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玩了，平臺直播任務應該已經完成了。」

6

 

這遊戲給我打得一肚子氣。

 

還沒到十點，我就下了線。

 

癱在遊戲椅上，我想起幾天前瞿燃在我家耍酒瘋的模樣。

 

這才幾天，就能在遊戲上帶妹了。

 

估計很快就能迎來第二春了。

 

嘖。

 

這就是男人。

Advertisement

 

努力戒網遊的第三天，

 

許久沒聯系的大學室友突然聯系了我。

 

「聽說了嗎？秦修遠要結婚了。」

 

秦修遠就是我當初暗戀，最後告白失敗的學長。

 

他當時拒絕了我，說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後來我才知道，他喜歡的人是隔壁專業的女生，那女生跟我名字還挺像，叫李悅。

 

我跟李悅也挺熟，曾做過一年室友。

 

跟瞿燃在一起後，我就對秦修遠徹底釋懷了。

 

這幾年跟他們一直都有聯系，關系還不錯。

 

所以聽到這個消息，我還挺高興：「真的啊？這是喜事啊！」

 

知道這件事第二天，我就收到了秦修遠的消息。

 

他跟李悅領完證，請了假出來旅遊，正好路過我所在的金海市，所以約我出來吃飯。

 

我跟他們很久沒見了，那天正好沒事，於是欣然答應。

 

我們約在一家中餐廳見面。

 

李悅因為突然有事，所以要遲些才到，我跟秦修遠一邊闲聊一邊等她。

 

我這才發現這家我常來的中餐廳，今天人格外多。

 

秦修遠也好奇：「這家店生意這麼好嗎？」

 

「可能今天周末？」

 

我側頭看了眼旁邊坐著的幾個男女。

 

他們正興奮地討論著什麼。

 

聲音不算小。

 

「真是瞿神，就在樓上包廂！他們戰隊今天聚餐。」

 

「超話都有人發圖了，就是瞿燃。」

 

「我們再等等吧，他應該一會兒就下來了。」

 

瞿燃的名字在我耳邊炸開。

 

我手中的杯子一時沒拿住，掉在桌子上，茶水濺了對面秦修遠一身。

 

「對不起！」

 

我手忙腳亂站起來給他遞紙。

 

秦修遠沒在意，反而問：「咦？他們剛剛說的瞿燃，是我認識的那個瞿燃嗎？我倒是聽說他後來去打職業了……」

 

他說著想起了什麼，愣了一下：「你跟瞿燃是不是？」

 

「已經分了。」我壓低聲音道：「學長，要不我們換家店吧，這裡實在不太適合安靜吃飯。」

 

秦修遠想了想：「也行，我先去趟衛生間。」

 

7

 

衛生間門口的鏡子前。

 

秦修遠接了個電話，對面是他的老同學，兩人寒暄了兩句。

 

「下個月初六你有空嗎？」

 

「我跟李悅要結婚了，對，日子定了。」

 

「不突然啊？我們從大學到現在，也算是修成正果。」

 

「好，到時候來喝喜酒。」

 

掛斷電話，秦修遠擦了擦手，緩步離開。

 

直到秦修遠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不見。

 

咔嚓——

 

廁所最後一間隔間的門被打開。

 

瞿燃戴著鴨舌帽和口罩，有些魂不守舍地從裡面走出來。

 

他望著空蕩蕩的洗手池，腦子裡一直回響著剛剛秦修遠的話——

 

「我跟黎玥要結婚了……」

 

他站在原地好久，直到同戰隊的隊友來喊他。

 

「瞿哥，你幹啥呢？跟個陰湿男鬼一樣站在這。」

 

瞿燃低頭看著地面，語氣淡淡。

 

「如果……你喜歡的女生要跟別人結婚了，你會怎麼辦？」

 

隊友一愣，開玩笑道：「還能怎麼辦？難不成去搶婚啊？」

 

瞿燃扭頭盯著他，眼裡閃出一絲詭異光亮：「搶婚？」

 

隊友後退一步，忍不住一抖。

 

7

 

我發現這段時間瞿燃變得有些不太對勁。

 

他給我發了很多消息。

 

都挺……莫名其妙的。

 

【他對你好嗎？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上次給你打電話時，在你旁邊說話的人是他嗎？】

 

【他是三還是我是三？】

 

【沒關系，我不怪你，是我不夠好。】

 

【你結婚後我還有機會嗎？】

 

說實話，我一句也沒看懂。

 

而且這段時間他打比賽也風格突變。

 

以前是偏運營，現在全靠莽，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對身體各方面要求極高。

 

好幾次導播切到他的鏡頭，都能看到他一臉平靜盯著屏幕，然後在戰場上一穿三的場景。

 

平靜中，透露著一股子瘋感。

 

我覺得他有點不對勁了，本想找個機會跟他好好聊聊。

 

可他一直在外地打比賽，我工作也忙，便把這事擱下了。

 

四月七號，是秦修遠和李悅的婚禮。

 

我特意請了兩天假，去鄰市喝喜酒。

 

酒席在一家四星級酒店宴會廳，我們過去的時候人已經不少了。

 

我跟其他大學同學安排在一桌。

 

正滿懷期待著準備見證他們的婚禮。

 

就看見一個伴郎急匆匆走過。

 

像是在找什麼人。

 

我隨口問了一句：「怎麼了？」

 

伴郎表情焦急：「剛剛在廁所碰到了行為古怪的男人，他打聽新娘在哪，我以為他是新娘娘家客人，便跟他說了，順便問了他有什麼急事，他說要搶婚！」

 

我們一桌驚呆了：「什麼？！」

 

這年頭，還真有搶婚的？

 

「我也愣住了，也就幾秒的時間，那男的就不見了！」他在人群中看了一圈：「你們幫我找找，可不能讓他在我兄弟婚禮上搗亂！」

 

我們一桌互相對視一眼，然後齊齊離席，去找那個奇怪男人了。

 

8

 

在婚禮開始之前，我們得到消息說人已經被堵到。

 

趕過去時，遠遠看見一大高個被堵在安全通道口。

 

吃瓜魂熊熊燃燒。

 

我費勁力氣擠進去，想看看能幹出搶婚這事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一抬頭，跟男人對視個正著。

 

臉上表情瞬間僵硬隨之瓦解。

 

我連聲音都變了調：「瞿燃？！」

 

伴郎愣了一下：「你認識啊？」

 

我下意識道：「不認識。」

 

瞿燃SS盯著我，視線仿佛要在我身上燒出兩個洞。

 

伴郎點點頭：「那我接著報警了。」

 

報警？

 

我猛地看向瞿燃。

 

他也是公眾人物，要是這事被傳出去，他前途肯定會受到影響。

 

可他似乎並不在乎，仍看著我。

 

我隻猶豫了一秒就站了出去，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認識他。」

 

伴郎團們齊齊看向我。

 

我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他是我男朋友，我們鬧了點別扭，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沉默幾秒，伴郎團們：「嗐！」

 

「原來是一對啊。」

 

「大喜日子有什麼好鬧別扭的？還整出搶婚了。」

 

「就是，下次可別這樣了哈。」

 

「來，抱一個，給我們個面子，今天別鬧了哈。」

 

我眨了眨眼睛，抬頭看向瞿燃。

 

瞿燃也看著我，表情沒有一開始那麼冷淡了，眉頭微皺，似乎在思考什麼。

 

還沒反應過來，後背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

 

我一下子撞在瞿燃身上，他下意識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讓我站穩。

 

「哎呀，新娘子要出來了！」

 

「快去快去，可不能錯過了！」

 

眾人注意力瞬間被轉移，紛紛散開，重新回了宴會廳。

 

狹小的樓梯口，隻剩下我與瞿燃相對而立。

 

我後退幾步，跟他拉開距離。

 

皺眉問他：「你到底在搞什麼？」

 

瞿燃語出驚人：「今天結婚的……不是你啊？」

 

我：「……」

 

9

 

把他拉到門口海報處，我指著新娘：「名字，樣貌，你都沒看嗎？」

 

瞿燃罕見地，臉上顯出茫然神色：「對不起，我沒注意。」

 

我深吸一口氣，正要說話，就聽見有人在宴會廳門口喊我：「黎玥快來！儀式開始了！」

 

而後又加了一句：「把你男朋友也帶來，跟我們坐一桌吧。」

 

我趕緊應聲：「好！」

 

一轉頭，瞿燃正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我抬手指了指他：「待會不準亂說，還有，自己的禮金自己去補上！」

 

瞿燃點頭：「好。」

 

見狀我不再理他，徑直去了宴會廳落座。

 

瞿燃跟在我後面，一言不發地坐在了我旁邊。

 

這頓酒席吃得我如坐針毡，身旁某道視線幾乎黏在了我身上。

 

所以等新郎新娘剛敬完酒，我就找借口離席了。

 

……身後帶了條小尾巴。

 

走出酒店，我停下腳步，轉頭看著瞿燃，欲言又止。

 

最後嘆了口氣。

 

「走吧。」

 

「去哪？」

 

「找個地方，我們好好聊聊。」

 

……

 

正午時分，咖啡廳人很少。

 

我跟瞿燃在靠窗位置坐下。

 

喝了口咖啡，我看向瞿燃：「所以，你今天來鬧這麼一出，是以為跟秦修遠結婚的人是我？」

 

瞿燃點頭。

 

我有些愕然。

 

仔細想想，這事我也有責任。

 

瞿燃喜歡吃醋，所以跟他在一起後，我幾乎沒有在他面前說過秦修遠的事。

 

他就更不知道李悅是誰。

 

沉默兩秒，我又問他：「為什麼？你就這麼……」

 

「是，我還喜歡你，我放不下你。」

 

瞿燃看著我，眼裡的情緒濃烈地讓我有些不敢直視。

 

他聲音微沉，似乎在克制著什麼。

 

「你的分手理由，我不能接受。」

 

當初分手，是短信分手。

 

非常草率，且不負責任。

 

我垂眸看著面前的咖啡杯，坦然道：「我說我膩了，跟你之間感覺不到愛了，這的確是騙你的。」

 

瞿燃猛地抬眸。

 

他正要說話，我便再次開口。

 

「可是瞿燃，想跟你分手，也是真的。」

 

「我沒有喜歡上別的人，上次你打電話時聽到的那些讓人誤會的話，是我在拔牙。」

 

我又些忍不住笑：「有時候，我也挺佩服你的想象能力。」

 

瞿燃沉默了足足一分鍾。

 

消化完我的話，再出聲時，聲音艱澀：「那是為什麼？」

 

如今真要敞開了說，我發現我竟比我想象中的冷靜。

 

「你算過嗎？我們在一起多久了？」

 

「四年三個月。」

 

我笑了笑：「是啊，都四年多了，可我們見面的次數你有數過嗎？」

 

瞿燃一愣。

 

我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我數過，152 次。」

 

「有時候你去打比賽，我經常好幾個月也見不到一次面。」

 

瞿燃：「這就是你跟我分手的原因？」

 

「可這已經很嚴重了不是嗎？」我看著他，「當初我以為真愛無敵，我以為我們能克服時間和距離，可現實比我想象的，要難克服得多。」

 

瞿燃靜靜地看著我，我摩挲著手中的杯子，扭頭看向不遠處笑得甜蜜的情侶。

 

「你知道嗎？這一年來，因為工作強度加大，我變得越來越焦慮，我有時候，很想你能陪著我，我變得沒有安全感，變得患得患失，我不僅要擔心你比賽打得好不好，還要害怕因為長期異地，你會喜歡上別人。」

 

「我需要你時卻找不到你，我就會在心裡怨你。然後又覺得自己小題大做，覺得自己……作，這很痛苦，我陷入了懷疑和自我懷疑的怪圈，那段時間，我長期失眠，隻能靠藥物入睡……」

 

瞿燃眼睛已經紅了。

 

他顫聲道：「為什麼不跟我說？」

 

「我也想！」我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可你那時候是世界賽總決賽，你也知道選手的心理情緒對選手發揮有多重要，我怎麼可能在那個時候去聯系你？」

 

我深吸一口氣：「後來，你比賽結束了，我也自我調節好了。」

 

「去年，你們在泰國打比賽的時候，我在家突發急性闌尾炎，是我閨蜜宋清來我家發現疼暈在廁所的我把我送到醫院的。」

 

「你知道做完手術，她說了句什麼話嗎？」

 

「她說，我活得跟孤家寡人一樣。」

 

我看向瞿燃，表情有些難看：「她隻是隨口一說，我卻記在了心裡。可我當時，明明有男朋友啊。」

 

「可我不能聯系他，他有比賽，他要對他的戰隊，隊友，粉絲負責，所以我不能當這個「罪人」。」

 

「從那以後，我一直在考慮我們的關系，後來想清楚了，也許暫時分開，對我們倆都是好事。」

 

說完這許多話，瞿燃怔愣地看著我。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

 

但視線相交，他又再次沉默下來，整個人顯得又些頹然。

 

我問他：「這個理由，你可以接受了嗎？」

 

瞿燃問我：「這是你想要的嗎？」

 

「是。」

 

我說。

 

沉默幾秒，他點了點頭：「那我接受。」

 

相顧無言。

 

喝了會咖啡，我實在覺得這個氣氛有點壓抑，於是借口離開。

 

瞿燃也起身：「我車停在附近，我送你。」

 

我剛要拒絕，就聽見他說：「總得，讓我再為你做點什麼事吧？」

 

瞿燃開車把我送回了家。

 

我拎包下車，他在我身後極小聲地說了一句。

 

「對不起。」

 

我腳步微頓。

 

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10

 

閨蜜宋清回金海市了。

 

我們一塊吃吃喝喝，日子過得挺快。

 

生活看似一切向好，就是我的網癮依舊沒戒掉。

 

後來也想開了，戒不掉就戒不掉吧。

 

宋清不跟我一塊玩遊戲，我一個人又覺得沒意思，於是經常隨機四排。

 

今天運氣好像不太好，我匹配進房間，按下準備按鈕，

 

一號隊友開麥道：「可以開麥交流嘛各位？」

 

我打開麥克風：「可以。」

 

下一秒，有些熟悉的女聲響起：「呀！是你啊！」

 

我愣了愣。

 

「你不記得我了？之前遊戲遇到過，你把我打S了！」

 

女生聲音很甜很有辨識度，我一下就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