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本以為大功告成，卻不想女鬼情急之下一掌擊飛了阿花！她撕碎了頭上的麻袋，隨即利爪抓向了我！

我被她扼住咽喉，扇子自我手中掉落……

 

“星墨！”

 

隻聽一聲驚呼。

 

是白洛雲！

 

為何他會在這裡？

 

我拼命掙扎，可呼吸困難，周圍的世界逐漸模糊。

 

白洛雲，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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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逃！！

 

我想叫他逃，可他卻大喊：“我來救你！”

 

不！

 

快逃！逃！！

 

我被扼住了咽喉，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模糊間，隻見一團祥雲忽現——

 

雲慢慢地圍住了我，喉嚨慢慢地不痛了，我忽然很安心，很舒服……

 

我睜開眼。

 

不知道為何，此刻被女鬼掐住脖子的卻是白洛雲！！

 

我心中大痛。

 

危機中他的真身竟然出現，替我受了女鬼的鎖喉之危！

 

我忙低頭去撿扶蘇扇。

 

女鬼見狀，一把將白洛雲甩出，俯身向我衝來！轉眼已貼到我臉上……

 

“啊！！！”用盡全身的力氣，我用力向魑魅燭揮扇！

 

呼——

 

貼面而來的女鬼，剎那間化作一縷青煙。

 

白洛雲！

 

我衝向少年。

 

卻隻見他躺在樹下，如枯葉凋零，脖子幾乎被掐斷，嘴裡一汩汩地吐著血。

 

血，染紅了他身下的土地、桃瓣、紅葉……

 

他看著我，眼睛晶亮，裡面盛著星光。

 

他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

 

但我看得懂，他說的是：“別哭……”

 

我頓時嚎啕大哭！

 

我把他抱在懷裡，肝腸寸斷。

 

我抱著他，看著他，直到他眼中的星光慢慢消散……

 

心像被撕破了一個洞。

 

剎那間，隻覺得天地昏暗，星月逆行，山河破碎，銀河倒灌！

 

我的少年！

 

為救我殒命於燭鬼之手。

 

10

 

“啊！”我驚叫著醒過來，滿頭大汗，顫抖不止。

 

心像是空了一塊，又像被補齊了一塊。到底是空了，還是補齊了？

 

我撫著心口，十分難受。

 

這時兩個人衝到我的床前，我看了他們許久，才認出來。

 

一個是掃把精阿花，另一個是小鬼樸遊。

 

我敲敲腦殼。剛剛經歷的一切，莫非是夢？

 

“小星星，你怎麼了？”阿花關懷地問。

 

“星墨仙子，你還好吧？”樸遊憂心道。

 

我深呼吸，緩了緩神：“別擔心，隻是做了個噩夢。”

 

他們兩個對視一眼。

 

阿花做了個鬼臉：“你做了個噩夢，倒是攪了我的美夢！哼~”

 

他們一個回到角落裡變成掃把。另一個化成一縷煙，飄進前廳的鈴鐺裡。

 

……

 

我輾轉難眠。

 

一閉眼，就是白洛雲S在我懷中的樣子，心不禁又痛起來。

 

這個夢也太真實了吧？

 

拿出手機，想打會兒遊戲，卻意外地看到月神殿下發來一條微信：【醒了？既然你已知道了，作何打算？】

 

什麼意思？

 

驀地，我腦中靈光乍現，控制不住地升起一個念頭。

 

我心跳如鼓，顫抖著編輯消息：【夢中的一切都是真的，對不對？】

 

良久，師父回了個：【嗯。】

 

我立刻call了過去，直截了當地問：“師父，為什麼我不記得？”

 

月神殿下輕嘆一聲：“那年你很沒用，受不了痛苦，問我要了一味藥。服後，我把你的記憶提取出來，收進玉壺裡。”

 

我先是默然，隨即疑惑：“若是真的，八百年前怎會出現燭鬼和天姚……”

 

“因果輪回，自有機巧，多問無益。”月神殿下打斷我，又嘆一聲：“算了，明天我再給你一味藥……”

 

“這次我不想忘。”我鄭重道。

 

“不是之前那一味。明天的藥，可幫你做個決斷。”

 

做什麼決斷？

 

月神殿下說話，總是遮遮掩掩，雲山霧繞，十分討厭！

 

掛了電話，我定定心神。

 

回想起和白洛雲的點滴，心中頓時難受起來。但轉而又想：如今他已轉世，他還活著！

 

我不禁再度喊道：“阿花，阿花！”

 

“哎呀好煩啊！幹嘛啦？”

 

阿花雖嘴上嘰嘰歪歪，人已不由自主地蹦了過來。

 

“你是不是加了白洛雲的微信？”

 

“啊？”阿花懵逼，“你就為了這個吵醒我？你、你你你真是急不可耐！”

 

拿到微信號，我立即發了一個好友申請：【明天早上能來月亮書店一趟嗎？】

 

想到那團雲，心霎時哀柔了起來。

 

不怕，我們還有此生，此時，此刻。

 

11

 

大清早，我坐在臥室，捧著那本《訪仙實錄》，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透過大敞的窗戶，我看到阿花在院子裡給花花草草澆水。

 

“星墨學姐！”

 

白洛雲來了。

 

我一緊張，竟不慎把書丟進院子。

 

奔向前廳時，隱約聽見院子裡的阿花傳來不懷好意的嘖嘖聲。

 

推開前廳的窗，我站在二樓望向他。

 

遠處的小店裡飄著盧先生的《一生所愛》，暖風攜著桃花香拂面而來。

 

白洛雲站在樓下仰頭看我。

 

他生得挺拔清秀，面容白如玉璧，頭發在晨曦下籠著金色的微光。

 

眼眸中閃爍著星星，整個人明亮得像一潑陽光。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

 

滄海桑田，逝光如川，四時有序，晝夜輪轉，花開花落，世界的運行和我的存在，皆是為了此刻！

 

為了此刻，我趴在窗前，看向他帶笑的眼睛。

 

我笑吟吟地對他說：“我們約會吧。”

 

“诶？”少年呆住，臉漲得通紅。

 

“你不願意？”我假裝嗔惱。

 

“當然願意！”他紅著臉，笑得爛漫。

 

我咚咚咚地、連蹦帶跳地跑下樓，推開書店的大門，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誰知阿花這家伙，跟在身後嘖嘖個不停。

 

我丟給阿花一句：“好好看店！”

 

轉頭就拽著白洛雲跑了。

 

……

 

我們度過愉快的一天。

 

傍晚，他把我送回書店。

 

【明天可以約你嗎？】

 

人才剛走，他的消息就過來了。

 

我低頭看著信息傻笑，阿花從一旁竄出來，探頭探腦地看我的手機，揶揄道：“哎呦喂九百年的老樹要開桃花了？”

 

我瞪了他一眼。阿花嚷道：“晚飯都不回來和我們吃！有了新人忘舊人……哎哎你別擰我耳朵！哎哎哎松手，疼疼疼！”

 

他捂著耳朵瞪我：“下午白鹳送來一個包裹，是月神殿下給你的。”

 

對哦，師父昨晚說要送東西過來。

 

打開包裹，裡面是一顆藥丸。

 

鼻子湊過去聞一聞，散發著桂花的甜香。

 

師父一向如此，每每想騙我吃什麼東西，就把那東西釀出討人喜歡的味道來，誘我就範。

 

如他所願，我把藥丸吞了。

 

……

 

一夜安穩。

 

第二天我和白洛雲又見面了。

 

他馬上要回學校了，說有些話想告訴我。

 

月上柳梢頭。

 

我們在校園走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一直走到凌晨一點多，兩人並排坐在長椅上。

 

少年終於開口了：“我有一句詩想說給你聽。”

 

我豎起耳朵，屏氣凝神，不好意思看他。

 

“願我如星君如月……”少年輕聲道。

 

我心狂跳。

 

他繼續說：“夜夜流光相皎潔。”

 

淚水奔湧而出。

 

少年問：“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我飛快地擦擦眼淚，卻越擦越多，“我願意！”

 

“好一對鴛鴦！看來星墨仙子在黃泉路上不會寂寞了……”

 

抬頭，隻見一個女鬼飄在玉蘭樹旁。

 

她披頭散發，面孔破敗，嘴裂至耳。這不是昨夜夢魂中的那個女鬼嗎？

 

我和白洛雲大駭。

 

我想護住他，他反倒把我護在身後。

 

“星墨仙子還記得鞠陽麼？”女鬼幽幽道。

 

鞠陽，我自然記得。

 

她被魑魅燭取走一魂，瘋掉了。

 

“你是燭鬼，你是鞠陽的一魂……”我喃喃道。

 

“聰明。”燭鬼陰惻惻道，“今夜我可是專門為你而來呢。”

 

我與她打鬥起來。

 

不曾想她非常厲害，我節節敗退，未出百招，就被她擊落在地。

 

白洛雲連忙上前抱起我，撒腿就跑。

 

厲鬼閃電一般擋在了我們身前！

 

她緩緩向我們逼近，利爪上還滴著我的血。學校被一種詭秘陰冷的氣息覆蓋。

 

少年抱著我，鬼誘道：“你若丟下她，我便不會傷你性命。如何？”

 

少年恐懼又堅定：“我永遠都不會丟下她！”

 

鬼冷笑：“看來你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了？”

 

少年愈加堅定：“我就是撞破南牆，也不會回頭的！”

 

怎麼辦？怎麼辦？

 

聽了他的話，眼淚在我眼眶裡打轉，可此時的我竟無計可施。

 

正在我內心焦急之時，女鬼倏地貼面而來，伸出利爪，直抓向我！

 

白洛雲一閃身，護住我！

 

隻聽一聲痛叫，溫熱的鮮血噴到我的臉上。

 

我被摔到地上，掙扎著向白洛雲看去，頓時連血液都凝固了。

 

他的胸口被女鬼戳出一個大洞！

 

像殘破的布娃娃般被女鬼隨手一甩，扔到我懷裡，蒼白無息，生跡全無！

 

“不！！！”

 

我尖叫著抱住他，心霎時痛成碎片！

 

12

 

“啊啊啊你鬼叫什麼？”

 

阿花被我嚇得一蹦三尺高。

 

怎麼回事？

 

我看著阿花，看看四周。赫然發現：我不在學校，此刻也不是深夜，白洛雲和女鬼都不在我身邊。

 

我還在家呢。

 

“阿花，怎麼回事？”我急問。

 

“怎麼回事？我該問你才對吧！”阿花撫著心口，喘著粗氣道：“你差點兒把我嚇S。”

 

我上前兩步，一把拉住阿花：“快告訴我，剛剛發生了什麼？”

 

阿花一臉懵：“剛剛？剛剛你吃了月神殿下給你的藥丸啊。然後你就鬼叫起來，嚇得我魂都沒了！”

 

“我吃完藥丸多久了？”我心中一陣茫然。

 

“兩秒鍾都不到。喂，怎麼啦？”阿花詫異。

 

“我不太舒服，讓我單獨待會兒。”

 

我心中微痛，恍然間明白了什麼。

 

阿花從一臉嫌棄，換成一臉擔心：“要不要喝點兒熱水？我這就去給你燒！”

 

“不用，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我癱坐在椅子上。

 

阿花憂心忡忡，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

 

……

 

我明白了。

 

月神殿下給我的是【預知藥】。

 

他在警告我：如果我接受白洛雲的告白，白洛雲就會為我而S。

 

因為魑魅燭中的燭鬼盯上了我！如影隨形，難以擺脫。

 

我壓抑住翻滾的情緒，打起精神，來到藏書室，查閱古籍。

 

阿花和樸遊分別來看過我幾次。

 

他們像高考考生的家長一樣，給我備了水果、點心和茶水。讓我專心搜尋自己需要的信息。

 

關心，但不打擾。

 

終於在天色將亮時，我找到了我要的答案！

 

《邪皿》一書記載，風神的扶蘇扇，可熄魑魅燭。燭滅，則燭鬼灰飛煙滅！

 

這和我在夢境中看到的過去，對上了。

 

可……

 

夢裡，扶蘇扇出現在宋朝，在風神箕伯的手中。如今，怎麼找風神借扇子呢？

 

並且，師父說【那個宋代的夢】是真實發生過的。

 

在那個真實發生的情境中，我明明用扶蘇扇扇滅了魑魅燭，為何鞠陽化成的燭鬼還在？

 

我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