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正月裡剪頭發的第二天，舅舅出車禍S了。

 

舅媽一家都把責任怪到我頭上，瘋狂辱罵我：

 

「你把我一家的頂梁柱SS了，你要負責任！」

 

她眼睛滴溜溜地轉

 

「賠錢！還要一輩子承擔我們一家的開銷，不然我們孤兒寡母該怎麼過啊？」

 

我看著重量高達三百斤的表弟和圓滾滾撒潑的舅媽，冷笑：

 

「想得美，你們一起去陪舅舅是去不了了，要不我給你們換個地方，不如吃牢飯吧，您看怎麼樣？」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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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你，要不是你正月裡的剪頭，你舅舅怎麼可能出事！」

 

「我要告你！」

 

吃過早飯，在五星級酒店的房間裡，我悠哉悠哉地打開手機。

 

一個電話便打了進來，緊接著便是電話裡一陣震耳欲聾的喊聲。

 

打開微信看完了我媽轟炸一般的微信消息後，我這才知道，原來我的好舅舅昨天回家的路上酒駕出了車禍。

 

這，這可真是太好了！

 

我對著鏡子狂笑了一會兒，欣賞著昨天新剪的發型。

 

在我媽的轟炸之下，我細細的化了妝，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回了家。

 

這麼好的事兒，我當然要去看看熱鬧了。

 

畢竟，我想郭淮那個老畜生去S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二

 

我過來的時候，屋子裡已經全是女人們無助的哭聲。

 

舅媽一邊哭一邊用雙手狠狠的拍打著我媽，嘴裡不幹不淨的罵著

 

「都怪你，你看你生的小賤人！」

 

「郭淮不就是不小心灑了點菜湯嗎？至於大正月裡剪頭嗎？害S我當家的！」

 

聽到這番說辭，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你管往人頭上倒菜叫不小心淋菜湯啊？

 

冒昧了啊，舅媽。

 

眼看舅媽罵的越來越厲害，我媽眼神一厲，指著她破口大罵。

 

「你還好意思說我，要不是你跟個潑婦一樣天天跟我弟吵架，我弟至於半夜出去兜風嗎，你個潑婦！」

 

兩人再也不是之前從我這裡要錢時那一副客氣禮貌的樣子。

 

直接薅頭發上手開打。

 

我眼睜睜地看著我媽的指甲把舅媽的臉劃了一個口子，舅媽也不甘示弱，薅禿了我媽了一塊頭發。

 

看她們打在興頭上，我默默地欣賞了一會後故意咳嗽了兩聲。

 

看到我的那一瞬間，她們對視了一眼，默契地統一了戰線。

 

準確的說是統一了我後半生為他們打工的具體方針！

 

我回來了他們所有的憤怒和悲痛好像都有地方宣泄了一樣，我媽紅著眼睛衝過來，抬手，就要扇我一個耳光。

 

可惜呀，我再也不是從前讓人欺負的小傻子了。

 

攔住她手腕的那一刻，我很清楚的看到我媽眼裡的憤怒和恐慌。

 

我意識到，她在害怕，也在恐慌

 

我輕輕一笑，手腕一轉使了些力氣將她甩到沙發上，從容的坐下欣賞著桌上的珐琅茶杯。

 

「說吧，叫我回家幹什麼？」

 

「哦，對了，聽說郭淮S了，不知道你們給他收屍了沒有？」

 

舅媽卻像是一下子被人戳到了痛處一樣，大哭出聲。

 

一邊哭著一邊要往我的身上撲，卻在我劈手摔了一個茶杯的瞬間止住。

 

「你這個畜生，你舅舅都因為你S了，你也不管管我們孤兒寡母！」

 

多少年不見了，我這位舅母真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看著依舊撒潑打滾的舉動，我饒有興趣的看著，仿佛在看一場猴戲。

 

「賠償！」

 

「我可告訴你，李竹你得賠償我們孤兒寡母精神損失費、喪葬費以後的撫養費，還有你表弟結婚生子的費用你都得管！」

 

「這樣吧，你賠我們六百萬，我們也就不去法院告你了！」

 

聽著這場笑話，我實在是沒繃住，笑出了聲。

 

六百萬，真敢要啊！

 

看著他們理所當然的眼神，我嗤笑一聲，隻怕是所有人都忘了，我當年過的究竟是什麼日子。

 

三

 

我媽是這條街上有名的扶弟魔。

 

在我爸爸因為意外去世後，她開始了對舅舅的各種幫扶。

 

如果說她對我的愛有七分，那麼對舅舅以及對舅舅家的表弟就有十二分。

 

她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

 

「你不是個兒子，將來我就隻能靠你舅舅家的表弟了，你舅舅就是我最親的人。」

 

於是她每個禮拜都會搜羅出各種各樣的東西送給舅舅家。

 

餅幹，麥乳精，還有面包，每一樣都是我很少吃到的東西。

 

小小的我看著那些新鮮的玩意兒，怎麼會不饞呢。

 

我等了又等，期盼著媽媽能給我嘗上一口，可是一次都沒有。

 

終於有一次我鼓起勇氣，拉了拉媽媽的衣袖想找她要一些。

 

可是等來的卻是我媽狠狠的一個耳光。

 

「李竹，那是給你表弟吃的，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兒」

 

「你爸那個找S的老病鬼就夠拖累我的了，還留著你這個小崽子！」

 

「現在我給你舅舅家裡點東西，你都看不慣我，老了以後還指著你來孝敬我？」

 

那是很小的時候了，我的記憶卻仍然是那麼深刻。

 

那個小小的我沒有吃到想吃的東西，也沒有獲得母親的愛……

 

可惜，當時的我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孩子總有一種奔向父母的本能，哪怕對方並不愛自己。

 

在磕磕絆絆中，我長到了七歲，也就是在這一年，我被我媽徹底送去了舅舅家。

 

名為寄養實則就是被當成舅舅家的保姆，而她也外出打工給她最親的弟弟一家拼命掙錢。

 

我也開始了我苦難的童年與少年。

 

四

 

當時的表弟郭傑已經五歲了，是全家的掌心寶。

 

我來了之後，就成為了他的新玩具，或者說成為了他新的出氣筒。

 

做飯、洗衣、收拾屋子，舅舅家裡所有的活都是我的。

 

他們隻需要悠哉悠哉地打打麻將，我媽就會源源不斷地奉上生活費。

 

這似乎是一個所有人都滿意的結局。

 

媽媽如願的幫扶了他的弟弟，而舅舅舅媽也有了一個免費的小保姆。

 

這個完美結局裡唯一的受害人是年僅七歲的我。

 

直到等到郭傑六歲的時候，八歲的我才被允許作為一個照顧他的工具人陪他一起上學。

 

我至今還記得那些難熬的夜晚，咬著被角在被窩裡無聲的落淚。

 

想念著遠方打工的媽媽，也很想從未謀過面的爸爸。

 

九歲那年，闊別三年的媽媽終於又回到了家鄉。

 

她到家的時候，我正在陪著表弟玩騎馬遊戲。

 

當然，我是被弟弟騎在身上的馬。

 

看到媽媽這一瞬間，我激動的立馬站了起來，正準備撲到她懷裡的時候，卻沒有注意到表弟因為我的猛然起身而摔倒在地。

 

和表弟的哭聲一起向我襲來的是我媽的罵聲以及臉上的疼痛……

 

「你這個賤骨頭，怎麼這麼大了做事還是毛手毛腳的，看給你弟弟摔的，有你這麼當姐姐的嗎！ 」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看著我媽打完我之後急匆匆地撲過去哄表弟。

 

她一邊哄著一邊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裹裡拿出各色玩具和衣服。

 

都是男孩子喜歡的款式和玩具。

 

我懷著最後一點希望走到她身邊，仰起頭看著她熟悉而又陌生的臉，期期艾艾地叫了一聲：

 

「媽，你回來了，我想你了！」

 

同桌雲雲告訴我，每次她對她媽媽撒嬌，他媽媽就會忍不住的對她親親抱抱。

 

現在我也撒嬌了，所以可不可以抱抱我？

 

可是，我知道，對於我來說這是不管用的！

 

媽媽隻顧著照顧表弟，笑盈盈的哄著他玩各種玩具，根本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我。

 

舅媽從屋子裡出來，不屑的掃了我一眼。轉頭對著媽媽邀功道：

 

「你看看這孩子我可給你養大了，隻是她帶阿傑實在是不用心，你看看剛剛給我們阿傑摔的！」

 

「姐，你將來可是要靠著這個侄子的，李竹這樣害他表弟，毀了我們阿傑怎麼辦呀？」

 

我媽面對著舅舅舅媽，還有表弟永遠說不出來半個不字，隻是唯唯諾諾的將帶來的禮物發給他們。

 

面對我時，她卻隻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跟你那S鬼爹一樣，一點事都做不好，摔壞了你表弟我扒了你的皮！」

 

九歲的我，卻從那一個眼神，一句話語中，得出了一個殘忍的事實。

 

媽媽從沒愛過我，我隻是需要和她一樣，成為一個為表弟和舅舅做貢獻的工具而已。

 

五

 

人如果生活在苦難裡，那麼她的成長會是快速而殘酷的！

 

十五歲的時候我初中畢業，那時候家裡已經決定不讓我上學了。

 

我本來會以為他們會將我扔到某個工廠裡打工，又或者幹脆將我送到更苦的地方賺錢。

 

可是人心難測，盡管這些年我對他們已經徹底S心，可我也沒有想到我的舅舅和媽媽卻謀劃著更惡劣也是更無恥的事情。

 

舅舅家的雜物間裡，我媽坐在床上哭的滿臉淚水，她將我攬在懷裡，淚水落在我的臉上，冰冷而又湿潤。

 

「小竹，你就幫幫你表弟吧，媽也是沒辦法，媽可不能得罪你舅舅啊，我還得靠你表弟養老呢！」

 

「王家說了，你先去他們家呆幾年，等你過了 18 歲立馬就跟他們家的兒子結婚，王家條件好，不會委屈了你的，你表弟可還等著他們家的彩禮錢交擇校費呢！」

 

我木然的看著這一切，心頭卻在笑自己怎麼會這麼痴心妄想。

 

不是一早就知道他愛他的弟弟，他的侄子勝過於愛我嗎？

 

他還在繼續說著我接下來的命運，用盡絢爛的言語將那命運說的璀璨如花。

 

可是我知道，他不會在乎我過得好與不好。

 

她隻是想通過我或者說是賣掉我來換取錢罷了！

 

心念翻轉的一瞬間，我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