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引得前輩的調笑：“照遠是不是上錯節目了，這種細心程度完全可以去隔壁育兒綜藝。”

 

“您是不知道，她走這種小路有多不認真，小時候平地摔的頻率完全抵得上她的一日三餐。”

我惱羞成怒：“你都說了那是小時候！”

 

現在換我成為被眾人取笑的對象了。

 

前輩感慨萬分：“咱們節目還是來點年輕人好啊，青春！”

 

這節目的制作對得上它的口碑熱度，所有項目體驗的環節都輕松有趣，嘉賓完成得愉快，觀眾也看得舒心。

 

就是林照遠幹什麼都貼在我旁邊，這種體驗很奇特，我還不算習慣。

 

前幾天還想躲開他，現在好了，這麼大的娛樂圈，我倆忽然變得抬頭不見低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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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處都是鏡頭，我也找不到機會問他的反常。

 

我倆不是冤家對頭嗎？是熟人沒錯，但你演得有點熟過頭了吧！

 

我們這關系有點變質。

 

節目組打的旗號就是“回歸寧靜生活”。

 

所以嘉賓的手機也上交了，沉下心認真體驗沒有電子產品的慢生活。

 

晚上眾人都入睡後，我才躡手躡腳地爬起來，想偷摸找節目組拿手機。

 

別問我為什麼這麼急，因為我再不拿手機去花好月圓的超話籤到，林照遠又會自動收到“我的”表白短信。

 

明天我又會再次社S，這次還是當著他本人的面。

 

導演將手機遞給我，隱晦地說了一句“你和林照遠都注意著點啊”。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是說今天的直播我們太超過了？

 

不會惹上非議了吧！

 

我找了個角落切小號火急火燎地籤到，再一看熱搜榜，花好月圓舞得正猖狂！

 

不是粉絲，全靠路人助力，讓我和林照遠的CP站得老高。

 

真粉絲堵都堵不住，戰戰兢兢地縮在一角。

 

超話裡都在紛紛艾特主持人出來商量怎麼做。

 

平時一呼就應的超話主持人今日莫名有些沉寂，說起這個主持人我還印象頗深——

 

當初的花好月圓超話就是個老破小，能走到今天，入坑粉絲數量可觀，她的貢獻力度不可謂不大。

 

她產出了不少糖點，出圈的文案視頻大多出自她手。

 

她甚至對娛樂圈與飯圈的運作很熟悉，不僅有很強的組織凝聚力，每次想出的策劃和活動也非常成熟，拉著一群嗷嗷待哺的嗑糖雞躲過了林照遠強悍粉絲的多次圍剿。

 

我反復刷新超話，等著主持人出來管控大局。

 

畢竟CP舞得太過不是好事，想也知道這對我和林照遠的個人發展也會造成影響。

 

他走到如今不容易。

 

實在不行，就隻能我這邊想辦法了。

 

畢竟我對超話也算熟悉，我懂怎樣將損失降至最小。

 

隻是還沒等我有所行動，我忽然隱隱聽到了林照遠的聲音，而他的聲音還在靠近。

 

不知怎的，我往角落又縮了些。

 

13

 

“對，你就照這個發。”

 

“沒關系，反正遲早也是要宣的。”

 

那道聲音就在角落的拐角停住，一心打電話的林照遠沒有注意到我。

 

這麼晚了還在處理工作，林照遠混得雖好，但確實辛苦。

 

我下定決心不能讓花好月圓影響太過。

 

外面的聲音消散了，隻剩寂夜蛐蛐鳴叫。

 

我小心探出頭，發現林照遠還沒走，手機的光打在他臉上，周遭的浮動襯得他安靜沉穩。

 

我正想收回目光，跑出去嚇他一跳，發現他的手機界面實在很熟悉——是花好月圓的超話！

 

聯想到上次無意一瞥的超話頭像，我心中的懷疑越擴越大。

 

他好像在編輯著什麼，最後發送了出去。

 

此刻我的小號微博也彈出來一條特別關注的推送：您關注的明月松間照發博了。

 

超話主持人正在此刻出現了。

 

心中的預感越來越重，點開一看：

 

條條列列，事無巨細的超話守則與應對措施，邏輯清晰有條理，是我們都熟悉的超乎主持人作風。

 

超話眾人都找到了主心骨，一呼百應，紛紛照此行動起來做數據清理熱搜廣場。

 

怎麼一切都會這麼巧？

 

我點開明月松間照的主頁。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不僅發現這IP地址和我在同一個地方！

 

再回顧他之前的微博文案，真讓我品出了幾分熟悉的文風，確實有林照遠的風格。

 

這就可以解釋超話主持人為什麼如此熟悉娛樂圈的各種風向了，因為他本就是圈內人。

 

他就是林照遠本人！

 

花好月圓，你們的兩個正主，一個帶頭嗑CP，一個從被迫入坑到主動找糖。

 

不用硬嗑，你們的CP好像真的是真的。

 

也許是今晚的衝擊實在太大，我沒忍住猛吸一口氣，結果就被敏銳的林照遠逮到了。

 

我倆面面相覷，同樣明晃晃的花開月團圓超話頭像與界面也奪目地相對著。

 

我們相顧無言。

 

“那啥，今晚月亮挺圓哈！”

 

我迅速把手機往身後藏，眼睛轉了幾圈才扯出一句話。

 

“你超話都十二級了。”

 

林照遠發出顯然愉悅的笑。

 

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

 

我哪能落下風：“那你還是超話主持人呢！比我嗑得早吧。”

 

“是啊。”

 

他倒是直截了當的承認了，倒讓我把已經想好回擊的話梗在喉嚨。

 

“你，你到底什麼意思？”

 

給我整不會了。

 

“忍不住想表白的意思。”

 

14

 

即使心中有所猜想，但聽到他直球式的剖白心意，我還是愣在了原地。

 

林照遠忽然拉著我的手跑了出去。

 

跑出了節目組的木屋，跑到了四下無人的田野間。

 

沒有攝像頭，沒有照得人眼熱的閃光燈，隻有灑在田埂上的淡淡月光。

 

還有林照遠。

 

我的心跳得極快，極快，好害怕空曠的原野能聽到我的心跳回響。

 

“小時候我們常去農場，你以前老是容易摔跤。”

 

林照遠又提起了白天的話，我以為他又要揭我的短，沒想到他牽住了我的手。

 

“我就這樣牽著你，一步一步地走。”

 

我們現在也在一步一步地漫走。

 

“你總是不服輸，即便比我小兩歲，努力跳級也還是想和我比一比。能成為你的對手，我還挺幸運。”

 

林照遠看著我，他的神色被月光照得朦朧柔和。

 

“因為我的對手堅強果敢、敢衝敢想，她也激勵著我不能落後。我隻想她的眼裡隻有我這一個對手，所以從不敢懈怠。”

 

“我想和她一起上高中，順利的話，我們會穿上她喜歡的校服在一所學校繼續同桌，在教室可以討論題目，遇到活動能一起主持。我在琴房彈作的新曲給她聽，帶她去天臺看時圓時缺的月亮，偷偷把秋天楓葉夾進她的書頁，順便給她帶一簇長亭的紫藤花。”

 

“最後我們一起上大學，我想給她寫歌告白。”

 

“不順利的話，以上就隻是我的想象。”

 

眼前的人淺笑，我還是感受到了他話語裡的遺憾。

 

原來那首歌是寫給我的啊。

 

不是林照遠的親身經歷，隻是一個少年的想象。

 

“沒想到最後我們還是走進了一個圈子，還是要感謝她那可愛的勝負欲，讓我的一腔幻想好像都有了方向。”

 

“顧今月，我的演唱會已經準備好了，請問你願意來聽嗎？”

 

演唱會。

 

回想起林照遠打電話時說的什麼“宣發”，在這種時刻我急忙掏出了手機。

 

小號還在停留在花好月圓的超話，我退出去看關注的首頁——林照遠的工作室發了即將舉辦演唱會的宣發通告。

 

林照遠在樂壇成績斐然，但至今沒辦過一場演唱會。

 

面對採訪詢問，他也隻笑答“還不到時候”。

 

所以這條真正破圈的消息一出，眾人都在奔走相告互相討論，熱搜榜前列都在討論這場突然卻驚喜的演唱會。

 

“所以這就是到時候了嗎？”

 

我按捺住過急的心跳，忍不住想確實一件事。

 

我以前迷上了一個歌手，初三那年正碰上他退圈前的最後一場演唱會，激動地撺掇了幾位好友就要去看，沒想到樂極生悲，先在滑雪場傷了腳。

 

我隻能在病房含淚觀看前線朋友的遠程直播。聽說現場還有人表白成功，尚且初中的自己感動得熱淚盈眶。

 

林照遠任勞任怨地給我擦眼淚鼻涕，一臉迷惑：“一個演唱會值得你這麼哭？”

 

我嫌棄地白他一眼：“你不懂！這是他最後一場演唱會！誰要是在那種氛圍下給我表白，我真的會感動哭。”

 

“我覺得我唱得比他好。”

 

林照遠少見地外露出幾分他的勝負欲。

 

“那你也辦不了演唱會。”

 

他不置可否，隻連著追問了幾次，如果真的有人在演唱會給我表白，我會答應嗎。

 

此刻我抬頭看著林照遠，眼裡的淚已經快含不住了。

 

“這是我等了好久的時候。”

 

“我為你開演唱會，顧今月，你會來聽嗎？”

 

“你要給我表白嗎？”

 

“我要，現在的你會答應嗎？”

 

“如果你再唱一次《明時月》的話。”

 

“它在早就定好的曲單裡，最後一首。”

 

林照遠手忙腳亂地給我擦眼淚，就像從前。

 

我握住他停留在我眼角的手，最後忍不住踮腳吻上那雙深深看向我的眼睛。

 

“正主蓋章，花好月圓是真的。”

 

“嗯，是真的。”

 

月光輕柔，將兩個相擁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那是我們兩個人要一起走的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