
……
眼前又一道白光。
照亮了季謹的臉。
和記憶裡雷鳴天陪著我的少年重疊。
他的眼睛比年少時更深邃了，面龐也更成熟了。
時間過得真是快啊，我們都長這麼大了。
我還有那麼多的事情，還沒做。
S系統，我心裡暗罵。
什麼破生小孩拯救世界的中二任務。
心裡嘆口氣，我終於下定了決心。
「季謹。我不是在鬧著玩。」
我望著他，笑得甜甜的，盡量讓自己顯得很真誠：
「我喜歡你。
「超級超級，喜歡你。」
7
房間安靜了很久。
雨落下來了，外面雷聲卻悄悄歇了。
季謹收回手，卻始終沉默著。
他深深地看了我兩秒。
然後繼續沉默著抽過被子將我卷起來，放在地毯上坐著。
「別開這種玩笑。」
「誰開玩笑了！」我不服，吭哧吭哧從被子裡掏出一隻手比三，「我認真的，你相信我！」
他又抱著手臂，眼神探究，最後才大開尊口：「如果半年後，你想法不改，我就相信你。」
嗯？我歪歪頭。
算算時間，也勉強夠了。
「成交！」我眼睛亮亮。
他俯身將我抱起來，送我回房間。
我興奮地盤算著，昂起頭很高興地宣布：「那我明天開始追你！」
他腳步闊朗，沒有低頭，聲音似乎隱約含有笑意：「行。」
8
第二天。
午餐時，我熱熱鬧鬧地指揮人將我的辦公桌搬進了季謹的辦公室。
季謹兩眼望著我：？
「蘇秘書，誰允許……」
我搶著打斷：「不離你近一點，我怎麼追你？」
「咳咳……咳……」
搬東西的全是同事，此時咳成一片，興奮地用眼睛在我和季謹臉上梭哈。
季謹憋得臉通紅，手上突然就忙起來了。
我自顧自地指揮人擺放，完事兒給每人發了紅包，算是感謝費。
他們私聊我：【懂得蘇姐，我們肯定守口如瓶。】
我無語了，他們懂什麼！
我馬上回：【完全不必。】
我要的就是眾口鑠金！
直接把我往老板娘傳行不行！
等人走了，季謹小聲勸我：「蘇秘書，做事做人，都要低調一點。」
「我追還是你追？少管我？」
說完我搬來我的椅子，緊挨著季謹，又將我們的餐盤挨在一起，開心地朝他展示：「達拉，我們的甜蜜午餐～」
季謹：「……」
之後，吃喝拉撒，幹啥事我都黏著他一起。
第二個月底，甜蜜午餐時間，季謹問我：「這就是你追我是嗎？」
我疑惑：「難道不是嗎？」
他閉了閉眼：「吃飯，吃飯。」
9
季謹似乎不太滿意。
但我有我的追法，別管。
第三個月，滿公司八卦亂飛。
我也徹底放飛自我。
我琢磨著幹嘛不給自己謀點福利呢？
那天晚上的吻，我可是，回味無窮。
但一上來就索吻估計會嚇到季謹，我決定慢慢攻略。
第一周，我化身無骨雞，早晚下班都必須挽著他的手臂。
第一次湊過去挽住他手臂的時候，我仰頭笑得眯眯眼：「貼貼～」
他手臂剛想抽出去，我目露威脅，一秒黑臉：「你答應我讓我追半年的！你不配合是吧？」
我說著又要掏「季謹人生十大糗事」。
季謹僵著手，又塞回去了，放棄掙扎：「貼貼、貼貼，好了吧。」
我重新笑眯眯：「好啦～」
第二周，我穿著睡衣，敲開了季謹的房門。
正想往裡進呢，被一隻手臂擋住了。
季謹：「有何貴幹？」
我伸手揪著他睡衣的下擺，輕輕晃了晃：「我睡不著。」
他伸手倚靠在門上，挑眉：「那怎麼辦？」
我張開手，笑容燦爛：「要抱抱，你抱了就能睡著了！」
說完我一秒都沒等，喜笑顏開使勁兒往他身上跳。
季謹猝不及防，隻能伸手抱住我。
他輕斥道：「你不怕摔啊！」
我晃晃腦袋，不理睬。
然後他抱著我……把我扔回了我的房間。
第三周，出門前，我小步挪到在玄關換門的季謹身邊，然後在他彎腰換鞋的時候，我湊過去輕輕啄了他的臉頰。
他被硬控兩秒。
然後他緩緩換完鞋子，緩緩站直了身子，緩緩問我：「追人，可以這樣嗎？」
「嗯嗯呢！」我猛猛點頭。
季謹那個老古董，隻知道工作，他懂什麼，還不是我說啥就是啥。
季謹那雙漂亮的眼睛閃閃爍爍，顯然是 CPU 在處理信息。
最後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什麼都沒說。
我莫名其妙，但反正，他相信了！
之後我每天都會在他出門的時候，親他臉頰一下。
偶爾膩了還會換花樣。
拉著領帶親，摟著脖子親，捂著眼睛親……
直到第四個月的某一天，因為熬夜看小說，我睡過了，被季謹喊起來，迷迷糊糊太困了，忘了親他。
那天早上，他換完鞋站在門口，整整三分鍾，一言不發。
我困得搖搖欲墜，自個兒往門外走。
然後季謹一把拽住我手腕，目光深得像是要把我看穿。
他語氣幽幽：「自己的事兒，上點心。」
我：神經。
一大早擺什麼官威？
直到下午，我慢慢回過神來。
他不會，有點在意我了吧？
難道我真·卓有成效？
我振奮了！熱吻指日可待！
10
在第六個月末，季謹的生日來到。
我早就準備好了驚喜。
我一路帶他從市中心開到郊區，高級的商圈開到小攤小販聚集的市集。
下車時，季謹愣了。
面前一大堆小攤，有賣烤腸的，有賣炒粉的，有兜小魚的，有畫雕塑的，有臉部彩繪的，有拼拼圖的，等等。
我繞過去牽住他的手，笑眯眯：「今天時間可多了，想玩啥玩啥，想吃啥吃啥。」
季謹望了望，嗯了聲，輕輕回握住我的手，開始挑選。
我倆吃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小吃，玩了射飛鏢，夾娃娃，打氣球，畫雕塑。
還有兜小金魚。
這個玩得最久，季謹坐著兜了倆小時。
我看著專注的季謹，心裡偷偷難過。
小小季謹沒有很多的心願，他隻想爸爸媽媽陪著一起，兜小金魚。
可是他爸媽很早就離婚了。
即便是離婚前，也沒有耐心等他坐在那裡兜來兜去，還覺得這些小玩意兒窮酸無聊得很。
今天帶他來我就是想告訴他，現在他有人陪了，有我陪！
回程已經黃昏了，天邊鋪散著碎積雲，落日光影給它們染上橘色紫色的邊。
季謹賞著景，牽著我，手晃晃蕩蕩的。
他看起來很高興。
之後我帶他去了海邊。
黃昏末梢，橘色消退，隻剩下溫柔的粉紅粉紫色晚霞。
海浪起起伏伏，晚風掀起我的頭發，我牽著他走向我早已布置好的燭光晚餐。
他走進那圈蠟燭和燈串圍起來的愛心裡落座。
我開心地捧起藏在一邊的玫瑰花，獻寶一樣跑來遞給他。
「季謹，生日快樂。願你無事絆心弦，所念皆如願。」
他挑眉，接過玫瑰花，眉梢眼角染上笑意，聲音無奈：「反了。」
我疑惑地看看玫瑰花，這玩意兒不分正反吧？
他伸手敲敲我額頭：「都哪學來的？以後別學了。」
我哼了一聲。他看著明明就很開心嘛。
嘴硬。
飯快吃完，我問季謹：「現在可以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了吧。」
季謹低頭叉著盤子裡的菜，淺淺笑開，抬眼眉眼溫柔：「相信。」
我乘勝追擊，眼巴巴問：「那可以跟我結婚嗎？」
季謹手頓住了，猶豫了下，拒絕了：「現在說這個太早了。」
我收回視線，垂下眼睫。
「哦……」我失望地塌下腰，腦袋擱在餐桌上，悶悶道，「那吃完了就回去吧。」
「不高興了啊。」季謹看著我笑，走過來揉揉我的腦袋。
他蹲下身，認真說，「謝謝你準備的驚喜，我很喜歡。」
我看著身前的他，抬手拽住他領帶，聲音慢吞吞的：「那你親親我，作為獎勵。」
他眉眼溫順，將我撈進他懷裡，吻了過來。
輕輕地，溫柔地，細密地吻著。
熱吻心願達成。
我的眼淚卻悄悄沁出來了。
冰山好像，太難融化啦。
我沒時間了。
11
凌晨三點，季謹睡了。
我收拾著行李，趕飛機。
其實，自始至終，我追他都不是為了生孩子。
我隻是單純地喜歡他。
系統說，隻有那個孩子出生，世界才能繼續運行。
我想說，如果我為了活命，將這個孩子，作為工具生下來，OK 那就都去S吧。
這是我用性命也要捍衛的尊嚴。
孩子，應該無條件被愛。
我沒能成為這樣的孩子。
季謹亦是。
隻是沒想到，這份同病相憐，倒為我們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一切要回溯到小學一年級。
開學第一天，我決定冊封一個人為我的朋友。
我以王者的姿態審視了全班所有的同學。
沉穩老成，完全沒有一個小孩子該有的活潑，看誰都冰稜稜的季謹，吸引了我的視線。
可能是物以稀為貴，小小的我 OS：很好，你很酷。本座封你為我的朋友。
由於他是我的朋友（無須他本人同意版）。
第二天我就挽著他的手臂，叫他一起上廁所。
小小季謹當場：抽出手臂，表情崩裂，退避三舍。
現在回憶起來，他似乎是在用臉說：神經。
但小小的我不在乎，我行我素。
吃飯上廁所喝水，幹啥事我都拉他一起。
一個月之後，生米煮成了熟飯，哦我是說，他接受了這件事。
徹底奠定我們革命友誼的，是我幫他打了一架。
四年級的時候，他爸媽離婚了。
因為季謹是獨生子，他爸用了一切手段搶到了他。
他媽媽直接出國了，當沒生過這個兒子，從沒聯系過。
他爸也不管他，給他錢保證他活著就行，他爸隻管花天酒地。
這些他本人從來不提，我是在同班甚至同校的人多嘴八卦時聽來的。
別看我現在回憶起來想撕了他們的嘴，我當時聽到也是一個怒火衝天。
大家都在背後小聲議論。
但同班的小胖不同，他竟敢膽大包天地當著季謹的面，擠眉弄眼比著鬼臉說：「欸！季謹！你爸媽不要你咯～」
火一下就衝到我腦袋。
我當場就是一個魚躍，把小胖撲倒後坐他身上捶他。
12
季謹的冰山臉生涯第二次崩裂。
然後他在小胖一拳砸過來的時候，抱住我擋了這一拳。
小小季謹悶哼了一聲，然後把痛呼咽下去了。
我看到他軟軟的頭發耷拉下來，默不作聲地忍受著。
他聲音在我耳邊，又輕又軟：「算了。」
這句話可以說是火上澆油，我直接就炸了。
我滿腦子都是——
憑什麼要算了！
為什麼要忍？
這根本，就不是他的錯啊！他憑什麼承受這一切！
我反手推開季謹就跟打了興奮劑一樣，瘋狂打小胖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