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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2025-07-02 15:58:26

「啪」地在最後一頁落定。


 


白紙黑字,是我在教室撞見許格和紀雲白認識那天寫下的話。


【神明啊,求你,別讓他們有交集。】


 


12


 


進入四月,拆完石膏後的一周左右,我頻頻做夢。


 


夢中,爸爸媽媽站在家門前,老黃狗窩在他們身邊的地上搖尾巴。


 


他們衝我笑,衝我招手。


 


「小禾,回家吃飯了。」


 


然而等我每每跑過去時,他們就立馬如煙般消散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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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因為這個夢醒後,我穿上外套起身,看了看日歷。


 


4 月 15 號。


 


我爸媽的一周年忌日。


 


我想了會兒,帶上昨晚在西街老店買的桂花糕敲響了許格的屋門。


 


許格有很重的起床氣。


 


對任何打擾他睡覺的人都不會給好臉色。


 


他給我開門時,濃密的頭發雞窩一樣的亂,白皙幹淨的臉上印著道道紅色睡痕。


 


一雙漆黑的眸不悅地看著我,臉上寫滿了你最好有事的戾氣。


 


我小心地看著他,試探性地把手裡的桂花糕給他遞過去。


 


「許格,或許你想嘗嘗 W 鎮正宗的桂花方糕嗎?」


 


……


 


從 S 市到 W 鎮高鐵要五十分鍾。


 


是許格買的票。


 


過了進站口,我本能地跟著人群去排二等座的隊伍。


 


許格卻拽住我帽子把我拽回來,走了商務座專用通道。


 


「你為什麼可以不排隊?」


 


我以前沒坐過高鐵,隻是奇怪他為什麼不用排隊就可以先過。


 


站在站臺上等車來時,我問他這樣一個問題。


 


少年懶洋洋地俯下身,湊近我。


 


那雙烏黑漂亮的眼睛裡寫滿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張揚得意。


 


「因為本少爺有錢。」


 


到了 W 鎮高鐵站還得需要坐一個半小時的公交才能到 W 鎮汽車站,公交車上沒人,後排乘客隻有我和許格。


 


我原本以為習慣了私家車出行的許格會不習慣坐這種公共汽車。


 


卻沒想到,他比我還先適應。


 


窗戶拉開了一條縫,寒風夾雜著融融的細雨一起吹進來。


 


他微微眯了眼,託腮神色自如地看著窗外。


 


茫茫雨幕背景下,鼻梁上的那顆痣顯得更加清冷。


 


我坐到一半,便開始暈車。


 


我以前從不暈車,這次不知怎麼回事。


 


興許是早上我給許格送去的兩個桂花糕他都不吃,我自己一個人解決掉兩塊,加上早餐又吃了蘇媽蒸的兩個包子和一碗粥,撐住了。


 


我忍著吐意,難受地趴在前排座椅靠背上,小心地揉著肚子。


 


許格一個不經意回頭,看見我的臉色,嚇了一大跳。


 


「你第一次坐公交?」


 


我吃力地對他扯出一個笑,想說你個笨蛋,沒看見我早上吃了多少啊。


 


「我包裡有風油精和暈車藥。」


 


他開始低頭翻包。


 


拿出保溫杯讓我就著藥服下。


 


又抹了風油精在我太陽穴上。


 


少年修長、微微冰涼的食指在我太陽穴打揉。


 


我閉著眼,小口小口緩著氣,隻覺得身子比剛才舒爽許多。


 


13


 


等真正進入 W 鎮,已經下午一點。


 


四月的 W 鎮,梅雨時節。


 


天地一片灰蒙蒙的雨霧。


 


檐前珠雨,滴答落在青石板。


 


下了車,許格單肩背著書包,隻止了步子,回頭問我。


 


「往哪兒走?」


 


我領著他,沿著水邊,一路拐過無數人家,最終停在一所臨河的兩層房子前。


 


站在家門口,卻不進入。


 


隻是轉身看著他。


 


「我剛才來時忘買桂花方糕了,你能幫我去買嗎?」


 


少年正要推門的手一頓,慢慢收了回來。


 


低了眼,看著我。


 


起風了。


 


風把他的黑發吹得凌亂。


 


他淡淡說:「知道了。」


 


我最後看了眼打著黑傘離去的那道清瘦身影。


 


推開了家門。


 


家裡長時間不住人,一推門,一股霉味兒撲面而來。


 


我走到廳堂,慢慢放下書包。


 


長久地看著廳堂中央掛著的爸媽黑白遺像。


 


忽地跪下了。


 


今天是我爸媽的忌日。


 


是我的生日。


 


去年這天,我已經好長好長時間沒吃蛋糕了,初三學習好累,好想吃甜的哦,好想吃蛋糕哦。


 


便借著生日,小小地任性撒嬌了一把。


 


「阿媽阿媽,我好想吃蛋糕。」


 


爸媽說好,他們騎著電動車去城裡給我買,回來的路上,被一輛大貨車軋S了。


 


交警把我帶去現場時,奶油白的蛋糕傾倒黏在柏油馬路上,混著我爸媽的血。


 


那一刻,我恨不得自己是個瞎子。


 


此後日日夜夜做噩夢,都在後悔我為什麼一定要吃那個蛋糕。


 


我閉上眼,有溫熱的淚珠自我眼角滑下。


 


又彎了脊背,頭砸在蒲團上。


 


隔壁的大黃似乎知道我回來了,吠個沒完。


 


我聽著那一聲蓋過一聲的犬吠,手一點點用力揪緊了蒲團面。


 


大雨滂沱,在廊檐下結出一層薄薄的雨簾。


 


我就在這江南的煙雨中,跪在我爸媽遺像前,哭得喘不上氣。


 


一聲長長的「吱吜——」推門聲。


 


下意識直起背,紅著眼側身回望。


 


卻是那個被我支開買桂花方糕的少年回來了。


 


陰湿朦朧的雨霧中,許格單肩背黑色書包,安靜地站在大門口,兩手空空。


 


雨絲洋洋灑灑,他的眼神悠遠而復雜,隔著雨簾看我。


 


隱約見他的嘴唇動了動。


 


「你嗓子都哭啞了。」


 


他說。


 


14


 


隔壁的吳伯知道我回家了,帶著大黃來看我。


 


狗的 14 歲相當於人的 80 多歲,大黃已經很老了。


 


我蹲下把大黃抱到懷中時,它一直在用湿潤厚重的舌頭舔舐我的掌心。


 


帶著微微的倒鉤刺,痒痒的。


 


吳伯疑惑地看著我身後站著的許格。


 


「小禾,這是?」


 


少年輕咳一聲,禮貌伸了手:「你好,我叫許格。」


 


「哦——」吳伯了然一點頭,「是小禾許叔叔家的兒子。」


 


他的眼神倏然變得滿意而贊賞:「不錯不錯,這孩子生得真不錯。」


 


晚上在吳伯家吃完飯,他撐船帶著我們去東欄買桂花方糕。


 


許格以前沒見過這種景象,在船艙裡坐了會兒,又走到船頭跟吳伯聊天去了。


 


細細密密的雨絲從他身後落下,連成片片雨霧,砸在碧水中,蕩開一圈圈漣漪。


 


吳伯穿著雨衣,但許格什麼都沒穿。


 


還是那件白色衛衣,被淋來的雨絲打湿了雙肩。


 


他眯了眼,雙手插兜挺拔地站著,偏頭望著遠方的雨勢浩大。


 


「小禾在學校有中意的人了,可要帶回來給阿伯瞧瞧啊。」


 


吳伯撐船,高低搖動著身子,笑彎了眼跟我說話。


 


我說會的阿伯,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瞥向了船頭的許格。


 


他蹲在船頭上,一隻手託著腮,沒什麼表情地看著自己的鞋面。


 


長長的睫毛下垂,好像在發呆,一點兒也不在意吳伯問我的問題。


 


我低下眼,吸了吸發酸的鼻子。


 


我們去得晚,賣桂花方糕的阿婆馬上要收攤了,隻剩了最後一塊。


 


天氣涼,這方糕不一會兒就冷了。


 


我惋惜地接過涼透的方糕,遞給許格。


 


「這桂花糕得熱的才好吃,不過阿婆把它放罩子裡了,還有點餘溫,你趁熱吃吧。」


 


許格淡淡看我一眼,接過來,又掰成兩塊。


 


「張嘴。」


 


他低聲命令。


 


我不由自主張了嘴,轉眼嘴裡被塞進一塊軟糯的糕點,那桂花香立刻在口腔間蔓延開來。


 


許格把剩下的半塊塞自己嘴裡,拍了拍手上沾的碎屑。


 


「不錯。」


 


他說。


 


晚上回家,我收拾了兩間屋子出來。


 


抱著溫暖幹燥的被子站在我房間中央,扭頭對房間門口的他道:「你今晚睡我屋,行嗎?」


 


我生怕他嫌棄,被子,床褥都是新的。


 


他洗完澡,坐在我床邊用大白毛巾擦湿漉漉的頭發。


 


我房間裡有一臺電視,因為家裡很久沒有人,所以也連不上網,隻能看直播。


 


一集電視劇後,是冗長的新聞。


 


新聞上正在報道 S 市,上面說 S 市是由中央直接管轄的首個超級大都市,是我國經濟中心,經濟總量位居我國第一。


 


三件套,步行街,江灘,遊船,LED 燈帶,金碧輝煌紙醉金迷。


 


我抱膝坐在床上,拉拉他的袖子。


 


「我好像看見你家了哎。」


 


許格擦頭發的手一頓,淡淡哦了聲。


 


「這有什麼稀奇的。」


 


我把下巴埋在膝蓋裡,微微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果然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


 


那些普通人一輩子難以企及的、念念不忘的,他不屑一顧、棄如敝屣。


 


旅途讓人疲倦。


 


這晚許格居然罕見地比我先睡。


 


等我看完一集電視劇回頭時,他已閉上了眼,長而濃密的睫毛安靜地耷拉著,看起來很人畜無害。


 


被子隻拉到胸口。


 


「許格?許格?」


 


我試探性地喊了兩聲。


 


他沒應我。


 


我跳下床關了電視,拉了燈。


 


躡手躡腳走到床前。


 


外頭的雨不知疲倦地落著,「吧嗒吧嗒」砸在屋檐上。


 


室內,隻有少年綿長規律的呼吸聲。


 


我借著夜色瞧他。


 


卻怎麼也瞧不真切,隻能看見白白的皮膚,黑黑的頭發,高高的鼻梁。


 


我笑起來。


 


在他臉前蹲下。


 


睫毛無奈地顫了顫。


 


「許格。」


 


我喊了聲,又自嘲地笑了笑。


 


心底像藏了一顆苦澀的檸檬,一點點往外擠著酸澀的檸檬汁水。


 


我抱著膝蓋,出了神似的。


 


「這些話不應該現在說的,但我怕現在不說,以後回 S 市就沒機會了。


 


「你應該不知道吧。


 


「我喜歡你。


 


「我知道,這種青春期的懵懂暗戀跟成年人那種轟轟烈烈的愛情根本沒法比。


 


「但你可能不相信——


 


「我是真的有偷偷幻想過跟你結婚的。


 


「但現在,你跟紀雲白關系那麼好,我知道我沒機會了。」


 


我靜靜看著黑夜中的虛無一點,想起很多往事,不由苦笑。


 


「我一點兒也不想摻和你和紀雲白的事情,看著你們說話我很難受,但是——」


 


我低頭,笑了笑:「你喜歡的話,我。」


 


話又止住了,喉頭酸澀的,剩下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算了。


 


「還是謝謝你陪我回來。」


 


我摸到他高挺鼻梁骨上的那顆痣,輕輕站起來。


 


俯下身子,用嘴唇精準尋到他那顆痣的位置,小心珍重地碰了又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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