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65 歲之後，我腰疼得越發厲害。
隻能硬著頭皮給兒子打電話：「你能給媽些錢，再帶我去醫院看看嗎？」
兒子想都沒想就說：「開玩笑！我哪來的錢！」
說完毫不留情地掛斷了電話。
我傷心欲絕，哭了一場後發覺隻能求助於小女兒。
可總不能每次有事都找她，明明家裡的錢都給兒子花了。
面對老伴兒的冷漠，兒子的絕情，女兒的有心無力，我絕望地從二十樓一躍而下！
再次醒來，我回到了兒子剛出生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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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叫劉勤娟，今年六十六歲，大半生的日子都花在了照顧三個孩子、帶四個孫輩上。
本以為操勞一生，晚年享福，誰知人老了，我反倒開始受苦了。
我和老伴兒孫寒磕磕絆絆地過了一輩子，男主外女主內，為了養大三個孩子，都很不容易。
因為我沒工作，所以剛結婚時孫寒也讓我管過一陣子錢。
可那時正好趕上我娘家弟弟結婚，我一時糊塗，拿了家裡的存款貼補他，被發現後，我就再也沒見過老伴兒的工資。
這麼多年來，老伴兒對我嚴防S守，隻給我有限的生活費。
等他退休了，就開始負責買菜的工作，我連個菜錢都見不著。
年齡越大，我心裡越沒底，家裡有多少錢，錢存在哪兒了，我一概不知。
老伴兒這樣防備著我，讓我如芒在背，如坐針毡。
我們經常為了錢爭吵不休，每當我質問他錢到底在哪兒，老伴兒都會冷笑著說：「你管不著！我掙的錢，你想用，沒門兒！」
心情好時，他會好聲好氣地說：「放心，我也不是不給你養老，你得好好表現，把我伺候好了。」
每次聽完，我都恨不得咬下他一塊肉來！
這次因為兒子賭博，我們大吵了一架。
老伴兒非要把房子賣了，給兒子還賭債，我S活不同意，已經冷戰一個月了。
本來是誰也不理誰的狀態，誰知我腰病復發了。
2
腰肌勞損是我年輕勞累落下的病根，年紀越大就越辛苦，入冬後就更嚴重。
老伴兒看我貼著膏藥，躺在床上動不了，甚至不會關心我一句。
我知道他靠不住，隻好想到自己的三個兒女。
可我這三個全心全意帶大的孩子，到底能指望誰呢？
大女兒孫紅老實本分，最像我，也最命苦。遇到了一個愛賭博的丈夫，欠了一屁股債。
小女兒孫蘭性格好強，為人精明，日子過得稍微寬松些。可也是工薪階層，不算很富裕。
兩個女兒都是有心無力，隻有小兒子孫振，從小文不成武不就，家裡的錢幾乎都用在他身上了。
他高中時要擇校，高考時要復讀，大學隻考上個三本，剛工作就提出要買車。結婚就更不用說了，我們幾乎是傾其所有。
我和老伴兒這些年來的不和，有一半原因就是孫振。
老伴兒太溺愛這個小兒子了，以至於這孩子不到十歲就特別自私，覺得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是他的，姐姐都是他的奴隸。
相反，我對孫振比較嚴厲，是他眼中的「惡人」。
為此我也和老伴兒吵了無數次，讓他不要這樣養孩子，會把他養廢的！
可老伴兒充耳不聞，對孫振有求必應，慣得他毫無責任心，更不懂尊重我這個母親。
小學的時候，孫振就會說「你不是我媽媽，你是個壞人」，而老伴兒隻會在一旁邊聽邊笑。
掛掉電話後，我痛哭了一場，雖然明知求助小兒子會是這個結局，可仍傷心不已。
無奈之下，我隻好撥通了小女兒的電話。
聽到我訴苦，小女兒無奈地說：「媽，我爸是不對，可你就沒有責任嗎？你們共同生活了四十二年，你都爭取不到管錢的權利嗎？把弟弟養成這樣，表面上是爸的縱容，可實際上不正是因為你在家裡沒地位、沒話語權才造成的嗎？
「既然知道丈夫靠不住，為什麼還不趁早出去工作、實現經濟獨立，你一點兒危機意識也沒有，現在的苦果全是年輕時種下的啊！」
3
小女兒的指責讓我無地自容。
是啊，明明知道自己被老伴兒拿捏，被子女輕視，卻還毫無作為。
隻能拖著個病弱的殘軀，像個乞丐一樣搖尾乞憐、苟延殘喘！
孩子、孫輩都已經長大，我已經失去了所有價值，還有什麼活下去的意義呢？
與其以後病在床上不能自理，受盡各種零碎罪S去，還不如現在來個痛快！
想到這裡，我悽然一笑，強撐著走到窗口。
「若是能再活一次，我一定不會讓自己淪落到這種地步。」
接著，我毫不留戀地跳下了二十層樓！
再醒過來時，我看到了年輕時的老伴兒。
我們還住在老房子裡，他正抱著一個嬰兒坐在我床邊，笑得嘴都要裂開了。
「我終於有兒子了！」
老天聽到了我臨S前的願望，讓我回到了剛生小兒子的那一年！
這年我和孫寒都三十多歲了，在已經生育了兩個女兒的情況下，終於生出一個兒子，他的喜悅可想而知。
「咱的兒子多俊啊！你可要好好照顧他！你的奶夠不夠？一會兒我再去買雞蛋，虧了誰也不能虧了他啊！」
這一年是孫寒對我最好的一段時間，他對我照顧得無微不至，我也因為生了兒子，自覺揚眉吐氣，腰板挺直。
想到我悽涼的晚景，我自嘲地笑了笑，嘆息著坐了起來。
「我有件事想和你說。」我道。
孫寒不知道我要說什麼，笑著說：「啥事？你說。」
我慢慢開口：「你的工資本也該交給我了吧？」
4
孫寒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他咳了一聲：「你還在坐月子呢，說這個幹嗎？」
我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水，才說：「我知道當年是我不對，心裡還惦記著娘家，可現在咱們兒子都生了，有三個孩子呢！你還不信我和你是一條心嗎？」
說完，我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
小女兒說得對，再難都要先拿到財權。
孫寒為難地抓了抓頭發，說：「不是我不信你，主要是咱這一大家子都靠我這點兒工資，當家不容易，你就好好把咱兒子養大，什麼都不用操心，難道不好嗎？」
我垂下頭：「說到底你還是不信我。好，那我自己去掙行了吧？出了月子我就去找活兒！」
孫寒沒想到我會這樣說，瞠目結舌地說：「那孩子怎麼辦？」
我嗤笑一聲：「這還不容易，送託兒所唄。你們廠不是有託兒所嗎？」
那個年代的國企都有託兒所，上班送去下班接走，價錢還不貴，比現在強多了。
孫寒急了：「兩個女兒你都足足喂了一年奶，兒子反而不管了？你、你太不像話了！」
我冷笑：「你出去打聽打聽，誰家不是婆娘管錢？老娘給你生了三個孩子，連個工資本的邊兒都沒摸著，這日子過得有什麼意思？
「你S活不給錢就算了，我自己出去掙總可以了吧？如果連這你都不同意，我倒要問問了，你像話嗎？！」
我的話像一把把利劍直戳向孫寒。
孫寒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怒道：「我不給你工資本還不是怕你亂貼補娘家，怪誰？」
我挑眉，坦然道：「都說了以後不會，總抓著那點兒屁事不撒手，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一句話，工資本交還是不交？」
孫寒黑著臉：「不交！你要咋的？」
我也不生氣，瀟灑地往後一躺，說：「行，那我出了月子就去找活兒，你的兒子你自己管。提醒你記得去託兒所辦手續，否則到時候來不及。」
孫寒上上下下打量我，仿佛不太相信我真會那麼做。
他轉過身去，硬氣地說：「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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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孫寒沒這麼容易妥協，不然我也不會四十多年都沒有錢權，他對金錢的控制近乎病態。
接下來我照常過日子，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簡單做些家務。給兒子喂奶，關心兩個女兒的生活。
家裡的衛生沒人打掃，亂七八糟的，我也視而不見。
現在的我，首要目的是養好身體。
上輩子我因為月子裡幹活，累出了腰肌勞損，受了半輩子的罪，直到S都沒人替。
還是偉人說得對，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孫寒以為我妥協了，不好好幹家務隻是使性子，殊不知我已經在計劃著掙錢。
出月子的那天，我起了個大早。
燒了一大鍋熱水，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
孫寒見我一身清爽，走過來柔聲道：「娟兒，咱們別鬧了，連兒子都有了，現在日子不是挺好嗎？」
我說：「這日子隻有你覺得好，我有什麼保障？錢握在手裡才是保障！」
孫寒說：「我的錢不就是你的？咱倆是要過一輩子的，你還信不過我？」
他怎麼好意思這麼說？
一想到我老年那些屈辱的日子，我就恨不得抽他幾個大嘴巴子！
「信不過！所以我今天要出去找活兒，別忘了帶你兒子去託兒所。」我不以為意。
孫寒瞪大眼睛：「你來真的啊？」
我淡淡地說：「當然是真的，誰和你開這種玩笑？」
孫寒怒道：「你太過分了！鬧也得有個度！你別以為生了兒子就能作妖了！」
我道：「隨你怎麼說。」
說完站起來就往外走。
孫寒氣急，兇狠地吼了一聲：「劉勤娟！我警告你！今天你敢邁出這扇門，就永遠別回來了！」
他的聲音太大了，導致兒子直接被嚇哭，哇哇聲止不住。
我停下腳步。
不讓我回來？是要拿離婚嚇唬我？
這對我這個沒有經濟能力的女人來說確實是個威脅。
若是放在我年輕時，遇到這個陣仗恐怕早就服軟了。
可現在，孫寒是個什麼人我最清楚了，這種虛張聲勢不過是想讓我繼續一分錢不要地當老媽子！
這年頭，狠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而我，就是那個不要命的！
我深吸了口氣，狠狠地把手邊的玻璃杯砸在地上！
「啪！」水杯摔得粉碎！
我用更大的聲音吼道：「孫寒！我告訴你，有本事咱倆現在就離，我隻要老大老二，你寶貝兒子歸你！誰不離誰是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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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我渾身爽快，心跳得如同鬥志昂揚的戰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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