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酒吧角落裡,校霸圈著我的腰身。
我嚇得一動不敢動,他離我好近啊,身上的酒氣籠罩著我。
突然,校霸握著我的手抬手,讓我的食指輕輕觸碰到他眉頭處的粉色創可貼:
「好看嗎?你送我的創可貼。」
哪是我送的,明明是那天他正好碰上我從藥店出來,對我挑了下眉,就從袋子裡搶走了我剛買的創可貼。
可他是我們大學出了名的校霸诶,聽說打架眼睛都不眨下,我當然屁都不敢放一個。
結巴道:「好,好看,我,我覺得異常好,好看。」
謝淮嘴角勾起輕微的弧度,看起來懶散輕慢:「你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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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頭越來越低,沒講話。
謝淮頂了下腮幫,輕笑一聲,聲音低而緩:「沈柚,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那救命之恩,你說該怎麼報?」
誰來告訴我,他到底何時救過我一命?
1
我和校霸成為鄰居了。
早上 7 點開門,對面的門也碰巧打開。
於是,我與住對面的人四目相對,是個相當俊俏帥氣的男生。
才睡醒,他的頭發還有點凌亂,讓他本冷硬的眉眼顯得柔和。
很簡單的白色短袖,可穿在他身上就是很好看。
那雙修長而又骨節分明的手握著門把,他不經意抬頭看向我,目光淡淡的。
我想,如果他不是我們學校那個有名的校霸謝淮,我一定會忍不住多看他幾眼。
可他是謝淮啊,即使是我這麼個恪守本分的人,也聽說過關於他的好多事。
仗著家勢在學校胡作非為的謝家大公子,A 大招惹誰也千萬不要招惹他。
我裝作不經意地移開目光,心裡早就慌得一批,我隻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大學生,千萬別讓我和這位謝校霸扯上任何關系。
誰知,謝淮懶懶抬眼:「昨天我們見過。」
2
我當然知道我們見過,可他們明明昨天電梯按的 13 樓。
我這人安靜過了分,又膽小,所以我向來不合群。
與其讓室友每天因為怕嚇到我說話小聲到不能再小聲,倒不如我自己搬出來。
她們都對我太好了,所以我不想她們因為我每天晚上早早關了燈,連跟男朋友打電話都要控制時間。那樣,我便太不懂事了。
於是,我自己在外面租了個單身公寓。
昨天就是我搬宿舍的第一天,拖著行李箱走的時候,室友擔心壞了,說我一個人在外面被騙了怎麼辦,絕對照顧不了自己。
我這人吧自小就長得敦厚老實,加上身體弱個子小,身邊的人都會自發地照顧我。
所以,我很慶幸我能長得這般敦厚老實。
但我的室友也說了,騙子最喜歡騙的也是我這樣的人,人傻錢多。
我笑著對她們說:「放心吧,我一向運氣好,最多倒一點小霉,大霉我是從來沒倒過,別擔心啦,我能自己照顧自己。」
可是,搬宿舍的當天晚上我就遇到了突發狀況。
3
那時候已經好晚了,大概是晚上 11 點左右,我的作息很規律的,平常 10 點就睡了。
那天,我是被痛醒的,生理期竟提前來了,可我才搬到公寓,這些東西都還沒來得及準備,我猶豫了好久,最終大熱天加了件長袖,戴上口罩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出了門。
我不僅膽小還社恐,自己一個人去陌生的地方就會特別沒有安全感。
但我還是順利買上了衛生巾,拎著袋子往回走的時候可把我高興壞了。
隻是笑容僵在了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
裡面站著四個說笑的男生,看穿著就不像好人。
他們是從負一樓上來的,我隻認識其中那個唯一黑色頭發的男生。
A 大有名的校霸,謝淮,常出現在學校貼吧裡。
4
我在電梯門口愣了會兒,裡面有個紅色頭發的男生不耐煩地催促我:「妹妹,要進來就快點啊。」
當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進去了,救命,我真是被自己蠢哭了,我完全可以等下一班的。
電梯裡全是他們身上的酒氣,特別濃,我小心抬眼看了一下,發現他們臉上大大小小都有點小傷口,謝淮的眉頭處也有一個口子,是才和別人打了架嗎?
我立馬拿起手機,在宿舍群裡發消息:我和謝淮他們在一個電梯裡。
室友 1:!!!
室友 2:所以,這麼晚了柚柚你怎麼還在外面!!
我:突發意外,出來買衛生巾。
室友 3:謝淮诶,真人是不是特帥?
室友 4:現在是問帥不帥的時候嗎?那可是謝淮,柚柚你快隨便按一個樓層下了,別招惹上他們。
我:好。
第一次幹這種事,有點些許的緊張,我拎著裝衛生巾袋子的手都在抖,弧度還挺大的。
那一瞬間,腦袋裡全是關於謝淮有多兇狠的傳聞,又穿的是長袖,太熱了,我抬手抹了一把汗,手指在電梯按鍵處猶豫按哪層。
突然,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至我身後伸來按了一個 9 鍵,取消了電梯原本就按下的 13。
下一秒,電梯門打開,謝淮抬腳向外走。
和他一起的紅毛疑惑問他:「淮哥,還沒到呀。」
謝淮轉身,雙手插兜,漫不經心地看了我一眼,就對紅毛說:「走了,哪那麼多屁話,老子就突然想散會兒步。」
謝淮都這樣說了,紅毛幾個當即就屁顛顛跟著出去了。
我等他們走後,才長松一口氣,按了我的樓層 15。
過了許久,我急促的心跳才逐漸歸於平穩。
可,誰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我第二天早上能和謝淮面對面開門?
我本想裝作沒看見走開,可他一句:「我們昨天見過。」把我愣在原地。
他可能還沒睡醒,嗓音裡帶著點倦意。
可卻嚇得我抖了抖,我昨天都捂得那麼嚴實了,他竟然還能認出我。
我緊張地轉過身:「好,好像是的。」
謝淮懶散地靠在門邊:「A 大的?」
我和謝淮搭話緊張得要命,幾乎是沒有猶豫,立馬搖頭:「不是。」
謝淮靠著門輕笑出聲:「撒謊,不是 A 大的幹嘛這麼怕我?」
5
最終我是怎麼妥協答應給謝淮煮面吃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就他的話說,我們是校友,幫個忙煮一碗面不為過吧。
我皺著眉頭看他:「有點過分,我有早課的。」
「放心,不白吃。」
他仗著身高,抬手捏著我的脖頸把我往前帶,我猛地睜大眼,跳了起碼有兩米遠。
謝淮半眯著眼看我:「又怎麼了?」
我很認真地對他說:「你不能碰到我。」
謝淮挑眉:「嫌棄老子?」
我搖了搖頭,認真解釋:「不是的,是我自己本身就不喜歡和陌生人接觸。謝淮同學,你要小心一點,不要碰到我。」
許是我說話的語氣太過認真,謝淮看我的眼裡帶著調侃,他嗤笑一聲:「行,人小,毛病還真多。」
隨即,他用兩根手指輕輕牽起我衣服的一角,把我往前帶:「這樣總行了吧。」
我感受了下,好像能接受,便沒有拒絕。
我被迫在廚房給他煮面,天知道有多奇幻,我竟然在給謝淮煮面,說出去絕對沒人相信。
就這麼煮面的工夫,我快把自己的祖輩上兩代都給謝淮交代完了,他的眼神太有壓迫感,我明明是個那麼排外的人,他一問我竟啥都說。
我很難和一個人熟悉起來的,但是很奇妙,謝淮竟然能讓我很容易就放松下來,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我在廚房煮面,他就坐在餐桌旁,撐著下巴盯著我看:
「你膽子好小。」
他說話的聲音懶懶的,還有點沙沙的。
我膽子還小,我都已經有狗膽把放他進屋了。
但他是謝淮,我隻敢小聲控訴:「我膽子不小。」
謝淮的眸子仔細看是淺棕色的,看人的時候總給人一種輕佻的感覺:
「不小?那你昨天晚上手抖什麼?我會吃人?」
我放面的手一頓,他,看見了?
「明明是你們看起來就不像好人。」
他聽了我的嘀咕,低笑一聲:「沈柚是吧,我們哪個地方讓你覺得我們不是好人了?」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你們都是五顏六色的頭發。」
不知道為什麼,謝淮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上揚的嘴角。
他撐著下巴,語氣裡含著明顯的笑意:「嗯,你說得也對,確實都不是些好東西,改明兒我叫他們改。」
我詫異,所以他是在對我表示贊同!
面煮好了過後,我猶豫了好半天都不敢出去,我不知道該怎樣去和他說他得自己去他家裡拿碗。
這麼麻煩他,我好怕他打我。
「又怎麼了?」
謝淮突然出聲,把我原地嚇一跳。
我轉身看他的眼神還有驚嚇。
他挑眉:「又嚇到了?」
「沒有。」
我嘴硬,但我一緊張就喜歡摳手。
謝淮看著我快把手摳破了,直接伸手在我手背上打了一下。
我皺眉看他:「不能碰到我的。」
「行,那你自己把手給摳破吧,老子也懶得管你。」
我低頭悶聲不吭,謝淮看著我這副樣子,心裡可能也煩悶,有點暴躁地揉了把自己的頭發:「老子又不會吃了你,有什麼事就說。」
「可,可能要麻煩你去你的家裡拿你的碗來吃。」
謝淮半眯眼:「給個理由。」
我硬著頭皮說:「我的碗你不能用。」
謝淮輕呵一聲,低頭靠近我:「什麼意思,怕老子有病?」
我吞了下口水,連忙擺手:「不是的,不是你有病,是我有病。」
6
我有病,一種很奇怪的病,從小就有。
小時候,因為我的奇怪,小朋友們會叫我小怪物。
長大了,我學會了隱藏,大家就隻會覺得,我是個社恐且安靜的人。
我的爸爸媽媽總是和我說,我與常人沒有什麼不同,我是正常的。
但是我知道的,我與大家是不同的。
因為正常人是不會害怕人多的地方,是不會那麼抵觸別人的碰觸,是不會坐地鐵都會感到不安,更是不會連自己的情緒都表達不清楚。
我的內心世界明明很精彩的,但是我表現出來的隻有 0.01 分。
這些我都知道的,但是我並沒有為自己的獨特感到難過。
我很幸運,因為我得到了足夠的關愛,大家都很照顧我,我特別感激。
我始終相信,每個人的存在都是合理的。
所以,我一直都在笨拙且努力地過著自己的生活。
但我不知道該怎樣和隻見過兩次面的謝淮解釋,我向來難以對旁人清晰地表達出我內心的想法。
所以,我隻能悶聲不吭。
我和謝淮耗了好久,最後,他可能覺得沒意思了,漫不經心地直起身,
雙手插兜,往外走。
走到快門口的時候,他停了一下,對我說:「行,老子都依你,我去拿碗。」
說話的語調上挑,以至於我能清晰地感知到他並沒有覺得麻煩。
在他吃面的過程中,他又逼著我吃了一點。
我今天本來打算是不吃早飯的。
可是,謝淮說:「你一看就很弱雞,還不吃早飯,你還得暈倒。」
那時我的注意力全在他要逼我吃早飯這一事上,全然沒意識到他說我暈倒,說的是又。
不然,我早該想明白的。
吃了面,謝淮竟還不放過我。
我馬上就要遲到了!
他單手拉住我衣服的一角,將一個機車頭盔往我頭上套:
「都說了,不白吃你的面。那麼急做什麼,我送你。」
我躲他還來不及,哪還敢坐他的車啊。
我剛想回絕,
謝淮就兇巴巴地看著我:「你敢跟老子說『不』。」
我好委屈,但是隻能憋著,我明明和他才認識,他怎麼一副認識我好久的樣子,好兇啊。
果然,學校的傳聞都是真的,他就是很兇狠,都沒有人這麼大聲地對我說過話。
我是第一次坐機車,好緊張。
為了不挨著他,我坐得離他老遠,起碼中間還能坐下一個半的人。
謝淮啟動車子,嘴角上揚帶著壞笑:「要是怕,拉著我也行。」
笑話,拉著他?我才不。
我心裡話還沒說完,他就猛然啟動車子,不是我誇張,差點把我甩下去。
他就是這樣報答我的一飯之恩的,這分明是在整我。
整個過程,我雙手SS抓著後座,要不是他車質量好,後座我絕對給他抓爛。
快到學校的時候,我猛地開口:「停。」
聲音大到又嚇到自己。
謝淮聞聲停下。
他戴著頭盔,說話的聲音悶悶的:「怎麼了?不舒服?想吐?」
我一邊下車,一邊回他:「不是的,我想就在這裡下。」
許是看我的動作太笨拙,他伸手拉著我的衣服:「慢點,別摔了。」
謝淮看我站穩了才放開:「都快到了,你在這裡下幹什麼?」
「你太出名了,被人看到了不好。」
謝淮氣笑了:「直接說老子名聲差怕影響你唄。」
我忙解釋:「不,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謝淮嗤笑一聲:「膽小鬼。」
我本還想說,
謝淮就啟動了車子:「行了,快走吧,馬上要到點了。少去聽那些傳聞,都踏馬瞎傳的,老子沒幹過那些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