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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夫君兼祧兩房,我離開後他悔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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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忽然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沐傾城了。
那天,在前廳,沐傾城面容枯槁,滿頭白發,語氣平靜地向他討要天山靈芝。
她說,那靈芝是她保命的東西,關乎蠱毒反噬,是她的一線生機。
他答應過要給她找來的,最後卻……
一絲不安悄然滋生。
他皺了皺眉,他站起身,輕輕掖好林婉如身上的錦被,低聲對守在門口的丫鬟道:“好生照看夫人,我去去就回。”
然而,他剛走到門口,林婉如原本已經合上的眼眸,在他轉身的瞬間,悄悄睜開了一條縫隙,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沉。
“景辭……我……我的肚子……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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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辭猛地轉身,隻見林婉如已然醒來,正雙手捂著腹部,秀眉緊蹙,臉色煞白,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冷汗,一副痛苦難當的模樣。
“婉如!”
蕭景辭心中一驚,那點對沐傾城的不安瞬間被拋諸腦後,他一個箭步衝回床邊,緊張地握住她的手,“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是不是要生了?”
“不……不是……”
林婉如搖著頭,聲音發顫,帶著哭腔,
“我……我肚子又開始疼了,而且……而且感覺身體有些奇怪,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爬一樣……”林婉如的聲音虛弱而帶著一絲恐懼。,她緊緊抓著蕭景辭的手臂,指節用力到泛白。
“快!快去請太醫!”
蕭景辭一邊焦急地對門外大喊,一邊輕撫著林婉如的後背,柔聲安撫,“別怕,婉如,沒事的,太醫馬上就來。”
太醫很快被請了過來,一番望聞問切,又仔細診了脈,眉頭卻越皺越緊。
半晌,他才起身,對著一臉急切的蕭景辭拱手道:“回稟將軍,夫人的脈象……並無異常,胎像也十分穩固,並無早產之兆。老夫也檢查不出任何器質性的病灶。”
“那她為何會如此疼痛?!”
蕭景辭不解地問道,看著林婉如依舊痛苦的表情,心急如焚。
太醫面露難色,沉吟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說道:“這個……恕老夫直言,夫人的症狀,將軍,依老夫看,二夫人這症狀,倒像是……中了蠱。”
“蠱?!”
蕭景辭聞言,如同被一道閃電劈中!
他瞬間想起了那日沐傾城闖入暖閣時的模樣。
那滿頭白發,憔悴枯槁的面容!
他當時信了她是憂思過度,後來林婉如暗示她可能是煉蠱反噬……現在想來,定然是如此!
這個惡毒的女人!
她定是偷偷煉制了什麼陰毒的蠱術!自己承受不住反噬,才變得那般模樣!而她煉蠱的目的,就是要加害婉如和她腹中的孩子!
難怪她當初要騙自己去尋天山靈芝,定是為了用靈芝的靈力來壓制她煉蠱的反噬。
他竟然還對她心存一絲愧疚?簡直可笑!。
“好個沐傾城!好個歹毒的女人!我竟險些被她騙了!”
他再也顧不上林婉如,轉身便向外衝去,口中怒吼道:“我這就去找她算賬!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他要當面質問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問她為何如此狠毒,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他、傷害他在乎的人!
然而,當他一腳踹開那扇破舊的院門時,迎接他的卻是一片S寂。
院子裡空空蕩蕩,那間沐傾城居住的廂房更是房門緊閉,落滿了灰塵,顯然已經許久無人居住了。
“人呢?!沐傾城呢?!”
蕭景辭抓住一個嚇得瑟瑟發抖的小廝,厲聲喝問。
那小廝被他狂怒的樣子嚇得魂飛魄散,顫抖著聲音回答:“回……回將軍……夫人她……她……她早就走了……”
“走了?!”
蕭景辭一愣,隨即更加憤怒,“去哪兒了?!什麼時候走的?!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
“是……是老夫人吩咐的……”
小廝戰戰兢兢地說道,“幾日前,老夫人派人來……說是……說是夫人她衝撞了婉夫人,身子又帶煞氣,不宜留在府中,便……便讓她離開了……老夫人還特意交代,說將軍您正專心照顧婉夫人,讓……讓奴才們不要拿這些小事去打擾您……”
老夫人?!母親?!
蕭景辭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他松開那小廝,轉身便向老夫人的福安堂衝去。
他要問個明白!母親怎麼能擅自將沐傾城趕走。
他怒火中燒地衝回了老夫人的院子。
“母親!您為何要將傾城趕走?!你知道她為了救我付出了多少嗎?!”
老夫人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語氣平淡無波,“趕走?我不過是替你做了你早就該做的事罷了。”
她從身旁的幾案上拿起一封已經寫好的文書,隨手扔到蕭景辭面前:“喏,這是我替你寫的休書,已經著人送去官府備案了。從今往後,那個妖女與我鎮國將軍府再無半點幹系。”
休書?!
蕭景辭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封刺眼的文書,又看向自己的母親,聲音都在顫抖:“您……您竟然休了她?!”
“為何不能休?”
老夫人冷哼一聲,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惡,
“一個身份低微、來歷不明的苗疆女子,本就不配進我蕭家的門!佔著正妻之位,卻是個連蛋都下不出來的廢物!還整日神神叨叨地弄那些蠱術邪法,留她在府中,遲早是個禍害!如今她衝撞了婉如,正好給了我由頭,將她這尊瘟神請出去,也省得日後礙眼!”
身份低微……下賤的蠱女……生不出孩子……
老夫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重錘,狠狠砸在蕭景辭的心上。
他想起沐傾城為救他耗盡心血,想起她失去生育能力的代價,想起她那滿頭白發和最後看向他時那雙S寂的眼睛……
原來,在他和母親眼中,她付出的一切,她所承受的所有苦難,都不過是“低賤”、“礙眼”、“晦氣”?!
一股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如同驚濤駭浪般瞬間將他吞沒。
“休了?!您竟然……您竟然不知會我一聲,就將她休了?!”
蕭景辭聞言,如同遭受了一記晴天霹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救了我的命啊!母親!您怎麼能如此狠心?!”
蕭景辭痛苦地嘶吼著,眼前一陣陣發黑,身體也開始搖搖晃晃。
與此同時,他體內的生S蠱似乎也感受到了宿主劇烈的情緒波動,猛地躁動起來。
一股難以形容的劇痛驟然從心髒處炸開,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疼痛仿佛有無數隻毒蟲在啃噬他的骨髓,撕裂他的靈魂!
老夫人看著他痛苦的模樣,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動容,反而更加不悅地說道:“救你?她那種邪門的蠱術,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害了我們蕭家!我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好!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照顧好婉如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那才是我們蕭家的血脈!”
“呃啊——!”
聽到老夫人的話,蕭景辭再也支撐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眼前猛地一黑,身體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景辭!景辭!”老夫人見狀大驚失色,慌忙叫喊起來。
室內,頓時亂作一團。
蕭景辭身體內,生S蠱發作後,如同蘇醒的毒蛇,開始瘋狂地噬咬著他的五髒六腑,將他拖入了無盡的黑暗和痛苦之中。
6
回到家鄉,我將所有精力都傾注在醫術和蠱術的研究上。
用阿爸阿媽傳授給我的知識,為染病的族人驅除瘴疠,為受傷的獵戶縫合傷口,為中了惡蠱的孩子解毒續命。
我走遍苗寨的山山水水,採集草藥,尋訪蠱源,我的白發在陽光下不再顯得刺眼,反而成了某種智慧和閱歷的象徵。
在這裡,我感受到了久違的歸屬感和存在的價值。
雖然煉制生S蠱留下的虛弱底子仍在,無法根除,偶爾也會感到疲憊,但內心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充實。
京城的一切,如同一個遙遠而模糊的噩夢,被我刻意地遺忘在記憶的角落。
然而,命運似乎總喜歡開一些殘忍的玩笑。
一年後的某個午後,我正在苗寨的曬谷場為幾個中了蛇毒的孩子敷藥,一個風塵僕僕、形容枯槁的身影突然闖入了我的視線。
他頭發凌亂,面色蠟黃,整個人瘦得幾乎隻剩下一副骨架。
若不是那依稀還能辨認出的輪廓,我幾乎認不出,眼前這個如同行屍走肉般的男人,竟是昔日那個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鎮國大將軍——蕭景辭。
他看到我時,渾濁的眼睛裡驟然爆發出一種復雜的光芒,有震驚,有狂喜,更多的卻是難以置信的痛苦和悔恨。
他踉跄著向我撲過來,動作急切而笨拙,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傾……傾城……真的是你……”
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鑼,帶著劇烈的喘息,仿佛每說一個字都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我……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周圍的族人見狀,立刻警惕地圍了上來,將我護在身後,虎視眈眈地看著這個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
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必緊張,然後平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時隔一年,再次相見,我的心中竟沒有半分波瀾,隻有一種物是人非的疏離感。
“蕭將軍,”
我的聲音淡漠而平靜,如同在面對一個陌生人,“別來無恙。”
他似乎被我這聲“蕭將軍”刺痛了,身體猛地一顫,眼中湧上濃濃的哀慟。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我面前,膝行幾步,想要抓住我的裙角,卻被我輕輕避開。
“傾城……對不起……對不起!”
他涕淚橫流,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面,聲音哽咽,“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是我混賬!是我瞎了眼!被那個毒婦林婉如蒙蔽了心智!”
他抬起頭,滿是血絲的眼睛急切地看著我:“我已經查清楚了!一切……一切都是她的陰謀!是她故意設計陷害你,故意在我面前挑撥離間!她一直都在騙我!都在利用我!”
他捶打著自己的胸口,悔恨交加:“是我被豬油蒙了心,才會相信她的鬼話!才會……才會對你做出那樣殘忍的事情!傾城,我對不起你!我把你害得那麼慘……你打我吧!罵我吧!隻要你能消氣……”
“傾城,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哀求著,聲音裡充滿了絕望,“我已經將那個毒婦和那個孩子都趕出將軍府了!母親……母親也被我送去了鄉下的莊子靜養!再也沒有人會阻礙我們了!你跟我回去吧,傾城!回到我身邊!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會用我剩下的一生來補償你……”
重新開始?
我看著他此刻卑微到塵埃裡的模樣,聽著他那些遲來的懺悔和虛無縹緲的承諾,隻覺得荒謬又可笑。
“蕭將軍。”我打斷他,聲音依舊平靜無波,“你弄錯了。你和林婉如之間的是非對錯,與我無關。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不……傾城……”
他掙扎著站起身,身體因為激動和痛苦而劇烈顫抖,“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可是……可是你走之後,我四處求醫,我才知道……才知道你當初為我種下的生S蠱,不僅僅是救了我的命……它……它還將我本該承受的所有痛苦,都轉移到了你的身上!”
他指著自己蠟黃枯槁的臉,聲音悽厲:“我現在……我現在日日夜夜都承受著萬蠱噬心之痛!比你當初描述的還要痛苦百倍!直到此刻……直到我感同身受,我才知道……才知道你當初為我付出了什麼!才知道我錯得有多離譜!傾城……我求求你……看在我如今也承受了報應的份上,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生S蠱的反噬,終究還是來了。
並且比我預想的,似乎還要猛烈些。
看著他痛不欲生的樣子,我心中沒有半分快意,也沒有半分憐憫。
隻有一種徹底的釋然。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這本就是他該承受的代價。
“原諒?”
“蕭將軍,你似乎又弄錯了。我早已不在乎你是否被蒙蔽,也不在乎你如今承受著怎樣的痛苦。這一切,與我何幹?”
我抬起眼,迎上他絕望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而決絕地說道:
“天山靈芝是解蠱的關鍵。是你,親手將它捧給了別的女人。是你,親手斷絕了自己最後一線生機。”
“你的痛苦,是你背棄誓的代價,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說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轉身走向那些等著我救治的孩子們。
“傾城!傾城——!”身後傳來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哀嚎,以及身體倒地時沉悶的聲響。
我沒有回頭。
苗寨的陽光溫暖和煦,照耀在我的身上,也照耀著那些圍在我身邊的、充滿希望的稚嫩臉龐。遠處,青山連綿,雲霧繚繞,那是生我養我的土地,是我永恆的歸宿。
那些京城的風花雪月,那些深宅裡的恩怨情仇,都已是前塵往事。
我和他之間,早已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從此,山水迢迢,各自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