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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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明碼標價寫著【十萬刪差評，二十萬做推廣】。
為了防止對方再次惡意舉報，我也買了營銷，讓營銷號到處轉載我的視頻。
不過我的賬號倒是沒事，我家店卻讓人砸了。
我沒想到那幫人竟然這麼明目張膽，半夜趁著街上沒人時，將我家櫥窗砸得稀巴爛。
裡面的東西倒是沒有動，看起來更像是警告。
從警察局錄完筆供出來時，我收到了一條陌生短信。
【明天中午十二點，江畔茶樓見。】
江畔茶樓是哈市有名的高端會所，很多商界大佬都在這裡談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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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前半小時到達，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是結冰的松花江，江面上冰塊反射著日光，金光熠熠。
十二點整，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準時出現。
他摘下墨鏡，露出一張稜角分明的臉。
「周小姐，久仰大名。」
他伸出手，語氣裡帶著幾分玩味。
我認出那是他是林粥粥視頻裡出現過的「哥哥」。
但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那家 MCN 公司的實際控制人，沈闊。
我沒有握手，隻是淡淡地說：
「沈總，開門見山吧。」
他坐下後，從公文包裡拿出兩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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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是和解協議，另一份是籤約 MCN 公司的合同。
「沈總，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闊點燃一支煙。
「我很欣賞你，籤了我們公司，我會一次性給你一百萬，還會給你家飯店澄清，咱們雙喜臨門。」
去你奶奶的雙喜臨門。
「另一個選擇呢？」
「籤了和解協議，你刪掉視頻，從此不跟我們公司作對，我給你五十萬，咱們日後井水不犯河水。」
和著今天來就沒打算給我第三個選擇。
「如果我都不願意呢？」
沈闊笑意不達眼底。
「年輕人，不要總想著出頭當英雄，不是所有人都領你的情。你信不信，這五十萬我拿給那些被你找到的商家，他們都會倒戈向我這邊，這就是人性。」
我瞥見屏風後面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看身量倒是和林粥粥很像。
我故意大聲說：
「讓我籤你們公司也行，但是林粥粥與我的賬號撞型了，我要她改變賽道，不許再做探店避雷。」
「沒問題，我可以讓她改行做顏值博主。」
沈闊答應得很爽快。
我將兩份合同都重新推回給他，起身說：
「有人想做陰溝裡的老鼠，還有人想做依附吸血的蛆，但我隻想做個人。你給的兩個選擇，我都不選。」
「的確，你的賬號確實有影響力，但和我們公司比起來，體量實在太小，我可以隨意捏S你。」
「那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
我白了他一眼，向外走去。
我走得太快，林粥粥躲閃不及，被我抓了個正著。
我將她拽到走廊中，她沒好氣地甩開我。
「你放開我！」
「你聽到了吧，對於陸林來說，你不過是個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你還要為這種老板賣命，做違法亂紀的事情嗎？一旦出了事，他第一個放棄的就是你。」
「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好言難勸該S的鬼，我也懶得再理她。
「等等。」她突然叫住我，「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我們會盯上你們家店嗎？」
我頓住腳步。
「願聞其詳。」
「因為有人出價一百萬，要搞垮你們家店。」
我心中立馬警鈴大作。
「誰！」
「這個嘛……」林粥粥故意拖長尾音，「那就要看你的誠意如何了。」
「我不會相信一個詐騙犯說的話。」
走出會館的那一刻，我的手心已經全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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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林粥粥不會無緣無故地說那段話。
可是究竟是誰不惜花大價錢也要打壓我們家？
我先將自己的列表排查了一遍，並沒有跟我有仇的。
最主要的是，同齡人裡幾乎沒有人能一口氣拿出一百萬，全都跟我一樣是窮鬼。
親戚們也都遠在老家，很多年沒來往過。
難道是上一輩的恩怨？
晚上我給爸媽打了個視頻電話。
他們老兩口在海南玩得不亦樂乎，完全忘了家裡這些破事。
我隨口問：「你倆以前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或是我爺奶那輩有沒有得罪過誰？」
能花一百萬來搞我們，那肯定是深仇大恨。
我爸笑著說：「你爺奶在老家一輩子種地當農民，他們能得罪誰？至於我們，更沒有得罪過人。」
我媽在一旁也附和。
這些年爸媽專心經營飯店，對誰都是笑臉相迎。
除了林粥粥這種惡意鬧事的，我們店幾乎沒有跟顧客紅過臉。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女人來店裡找到我。
她保養得極好，但是一開口，還是能聽出跟我媽是一個年紀。
「暢暢，我是你媽媽的大學同學王阿姨。」
「怎麼都沒有聽媽媽提起過您？」
王阿姨苦澀一笑：「看來你媽媽還在為當年的事情生我的氣。」
據她所說，上學的時候我媽和王阿姨關系最好。
當時有個叫李建國的男生追我媽，但我媽不同意。
後來王阿姨偷偷和李建國談戀愛，被我媽知曉，我媽以李建國人品有問題為由強烈反對。
在得知王阿姨和李建國訂婚後，我媽更是跟王阿姨不再往來。
「我聽說你家店出事了，這件事應該和李建國有關，他這些年一直在關注你媽媽。」
「都過去這麼多年，他怎麼才想起來找我們的麻煩？」
「可能是因為最近你家爆火，他看著眼熱，我也是在家裡聽見他發過幾次牢騷。」
想不到我媽年輕時還有這一樁風流債。
怪不得我爸一直說我媽上學時比女明星還好看，讓他一見鍾情。
我將王阿姨送出店門，她留了電話給我。
「你是她的孩子，有任何事情需要幫助，可以隨時找我。」
「謝謝你，王阿姨。」
我微笑著目送她離開。
在她上了車後，立馬冷下臉。
一個二十幾年不聯系的老同學，我才不信她會有這麼好心，特意來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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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李建國的信息，在網上很輕松地就能檢索到。
他就是我們市最大的幾家酒店之一的老板。
他的餐飲集團產業遍布全國。
他也確實和媽媽畢業於同一所大學。
至於王阿姨說的那些舊事，怕是隻有媽媽才能解答。
我盤算著等他們老兩口回來時，找個我爸不在的時候問我媽。
免得引起家庭矛盾。
我的那條視頻放出後，林粥粥被罵得快要退網，不得已隻能關閉評論區。
他們公司的其他達人也多少受到影響。
之前那些被林粥粥惡意敲詐過的商家們紛紛站出來，控訴林粥粥之前的惡劣行徑。
就在輿論漸漸向好的方向轉變時。
一個燒烤攤主突然反水，說之前提供給我的證據都是我花錢讓他偽造的。
看來原本給我的五十萬，進了他的腰包。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林粥粥和沈闊竟然被警察抓了。
其實早在我準備和沈闊他們硬碰硬時，我就已經報案。
早上我出門時，一輛銀色面包車停在我家飯店後門。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拖上車，有人捂住我的嘴給我戴上眼罩。
「老實點，免得受皮肉苦。」
再次恢復光明時，我已經被帶到一個辦公室裡。
我一眼就認出來坐在辦公桌後的中年男人就是李建國。
我在他們集團的首頁見過他的照片。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嘴角浮現詭異的笑。
「你和你媽媽年輕時，長得很像。」
都老得掉渣了還裝什麼深情霸總？
「李建國，我爸媽都已經結婚三十年了，就算你有錢有勢，我也絕對不會讓你這種人做我後爸的，你就對我媽S了這條心吧！」
他嘴角抽了抽：「你在說什麼東西？」
「難道你不是暗戀我媽不成，這才惱羞成怒，恨了我們家三十年嗎？」
李建國臉色陰沉。
「暢暢，按照輩分，你應該叫我一聲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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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情況？
我姥隻有我媽一個孩子，這些年從來沒聽說過我還有個舅舅。
「想不到你為了撈沈闊，竟然連這樣的謊話都能扯出來。」
「我沒有騙你，我確實是你外公領養的孩子，這一點你媽媽也無法否認。」
我想起來小時候我翻老照片，確實看到一張媽媽和一個小男孩的合照。
當時我問媽媽那個男孩是誰，隨口說不記得了。
難道真的是李建國？
「我一直在你外公的飯店打下手，當年他臨終前卻將店留給你媽，這對我不公平，我與你媽大吵一架，從此不再往來。」
「就因為一個店？」
「那可是我全部的心血，當初我真的想要將那家店做大做強，可你外公根本不信任我。」
李建國眼底盡是崩潰和偏執。
盡管他現在的生意已經和我家小店完全不是一個體量，但當年的事一直是他心中的刺。
「上一輩的恩怨，你非要帶到下一輩，如今你兒子也被抓進去，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結果？」
李建國一臉驚詫。
「你怎麼知道沈闊是……」
「是你的私生子。原本我隻是猜想，現在你的反應正好印證了我的猜想。」
之前我就查到沈闊的公司是李建國他們集團的子公司。
沈闊這人極其喜歡在網上分享自己的日常，他口中那個高大威猛的父親，也是做餐飲的。
發家史和李建國十分相似。
李建國給沈闊一百萬，可能隻是老子給兒子的零花錢。
沈闊不留餘地地搞我們，也是為了給他老子投誠。
而王阿姨也不是突然良心發現才來找我說明真相。
不過是因為她在跟李建國鬧離婚，為了能多爭一些財產，這才找上我。
一個個的都藏著私心。
不過最倒霉的，還是我家。
剛才還很淡定的李建國，在我拆穿沈闊的身份後，難掩暴躁。
「既然你已經知道沈闊的身份，就該清楚，我絕對不會放任他被抓。我兒子如果出了事，我要你們全家陪葬。」
我強忍著沒笑出聲。
這老頭武俠劇看多了吧？
還不等我說話，突然辦公室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本應該在海南度假的我媽突然衝了進來，對著李建國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三個保安和兩個小秘書都沒拉住她。
我抡著胳膊將他們幾個全都擋在門外。
「媽，你咋來了？我爸呢？」
「那天你問我咱家得罪過誰，我就猜到了，肯定是這個老東西在搞事情。所以我和你爸立馬從海南趕回來, 他正在樓下對付那些保安呢。」
李建國怒目而視：「你叫誰老東西！」
「你都大半截入土的人，還跟我裝什麼？你把我女兒綁架到這裡, 我罵你都算輕的，當年爸就不該收養你這個白眼狼。」
李建國十分不屑地哼了一聲。
「老爺子收養我不過是為了給店裡找個免費的苦力, 他S了還不是把店留給你，究竟誰是白眼狼？」
「當年爸並不是不肯把飯店給你，而是他覺得以你的本事應該有更大的作為。他早就在市中心給你租下一間二層小樓，還給你留好了開新店的錢。」
時隔多年，我媽終於說出真相。
李建國愣住，似是不信：「當年老爺子怎麼不說？」
「還不是你不等他告訴你，你就在病床前吵鬧, 傷了爸的心，他就撕了遺囑。」
我媽從兜裡掏出幾張碎紙, 那是我姥爺最開始寫的那份遺書。
李建國的秘書幫他把遺書拼好, 李建國戴上老花鏡湊近看了半晌。
花白的腦袋深深埋著，肩膀微微顫抖。
「爸, 你害我害得好苦, 我本該有捷徑，卻白白吃了好多苦。」
聽說早些年李建國去南方創業時遭了很多罪。
「今天我來找你, 就是希望你能放過我們家, 日後井水不犯河水。」
李建國緩緩抬起頭, 那雙混沌的眼睛突然瞪大。
「不行！就算當年的事你是無辜的, 但我兒子被你女兒害得要蹲監獄, 你們一家必須付出代價！」
這人好不講理, 明明是他兒子咎由自取, 怎麼還成了我們的不是？
外面幾個保安推搡著將我爸弄進了辦公室裡。
「爸！」
「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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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國養了一群打手。
我爸跟他們過招，臉上和身上有好幾處傷。
李建國明顯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雲淡風輕地抬抬手就有打手將我們三個按住。
「我兒子已經在警局待了三天，給我剁了他們三根手指。往後我兒子多待一天，我就剁一根，直到把你們所有的骨頭都拆了。」
那幾個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第一個動手。
「老板, 剁手好像犯法。」
「一幫廢物！」
李建國拍案而起, 看架勢是打算親自動手。
他剛拿起砍刀，就聽到樓下傳來漸近的警笛聲。
李建國一行人都被警察帶走，及時將我們救了下來。
後來我才知道, 原來警察來並不是因為李建國綁架我的事情。
而是沈闊在審訊時沒忍住將他和李建國之間的那些髒事全都抖落了出來。
警察來逮捕李建國的時候，恰好將我們一家三口救了下來。
很快判決就下來了。
林粥粥敲詐敲詐既遂, 被判兩年零六個月，追繳違法所得。
沈闊情節更嚴重, 被判了八年。
李建國的罪名太多, 其中還有不少王阿姨參與的事情。
總之，他們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全都進了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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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關了半個月的店後，我家重新開張。
經歷這麼多事情, 我們家的顧客不減反增。
倒是要「感謝」他們給我家做了個免費的廣告。
我將整件事的經過錄制了一個視頻發到賬號上。
還請了一位律師朋友與我一起, 向大家科普作為商家如果遇到惡意敲詐應該如何維權。
由於反響較好，我又策劃了一期顧客遇到不良商家，該如何合法地「避雷」。
不論是商家還是顧客, 合法利益都應該受到保護。
我爸媽也破天荒地支持我繼續將這個賬號做下去。
因為總該有一些聲音，可以穿過荊棘，直達雲霄。
-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