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一眼裡面蘊含的情意多得仿佛要溢出來，我感覺下一秒自己就要被吃掉。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秦珊捏住了我的脖子，慢慢湊向我。

 

7

 

我做了逃兵。

 

在秦珊湊過來的時候，我使勁掰開她的手立馬下車。

 

多待一秒，我都會溺斃在那曖昧的氣氛中。

 

晚上躺在床上，無數次點開秦珊的微信。

 

一想到今天在車裡發生的事情，心口就酥酥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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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顆沉寂已久的心又開始躁動。

 

我其實一直都沒有忘記秦珊。

 

不記得是誰說的，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豔的人。

 

我對秦珊既是一見鍾情，也是日久生情。

 

但是我不想和她再發生故事，我們的故事在三年前就畫上了句號。

 

不是所有相愛的人，都能走到最後。

 

遺憾才是常態。

 

我要的愛，是永遠被堅定選擇。

 

秦珊給了我一刀，傷好了，但是疤還在。

 

搖了搖頭，組織好措辭，點開和她的聊天對話框：

 

「珊珊姐姐，我明天還是自己打車去醫院吧，不麻煩你了」

 

「你是大明星萬一被認出來，也挺麻煩的」

 

「乖巧貓咪.GIF」

 

咬咬牙，又加了一句：「我女朋友特別愛吃醋，我不想她不高興。」

 

秦珊隔了很久都沒有回微信，我就放下手機去洗澡了。

 

等我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秦珊坐在我的床上。

 

兩家太熟了就是這點不好，隨時可以進我房間。

 

秦珊一身華麗禮服打扮，妝容精致，仿佛剛從某個活動現場回來。

 

她正在打電話，另一隻手還在捏著我的貓咪玩偶。

 

「我花那麼多錢請你們不就是來幹活的嗎，快去處理吧！」

 

「我有事，先掛了。」

 

掛完電話，秦珊捂住額角，看上去很疲憊。

 

我慢慢挪步到她面前，手自然地就按住了她的太陽穴。

 

以前秦珊經常頭痛，為此我還特意去學了按摩手法。

 

「你怎麼來了？」

 

「外面快要下雨了，天氣預報說會打雷，我擔心你。」

 

我望向窗外，狂風亂作，樹被吹得歪七扭八，看上去確實是快要下大雨了。

 

我從小就怕打雷，以前是保姆阿姨陪著我。

 

遇到秦珊後，就賴上了她。

 

好長一段時間，我甚至直接住在她的臥室，美其名曰懶得來回跑折騰。

 

不得不說，自己當年真的很厚臉皮。

 

「我現在已經不怕了，在國外都鍛煉出來了。」

 

「趁著還沒有下暴雨，你趕緊回家吧，珊珊姐姐。」

 

其實還是怕的，但我不想再依賴她，我們隻是普通朋友而已。

 

最終我和秦珊各退一步，她留宿我家，但住客房。

 

到半夜，外面真的開始打雷下雨。

 

在轟轟的雷聲中，有人緩慢地敲了一下我的門。

 

三短一長，是我和秦珊以前定的暗號。

 

情感讓我去開門，理智阻止了我。

 

敲門聲持續了好一會才停，我的手機收到了某個人的信息。

 

「閃寶，別害怕，我陪著你。」

 

我沒有穿鞋，走到門邊，倚靠門坐了下來。

 

覃家很大，大到有很多空房間。

 

覃家很小，小到我沒有人說話。

 

我就這麼孤零零地長大，直到遇到了秦皓，然後遇到了秦珊。

 

她像一束光照耀在我暗淡的生活裡。

 

在外人面前冷冷冰冰的她，會溫柔地哄我睡覺。

 

無論我闖下什麼禍，她都不會責怪我，會淡定地幫我收拾好爛攤子。

 

她對我很好很好，是我人生的引路人，點亮了我孤寂的心。

 

我的每一次心動都是為了她。

 

窗外呼嘯的風漸漸弱了下去，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來了。

 

門外傳來有節奏的敲打聲，然後腳步聲遠去。

 

我爬回床上，很快進入夢鄉。

 

好像還做了美夢。

 

8

 

第二天等我起來後，秦珊已經吃完早餐了。

 

坐在餐桌上，優雅地朝我打招呼。

 

「你衣服哪來的？」

 

我家沒有適合秦珊尺寸的衣服，我比她矮一個頭。

 

昨晚的睡衣還是拿我的 Oversize T 恤臨時代替。

 

「助理剛剛送過來的，快來吃早飯。」

 

秦珊將面包和牛奶放在我面前。

 

「你昨晚是去參加什麼活動了嗎？」

 

「有一個宣傳新電影的直播。過幾天有個首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啊？」

 

「噢，再看吧」我低頭喝牛奶，不再說話。

 

等吃完早飯，秦珊戴上帽子和口罩，拿著鑰匙在門口等我。

 

怎麼回事，昨晚的信息白發了？

 

「珊珊姐姐，你看到我昨晚發給你的消息了嗎？」

 

「昨晚手機摔了一下，重新刷機了沒看到，你發的什麼？」

 

秦珊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我，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說謊。

 

不想當面爭執，我還是上了秦珊的車。

 

在前往醫院的路上，我偷偷搜索了秦珊的娛樂新聞。

 

#秦珊直播冷臉#

 

#秦珊耍大牌#

 

「秦影後剛拿獎不久就開始耍大牌，呵呵！」

 

「姐姐是看了一眼手機才開始臉色不好看的，是不是家裡出事了？」

 

「視頻作證，姐姐是看了手機之後才掛不住笑的，又沒有對其他人翻白眼，後面立馬就恢復笑臉，拿著一兩秒的微表情來罵人真沒意思。」

 

粉絲在話題下吵得不可開交，但是卻沒有上熱搜。

 

昨晚的電話，突然就得到了解釋。

 

我看了一下直播的時間，恰好是我給她發消息那會。

 

當時所有人都拿自己的手機在參與遊戲，估計我的消息就這麼恰好被秦珊看到了。

 

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珊珊姐姐，天天送我不耽誤你工作嗎？」

 

「我跟團隊說了，最近隻接在本市的工作，忙了這麼久我也想歇一歇。」

 

我扭過頭，看著車窗玻璃上的倒影。

 

「珊珊姐姐，你知道的吧，我有女朋友了，她可黏人了，還愛吃醋。」

 

所以你別再對我這麼好了。

 

車子猛地一頓，然後又繼續向前行駛。

 

秦珊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不斷收緊，凸出的手關節都泛著白痕。

 

我咬牙，狠著心繼續說。

 

「珊珊姐姐，其實這三年我想了很多，我對你其實不是喜歡。」

 

「我從出生起就沒了媽媽，我是把對媽媽的愛和想象轉移到了你的身上，誤以為那是愛情。」

 

「我該感謝你那時推開了我，沒有讓這個錯誤繼續。」

 

我繼續面朝車窗，不然發紅的眼眶會泄露我的情緒。

 

車停在醫院的停車場很久很久，我們倆都沒有說話。

 

秦珊沒有打開車鎖，我無法離開。

 

每多待一分鍾，都像是多經歷了一場凌遲。

 

「閃寶，這三年我也想了很多，我無數次從夢中哭醒。」

 

「我對你是愛情，我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愛你。」

 

「我不求你隻喜歡我一個人，我都可以。」

 

「對不起，我曾經傷害了你，求你別否定我們的感情。」

 

秦珊的語氣帶著哭腔。

 

「對不起，我不想騙你。」

 

我別過臉，不再看她。

 

心仿佛已經停止了跳動，不然怎麼感覺不到疼痛呢？

 

這次談話之後，秦珊從我的世界消失了。

 

她又重新活躍在熒屏上，成為無數人追捧的那顆星。

 

9

 

每天接送我的人變成了秦珊的助理，一個同樣走高冷範的小姑娘。

 

這半個月和她加起來說的話，不超過十句。

 

無論我委婉或者直接拒絕，她每天很早就會出現在我家門口。

 

她從不主動開口提起秦珊。

 

但是我內心隱隱知道，隻要我問她全都會告訴我。

 

和往常一樣，我們在沉默中慢慢駛向醫院。

 

我時不時扶一下鼻梁上的墨鏡，確保它不會滑落。

 

昨晚情緒太激動，眼睛哭腫了，隻好戴上墨鏡。

 

這一刻，我突然很慶幸她的沉默寡言。

 

心裡有根羽毛在撓，我不自然地開口：「秦珊最近怎麼樣啊，工作辛苦嗎？」

 

小助理看了我一眼，嘴角揚起。

 

「覃小姐，珊姐後天晚上就會回到海市，你可以直接向她表達關心，我想她會很高興」

 

我就隨口闲聊，哪裡就是關心她了。

 

「我就問問，沒有關心她的意思。」

 

算了，還是閉麥吧，這小助理說話真不得勁。

 

爸爸看到我的核桃眼，嚇了一跳。

 

我瞎扯說昨晚看了一部悲傷的愛情電影太入戲，混了過去。

 

爸爸睡著以後，我打開了我和秦珊的聊天記錄。

 

最近一則消息是今早凌晨一點，視頻通話 15 分鍾。

 

她很突然就給我打視頻電話。

 

我掛斷，她又打。

 

反復幾次，一副誓不罷休的架勢。

 

最終我還是接了，但是沒有開攝像頭，就當是最後的反抗吧。

 

她應該是在酒店裡，房間裡面很安靜。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她笑得好開心，抱著手機在床上翻滾。

 

但是她好像是喝醉了，睜著迷蒙的雙眼看著鏡頭，一直都在說醉話。

 

「閃寶，我好想你，你想我了嗎？」

 

還不等我回復，她就立馬搖頭回答說：「你肯定沒有想我，你巴不得我不出現在你面前。」

 

「你真的不愛我了嗎，那我要怎麼辦呢？」

 

不，我愛你。

 

可能是對面的人喝醉了，可能是燈光太昏暗，我終於敢在心裡吐露真實的情感。

 

「合照我看到了，你們一點都不配。」

 

「那個人很好嗎，你很喜歡她嗎，比之前喜歡我還要喜歡嗎？」

 

那隻是我在網上隨便找的圖，P 成了合照。

 

「如果我去整容，更像她一點，你會多喜歡我一點嗎？」

 

要瘋了，秦珊每天在想什麼啊！

 

「我愛你，覃閃閃，我隻要想到你的名字，心都會痛。」

 

「三年前的我是個傻逼，太自以為是。」

 

看著鏡頭裡面的她，我捂著嘴巴泣不成聲。

 

她還在不停地叫著寶寶，聲音越來越小。

 

我忍不住掛斷了視頻電話，松開捂住嘴巴的手放聲大哭。

 

心好痛，仿佛被人從中間撕開一般。

 

哭了一整晚，醒來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

 

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我和秦珊的關系，一團糟。

 

心裡的天平不知不覺開始往她那邊傾瀉。

 

小助理把秦珊回海市的航班信息都發給了我。

 

還有 46 個小時，我們就在同一個城市了。

 

一直低落的心情居然慢慢好起來，有點想她。

 

想念她身上獨特的香味和悅耳的輕笑聲。

 

她說她想我，但是這麼久卻一條消息也不給我發，真討厭。

 

10

 

爸爸每天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忙碌的哥哥出現的頻率增加了。

 

這是我們最後一個親人了。

 

我們倆都很有默契地沒有提起任何相關的話題。

 

哥哥接了一通電話後就走了，匆匆忙忙地來，又匆匆忙忙地走。

 

爸爸今天的精神頭特別好，我推著他在醫院的小花園曬太陽。

 

渾身都被曬得暖洋洋，心裡也酥酥麻麻的，有點想某人。

 

掏出手機，點開秦珊的微信，小心地編輯著字眼。

 

「你昨晚喝了多少酒，頭疼不？」

 

不行，刪掉。

 

「你是後天回來嗎？」

 

這不廢話嗎，航班信息都發給我了。

 

寫了又刪，刪了又寫。

 

我嘆了口氣，鎖屏，宣布放棄。

 

「爸爸，你希望我找一個什麼樣的對象啊？」

 

也許可以聽聽長輩的意見。

 

「噢，原來是談戀愛了，難怪總覺得你不對勁，哈哈」爸爸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笑，反正也就跟著笑起來。

 

「我隻希望那個人是你愛的，她也愛你，希望你們可以天天開心，家庭背景、學歷、身高長相，甚至性別都不是問題，隻要你喜歡。」

 

「爸爸，你和媽媽吵過架嗎，你有做過傷害她的事情嗎？」

 

爸爸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仿佛什麼都知道一般。

 

他搖頭感嘆：「閃寶，你真的很像你媽媽，眼睛裡面容不得一顆沙子。」

 

爸爸拍了拍我的手，然後抓著我的手指了指胸口的位置。

 

「感情的事，得問自己的心。」

 

雖然他沒有說什麼，但是我都懂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又想到了秦珊。

 

她在幹嗎呢，今晚應該不會再喝醉了吧。

 

她為什麼一整天都不給我發消息。

 

無意識地開始在社交平臺搜索她的名字。

 

咦，上熱搜了。

 

#秦珊粉發超美#

 

#秦珊姬圈天菜#

 

#秦珊直播#

 

消息不斷彈出，粉絲在狂歡。

 

我刷了好幾個博主的消息，才知道原來今晚秦珊有一場直播活動。

 

視頻裡面的她一頭淺粉色編織發，戴著誇張的耳環，上半身穿著黑色襯衫。

 

今晚的秦珊和昨晚不一樣，今晚雖然更漂亮，但是我更喜歡昨晚的她。

 

卸下精致面具，露出脆弱一面的她。

 

彈幕瘋狂在刷：「秦珊，絕世大猛 1」

 

「秦珊太絕了，滿足了我的所有想象」

 

「我直接 Say 老婆」

 

網友發的視頻隻有一小段，很快就放完了。

 

我迅速點開下一個。

 

根本看不夠，我點進了她的直播間。

 

我點進去的時候，秦珊正在讀評論，回答網友問題。

 

她的手指在屏幕那側不停上下滑。

 

手指好長啊。

 

我不自覺說出聲，把自己都嚇一跳。

 

啊啊啊，我怎麼滿腦子黃色廢料。

 

都怪網友的評論。

 

「姐姐的嘴巴好幹，需要我來滋潤一下」

 

「姐姐的聲音好蠱，我太愛了，需要姐姐哄著睡覺」

 

「姐姐最近的採訪突然說自己愛吃菠蘿，朋友們你們可以去搜搜看，她絕對不直。」

 

「我其實一直想說，珊姐的手指真的好長啊，一定很厲害」

 

「……」

 

秦珊還在繼續回答粉絲的問題，隻是畫風越來越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