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告訴他們不用了，麻煩他們走一趟，費用我會照常支付。”
顧言澈將堆在牆角的玫瑰花，一株株拾起，又拿著小鏟子將它們種回地裡。
可無論他怎樣種，都回不到原先的樣子。
原先是什麼樣子呢？
他以為他忘記了，他已經很久沒來過後院，沒有陪周周散步，沒有為母女倆種過花。
可當真正開始回憶時，他才發現原來他記得這麼清晰。
那些關於周周、關於女兒、關於家庭的點滴一點點被翻出時。
顧言澈終於捂住臉，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眼眶中的淚水順著指縫不斷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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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顧言澈終於確定，他好像真的要失去周周和女兒了。
……
第二天，一夜沒睡的顧言澈打電話聯系幾年前訂花的花店朋友。
“你還記得之間我每年都要找你訂玫瑰花苗嗎？能不能再幫我找幾株，要成株已經開花的，數量就是我家花園這麼多？”
朋友聽出他話語間情緒不對，連忙問他怎麼了。
他聲音嘶啞，一臉頹喪。
“周周和女兒……她們不要我了。”
當院子裡的玫瑰花海歸位後，顧言澈終於露出滿足的笑容。
他拿出手機拍了照，還發了朋友圈。
文案：周周和顧言澈攜手的第二十年，祝寶貝悅悅生日快樂！
他的朋友嘆了口氣，走了。
唐冉看見後打電話過來，顧言澈直接掛斷。
不一會，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按下免提後顧言澈還未開口，女人迫不及待地的聲音傳來：
“言澈，星星說他身上疼想見爸爸，你什麼時候過來看看他。”
“周周姐也太狠心了，星星還這麼小……”
說著又哭哭啼啼起來。
顧言澈皺著眉，猩紅的眸子裡積壓著怒意。
“他身上疼看醫生啊！問我有什麼用，我又不會治病！”
“況且，唐冉你給我聽好，昨晚我看了視頻是星星汙蔑了周周和我女兒！你還在這有臉哭！”
說完，男人將電話掛斷，將女人電話拉黑，隨後打電話咨詢律師撫養權的事。
他記得周周說過，可以接受這個孩子。
顧言澈頹然的坐在地上，他又開始想周周和女兒了。
這兩天她們母女倆不在，他老是想起她們。
他看了昨天的監控。
看見星星是怎麼欺負她們的；也看見他是怎麼不分青紅皂白的偏幫唐冉母子的；還看見周周和女兒是如何決絕的離開的。
他一定會將她們找回來的，他要趁這段時間安排好一切，這樣周周和女兒就會消氣後回來。
唐冉帶著顧星驅車趕回來時，看見的就算頹然坐在地上的顧言澈。
她眼皮一跳，帶著顧星連忙上去攙扶。
“言澈，你這是怎麼了？兒子也不來看，星星非要鬧著回來見你我就帶她來了。”
說著，環顧了一下四周。
“這是……周周姐和悅悅走了？”
她說這話時，嘴角忍不住的上揚。
顧言澈注意到這一點，問她：
“她倆走了你很開心？”
“當然！我和兒子都能和你正大光明在一起了。”
“星星也不會動不動被姐姐欺負。雖然我也很舍不得周周姐和悅悅，但星星畢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骨肉，我舍不得讓他受委屈。”
說著，就委委屈屈的要掉眼淚。
可一雙大手卻猛然掐住了她的脖子。
顧言澈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眼神陰翳的藏不住。
“唐冉，我記得我說過，不要肖想取代周周的地位！”
“就算我那天說要和周周離婚給你名分，那也隻是氣話！”
他發了狠，掐得唐冉幾近昏厥。
最後，將她甩在地上，鮮紅的血液沿著腿根漫延。
唐冉一把抓住男人的褲腿，低聲哀求。
“言澈，救我！我懷孕了！救救你的孩子！我再也不會跟周周姐搶……”
顧言澈將她的手輕輕拂開，仿佛看不見一般，抬腿跨過。
08
離開顧家後，我帶著女兒買了飛機票到了大理。
之前我們一家三口一直商量要來大理玩一段時間，可是由於顧言澈工作太忙，就一直沒有時間來。
這些年家裡家外，我一直在顧言澈身邊打轉，從來沒有屬於我自己的時間。
直到今天，我才發覺我錯過了多少好風光。
我和女兒在大理住了一個星期，吃遍了大理美食。
後來我們決定報一個旅遊團，帶著我們玩。
社團裡基本上都是大學生，剛開始大家還特別照顧我和女兒，後來大家玩開之後，我們已經完全融入他們的圈子。
不僅教我怎麼拍照好看，還給女兒扎小辮，帶的我和女兒都開朗了不少。
最好笑的是他們信誓旦旦拍著胸脯說跟著他們的攻略絕不會錯，結果當天就踩了一個小雷。
有時候，我就覺得我好像又回到了二十歲。
卻沒有想過，我們會在民宿門口遇見顧言澈。
在門口看見他那刻，我還以為是自己眼花。
我沒有理會，徑直進去。
可他卻拽住了我的胳膊。
嗓音沙啞又可憐。
“周周……是我，我錯了。”
“我來找你和女兒了。”
“我回家看了監控，知道你們母女倆受了委屈，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嗎？”
他下巴的胡茬長出許多，臉上滿是趕路的疲憊。
我沒看他一眼，隻是輕輕甩開他的胳膊。
“沒必要了，我們之間，早就已經不需要解釋，是非對錯你自己心中最是清楚。”
“我知道你們家早就想要個兒子，你也喜歡唐冉，我已經讓位，放心吧，我不會回頭。”
說完，我牽著女兒抬腳準備繼續走。
顧言澈急了，上前來擋住我們的路。
“不，我不是要說這些，你誤會了！”
“周周我之前失憶了，做了許多錯事，那些都不是我的本意……”
聽見這話我嗤笑一聲“噢！那現在你是……想起來了？”
他連忙點頭：“對對對！周周我知道我出軌不對虧欠你許多，你就看在我們相愛二十多年的份上，原諒我這次，我發誓我用後半輩子好好補償你好不好？”
“周周你看，我將後院的玫瑰花海重新種了……”
說著，就急急忙忙掏出手機，給我看照片。
“那個孩子你不喜歡，就把他趕出去，都聽你的。周周我隻求你給我一個照顧你們母女倆的機會……”
他顫抖著從口袋裡掏出婚內財產轉移協議，上面還帶著體溫。
我卻笑了。
“顧言澈，你有意思嗎？”
“你不是跟你媽商量著要怎麼逼迫我認下唐冉母子嗎？”
“你不是說若我不肯要將我們母女趕出家門，還一個子都不會給嗎？”
“你倆不是嫌棄悅悅是個女兒嗎？還怪我不能生，斷你家香火？”
“還假裝失憶？說夠了沒？說夠了就滾。”
我繞開他那刻，他卻直直跪下，淚水順著眼角滾落，看著悽慘又可憐。
“別……你別走，我承認我當時是瞎了眼，鬼迷心竅，但現在我真的已經想清楚了，沒有什麼能比你和女兒更重要。”
他又一把拉住女兒。
“悅悅……悅悅，你相信爸爸！爸爸之前最疼你，你知道的……”
女兒隻是冷冷看著：“爸爸，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從我和媽媽在病房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再也不會原諒你。”
女兒的話讓他僵在原地，面色慘白。
我覺得有些好笑。
“顧言澈，十年前我原諒過你，可你是怎麼對我的？”
09
顧言澈幾乎是落荒而逃。
縱使他不肯承認，我也知道。
最開始可能戰戰兢兢害怕我不原諒他；原諒後又有些得意，得意於我深愛他多年離不開他。
他一邊哄騙我，一邊愚弄我。
可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陪他從籍籍無名到功成名就。
也再也不會有第二個我，帶著滿腔孤勇，熱烈而赤忱地愛他這麼多年。
報的小團還有三天才結束，這三天，顧言澈總是跟著我們跑前跑後。
我不管他，隻和女兒痛痛快快的玩。
最後一天旅行團結束後，顧言澈一臉落寞的跟了過來。
我牽著女兒略過他。
“顧言澈，回去吧，唐冉母子和阿姨都在等你。”
顧言澈執拗的不肯走，一個勁的打開手機朋友圈,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周周你看，你們走的第二天我就後悔了，我將花園重新翻新，我也記得女兒的生日，回去就給女兒補辦生日宴會……”
看清朋友圈的文案，我一言不發，隻是平淡的盯著他。
一如看一個再平常不過的陌生人。
“周周……”
或許見我不說話，或許是察覺到我的目光，他終於敗下陣來。
“是不是當初我沒有一時頭腦發熱，我們不會變成這樣？”
“在我們平淡的那幾年，我隻是覺得她太像當初的你……”
他貪戀的看著我和悅悅。
我不語，起身繞過他。
變心的是他。
出軌的是他。
哄騙我的還是他。
我不會原諒，也不願重蹈覆轍。
……
一個月後，我帶著女兒回來了，回來和顧言澈領結婚證。
他比上次看起來又要憔悴許多。
臉上鬱色未散，哪裡還有半點曾經意氣風發的樣子。
他看見我們時眼睛亮了亮，又馬上暗淡下去.
“周周……”
我這才知道這半個月發生了不少事。
唐冉懷孕了，不過又流產了，在被顧言澈趕出去的那個晚上。
顧星也被查出不是顧言澈的兒子，而顧老太太聽見這個消息氣的一下子中風，癱在床上。
畢竟養了七年，這樣的打擊，確實有些承受不住。
況且還為了個外人，生生把自己親孫女逼走。
“這大概是我的報應吧。”
顧言澈強扯出一抹笑，欲言又止。
“我們還能……”
“直接領證吧。”
我打斷他的話。
手續辦的很快。
綠身的本子到手的時候，我好像卸下來一件重擔，一下子輕松起來。
春末的陽光並不暖和，但很明亮，亮到讓我覺得，以後的路光明了起來。
我對著旁邊的女兒輕松的說：“走！咱們今天吃大餐！”
至於顧言澈，他說了什麼我沒有聽清。
畢竟失我者永失。
而我熱烈真誠，往後歲月自是光明燦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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