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比拍戲爽。
比扇湯棠爽。
並且,應該還能更爽。
季宸懵了一瞬,剛想開口說話,我反手又是一巴掌過去。
直接把他的頭扇到歪向另一側。
我直起腰,吹了吹通紅的手。
力的作用力是相互的,根據我手的疼痛程度就能判斷,這兩掌給他打得不輕。
真是的,早知道帶個工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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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宸,你知道嗎?我應該謝謝你。”
季宸的確是被打懵了,他轉過頭來看向我的那一刻,雙眼都是失焦的。
我沒管他,自顧自繼續說。
“其實我早就想到扳倒你的辦法了,可我總覺得,以你從前做的那些事,雖然惡心但不至於讓我下S手,畢竟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慈悲為懷。
但是現在不同了,你想先下手毀掉我,那麼有來有往,我也送你份厚禮。”
一還一報,舉頭三尺有神明。
這還真不是誑語。
10.
季宸騙了我,他沒有報警。
他以為憑我的性格,怎麼也不可能下手打他。
他錯了。
人憋屈久了,是會發瘋的。
那天我總共抽了季宸三個巴掌,不是手下留情。
純粹是因為太疼了。
我是說我的手。
回到家裡我便錄了一段自述視頻,發到了網上。
沒過多久,唐語知這個名字又雙叒叕,衝到了熱搜詞條第一。
視頻前半部分,我對所謂的“霸凌湯棠”這件事情做出了解釋。
我坦白了抽她耳光,以及對她和季宸出言不遜的原因——季宸出軌湯棠,背棄我們八年感情。
“湯女士自出道以來,多次購買我的黑通稿,踩著我的名譽為自己搏取熱度。
多年來,她拉踩我的手段層出不窮,但我從未想過跟她計較,即便知道湯女士是插足我和季先生的第三者,我仍然選擇一忍再忍。
那天我出手傷她,也完全是因為季先生糾纏我未果被她得知後,她心生怨氣,找上來對我出言譏諷。
我自認對她仁至義盡,從未因為私事對她心生偏見,刻意刁難,可她竟然反過頭來為難我這個受害者,再加上那幾日一直處在輿論漩渦,我承認我有了不好的情緒,所以出手打了她。
對此,如果湯女士的意願是依法起訴,那麼我將全力配合,並虛心接受法律的處罰。”
挨打要立正,我動手扇人在網友眼裡是既定的事實。
掩蓋不了,就先解釋緣由和苦衷,然後再擺出虛心認錯的態度。
這樣更容易激發大眾的憐憫。
至於湯棠,她是絕對不會起訴我的。
這個視頻發出之後,輿論又會重新倒向我這邊。
她雖然背上了小三的罵名,但互聯網是沒有記憶的,用不了三年五載,她就能成功復出。
可如果她起訴我,不僅加深了這件事在大眾心裡的印象。
還會讓大家對她的討厭程度再上一層樓。
因為人們討厭出軌,討厭感情上的不忠貞,討厭一切把愛當兒戲的人。
所以大家理性上明白我出手傷人不對。
感性上卻隻會覺得,我打得好。
大家認為我才是受害者。
【正牌女友受了那麼大的委屈,打她小三一巴掌怎麼了。】
【小三居然還敢起訴原配,真是倒反天罡。】
我被起訴的後果,不過是交些罰款,賠湯棠些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
但湯棠說不定會引起民憤,換來網友的強烈抵制。
比如讓她滾出娛樂圈之類的。
到時候她想翻身,隻能再找一個大腿抱。
隻是哪個大腿會願意做賠本的買賣,去幫她收拾爛攤子呢。
我想湯棠還沒蠢到專挑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做。
11.
視頻的後半部分,關於季宸,和他的遊戲。
季宸的公司最早出名,並不是因為他們現在主攻在做的,男性偏好的競技逃S類手遊。
這款遊戲的梗概和主線劇情,皆出自我手。
當時,他們主創團隊在開發男性手遊途中,屢屢碰壁。
我心疼季宸整日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偶然間想起了那時候才十八九歲的助理,喜歡玩的一款戀愛小遊戲。
我把想法說給了季宸聽,起先他拒絕,認為這東西沒有什麼市場。
但我不這樣認為,在他耳朵邊念叨了幾天,總算把他說服了。
“行,反正聽你描述這遊戲應該也不難做,主要就是在劇情上了,但是我們主創團隊一群男人,要做女性向還真有點強人所難。”
“別擔心!”
我伸出手指揉開他緊皺的眉頭。
“有我呢,劇情方面我幫你寫。”
我的工作性質不分白天黑夜。
所以我隻能抱著電腦四處跑,抽空寫劇情。
那是我熬了多少天的休息時間寫出來的來著?
還真記不清了。
反正為了提神黑咖是沒少喝。
那段時間我幾乎很少睡覺,怕他們等急了,最後連著三天隻睡了三個小時,終於把稿趕出來了。
稿交上去了,我也病倒了,當天就進了急診。
季宸來探病的時候,我叮囑他一定要請一位女性遊戲設計師作為監制。
他乖乖照做了。
後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這款遊戲發行後廣受好評。
玩家們都在稱贊角色服裝的精美絕倫,和令人身臨其境的劇情。
於是公司僅憑這款成本不高的戀愛遊戲,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
季宸很高興,我也很高興。
隻是,唯一讓我有些別扭的是,他們並沒有給我應有的署名。
遊戲編劇那一行,是他們團隊的兩名編劇,還有季宸的名字。
編劇要對情節做整修。
季宸每次研發遊戲,要在劇情上加一點自己的即興巧思。
他們的署名都很理所應當。
那我呢?我明明是創作主線劇情的人。
我不是貪功,我隻是想得到本應屬於我的東西。
最後為了紀念,我把這款遊戲相關我創作的部分,完整地儲存了很多年。
即便後來我和季宸分手,我也沒有刪掉它們。
但我怎麼也想不到,它們如今會用在這裡。
我把這些資料全部公開發在了網上。
聲稱季宸侵犯了我著作權中的多項權利,我要求賠償。但如果對方不配合導致無法協商,或將提起民事訴訟。
我做這些,不是為了那點賠償金。
也不隻是為了破壞季宸公司的形象。
季宸雖然很少做女性向遊戲,但他第一款女性向積累的口碑經久不衰。
無論哪個行業,都不得不認可女性的消費能力。
前段時間季宸為了賺女粉的錢,還打著第一款女性向聯動系列的招牌,做了個劇情像狗屎一樣的遊戲。
但他用高薪再次聘請了之前的女遊戲設計師。
所以女粉照樣買單。
一口屎一口瓊漿,和著和著倒也能咽下去。
我的目的是要讓這群女粉脫粉,一腳踹翻季宸的飯碗。
要知道,季宸團隊如今在遊戲領域,是號稱獨樹一幟,受眾面積廣泛,男女玩家比例失衡較小的新貴。
他最有競爭力的優勢消失,以後恐怕要與獎項無緣。
公司的高層領導人被爆出,盜取女朋友創意的醜聞。
不會再有能人異士放心,跟他們這樣人品的人合作。
到時候主創團隊紛紛跳槽,季宸就等著公司倒閉吧。
而那些女粉,也能順便看清楚這群人的嘴臉。
12.
季宸糾纏著央求我見他最後一面。
我不肯,靳銘便好心地代替我前去了。
“她就這麼恨我嗎?已經把我告上法庭泄憤了,居然連見我一面都不肯。”
靳銘擺出那副扮豬吃虎的嘴臉,慢悠悠地為自己斟茶。
“理解一下吧,如果你前任是人渣的話,你也不會想見她的。”
“你!”
我坐在茶室角落的屏風後面,看清了季宸敢怒不敢言的神情。
他應該是沒想到,靳銘噎人的功力完全不輸於我。
季宸看著面前茶壺上方嫋嫋升起的水汽,收回惱怒,落寞地低下頭。
“靳總,你不知道,其實她根本不愛我。”
季宸的頭低得快要碰到桌上的茶杯。
“唐語知不愛我,那時候我工作一整天,凌晨回到家,也根本看不到她的身影。她很忙,忙到顯少跟我分享她的生活和工作,我就像是她的一條寵物狗…不,我連狗都不如,假如我是狗,她一定會記得給我喂糧。”
季宸說的亂七八糟,我卻不由自主開始仔細回想那些日子。
我好像忙起來是會有些疏忽季宸。
但我也記得很多時刻,我都會點開我們兩個的聊天界面發呆。
季宸也很少給我發消息。
我以為是他太忙了。
如果今天他不說,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其實在很多個我點開聊天界面,邊發呆邊思念他的時刻。
他也同樣,以毫不淡於我的感情濃度,想念著我。
愛逐漸深入時,伴隨其而來的,便是痛。
後來我們都沒有承受得住這份痛苦。
隻是我選擇等待和停滯,而他選擇了放棄和轉移。
至此,我和季宸算是徹底結束了。
任何意義上的結束。
“那你愛她嗎?”
我原本以為不會接話的靳銘突然出聲。
季宸愣了愣,下意識想說,當然愛。
但他還沒開口,對面的人便將一杯熱茶潑進了茶盂。
水花泗濺的聲音令季宸噤了聲。
他抬眼,這才發現靳銘的神情早已不再溫和。
那樣向來矜貴,不苟言笑的男人,現在卻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怒意,冷著面容質問。
“你剛認識湯棠的那年,唐語知被公司逼著去飯局給金主陪酒。
她酩酊大醉,強撐著力氣趁人不備跑出來,給你打電話哭訴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是在擔心她是否害怕,能否獨自平安回家。
還是在思考,要怎樣在晚會上替那個長相似她的年輕女孩,擋下幾杯烈酒,好好賣弄你的紳士風度?
季總,你怪她當年不夠愛你,可你又何曾珍愛過她?”
季宸看著靳銘厭煩的面容,突然後知後覺出了什麼。
“你喜歡她。”
他挫敗卻又篤定道。
“你喜歡她,我就不可能有機會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怎麼都不肯選擇自己了。
靳銘隻覺得面前的人很倒胃口。
“直到現在,你還在帶著惡意曲解她。”
有時候他真的不理解,唐語知哪來那麼大的容忍力。
能忍到現在才收拾這個人渣。
“我不會打壓你的廢墟公司,條件是別再來糾纏她,至於到底能否東山再起,就全憑你個人能力了。”
13.
【季宸團隊爆雷了,之前被我當作白月光的遊戲,最重要的兩個環節居然根本不是他們團隊設計的。】
【我說一個全男團隊怎麼設計出那樣溫暖細膩的戀愛情節,原來主線根本就是女生寫的,再加上女性設計師的監制,媽耶,果然你愛上的男性角色都是女創作者的靈魂啊…】
【好好好,哈哈哈哈他大爺的,塌了就塌了吧,姐以後再也不用為愛吃屎了,早就覺得奇怪,能設計出那種品質的團隊,後來出的女性向怎麼一次比一次拉,原來如此。】
【女性向還得女生來做啊,誰能想到我們唐姐還有這兩下,大家別傷心了,我看不如去粉唐姐,能寫出那種仙品劇情的女生,人品包是不差的。】
【早就粉上了,之前還被人嘲我姐沒有流量,這半個月一波三折可真是涅槃重生,苦盡甘來了。】
【聽說那位女性遊戲設計師也因此名聲大噪,以後再也不用為了賺錢幫別人改屎了,媽媽,雖然有不少粉絲被騙了這麼多年,但這真是我想要看到的最好結局了!】
14.
<靳銘番外>
我第一次見到唐語知,就是在那年她被迫參加的酒局上。
她穿著並不合身的廉價禮服,一臉不情願的模樣,圍著酒桌挨個敬酒。
走到我這裡時,她眼圈都是紅的,幾乎快要落下淚來。
我那年不到二十三,資歷尚淺。
隱藏身份跟著家裡人學做生意沒多久,更別提在一圈權貴裡有什麼話語權。
我雖然不忿這些掌權者的惡劣癖好,但也無可奈何。
做得到的,也隻有假裝失手將紅酒撒到她的禮服上,打發她去洗手間整理。
那時她已經醉得厲害,卻還是朝我露出了當晚的第一個淺笑。
她根本沒發現我在偷偷幫她,她的笑容,隻是在感謝我弄髒了她的衣服。
這聽上去的確有些荒謬。
我派人跟著醉酒的唐語知,聽說她蹲在馬路邊哭,便叫人報了警,讓警察送她回家。
此後,我們便再無交集。
其實這對我來說,隻是生活中的一個小小插曲。
我並沒有像書中寫的那樣,對她一見鍾情,久久不能忘懷。
相反,我早就已經記不清唐語知的樣子了。
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在掌握話語權後,提醒攢局的人,不要叫女孩子來陪酒。
直到兩年後,母親突然在闲聊時問我,有沒有心儀的女孩。
我們家族其實從來沒要求過我聯姻,我的父親母親,都是為自由與愛振臂高呼的追隨者。
我很自然地回想了接觸過的女生,搖了搖頭,說沒有。
卻在下一秒,驀然想起了唐語知的淺笑。
從嘴唇開始,她的面容一點一點在我眼前變得逐步清晰。
原來我沒忘。
她那張幹淨又純真的笑臉,我一絲都沒忘。
後來,我查到了她的資料。
她叫唐語知,比我大兩歲。
是一名演員,隻是接的業務類目有點多。
我了解到她一直拼命賺錢。
是因為很缺錢嗎?
剛好,我最不缺的,就是錢。
她再次見到我時,完全對我沒有任何印象。
也對,那天她醉得站都站不穩,怎麼會去記那場罪惡晚宴的座上賓。
忘了就忘了吧。
那天她哭得那麼難過,最好連同當天所有的傷心事,都忘得一幹二淨。
最後,拜託來我身邊吧,語知。
因為我再也無法欺騙自己的心。
是蓄謀已久,是徐徐誘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