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最後算下來,他還要倒給我五千。
這會子他又想耍賴,敷衍敷衍算了。
「何必呢,好歹也談過,談錢傷感情。」
「不行,可是你自己開了個好頭的,我欠你的已經算清了,你欠我的一分都不能少!」
這種人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是不會長記性的。
最後他灰溜溜地付了我五千。
8
從警局掰扯回來,我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在我房子前打地鋪的一家三口。
Advertisement
回來之前,王姐已經提前半個小時給我發了信息。
他們S皮賴臉地找到王姐的工作單位,整整纏了三四日,才從她嘴裡套出我的地址,當然也是經過我允許的。
這事鬧到人家單位,畢竟影響不好。
媽媽諂媚上前,做事要替我拿包,「若離回來啦,我們等你好久了,還給你帶了你小時候最喜歡吃的哈密瓜。」
我看著她袋子裡裝的散裝哈密瓜,有點失神。
小時候鄰居家辦喜事,買回來好幾個哈密瓜,大家切著吃,一人一塊,許澤希吃完了他那一塊,又要來搶我的,我不樂意給,媽媽扇了我一巴掌,從我手裡搶過了哈密瓜,塞進了許澤希的手中。
許澤希耀武揚威地跟我炫耀,「哈密瓜,是我的!」
從此,我再也不吃哈密瓜了。
爸爸帶了一口鍋,說是要給我下廚,「家裡的鍋用著才得勁,你新房沒家具,這口舊鍋就算是我們送你的喬遷賀禮了。」
媽媽輕輕踢了一腳許澤希,許澤希才慢悠悠地說:「姐,我實習離你這房子比較近,從今天開始我們就住下了。」
我連鑰匙都沒掏出來,直接站在門口不讓進。
「我這個隻有一室一廳,根本住不下這麼多人,你們要住的話隻能打地鋪。」
許澤希不高興了,推了一下媽媽。
媽媽試圖跟我講道理:「你弟年紀小,就把臥室讓給他,我們三個就在客廳打打地鋪算了,反正這麼多年你也是在客廳打地鋪過來的,影響不大,我和你爸年紀大了,隨便湊合湊合就行了。」
我直接拒絕:「這些年我也湊合夠了,我絕不湊合!」
「你們愛住不住,反正你們自己有房,為什麼不住呢?偏偏要來擠我這個小房子,不就是想住著住著佔為己有嗎?」
「等你們住進去了,房主是誰也說不清了,到時候就能把我趕出家門了,憑什麼?」
許澤希大聲嚷嚷:「什麼你的我的,我看上了,就是我的!」
是啊,他從小霸道慣了,看上什麼就是什麼,真羨慕他的自信。
我們在門口吵得不可開交,鄰居投訴,警察趕來在門口調解了很久,最後,他們還是走了。
但第二天他們就鬧到了我的單位,哭訴我不是個好東西。
9
我被領導同事拉進辦公室,一五一十地把內情說清楚了。
同事是幾個漂亮大方的姐姐,她們圍在我身邊嘰嘰喳喳的,積極地給我出謀劃策,一點都沒有看不起我。
領導是位說話做事很果決的女性,她對我的艱難處境表示十分同情,「我有個老朋友在外省,有個公司正好缺個文員,待遇不錯,你過去我給你打個招呼。」
「這樣的父母,這樣的吸血家庭,以後就不要再回來了,離得越遠越好。」
我很感激,她卻擺擺手,說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
「我理解你的難處,因為當初身為一名不得寵的女兒我也曾經歷過類似的事,如今幫你,就是幫當初的自己一把。」
王姐說房東聽說我的消息,願意收回房子慢慢賣,我拿到了房款,飛速趕往外地。
出乎我意料的,外省的房價水平比本地低很多,完首付之後,我手上還有些餘錢。
拿著這筆錢,我去整了一直被我忽視的牙,配了一副度數合適的眼鏡,買了十幾盆花花草草滿滿當當地擺在陽臺。
每天早上起來,看它們朝氣蓬勃地進行光合作用,我就感到非常滿足和幸福。
把家人拉黑之後,我的內心變得平靜祥和許多。
不用委曲求全。
不必再奢求誰的愛護。
而是靜靜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我是誰,我想去哪,我想擁有什麼。
憑借著這樣的力量,我把本職工作幹得十分出色,又利用業餘時間考了非全研究生,提升了自己的學歷。
不知不覺,我已年近三十,內心卻一點都不焦慮。
什麼女人三十豆腐渣,什麼剩女,什麼不好嫁,通通隻是社會制造給女性的焦慮,是一個巨大的謊言。
看吧,我隻需要一個棲身之所,就可以把自己養得很好。
原來小時候心心念念的零食,隻要五塊錢。
原來生日給自己買一個蛋糕,隻需要不到五十塊。
原來櫥窗裡擺著的那條很好看的裙子,隻是很簡單的基礎款,把它帶走,隻需要一百五十塊。
隻要我樂意,我可以出去下館子,也可以邀請朋友到家裡聚一聚,不用再窘迫地擔心自己的衣物亂七八糟地堆在一個塑料袋子裡,難看。
小時候爸媽總說我做剪紙浪費空間,浪費時間,浪費錢,可是現在我有自己的房子了,整個房子都可以由我自己布置。
我重拾了愛好,把那些剪得很好看的作品掛滿了一整個客廳,一時興起還剪了很粗糙的視頻發到網上,竟然收獲了那麼多人的喜愛。
評論區吵吵嚷嚷:
「手好巧啊小姐姐,能不能賣我?」
「剪得栩栩如生,真神了!」
原來我的愛好並不是沒有用武之地。
人隻要有了那麼一點點空間,就可以盡情生長、肆意生長。
10
很久以後,我收到了法院的一紙訴狀。
我的父母將我告上了法庭,要求我返還他們的撫養費,以及給他們養老。
他們淚眼朦朧地在法庭上控告:
「生了一兒一女都是不孝子孫!大的不管,小的也不管!」
從他們絮絮叨叨的哭訴中,我了解到,我離開後,他們又搬回了自己的房子。
弟媳是個厲害角色,未婚先孕,說要是不願意結婚的話,就把孩子打掉,並且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肚子裡面懷的就是男胎,是他們的長孫長子。
爸爸一聽,可心疼壞了。
弟媳彩禮要二十萬,答應了,弟媳不願意跟父母同住,他們就搬回老家。
弟媳十月懷胎,生了個女兒,他們嘴上不說,心裡卻有點嫌棄,陪過月子的時候,故意給弟媳使絆子,咒她肚子裡面沒貨。
一天到晚給弟媳洗腦要生二胎,弟媳才不慣著他們呢,喊來了自己的爸爸媽媽撐腰,把他們趕回了老家,還揚言說自己隻生這一胎,愛要不要。
他們又罵自己兒子沒本事,罵多了,兒子也惱了。
「你們愛怎麼樣怎麼樣,這是我們兩夫妻之間的事情,你們就別管了!」
索性許澤希就當了個縮頭烏龜,兩邊都不討好。
弟媳哭著鬧著要離婚,鬧到最後很難看,還是判離了,女兒歸弟媳撫養。
房子是要回來了,可彩禮沒了,半生的積蓄沒了。
老家的田早就賣完了,現在隻能靠撿瓶子過日子,有一頓沒一頓的,房屋年久失修,下雨了,還經常漏水,冬天冷風刮得臉上直疼,很快地他們就這疼那也疼的住進了醫院。
許澤希一開始還裝模作樣地去看兩眼,後來嫌煩,罵他們兩個老不S的真麻煩,索性不去了,窩在家裡面打遊戲。
打著打著賭上了,欠了一屁股債,最後房子都賣了。
思來想去,他們終於想起了還養了一個我。
又找不到我,隻好把我告上法庭。
正好我也想跟他們理理這筆賬。
我早就算清楚了,從我出生到大學畢業,他們花在我身上的錢五萬都不到。
聽我說出這句話,媽媽下意識反駁:「胡說,怎麼可能這麼少!」
我冷冷地看她一眼,「你覺得少是因為你在我弟身上花得多,自然在我身上花得少,不信你自己看,隻多不少。」
媽媽不信邪,一頁一頁地翻看過去,最後隻能閉上了嘴。
爸爸還想再爭取一下:「畢竟我們生了你,養了你,你總不能坐視不管吧?」
我輕輕笑了一聲,「如果投胎的時候知道是這個結果,我一定不會選擇降生在你們家。」
「你們是生了,是養了,但是沒好好生, 也沒好好養。」
「總而言之,我聽法官的。」
判決下來了, 我每個月要給他們五百塊的赡養費。
他們覺得不夠,我覺得多了。
懷著一絲微妙心理, 我問他們:「許澤希呢?你們不告許澤希嗎?」
爸媽訕訕地搖了搖頭,「你許澤希都好多年沒有聯系過我們了,再說了,他沒有工作,又爛賭,日子過得也不容易。」
我自嘲地笑了笑,「原來是這樣, 原來我就容易。」
「原來你們到今天還心疼一個賭鬼。」
「許澤希什麼都有,還靠不住, 我什麼都沒有, 卻靠得住。」
媽媽看了看我,眼裡閃過一絲心疼, 想說什麼又閉上了嘴。
12
法官開導我, 說她也是從重男輕女的家庭裡面長大的,自己摸爬滾打到了如今的位置。
我爸怒不可遏:「都說了把二樓給你收拾收拾出來,你隨便住住就行了,何必花大價錢買房子,你要是錢多可以多孝敬我們。」
「全這」我同意了。
父母邁著年邁的步子走開, 想了想, 又回過頭來。
「對不起若離, 是我們苛刻了你,爸爸媽媽也不想的,實話說從那個年代走過來的,誰不重男輕女呢?誰不是姐姐讓著點弟弟呢?媽媽也是這麼過來的,媽媽從來不知道你心裡過得這麼苦。」
「是爸偏心,是爸錯了,你原諒爸爸媽媽好不好?」
「你有空的時候,工作不忙的時候能不能回來多看望看望我們?爸媽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 不想再多失去一個女兒了。」
「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我後退兩步, 內心非常抗拒。
多看一眼,我都怕自己逃不開原生家庭這個漩渦。
「不該失去的已經失去完了,沒有得到的也不想再得到了。」
13
晚上, 我躺在自己舒服的被窩裡面,一邊聽著音樂一邊刷劇, 內心十分愜意。
沒有人可以再跟我說:「這個房子是我的,你給我滾出去!」
我在這一小片天地裡面足以安身立命。
14
壽終正寢前, 我給自己攢了很多很多的紙錢上路, 社區的工作人員也答應幫我燒紙錢。
這次來接我的鬼差是熟悉的面孔。
跟我寒暄:「這次重生感覺怎麼樣?」
我對他笑了笑,「隻愛自己,感覺很不錯!」
同時又有點擔心:「我是不是不能投胎了?」
鬼差敲了敲我的頭, 似乎是覺得很有趣:「放心吧, 你認真工作,樂於助人,有過好幾次大善舉, 積了福報,有好幾個投胎機會給你選呢!」
「那這可真是太好了!」
這一生,我很滿意。
全文完。





重磅推薦
-
世子爺的心尖寵總想另嫁他人
"國公府世子爺的眼睛長到天上去了,對我這種來打秋風的窮親戚,很是看不上眼。 我本想靠著國公府找個有前途的讀書人嫁了,但陰差陽錯卻上了世子爺的床。 我看著他要殺人的目光,顫巍巍道:「隻要你幫我找個好人家,我絕對不訛你……」 他冷笑一聲:「聽你這意思,是不想對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