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兒去國外留學，寄回來一隻小貓，說讓我幫忙養，一養就是三年。

 

後來老伴生病了，我得知北京能治好，便迫不及待打電話讓女兒幫忙訂機票。

 

卻沒想到女兒說：「現在去機票多貴啊，你讓我爸再忍忍，等便宜了再去，再說你們要是去了，你讓小咪怎麼辦？

 

「況且我爸就是年紀大了，老人得病很正常的，去醫院花錢了也治不好，還浪費錢，你們的錢以後都是要給我的，你們現在花的都是我的錢，你們不能這麼自私，你們也得為我以後著想吧。

 

「行了啊媽，讓我爸睡兩天就好了，我掛了。」

 

我回頭看著渾身難受的老伴，和一直依偎在他身邊不停安撫他的咪咪。

 

瞬間心涼，我想，是時候告訴她，我們不是她的親生父母了。

 

養隻小貓都比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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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接停掉了給她的高額生活費，以後的日子，也請她自食其力吧。

 

1

 

「喵，喵，喵，喵……」

 

半夜，咪咪不停在我耳邊叫喚，不停用它毛茸茸的頭蹭我。

 

熟睡的我被它弄醒，我打著哈欠揉揉它的腦袋：「咪咪，是餓了嗎？」

 

咪咪沒有像從前那樣跑到它的飯碗處，還是不停地叫，用嘴輕輕咬了咬我的手，試圖扯我。

 

這時我才發現，平時應該最先醒的老伴沒有動靜。

 

我抬頭，就看到咪咪不停地用腦袋蹭著老伴，還抬頭看我，我的心咯噔一下，我連忙上前搖了搖他。

 

他沒有動靜。

 

「老陳！老陳！」我繼續搖他，他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咪咪這時叫喚了一聲，我看著它，它站在手機邊上。

 

我想起現在應該打電話給醫院，立馬跑過去打了 120。

 

我家離醫院很近，很快救護車就帶著我和老伴到了醫院，老伴進了急救室，我焦急地坐在門外，手腳冰涼。

 

半個小時後，醫生走出來，對我說：「阿姨，叔叔現在好多了，還好您及時發現，否則叔叔可能就……」

 

他沒說完後面的話，我的眼淚已經掉了下來，我拉住他的手感謝。

 

「謝謝你小伙子，多虧了我家咪咪……」

 

醫生扶著我坐下來，安慰了一會，表情嚴肅道：「阿姨，雖然叔叔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但他的病症已經出現了，以後隻會更加嚴重。

 

「我們醫院現在還沒有這方面的專家，我在北京有一個師兄，他是專門治療叔叔這方面的專家，您可以在網上查一下。我的建議是您帶著叔叔去那邊，進行更全面的檢查和治療，我可以和我師兄說一下。」

 

聽他說完，我立馬對他進行感謝，並請他幫我約好時間。

 

老伴第二天一早就醒了，他迷茫地看著我：「我怎麼在醫院啊？」

 

看著他醒過來，我的眼淚又掉了下來：「你昨天晚上差點走了！還好有咪咪把我叫醒，還提醒我打電話，否則我都見不到你了……」

 

說著我又哭了起來，老伴虛弱地為我擦眼淚，笑著說：「那回去得給咪咪加餐了。」

 

這時醫生恰恰走進來，他給老伴檢查了一下，對我們說：「叔叔的狀態現在還算不錯，過幾天你們就去北京好好檢查一下，我已經幫你們聯系好了。」

 

我和老伴感謝醫生後，準備打電話給在國外讀書的女兒，讓她幫忙給我們訂機票。

 

2

 

電話響了很久，對面都沒有接，我有些失望。

 

老伴安慰我：「那你看現在才幾點，我們和她那邊有時差呢，說不定她還在睡覺呢。」

 

我點頭。

 

其實我並不是不會訂機票，早些日子，隔壁鄰居家孫子來我家和咪咪玩的時候，就教過我們了的。

 

隻不過女兒已經一個月沒有打電話給我們了，每次我們打電話給她，她都會不耐煩地說她很忙。

 

我知道老伴也是很想她的，人在脆弱的時候，也想聽聽家人的關心。

 

兩天後老伴出院了。

 

咪咪豎著尾巴在門口迎接我們，它湊近老伴嗅嗅，開心地喵喵叫。

 

老伴將它抱在懷中：「謝謝咪咪，你現在是我的救命恩貓呢，今天獎勵你吃大蝦！」

 

咪咪興奮得不停地舔老伴。

 

看著這溫馨的一幕，我這幾天緊張的心也放松了下來。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來了，我一看是女兒。

 

我笑著對老伴說：「是囡囡打電話回來了！」

 

老伴也湊著耳朵過來，我剛接起電話，對面不耐煩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媽，今天都幾號了，你怎麼還沒打錢過來？你是不是想你女兒在這邊餓S啊！」

 

我看了看牆上的電子日歷，今天是 10 月 19 日，我每個月的 18 日都會打錢給她，這個月晚了一天。

 

從前的每一個月，我從未遲到過，但這次是她爸爸生病了。

 

我有些生氣，她打電話沒有問我發生了什麼事，而是質問我為什麼還不打錢。

 

我的語氣也不太好：「你爸生病了！這幾天都在住院，我忙得都忘記了。」

 

對面哦了一聲：「那你今天幾點打錢給我，這個月多打一點，我要買衣服。」

 

還沒等我回話，她就把電話掛斷了。

 

老伴還想說些什麼，卻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我和老伴從小就奉行富養女兒的觀念，從來都是給她最好的，但現在她在得知她爸爸生病住院後，居然一句也不過問。

 

或許是這幾天積壓了很久，我立刻撥打了電話過去。

 

老伴見我開始有些生氣，安撫我道：「沒事的，說不定孩子遇上了什麼煩心事，你好好和孩子說。」

 

我想起了我們的教育理念，不要和孩子發火。

 

我再次忍住了我的火氣，對面這時也接通了電話。

 

依舊是不耐煩的口氣：「又怎麼了？不能一次說完嗎？」

 

我深呼吸：「囡囡，這次醫生說爸爸病情可能有些嚴重，讓我們去北京看看，你能幫我們訂一下機票嗎？」

 

對面沉默了一下，聲音緩和地問了我一句：「醫生怎麼說的？」

 

3

 

聽到她的聲音，我下意識以為女兒是心疼她爸爸的。

 

我回答她：「前幾天半夜的時候，你爸就昏迷不醒，還好有咪咪叫醒我，才讓你爸撿回一條命，在醫院醫生說了，你爸的病在我們這樣的小地方不好治療。

 

「讓我們去大醫院檢查一下，如果沒有太大問題就好，如果檢查發現有什麼問題也能及時治療。

 

「江醫生已經幫我們聯系好了醫生，隻等我們有時間去北京就好。」

 

半晌都沒聽到女兒的聲音，我倆都以為是沒有了信號，又接連喂了好幾聲。

 

「我聽得見的。」女兒回答。

 

原本對她還有些心軟的我，在聽到接下來她的話後，瞬間心涼。

 

「爸媽，你們先聽我說，現在正是旅遊旺季，現在的機票可貴了，我想你們這麼節省肯定也舍不得吧？你讓我爸先忍忍，等著旅遊季過了再去看病多劃算是不是？

 

「況且，現在小咪也算是我爸的救命恩人了吧，你們倆要是去了北京，你們讓它在家怎麼辦？你們放心把它放在家裡嗎？它要是出事了你們良心也不安是不是？

 

「醫生說的話也不能全信，多半是為了騙你們的錢，說不定他和北京的醫生有什麼勾當呢？我爸就是年紀大了，哪個老年人沒有一點毛病在身上啊？別人都不去北京，就我爸去北京。」

 

我和老伴已經被她說的話震驚到說不出話，不敢相信這居然是在我們寵愛下長大的女兒能說出來的話。

 

老伴的臉色越來越差，我連忙上前安撫他，咪咪也在一旁舔他的額頭。

 

女兒聽不到我們說話，她繼續說道：「還有爸媽，你們的錢以後都是要給我的，那現在就是我的了，要是我爸真的有什麼大病，要幾百萬怎麼辦？把我的錢都花光了怎麼辦？我以後要怎麼生存？

 

「人家爸媽都給孩子留好多錢，你們可不能什麼都不給我留吧？你們可不能這麼自私，隻顧自己不顧我。

 

「行了啊，我掛了！」

 

沒等我們說話，她再次掛斷了電話。

 

我的眼眶已經含滿淚水，轉頭看向老伴時，他的眼眶也紅紅的。

 

眼淚掉下來時，咪咪已經走到我身邊，不停舔我的臉，在我的腿上踩奶。

 

原來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還不如一隻養了三年的貓。

 

這天我和老伴都很沉默，躺在床上時我對老伴說：「果然被爸媽說中了啊。」

 

老伴沉默了許久後：「她已經滿 18 歲了，我們沒有義務再撫養她了，就……斷絕關系吧。」

 

老伴牽著我的手和我道歉：「是我對不住你……」

 

這天晚上我們都沒睡安穩，一大早我就起來將從前的領養證書找了出來，拍下發給了陳雨柔。

 

並附上了信息：【我們領養你二十幾年，從來沒有想過要你報答什麼，不奢望你成龍成鳳，卻也沒想到你竟然連關愛父母都不會，實在是讓人寒心，如今養育的本分和情分我們已經做到，從此我們就斷絕關系。】

 

4

 

發完後，我將她拉黑刪除。

 

按照之前鄰居家小孫子教過我的步驟，在網上買好了最早出發去北京的機票。

 

我們兩人一共一千七百塊，原來才一千多，這對於年輕時積攢下幾百萬，和每月退休金一萬塊的我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而我們掏心掏肺對待的女兒，居然連一千多都不願意給我們花，更不敢想以後我們老了躺在病床上動彈不了該怎麼辦。

 

既然這樣，我們也沒有必要給她留下錢，等老伴的病好了以後，我們可以帶著咪咪一起去旅遊。

 

鄰居家孫子方鶴一直很喜歡咪咪，我們將咪咪交給他養一段時間，等老伴好了以後就回來接它。

 

走時，咪咪像是知道我們要去做正事，也不像從前纏著我們不讓我們出門，它乖乖蹭了蹭我們，就走到方鶴身邊注視著我們離開。

 

很快在之前醫生的安排下，我們掛到了專家的號，大醫院還有不少志願者，見我們是兩個老人就細心地幫我們跑上跑下。

 

好在在醫生檢查後，知道老伴的病並不嚴重，還好我們及時來檢查了，現在隻要吃藥就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