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我起初很是高興,我像照顧那隻狸奴一樣照顧你,可我忘了,那隻狸奴的下場,我竟忘了。」
「登基之初,我四面受掣肘,我當初兵變時靠著聯合四大世家登上皇位,那五年裡,我一邊隱忍,一邊暗地著手肅清世家在朝堂的勢力。」
「可我忘了,狸奴很是嬌嫩,她經不起折騰,我隻是離開了些時日,她便被人折磨致S。」
我撇開眼,掌心緊握,我早知曉,霍衍的人生從未順遂。外無世家扶持,內無帝王之寵。
若不是逼不得已,一個金尊玉貴的皇子又怎麼能年僅十二歲,就遠赴邊境,隻為了消除父親和兄弟的疑心。
可是,我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可是霍衍,你的人生困苦並非我造成的,你的痛苦和磨難,它不足以成為你做錯事的理由和推諉之詞。」
我有些害怕,他現下癲狂的神色,開口道:「你放我走吧,霍衍,前世種種已盡,今生你我已經毫無幹系了,前世我也因你S過一遭,你若是覺得對不住我,就放我走,可以嗎?」
霍衍抬起眼,像前世他離開前的最後一夜那般,目光在我的臉上久久流轉,而後用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臉頰,眼中落下淚:「阿瑤,這次我學快些,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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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開他的手,摸上衣袖裡的匕首,若非無路可退……我原以為這一世能多活些時日,能兒孫滿堂至終老。
14
就在我要拔出匕首時,有厚重的馬蹄聲將霍衍的兵馬團團圍住。
為首之人,平日裡面若冷霜,現下手握弓箭,一雙眼在我身上流連,而後艱難地移開眼:「霍衍,你的兵馬已被圍困,還不束手就擒!」
見我欣喜地望向謝容時,霍衍扯了扯嘴角,強硬地牽過我的手腕,將我拉起來與他並肩。
「今日此處,你我一戰,誰輸誰贏,定論為時過早。」
謝容時冷冷道:「那便試試。」
霍衍眉毛橫跳,壓著火:「謝氏狗賊,奪我之妻,還敢如此張狂!」
我將手腕從那鐵一般的手掌中掙脫,退後了幾步,用隻有霍衍一人能聽到的聲音,平靜地問他:「霍衍,你知道我是前世怎麼S的嗎?」
他前世找不到我的屍首,宛貴妃必然不敢對他說實話,所以他不知道。
霍衍渾身僵住,不發一言。
我像是自問自答:「我是被塞進棺材裡活活悶S的。我S的時候,腹中胎兒已經三月有餘。」
聞言,霍衍的額間青筋瞬間暴起,他緊咬著牙,試圖阻止顫抖,可大好的春日裡,他竟渾身發抖,如墜深淵。
那是他,特地讓人停了避子湯,日盼夜盼的孩子。
他霍衍,到底是為什麼,會走到那樣的地步。
是他,既要天下又要她,偏偏兩手不能同時緊握,是他貪心。
我問他:「因為你,我才S得那般悽慘,所以,你這一世還要這般逼迫於我嗎?」
他不敢說,不敢答,似乎就想這樣耗著。
謝容時搭起弓箭,筆直地朝向霍衍,君子六藝,他皆是頂出。
而就在此刻,一匹黑色戰馬飛馳而來:「報!報——烏塔大軍入侵,已奪邊境三城!」
一聲落,如平地驚雷。
明明這一世,霍衍已經提早將邊患解決,所以他才敢提早兵變,前世是西邛入境,今世竟是烏塔。
這一刻,似乎所有人目光都遙望至北處。
兩方人馬對峙著,握緊了手中刀槍,無暇他顧,因眼下,戰事一觸即發。
誰都知曉,安國這一場兵亂,諸多大將悉數歸於霍衍麾下,僅剩許將軍在謝容時的扶持下,抵御著霍衍的人馬。
若此時,霍衍就地起事,到時,安國北面受敵,內裡再起兵亂,必將四分五裂。
謝容時率先放下弓箭,抬手示意身後兵士。
而此時,霍衍轉身,垂眸看向我,他看了許久許久,最後隻輕聲道:「回家去吧,我的狸奴。」
隨後,他背對著我,踏著厚重的腳步,大步走出重圍,翻身上馬,身後披風獵獵迎風,揚聲道:「眾將士聽令,隨我折返,北上御敵!」
自古來,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一刻,霍衍卻先行兵馬,他將後背全數交給了謝容時。
霍衍揮起韁繩,戰馬率先往北疾馳,再未回頭看一眼。
哪怕不願意,他也得承認,阿瑤從未愛過他,因為她真正愛人的樣子,是他見過的,她看謝容時那樣,熱烈的,鮮活的,開懷的。
而不是他自以為的乖巧,溫順,會軟聲軟語地喚他。
她前世真真切切地愛過易雲舟,這一世鮮活地愛著的是謝容時。
唯獨他,共歷兩世,從未被愛過。
前世,他給了易雲舟兩條路,往左走,護下易家上下百餘口人,往右走,護一人。
一個奪權時站錯隊又幾近沒落的國公府,那樣的重擔壓下來,壓彎了易雲舟的脊梁骨,他匍匐著向左,至此未再向右看一眼。
可他還是見不得他們曾那樣相愛,所以,他騙她,易雲舟是為了前程和家族榮譽,才將她拱手相讓。
即便這樣,她也不曾開口,求他幫她報仇,隻會在夜裡時,偷偷地流淚,因為她曾把一片真心都給了易雲舟,那樣純粹得讓他嫉妒到發狂。
而易雲舟,為了不讓她為難,從未開口解釋一句話。況且,無論是何原因,他終究是棄了她。
他隻將心思放在政事上,一步步地往上爬,至於在期待些什麼,無人可知。
這一世也無人知曉,前世趙月瑤的S訊傳出後,易雲舟大慟數場,不日便於府中嘔血身亡。
15
內亂剛止,外戰又起,民不聊生。
糧草、戰馬、養兵,處處都要錢。
我欲為朝廷籌集戰款,寫信至梧州,我爹是梧州首富,他先身示範,籌集銀錢便越來越多。
在謝家軍的護衛下,我在流民聚集的地方,每逢一裡路,便開設一個粥棚,用以施粥。
我向來善用商賈之道,對內,利用趙家分設各地的商鋪,聯合各地大商,以錢生錢,再將之投入民眾救濟中,讓一部分人先行安定,以事生產,逐步推行休養政策。對外,備一切可備之物,時刻供給邊境。
此時的安國,以霍衍為首的將士在邊境抗敵,以謝容時為首的文官在內穩定朝綱,所有人似乎都回到了應有的位置。
待一切安定,再見到謝容時,已是戰亂後的兩月。
他敲開了淮陽侯府的門,溫聲對僕人道:「我來接趙姑娘。」
他總是會來接我的,等在宮門外接我,等在淮陽侯府外接我。
我提著裙擺,邁著步子小跑了過去,見到那一抹雪白身影時,又有些近鄉情怯。
「阿瑤,」他聽見聲音,回過頭來,笑了笑,如春雪上長滿春花。
「謝公子,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我日日問侯府的人可有你的消息,可是沒有人知曉。」我走近了些許,目光巡視著他。
他揚了揚手臂,緩緩地轉了個身:「你看,我很好,什麼事都沒有。」
「阿瑤……」他停了停,又道:「安國戰勝了,但霍衍……沒回來。」
那日大軍已然全勝,可霍衍卻在班師回朝前日,隻身追趕殘兵至陀邏林,再未出來。
霍衍……霍衍怎麼會戰S呢,兩世的作戰經驗,他不會不知道,陀邏林是吞噬活人的迷障之林。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麼,前世時,我曾見過霍衍的籤解,有些人的帝王之命是注定了的,就如霍衍,幾世為人便要幾世稱帝。
原本在南下時,他若是就地再與謝容時一戰,屆時謝容時會被北境戰事所負累,霍衍的勝算是極大的。
謝容時:「阿瑤,他的衣冠不日便回京,你若是想迎他,我陪你。」
霍衍的棺木回京那日,滿城百姓夾道而迎。
後世史書評霍衍時,往往諸多爭議,他曾是篡位奪權的反賊,亦是危難時領兵驅敵的功臣,獨他一人不能一言以概之,況他S前,未留一字,當是身後名任人評說。
16
這日,臨回梧州前,謝容時帶我去西城巷子看火樹銀花。
華燈初上,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張清絕出塵的臉,而巷子的鐵花此刻恰好綻放於他身後,千星萬點,如萬裡銀河傾瀉,攥住了眾人的呼吸。
我笑著將手放在他的掌心中,一個個攤子逛過去。
這時,我竟看到了許久未見的易雲舟,他手上提著東西,正失神地看向這裡。
不一會兒,他便突然急急忙忙地踉跄著跑了過來,他看了我一眼,然後將手中提著的東西,攤開在手心,捧到我的跟前。
是……是雲記的桂花糕。
我忽然便記起了前世那日,他帶著我出門,那一日,我們走過許多地方,我們第一次出門吃飯的館子,第一次聽戲的地方,第一次一道救人的鋪子。
走到最後,他看著我,看了又看,要我等他, 他去買雲記的桂花糕給我。
可後來,我沒有等到桂花糕, 也沒有等到易雲舟,隻等來了入宮的一頂轎子。
「我總是做一個夢,可我總不知夢裡是誰, 隻知道,我還欠她一份桂花糕。從做到那個夢開始,我便日日都來買雲記桂花糕,可我不知道我到底要給誰, 我隻能每日每日地看著糕點從熱的變成冷的, 然後扔掉。」
他捧著油紙上的糕點, 言語間已然沒了君子之風:「我知道這很失禮,我可以請你……吃塊桂花糕嗎?」
我的右手被謝容時握在手中,他的力道似乎有些大。
我捻起一塊糕點,輕輕放入口中, 無聲嘆息。
在我吃糕點的那一瞬,易雲舟先是笑了, 然後笑著笑著便哭了,偌大的淚珠一滴一滴地滲進糕點裡, 他彎著腰, 似乎難以呼吸, 低聲喃道:「瑤娘……」
五年前,我還是人人豔羨的易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我的夫君為我立誓不納妾,我生病時他三步一叩首地跪著登上安平寺。
「(我」我的手被謝容時緊緊地握住, 身前是他,身後是黑暗。
我捏了捏他的掌心:「鶴知,你當真要娶我嗎?」
謝容時用狐狸面具敲了敲我的額頭:「阿瑤,該是我問你, 你當真願意嫁我嗎?」
他學我說話,語氣無奈。
我躡手躡腳,低聲問:「那如果,有人拿千城萬城,拿你最想要的東西跟你換,你會將我送出去嗎?」
「阿瑤, 千城萬城,傾盡天下, 隻要你不願, 沒人有資格決定你的命運。你要記住,阿瑤, 你是你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物件。」謝容時低著頭,眸光悠遠,笑意清淺。
「但鶴知, 還是想說, 此生所求,唯有阿瑤一人。
「希望阿瑤,莫要嫌棄。」
謝丞相什麼時候也會說這些哄人的話了?我抬眼看向他,眸中溢滿了笑意。
前塵往事盡了, 來日總會燦爛。
我這一生,終究是:月暫晦,星常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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