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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隻是寄居在他身體裡的孤魂,他沒有義務、沒有責任去幫助我。
聽到我的疑問,祝景明摩挲了一下書頁。
“因為曾經也有人這樣幫助過我。”
“她和我說,這個世界就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容錯率遠比我想象得高,所以想做什麼就去做,勇敢享受世界。”
“其實想要做到最好,想要別人認可,想要被愛被關注是很正常的事,不必對自己太過苛責。”
我愣了一下,沉默不言。
其實我很早就發現自己“生病”了。
——害怕失敗,害怕挫折,害怕別人異樣的眼光,遇到困難就下意識地退縮,想要發瘋,想要怒吼。
但這些都被掩藏在皮囊之下,我把自己裝得很正常,以擺爛、躺平代替焦慮、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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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沉迷於小說,不是因為我多麼熱愛文字,隻是沉溺於那些瑰麗的世界裡,我就可以暫時把自己帶入主角,想象自己也能縱情歡笑、肆意生長。
現實世界的一切於我而言,不過是天平上重量不同的砝碼,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我不知道。
可能是學校裡激烈的競爭,可能是做不完的項目、熬不完的夜,可能是手機的每一次振動。
最痛苦的時候,隻要手機提醒有新消息,我就會緊張到不能呼吸。哪怕隻是朋友發來的問候,也會讓我脆弱的神經繃緊。
我下意識地把所有消息都附加了糟糕的buff,恨不得回到原始社會,扔掉一切消息設備。
我成為了情緒的奴隸,任何一個人微弱的舉動都能讓我爆發。
但我不想做那樣糟糕的人,所以我逃避,我粉飾太平,我假裝若無其事。
“不要以為你很了解我。”
祝景明的話戳中了我的痛處,但我不肯承認是自己反應過激,而是把髒水潑到他身上。
6
那天以後,我單方面地開始和祝景明“冷戰”。
我感覺自己好像被開膛破肚,所有的不堪、狼狽,都在他眼裡無所遁形。
祝景明放任了我的逃避。
他還是像以前一樣,經常用大半天的時間做一件很無聊的事。
我知道他在努力地想要“治愈”我。
痛苦的經歷讓我的心像是走在鋼絲上一樣,我再也不能靜下心來做一件事。
我也沒辦法容忍那些不完美,隻要稍有瑕疵,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毀滅。
從寫錯一個字的筆記,到被砸爛的陶坯。
其實我哪裡是不能忍受不完美,我隻是,沒辦法悅納無能的、平凡的、糟糕的自己。
祝景明從來不長篇大論地說教,他隻是沉默地帶我去看這個世界。
我覺得我要好好感謝這場穿越。
如果不是拋棄了擁有的一切,我或許一輩子都會困在泥潭裡。
我在這個世界一無所有,僅有的不過是一片魂靈,所以我可以大膽地指責高雲,可以隨便對祝景明發脾氣,用一些我從前絕不會宣之於口的想法威脅他。
因為我自覺孑然一身,沒有什麼是不能失去的。
榮譽、光環、誇耀……全部都留在了過去。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情緒一點一點地穩定下來,就像翻湧的熱水漸漸冷卻,歸於平靜。
7
祝雲開非法竊取商業機密的罪名成立。
高雲瘋了。
她並不認為祝景明是在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她隻覺得他是故意破壞她來之不易的幸福。
她開始頻繁參加各種綜藝訪談,在節目上痛斥祝景明的狼心狗肺、恩將仇報。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就算高雲和祝洵造就了祝景明悲慘的童年,但不明真相的網友還是會跟風痛罵。
就好像,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了祝景明,他們就是自帶聖光的正義使者。
最讓我不能接受的是,高雲把祝景明小時候的照片發到了網上。
也是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還得過抑鬱症。
照片裡的祝景明,瘦弱、陰鬱,他的眼神就像狼崽子一樣帶著狠意。
那些照片記錄著祝景明這一生裡最狼狽的過往,我不知道一個母親都底是出於什麼樣的想法,居然把孩子的痛苦化作攻擊他的利器。
外界流言甚囂塵上,和光集團的股價一跌再跌。
高雲造成的麻煩隻是暫時的,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暗地裡不知多少對手使了絆子。
哪怕我不懂商業,我也知道此時的和光已經搖搖欲墜,業界的同行對這塊肥肉虎視眈眈。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你懂不懂!”
看著祝景明還在慢悠悠地練字,我忍不住開口。他現在的做派,讓我幾乎想不起從前那個事業狂祝總的樣子了。
祝景明收筆,把寫好的字放到一旁晾幹。
“你終於肯和我說話了?”他的聲音裡帶著一點笑意,但回答的東西簡直是牛頭不對馬嘴。
“你想好怎麼解決和光的危機了嗎?”
“想好了,隻是還不到時候。”
8
我以為祝景明已經備好了萬全之策,隻等他嘴裡的那個時機到來。
祝景明雖然沒有採取大的措施,但他還是盡力穩住了和光的大局,不致於讓上萬的員工丟了飯碗。
看見和光露出弱勢,暗處的牛鬼蛇神S招頻出。
祝景明好像一夜時間恢復了從前那幅工作狂的樣子,整日整夜地呆在公司。
但無論高雲上多少節目,他都堅決不撤訴。
祝雲開的判決下來了,三年。
他不僅收買和光員工竊取商業機密,還對員工進行了人身威脅。
高雲見事情再沒了轉圜之地,似乎也開始放棄。
網上那些關於祝景明不孝、冷血的流言因為主人公的冷處理漸漸沉寂下來。
網民都是健忘的生物,很快他們又去為下一個熱點狂歡了。
但我沒想到高雲會那麼瘋狂。
我還沒等到祝景明說的那個時機,反倒是先等來了高雲的報復。
看著大貨車直直地撞過來的時候,我大腦一片空白。
大貨車衝出了護欄,一頭扎進了海裡。
副駕駛的位置已經被撞了個稀巴爛,郵箱似乎也被撞壞了,汽油的味道和鮮血的味道交雜在一起。
生S時刻,祝景明SS把控著身體。
我知道,他現在肯定很疼,擋風玻璃的碎片擦傷了他的臉,車子的碎片扎進了他的腹部,汩汩鮮血浸透他的襯衫。
我手忙腳亂地想要給他處理傷口,但事實是,我什麼也做不了。
“祝景明,你別睡!”我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祝景明用力捂住傷口,他笑了一下。
“春和,這、這就是我要等的時機……”
什麼?
我看不見祝景明臉上的表情,可我突然覺得他好陌生,就像是撕下了某種面具一樣。
“你、你什麼意思?”
震驚、害怕一齊湧上我的心頭,讓我大腦一片空白。
祝景明語氣繾綣:“春和,不要哭。”
他眼裡帶著一股不正常的痴狂和期待,似乎感受不到自己生命體徵的微弱。
“你會S的。”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些。
他痴痴笑出聲,胸腔的振動牽扯到腹部的傷口,讓他本就慘白的臉色更加難看。
“春和,如果以後你再見我,可以給我一個擁抱嗎……”
這是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和他一起墮入黑暗之中。
9
“你叫什麼名字?”
我以為我再也醒不來了,或者會回到自己的身體,可是沒想到,我居然又穿越了。
“春和,我叫春和。”
我的新任“宿主”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他寡言冷漠,經常在屋子裡發呆一整天。
毫不客氣地說,他就像一臺設定好程序的機器,除了生理需求以外,他沒有任何世俗的欲望。
哪怕我在他身體裡出現了這麼多天,他也沒有過問過一次,我對他一無所知。
“小五居然是個女孩子!”
有道咋咋呼呼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裡響起。
說實話,這裡實在不像十八歲的少年的屋子,除了一張硬板床,一張簡陋的書桌以外,別無他物。
我嚇了一跳,發現說話的人居然是那個少年。
“嗨~春和,我叫天光!”
“瀾驚。”
“你可以叫我小空。”
似乎無意中打開了什麼開關一樣,少年開始用不同的語調介紹自己。
之前祝景明看過很多心理方面的書籍,我和他一體,自然耳濡目染。
少年異於常人的表現讓我心中有了猜測。
他應該患有多重人格障礙,或者是幻想症。
想到祝景明,我有些難過。我不願意去揣測他最後的用意,所以假裝無事發生。
少年應該是把我當成了他的第五個人格,所以對我的出現並不驚訝。
但是等我和他們相處的久了,我才發現這些人格都是少年幻想出來的,他們並不能控制少年的身體。
天光是個陽光少年,喜歡音樂和運動,仿佛有用不完的活力,但他骨子裡帶著高高在上,有一種天真的冷血。
瀾驚有著超絕的武力值,沉默寡言,背負著血海深仇。
小空是和少年最接近的那一個,但他的血液裡天然地流淌著偏執的基因,喜歡刺激。
10
我以為我隻是單純地再次穿越了。
可是某一天,天光告訴我,少年叫祝景明。
祝景明,我沒想到還能再次聽到這個名字。
我以為我會把那段經歷漸漸忘卻,可是現在想起來,從前種種竟鮮活如昨日。
我想到了高雲曝光的那些照片,想到了少年祝景明防備、空洞的眼神。
因為少年從來不照鏡子,所以我不曾見過他的樣子。
我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來源於他的眼睛。
我沒辦法把祝景明和少年聯系起來,他們實在是太像兩個世界的人。
但我心裡的預感卻告訴我,他們就是。
傷痕累累、陰鬱偏執的少年在未來某一天會長成事業有成、溫柔包容的祝景明。
我的眼眶忽然酸澀。
少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盯著指尖的湿潤不說話。
我開始主動和少年溝通,想要引著他多說話。
但是很多時候,回答我的都是天光。
以前我隻知道祝景明不良於行,卻不清楚背後的原因。怕戳到他的傷疤,我總是及時避開相關的話題。
但是穿到十八歲的祝景明身體裡,所有真相對我展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