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恰在此時，營業員的聲音傳來。

「你們要的避孕藥，哪位付款？」

 

隻見陸震霆眉心狠狠一跳，蘇雅雅則驚愕地瞪大了雙眼。

 

「禾禾你……」

 

情急之下，我也顧不上許多，嘴上飛快道：

 

「啊不是，什麼避孕藥，你聽錯了吧，我們是來買暈車藥的。」

 

說完，我拉著鐵柱的手就往外走。

 

嘴上還不忘找補道：「既然沒有，我們就換一家買吧。」

 

我表面鎮定，可心底卻慌得不得了，驅使著我腳步飛快逃離了藥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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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自己慌什麼。

 

隻知道要從陸震霆和蘇雅雅的視線中逃離。

 

好像這樣，就也能從昨晚的狼狽混亂中逃離一樣。

 

可剛衝到街口，胳膊忽然被人大力一扯。

 

鐵柱一直被我無意識拉著的手就這麼甩了出去。

 

我下意識回身站定。

 

隻見陸震霆臉色格外難看。

 

「趙禾，當著我的面拉別的男人的手，你當我是S人嗎？」

 

一直跟在他身側寸步不離的蘇雅雅不見了蹤影。

 

我動了動嘴唇，剛想說話，鐵柱卻一把將我拉過去護在了身後。

 

鐵青著臉瞪著陸震霆，話卻是對著我說的。

 

「禾禾姐，是他嗎？」

 

他渾身緊繃蓄力，大有一言不合就衝上去對陸震霆大打出手的意思。

 

我一個頭兩個大，忙拉拉鐵柱的袖子。

 

「不是，你別瞎猜，這是陸震霆，鐵柱，今天麻煩你了，姐改天再去找你，你先回去吧，好不好？」

 

鐵柱拳頭捏得咯吱作響，陸震霆也同樣面色不善。

 

兩個人一觸即發。

 

7

 

【怎麼回事，我好像嗅到了雄競的味道？】

 

【男主失心瘋了吧，竟然讓女主一個人回去，自己跑來追女配？】

 

【畢竟住在他家裡，還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出了事男主要負責，所以才追上來的吧。】

 

原來是這樣。

 

我心底湧起一絲淡淡的自嘲。

 

剛才某一瞬間，我竟然以為陸震霆是在意我。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過乞求。

 

兩個人對峙半天，鐵柱最終咬著牙一步三回頭走了。

 

無人的拐角處隻剩下我和陸震霆。

 

在陸震霆開口前，我飛快道：「我早說了以後咱倆就沒關系了，所以今天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告訴陸媽媽。」

 

陸震霆雙手在身側捏成了拳，眼底怒氣湧動。

 

「好，是我多管闲事，趙禾，你真是好樣的！」

 

說完，陸震霆攜著一身怒火走了。

 

我原地躊躇了一會，隻覺得渾身虛脫般，半晌才積蓄起力氣。

 

鬧了這一通，藥是買不成了。

 

我深一腳淺一腳往回走，回到陸家時，天已經快黑了。

 

陸媽媽見我回來立刻迎了上來。

 

「去哪了，玩得開心嗎？」

 

我含糊了幾句，就見她嘆了口氣。

 

「震霆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了，下午回來就說自己要和幾個朋友去南方做生意，現在政策是寬松了，可南邊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我神色一頓，字幕倒是格外激動。

 

【來了來了，男女主就是在南邊一起打拼的時候確定心意的，這次沒有惡毒女配這個絆腳石，他們的感情進展一定會很順利。】

 

【可惜男主還是髒了，他作為一個男人最好的嫁妝已經沒了。】

 

【樓上知足吧，男主隻和惡毒女配有過那一次，已經是萬裡挑一的好男人了。】

 

見我愣怔著不說話，陸媽媽握了握我的手。

 

她的手溫暖而柔軟，就像她這個人。

 

「你是不是在擔心你們的婚事？放心吧禾禾，在震霆離開雲城之前，咱們兩家就把婚禮辦了，正好讓你父母也來住幾天，到時候結完婚，你和震霆一塊走。」

 

心頭有酸澀的暖流湧過。

 

我硬生生把淚意忍了下去。

 

字幕又在罵陸媽媽多管闲事，說她眼盲心瞎不明事理，以後肯定是惡婆婆。

 

我覺得這些字幕才眼盲心瞎。

 

陸媽媽是我見過最好的婆婆。

 

可惜我沒那個福氣。

 

我勉強笑了笑，故作輕松道：「伯母，我本來也打算跟您說這件事的，現在是新時代了，不興以前那一套了，我和陸震霆的婚事就算了吧。」

 

我做錯了事情，毀了陸震霆的清白。

 

現在解除婚約，就當我最後為他做的事情，希望能彌補他一些。

 

乍然聽到我這麼說，陸媽媽嚇了一大跳。

 

我對陸震霆的喜歡她都看在眼裡。

 

連聲問我是不是在陸震霆那裡受了委屈。

 

可哪裡是委屈，細算起來，我分明是佔便宜的那個。

 

見我否認，陸媽媽神色有些難過。

 

「肯定震霆他不開竅，有些事做得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我忙說不是。

 

「伯母，結婚的事就算了，我這兩天收拾東西回鄉下，退婚的事情，我回去親口和我爸媽說。」

 

我話音剛落，卻見樓梯上站著一個人。

 

不是別人，正是陸震霆。

 

8

 

我和陸媽媽的對話他不知道聽去多少。

 

半天過去，他臉色不僅沒變好，反倒更難看了。

 

見我看過去，他冷笑一聲。

 

「媽，別說了，人家有心上人，咱別阻止人家追求幸福。」

 

說完，陸震霆又轉身上了樓，踩得木質樓梯咚咚作響。

 

陸媽媽一愣，看著我。

 

我實在沒有力氣解釋，隻好笑了笑。

 

「是他誤會了，我隻是覺得我們倆不合適。」

 

陸媽媽沒有追問，隻是嘆了口氣。

 

「我也不懂你們是什麼情況，隻是這事我還要跟震霆爸爸商量一下。在我心裡你早就是我兒媳婦了，就算婚事不成，我也拿你當女兒看。」

 

不知是因為陸媽媽這番話還是因為陸震霆，我這晚失眠到半夜，快天亮時才睡著。

 

堪堪睡了幾個小時，又被陸媽媽的敲門聲喚醒。

 

鐵柱來找我了。

 

陸家的獨棟小別墅外面。

 

鐵柱帶著一身熱汗，把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色袋子遞給我。

 

碰到我疑惑的眼神，他憨厚地撓了撓頭，臉上浮現一絲不自在。

 

「這裡頭是、是你昨天要買的東西，我後頭又折回去給你買來了。」

 

「這個，那什麼，傷身體，你別多吃。」

 

我僵在了原地，定定看著鐵柱。

 

復雜的情緒讓我瞬間紅了眼眶。

 

「鐵柱……」

 

一張嘴，淚先掉了下來。

 

見我哭，鐵柱瞬間手足無措起來。

 

半晌，他才猶豫著用手背抹去了我臉上的淚。

 

「禾禾姐，你、你別哭，沒事的，不管遇到啥事你盡管找我，我永遠站你這頭。」

 

「你要是在這過得不開心，我就陪你回鄉下，沒啥事是過不去的，還、還有我呢。」

 

他看起來高大敦厚，不夠靈巧，一張嘴也同樣帶著些笨拙。

 

可就是這樣笨拙卻誠摯的關心，讓我淚落了滿臉。

 

我不禁想，追在陸震霆屁股後面這兩年我開心嗎？

 

在一份得不到回應的感情面前，怎麼會開心呢？

 

心底的最後一絲不舍落了地。

 

我重重點了點頭，破涕為笑。

 

「嗯，回鄉下，謝謝你，鐵柱。」

 

壯實黝黑的男孩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耳根子卻有些紅。

 

我沒注意到。

 

送走鐵柱後，我揣著藥回了陸家。

 

可剛上二樓，一側緊閉的房門忽然從裡打開，一雙矯健有力的手臂伸出來。

 

反應過來時，我已經被他牢牢困在了陸震霆和門板之間。

 

9

 

房間裡面沒拉窗簾。

 

幽暗的空間裡。

 

因為距離的無限拉近，我甚至能聞到陸震霆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他居高臨下盯著我，像一頭蟄伏捕獵的狼。

 

我下意識把藥往身後藏了藏。

 

這一點點小動作立刻被陸震霆看在眼裡。

 

他嗓音帶著一夜未眠的低沉沙啞。

 

「手裡拿的什麼？」

 

「與你無關。」

 

下一秒，雙手卻被陸震霆抓住SS禁錮在頭頂。

 

我的掙扎和反抗在巨大的體型差距面前變成了徒勞。

 

羞恥和憤怒讓我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你別，還給我！」

 

陸震霆三兩下輕松拿走了我手中的東西。

 

下一刻，在看清楚藥名後，他的瞳孔陡然放大。

 

離得很近，所以我怕看清楚了陸震霆臉上的錯愕和震驚。

 

足足有半分鍾，他隻是看著我，一言不發。

 

良久，他狠狠閉了閉眼，睜開時，震驚已經轉為平靜。

 

「趙禾，給我一個解釋，你為什麼需要避孕藥？」

 

為什麼？

 

他難道不清楚嗎？

 

尊嚴被反復踐踏的滋味我受夠了。

 

我紅著眼盯著陸震霆。

 

崩潰低吼：「是我不要臉主動親的你，可後來抱著我解我扣子的明明是你。我不知廉恥做了錯事，可我對不起的人隻有我和我爸媽，我憑什麼給你解釋？」

 

原本那晚我隻是想趁陸震霆喝醉做出我們生米煮成熟飯的假象。

 

可就在我忍不住輕輕親了陸震霆臉頰一下後。

 

沉睡著的男人忽然像是野獸一樣抱著我狠狠咬住我的唇，又主動而強勢地做完了後面的種種。

 

我已經說了解除婚約，也沒有讓任何人知道，更不需要他負責。

 

這還不夠嗎？

 

他還想要什麼解釋？

 

羞恥很憤怒讓我語無倫次，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

 

這是這麼久以來，我第一次對陸震霆發火。

 

他宛如被雷劈了一般。

 

「你說……所以，那晚不是夢，我們真的……」

 

他眼底似震驚又似別的，眼神很亮，目光灼灼盯著我。

 

我卻避開了他的眼神，胡亂抹了抹臉上狼狽的淚水。

 

「那能把藥還給我了嗎？」

 

身前的男人沉默片刻，嗓音有些低沉。

 

「這藥對身體不好，別吃了，我跟爸媽說讓他們就近挑一個日子，咱倆結婚。」

 

10

 

我猛地抬起頭看向陸震霆。

 

才發現他神色嚴肅，眼神認真。

 

除此之外，他眼底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

 

心跳忽然亂了一拍。

 

【啊啊啊啊啊啊啊男主也太有責任心了吧，可這樣我們的女主該怎麼辦呢？】

 

【我真服了，覺醒個屁，這女的就是故意讓男主發現避孕藥的，她改變策略了，想讓男主主動提結婚的事，這樣誰也怪不著她了，太心機了！】

 

【真煩啊，這惡毒女配到底什麼時候S，能不能讓她早點下線啊！】

 

我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

 

亂了的心跳霎時滑向了正軌。

 

是啊，陸震霆從來就是一個肯負責也敢負責的人。

 

否則這麼長時間，憑著他對我的厭惡，我早就在陸家住不下去了。

 

可我不想用這件事強迫他娶我。

 

強忍著胸口撕扯的疼痛。

 

我對陸震霆笑了笑。

 

「可是，我不想跟你結婚。」

 

【什麼情況？這女的是不是瘋了？】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嗎？她又矯情什麼？】

 

【難道良心發現了？】

 

【這可是她自己不嫁的，男主可千萬不能心軟啊！！！】

 

在大片字幕中，陸震霆的臉依舊清晰。

 

他SS盯著我，神色幾變。

 

說出口的話更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不跟我結婚，你要跟誰結婚？你那個發小？」

 

我不懂我和他的事情他為什麼偏要把鐵柱也扯進來。

 

拉扯半天，我的耐心徹底用盡。

 

趁他沒有防備，我猛地用力推開陸震霆，又從他手裡奪過藥，神色冷了下來。

 

「跟誰結婚也不會跟你！」

 

什麼狗屁男主，有未婚妻的情況下還跟青梅竹馬曖昧不清，你就很高尚很清白嗎？

 

我一鼓作氣跑回了自己房間。

 

關上房門後，打開包裝徑直把藥片挖出來吞了下去。

 

外面傳來陸震霆的聲音。

 

隔著門板，他好似氣得不輕，卻強壓著火氣。

 

「趙禾，你隻能跟我結婚，我會跟爸媽說結婚的事情，那個藥你別動，有什麼我們再好好商量。」

 

我捂住耳朵，閉上眼睛。

 

假裝聽不到，也把字幕數不清對我的謾罵和攻擊隔絕在外。

 

可眼前總是閃過陸震霆說結婚時認真的眼神。

 

不喜歡他，真的是一件很難很難的事情。

 

眼淚無聲地浸湿了枕頭。

 

我在房裡呆了整整一天。

 

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

 

我來的時候隻背了一個小包袱，走的時候，依然是這個小包袱。

 

住在陸家這段時間，陸家人送了我很多東西，我一樣也沒帶，整整齊齊放在了我房間裡的桌上。

 

我去和陸家人告別。

 

才得知下午的時候，蘇雅雅來找陸震霆，之後陸震霆收拾了幾件衣服就走了。

 

伯母說他們去了南方。

 

「好像是他們一個朋友遇到了點難事。」

 

「震霆說他敲你門你沒應聲，讓我轉告你，讓你等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