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我也剛好缺員工,緣分就這麼來了。
她見我趴在睡椅上,有些驚訝:
「清棠姐,你怎麼來這麼早。」
「我昨晚就在這兒睡的。」
「怎麼了這是。」
「我要離婚了。」
我看著她,平淡地開口。
小趙眼裡有了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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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了拍她的手背,讓她放心:「別擔心,不會影響店裡的情況。」
「不是的,清棠姐,我隻是覺得你現在看起來好累,我有些心疼。」
「哎呀,我這人沒心沒肺的,哪怕是天塌下來都能當被蓋,這點事情算什麼……」
我笑哈哈地打趣,從桌上抽了張紙巾遞給她,也順帶抽了一張給自己。
雖然和梁明遠沒什麼愛情。
但心裡面還有一絲酸酸的,畢竟也是同床共枕過三年,他又不是個真木頭。
13
拉黑梁明遠所有的聯系方式前,我給他發了一條短信。
【周一,民政局門口見,記得帶身份證和戶口度。】
結果,闲魚號忘記拉黑了。
框框給我發消息:
【我沒同意離婚。】
【我沒同意離婚。】
【我沒同意離婚。】
【……】
【再刷屏離婚後旺財你也不許見!】
一個威脅,果然老實了。
離婚協議我咨詢了律師。
一開始是想主張平分夫妻共同財產,但怕梁明遠去法院告我以虛假感情騙婚,想想還是算了。
他自願贈予的東西,變現完也夠我一個人美美生活了。
不對,前幾天那顆鑽戒就不該摘掉的。
我怎麼能情緒上頭,連錢都不要了啊。
一個動作,痛失一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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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我戴著墨鏡,畫了一個非常誇張的辣妹妝。
梁明遠站在民政局門口,往我這個方向看了半天,還是沒認出來。
我摘掉鏡框,衝他吹了一個流氓哨。
「喂。」
男人這才愣愣地盯著我。
他終於沒再穿西裝了,換了一身休闲的衛衣和運動褲,年輕了不少,隻是脖子還圍著我買的那條紅圍巾,看著十分突兀。
「春天你圍這玩意兒幹什麼。」我擰眉不解。
「因為我喜歡。」
「隨便你咯。」
難得和他正常地聊幾句,居然是在離婚的時候。
「離婚協議我都擬好了,你籤字就行。」
梁明遠臉上沒有了情緒:「我沒同意離婚。」
「別當復讀機了行嗎?」
「非得離?」
「是的。」
「好。」
他接過,看都沒看一眼,利索地籤了字。
「你不先看一遍?傻子啊,我可是在裡面寫了,你的錢得分我一半。」
我故意逗他,嘚瑟地眉飛色舞。
可他卻依然很淡定地看著我。
半晌,冒出來了一句:
「你的妝很漂亮,我從未見過的,你藏起來的樣子,是不是都和今天這樣漂亮?」
直男審美的暴發戶丈夫忽然說起了情話。
我像見了鬼似的,呆滯在原地,突然詞窮。
這家伙是不是偷偷練習高情商了。
「切,說這些有什麼用,趕緊進來離婚吧。」
15
工作人員按照流程,問了幾個問題。
問到離婚的原因時。
我弱弱地說了一句:「感情不合。」
她接著問:「你們二位當初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裡?」
「在咖啡廳。」
「在醫院。」
我倆同時回答,各說各的。
「哪跑出來個醫院,你別瞎說啊。」
我扭頭瞪他。
可梁明遠一口咬定,就是在醫院。
「你當然不記得,因為那時隻有我見過你。」
我嚴重懷疑他這幾天應該是短劇看多了ťų⁰,就那種什麼前世今生,蓄謀已久的霸總追妻狗血劇情。
現在拿來學以致用了。
「難不成你在醫院對我一見鍾情?念念不忘?然後機緣巧合之間我們碰巧相親就順利結婚了?」
我發出一連串的質問。
梁明遠卻從衛衣兜裡取出了一張照片,是一張老人的照片。
「你見過她嗎?」
很慈祥的一張臉,好像見過,但沒有具體印象。
我搖頭。
「那還記得你的金镯子嗎?」
一提起這個,我可就瞬間想起來了。
十九歲那年年末,我手裡有兩萬多積蓄,決定裝波大的,直接拿出兩萬去買了一個金镯子。
還沒顯擺幾天呢,結果去醫院幫忙跑腿送餐時,撞見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坐在石階上哭的可憐。
醫院裡能有什麼好事。
我打算走的,但還是張嘴問了一句:
「奶奶,您怎麼了。」
這一問啊,無非就是人間疾苦,窮病纏身。
度來隻是惋惜,但她說孫子到處借錢也還差一兩萬才能手術時。
我猶豫了一下,將手腕上的金镯子給了她。
「你和這個老人什麼關系?後來她怎麼樣了?」
世界真小,沒想到過去的事情還能在今天有續集。
「她是我奶奶,那年爺爺的手術沒有成功,她也跟著走了。」
梁明遠說著,突然哽咽。
霎時間,我也紅了眼眶,再也說不出話來。
「節哀。」
這場婚,離到最後,三個人都哭成了淚人。
包括工位上的婚姻登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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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梁明遠很久之前就見過我,知道我的名字。
可惜他沒有早點說。
我們的婚已經離完了。
走出民政局那刻,我回頭,祝他幸福。
他擦著眼淚,沒理我。
今天陽光格外刺眼。
我加快腳步,想快點走到陰涼處時,身後的男人忽然扯著嗓門大喊我的名字:
「二十六歲的沈清棠,那我現在能追你嗎?」
他在搞什麼。
好丟人啊。
「不許追!」
我抓著包包,腳下生風,生怕下一秒他真的來個八百米衝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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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單身後,我也要早上六點起床溜旺財了。
往往這個時候,我是真的希望梁明遠再次出現。
後來,我又路過二叔飯店。
二叔喊住我:「oi,怎麼不早說你老公是梁明遠啊,那小子幾年前就是我這兒的常客,我還能給你打個折扣呢。」
「幾年前呀?」
「六年前吧,哎,時間過得真快。」
六年前,我都還不認識他呢。
原來這個男人一直都清楚吃的是誰做的飯啊。
傍晚,頭疼的厲害。
我去診所打了一吊瓶。
闲得無聊,衝著插著針管的手背拍了一張照片,順便曬曬自己新做的美甲。
剛發出去不到一小時,就有人跑到這裡探望病號了。
梁明遠拿著保溫桶,在我旁邊的座位坐下。
診所天花板上的燈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簇陰影。
我看著男人的側臉,隻等他開口:
「我熬的小米粥,你嗓子發炎了,喝點清淡的。」
「你怎麼找來的,跟蹤我?」
梁明遠毫不遮掩, 直接告訴我真相:
「我有個微信小號, 加了你好友, 看見了你的朋友圈。」
「什麼時候加的。」
「你在闲魚上掛的第一件商品,是被我買下的。」
十分的震驚,和一百分的尷尬。
我後知後覺, 我立的嬌妻人設,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啊!
「那你還裝的挺像, 我還多掏了一個郵Ṭŭ̀⁾費錢,早說在家我直接拿給你得了。」
「先喝粥。」
梁明遠把保溫桶的蓋子打開, 盛了一碗後,拿勺放嘴巴吹了吹,遞給我。
我是真餓了,沒跟他客氣。
他一勺一勺喂,我就一勺一勺喝。
喝完後,他擰緊蓋子, 依然沒走。
我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就盯著頭頂的吊瓶發呆。
玻璃瓶裡的藥水快要滴完了。
梁明遠喊護士拔針。
出了診所門, 天已經黑的能看見星星了。
「那我走了,謝謝你的粥。」
我吸了吸鼻子, 風吹的有點冷。
「清棠, 現在我可以追你嗎?」
這傻子又在問。
我沒回答他, 直接跑路。
我跑, 梁明遠就追,趕在我前面擋住了路。
我笑了:「我不許你追, 可你還是追了啊。」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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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三十歲的男人追求女人的方式還是一如既然的老土。
不過也知道審美太爛,不送裙子包包了。
直接投資了我的服裝店, 免費做慈善的程度。
「我真覺得你缺心眼, 看不出來我就圖你錢嗎?」
梁明遠攥緊我的手, 攏在他的掌心中。
「好在你還會圖我的錢,我也剛好有錢讓你圖,不然我連接觸你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紅著耳尖,白了他一眼。
這小子的情話真是越說越專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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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很普通的午後。
我經過了一個路口, 又碰巧撞見了梁明遠。
他西裝革履,懷裡抱著一大束海棠花。
我笑著打招呼:「晚上好啊。」
他將花遞給我。
時隔三年半,男人再度單膝下跪, 從腳邊的禮品袋裡拿出了一個超大號的紅絲絨盒子。
我想, 裡面不會裝了一個巨醜的鴿子蛋鑽戒吧。
打開卻是一條閃閃發光的金條。
「這次, 你喜歡什麼樣的, 就做成什麼樣。」
梁明遠這次直接拿黃金當誘餌。
好狡猾。
「可是你喜歡的樣子,我其實都沒有。」
我彎腰, 看著他的眼睛。
他滿眼笑意, 眼尾裡流出一絲寵溺:
「不管是三年前的那場求婚,還是三年後的今天。你什麼樣子,梁明遠的妻子就是什麼樣子, 因為我愛的從來都隻是你, 沈清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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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沈清棠的朋友圈又曬了一對婚戒,朋友留言:【新歡的審美在線哦。】
底下回復道:【其實還是舊人啦,不過也能當成新歡, 舊人新愛罷了。】
誰能想到,這對結婚三年的夫妻,從第四年才開始談戀愛。
-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