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醫生不讓，我就會變得更激動。

最後我帶著氧氣罩，窩在他懷裡，緊緊拽著他的袖子。

 

我在他手心寫字，寫了一個“頭”。

 

他頓時明白了我的意思，開始讓醫護人員處理他的傷口。

 

在這期間，我們兩個人的手一直緊緊握著。

 

後來拍戲的時候，我幫道具組搬桌子，他直接走過來，從我手裡搶了過去。

 

“不知道自己什麼情況啊？”

 

我沒說話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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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察覺到我情緒不對，問我怎麼了。

 

“沒事兒。”

 

他天真地以為真的沒事兒。

 

然後我一天沒理他。

 

恰巧我們正要拍一場吵架後他哄我的戲。

 

於是他戲裡戲外各種哄我，導演都讓他收斂一點，說是拍出來的東西簡直油膩到沒眼看。

 

“我這是演技好。”宋野頂嘴：“導你的戲吧，要求這麼多，給幾個錢。”

 

導演笑得一臉髒話。

 

“夏檸，你能不能打他一巴掌，讓他清醒清醒。”

 

他擋在我身前，笑得戲謔：“你教我的女主角做事？”

 

劇組長眼睛的都察覺到了我們的關系不對勁。

 

可是，宋野從來沒有挑明我們的關系。

 

明明是他先親的我。

 

明明是他先越界的。

 

明明是他先假戲真做的。

 

可是他什麼都不說，好像是我一個人入戲太深。

 

我甚至開始懷疑，他是為了讓我入戲，所以故意在戲外也這樣對我嗎？

 

他的演技太好了，好到我不知道，他是演戲還是真的喜歡我。

 

我就像一個懷春的少女，獨自焦慮忐忑，明明想靠近，卻用推開來試探他會不會繼續走向我。

 

13

 

夜晚收工後，我磨磨蹭蹭走在最後，去酒店的路上，他穿著黑色衛衣站在路燈下，銀色的耳釘閃閃發光。

 

我躊躇著走近，站在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

 

他玩味道：“還生氣啊？”

 

我不說話。

 

宋野嘆了口氣：“大小姐可真難哄。”

 

“那你可以不哄。”

 

我一顆心像泡了水的海綿，往下沉，快要沉底的時候，被一雙手拖住了。

 

他往我手裡塞了一根仙女棒，然後用打火機點燃了。

 

“夏檸，我會一直哄你。”

 

那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煙火。

 

好看到，我記了一輩子。

 

就連我S前看到的盛大煙火，都無法與它相提並論。

 

宋野，我喜歡你。

 

我們在一起吧。

 

戲外的在一起，現實裡談戀愛的那種在一起。

 

我本來打算等拍完戲，就跟他告白。

 

可是，我S青那天，他好像變了一個人。

 

他說：“夏檸，你是心髒有病，不是腦子有病。”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你……你是為了讓我演好戲，所以故意……”

 

欺騙我的感情，是嗎？

 

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不然呢？讓你一直拖大家的後腿？你應該感謝我，如果沒有我，你也不會完成得這麼好。”

 

我抬起手，給了他一記非常響亮的耳光。

 

他毫不在意道：“打也打了，我們扯平了。我沒時間和精力陪你這樣的大小姐玩什麼戀愛遊戲。反正你這麼好追，再演一部戲，就能喜歡上別人了。”

 

14

 

我想起，我沒S青前。

 

宋野在拍攝期間參加了一個無人問津的頒獎典禮，得了一個最佳新人獎，他一回到劇組就敲了我的房門，手裡拿著獎杯問我：“你有嗎？”

 

我生氣地要關門時，他卻突然把獎杯遞給了我。

 

“給你玩。”

 

我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他眉眼張揚地笑了：“夏檸，以後我的每一個獎杯，都給你。”

 

我的心髒又開始劇烈跳動。

 

“哦。”

 

他捏了捏我的耳尖，聲音帶著不滿：“就用一個哦打發我？”

 

“那你想要什麼？”我盯著腳尖，不敢看他。

 

他帶著誘哄的語氣道：“你知道我想要什麼，你S青那天來找我，嗯？”

 

我不相信宋野是在騙我。

 

我揪住他的衣領，哭著質問他：“宋野，你說過以後的獎杯都會給我！你說讓我S青這天來找你！為什麼？發生什麼事情了？是不是我媽找你了？不讓你跟我在一起？”

 

我感覺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宋野隻說了一句話：“別用你的心髒病道德綁架我。”

 

一頭冷水澆了下來，我松開了手，四肢變得冰涼。

 

那一刻，我隻從他的眼睛裡看見了冰冷和厭惡。

 

原來，他真的不喜歡我。

 

他一直都在演戲。

 

他離開的時候，我看見他媽媽坐在保姆車裡，眼神冰冷厭惡地看著我，和宋野的目光如出一轍。

 

我不明白，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他媽媽之前來探班的時候，明明對我那麼溫柔，好像默認了我和宋野的關系。

 

我恍惚間想起，我S青這天早上，我媽送來了一堆東西過來應援。

 

當時，宋野的媽媽好像沒有露面，一直在保姆車裡，像是刻意躲避。

 

我的腦子開始胡思亂想。

 

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如果我媽真的不同意我跟宋野在一起，我好像不知道該怎麼辦。

 

況且宋野不喜歡我。

 

我就更沒有勇氣對抗我媽媽了。

 

戲全部拍完後，我媽作為投資人，請全劇組的人吃飯。

 

我本來不想去，宋野肯定不想見到我，但最後還是去了。

 

因為，我有點想他了。

 

我不會打擾他，就隻是看看他，應該可以的吧。

 

但我沒有想到，我和宋野的悲劇就此開始。

 

15

 

那晚，宋野的臉色一直很難看。

 

他坐得離我很遠，喝了很多的酒。

 

第二天，我在大床上醒來，旁邊是宋野。

 

他眼裡是我從未見過的厭惡。

 

我媽闖了進來，讓他對我負責，逼他跟我結婚，不然就報警告他。

 

“我是自願的。”

 

我擋在我媽面前，我明明記得昨晚是她帶我走的。

 

“你覺得外面的記者也會這麼想嗎？”我媽在我耳邊低聲道：“還是你覺得我封S一個新人很難？”

 

就這樣，我和宋野結婚了。

 

我們隻領了證，這期間，他媽一次也沒有露面。

 

我知道，他們全家都討厭我。

 

婚後幾年，直到我S去，他媽也沒有來看過我們一次，她應該也很恨我，毀了她兒子的幸福吧。

 

那時，宋野的名氣遠遠沒有現在大，所以結婚的事情沒有掀起什麼太大波瀾，更沒有對他造成任何打擊，因為我媽給了他很多資源。

 

而我，再沒有拍過戲，按照我媽的安排，進了一家電影學院進修，後留學當了表演老師。

 

我曾質問她為什麼要算計宋野的時候，她隻是很平靜地告訴我，我應該感激她。

 

因為她，我才能和喜歡的男生結婚。

 

那一刻，我全身發冷。

 

我意識到，我一直以為的妥協，終於讓自己跌入了深淵。

 

“方法是不光彩，但是宋野也沒有吃虧，他得到的遠比失去的多，所以你安心當好妻子，他或許現在討厭你，但不會一直討厭你。”

 

我沒有再和我媽爭執，因為沒有用。

 

我從小到大的每一步，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從那天開始，宋野看我的眼光一直裝著惡意，甚至會在喝酒的時候嘲諷我。

 

“夏檸，你不會以為我真的喜歡過你吧？那都是演戲。你也不看看你，親你一下，你就要打人，你真當自己是大小姐啊，這麼金貴，就別出來拍戲。趁早滾回去當你的媽寶女。”

 

那一刻，我感覺心好疼，比發病的時候還疼。

 

結婚後，我們一直分房睡。

 

我們像活在兩個世界的陌生人。

 

我隻能通過網絡獲取他的消息。

 

他從來不會主動告訴我，他的工作安排。

 

那天，我在舞臺和學生一起排練話劇的時候，不小心掉了下去，被送進了醫院。

 

那是我第一次嘗試聯系宋野，但他的手機打不通。

 

我沒S，隻是從鬼門關走了一趟。

 

因為我的心髒病，我隨時有可能離開這個世界。

 

所以當我呼吸困難的時候，第一個念頭就是再聽聽宋野的聲音。

 

後來我才知道，他那天和沈芸拍戲遇到了意外。

 

沈芸差點溺水。

 

在我生S未卜的時候，他正在安慰受驚的沈芸。

 

他沒有回我的電話，我也沒有再找他。

 

16

 

我媽對於我們的感情進展很關心，一遍遍強調要讓我主動一點，不要總像個木頭一樣。

 

可我不就是一塊木頭嗎？

 

不就是她的提線木偶嗎？

 

“夏夏，媽做得這一切都是為你好，你知道的，這個世界上，隻要是你喜歡的，媽媽都會送到你面前。惡人媽媽來做，你隻要開開心心的，好嗎？”

 

真的嗎？

 

可是究竟是我喜歡宋野，還是我媽想讓我喜歡宋野？

 

“媽，我發現自己不喜歡他了，我可不可以離婚？”

 

“夏檸！”

 

我媽的臉突然變得十分猙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離婚不可能，就算是宋野S，他也得是你的人！還是你希望媽媽讓他聽話一點？”

 

我愣住了，我沒想到她會這麼偏執瘋狂。

 

面對我媽的威脅，我隻能說道：“不離了，我不離了。”

 

“乖。”

 

我無力地低下了頭。

 

我已經毀了宋野一次，不能再毀了他一次。

 

宋野火了。

 

有演技有顏值有資源，這是遲早的事情。

 

隨之而來的，便是對我的攻擊。

 

他們讓宋野離婚，說我配不上宋野，他們說宋野跟我在一起根本不快樂。

 

因為宋野的三百多條微博裡，沒有一條是關於我的。

 

其實宋野的朋友圈裡也沒有我。

 

有一次，我媽安排宋野帶我去參加慈善晚會。

 

進入會場後，他就松開了我的手，冷漠地轉身離開。

 

我想找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變故就發生在一瞬。

 

宋野的富二代粉絲也參加了這場慈善晚會，她在我經過的時候，猛地拽了桌布，擺放的近百個精致酒杯瞬間坍塌，砸向我。

 

我純白的禮服沾染了酒漬變得骯髒不堪，頭上也是淅淅瀝瀝的酒水。

 

眾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到了我身上。

 

我忍著疼痛的心髒，狼狽地期待著宋野來帶我走。

 

我聽見有人問這是誰帶來的女伴。

 

宋野涼薄的聲音響起：“不知道。”

 

他就那樣冷眼看著我丟人現眼。

 

最後是服務生把我帶走的。

 

從那天開始，我不再和宋野一起出席任何場合。

 

那也是我第一次反抗母親。

 

“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心髒難受。”

 

“那你們每個月都要來我這裡吃頓飯。”

 

“宋野要拍戲，沒有時間。”

 

“那就別拍了。”我媽的聲音很冷漠：“不想毀了他的演藝生涯，你就應該勸他聽話。”

 

“我知道了。”

 

17

 

我跟宋野說的時候，他正不耐煩地拽下領帶。

 

“我是不是在外面應酬完了，還要應酬你們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