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實在容易當真。
16
謝臨周出院，終究是我雲嬌嬌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千金大小姐扛下了所有。
但很快，我覺得我找到了和謝臨周說清楚的機會
我不顧謝臨周的反對，斥巨資租了個輪椅，指揮他坐上去。
對此他表示很不滿。
坐上去之後，他黑著臉從褲兜子掏出口罩蒙上臉，瘋狂抗議，“我不用你推！我是單腿猛男！給我一副拐杖，我能撬起整個地球！”
我笑眯眯推著他，柔聲道：“你放心吧，我也就租了48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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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輪椅，我自有妙用。
謝臨周財大氣粗，又從不虧待自己，住的是花園式醫院。
醫院後面有一個是三百多平的庭院景觀院子。
臨近春節，院子裡站著幾棵高大的梅樹，陽光底下，正開得洋洋灑灑。
我沒工夫駐足欣賞美景，一路把他推到了一處長長的斜坡。
我想坐在輪椅上的人，對於下斜坡有一種天然的恐懼。
但出乎我所料，謝臨周這沒心沒肺的卻全然沒有。
接近十度的下斜坡當前，坐在輪椅上的他反而神態自若催我：“咋了？走呀。”
“……”
沒事，雲嬌嬌。
真正牛逼得女人不用話術，更不怕輸。
自己看上的男人，哭著也要表白再說。
給自己在心裡加把勁之後，我深吸一口氣，按下我狂跳不止的心跳，把我準備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
“謝臨周，我先提醒你。你輪椅把手在我手上，要是我一松手，你可就順著這個斜坡下去了。所以我後面跟你說的事，你得認真考慮。
“我跟你說，就是，其實我……”
“我喜歡你，嬌嬌。”他含笑的聲音冷不丁在空曠的空間響起來。
一陣微風，梅花暗香浮動。
我的呼吸也隨之停了一拍。
我真沒想到，我還沒憋出來的幾個字，竟然從謝臨周嘴巴裡先講了出來。
謝臨周回過頭，讓我看清他薄唇漾著令我頭暈目眩的笑容：
“嬌嬌，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會錯意了，但……不管是不是，這種事情還是讓男生開口吧。”
“我說吧。雲嬌嬌，我謝臨周喜歡你，從小學的時候就喜歡。你數學考不及格的時候喜歡，你揍我的時候喜歡，你偷偷拽我褲子害我出醜的時候也喜歡，你喜歡三叔的時候我也喜歡……”
好好一個人，偏偏長了一張嘴！煩人！
謝臨周的垃圾話最後還是沒說完。
被我堵住了。
這次，用的是嘴。
17
在周甜甜和她哥來接我們的車上，我將我和謝臨周在一起的消息紅著臉宣布了出來。
車廂裡，周甜甜的尖叫聲幾乎劃破天際，又哭又笑。
“有生之年還能等到你們兩個小學雞開竅，我被十個男人騙也值得了！”
而周甜甜他哥，也就是謝臨周的S黨周齊對此的評價則是：
“媽的，追了人家這麼多年，還不如一朝摔斷腿。果然追姑娘還得上苦肉計。”
我笑著挽住謝臨周的手臂，打量了他被我親得有些水潤紅腫的嘴唇，順勢羞倒在他懷裡嬌嗔：
“胡說八道，謝臨周哪有追我？從小到大都和我作對好嗎。還不全靠我主動。”
周齊冷哼一聲，趁著等紅綠燈的空檔回頭，衝我丟來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嬌嬌大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我們這位謝公子有多痴漢。
“人家騙子從網上盜圖，誰知道運氣這麼好，正好就盜了你的照片。他以為是你換了個小號跟他玩情趣。一聽你要找他借五萬塊錢，以為你又要買包，想都沒想巴巴地直接就給人打過去了……”
我認真思考話裡的信息量。
因為我確實會在社交網絡平臺時不時分享一些自己的日常和照片，也積累了幾萬的粉絲，確實有在私信裡看到過有人盜我照片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嗎？
不是，這兩天怎麼這麼多幹燒我CPU的事？合著他們都知道，非拖到這麼晚才跟我說呢？
好不容易消停下來的周甜甜聽到這句話，又開始做癲狂狀：“臥槽！謝臨周！我以為你玩很花，結果你跟姐倆玩純愛小狗那一套？”
我反應了一會也瘋了，咬牙切齒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謝臨周！錢要回來沒有？？”
在三面夾擊中。
謝臨周紅著臉掏出手機，弱弱調出手機裡一個一年前和HW櫃姐的轉賬記錄：
“要回來了……要回來當天就下單了這個loop項鏈，就等著哪天告白的時候送到你手上。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這項鏈現在還在我家熠熠生輝著呢……”
18
這天。
原本約好要一起去謝臨周家轟趴慶祝他出院的周家兄妹聽到我們在一起的消息之後，很有眼力見的一起遁了。
我推著謝臨周回到他家。
謝臨周火急火燎將我戴上項鏈的照片發到【臨周加油養傷群】裡。
並且把群名改成了【臨周加油攢彩禮娶嬌嬌群】。
改完群名的下一秒。
群裡就彈出了謝臨周媽媽跨越七個小時時差發來的一段語音。
【大兒子，你跟嬌嬌一起讀大學那會爸媽婚房給你們買好了！不用攢了！】
而後傳來隱隱約約我爸的一聲暴喝：
【親家母，這你可不厚道了，我還沒答應把我女兒交到你家小子手上呢！】
【男主番外】
1
我記得以前嬌嬌問我，“你覺得宋柔溪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我的回答是，“就那樣，還不錯吧。”
就因為這個回答，她生氣了，足足兩天都不跟我說一句話。
我又無語，又想笑。
後來還是大雨天開車排隊兩個小時買來了她最喜歡吃的牛肉漢堡，才把她哄回來。
嬌嬌太笨了。
如果她更留心一些，她就會發現這些年我對於每一個女生的評價都是“就那樣”“還不錯”。
除了雲嬌嬌之外的女生，在謝臨周眼裡其實都是一個模樣，我看不真切，更沒心思去研究。
除去嬌嬌，眾生芸芸。
2
嬌嬌笨，還有一件事佐證。
她一直以為是她單箭頭三叔，可她不知道三叔對她的箭頭，比她還黑，還粗。
其實三叔喜歡嬌嬌，不比我少。
三叔對嬌嬌的喜歡，看似無釐頭，實際上有跡可循。
十九歲那年，我就在無意間看到回國歸來的三叔手機殼後面藏著的一張兩寸縮印照片。
照片裡的嬌嬌身穿一身藏族服飾，我認得出來，是她高考畢業完去川西旅遊的照片。
二十歲那年，我去給喝醉酒的三叔送東西，不小心聽到他嘴裡呢喃的名字。
“嬌嬌，嬌嬌。”
我強壓著我的好奇與不悅，最終等到了三叔與我攤牌。
那是一個雨夜。
素來冷靜自持的三叔一身酒氣約我喝酒。
說實話，我沒見過他這副模樣。
他臉埋在黑暗裡，聲音有些嘶啞，“臨周，你是不是也喜歡嬌嬌？”
他用了“也”。
多麼耐人尋味的一個字。
我意識到這不是長輩與小輩的嘮家常，而是一場男人之間的對話。
於是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其實除了雲嬌嬌本人，我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隱藏過對她的心意。
甚至高考畢業完那年，我就和我父母宣布了，我要憑自己讓嬌嬌喜歡上我的事。
三叔面前，當然也不例外。
隨即我就聽到了他有些自嘲的笑聲低低響起，“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頓了頓，神色全然暗了下來，“青梅竹馬，多好。”
我怔然，“三叔，你沒看出來嬌嬌喜歡你麼？”
“如果是真的喜歡，今天我也不坐在這裡和你喝酒了。
“可惜。”
他話說到一半就開始往嘴裡送酒。
我有些想問他，那你覺得嬌嬌喜歡誰？
但最終沒問出口。
那天我們叔侄兩個一起喝酒，喝到天色熹微，直到醉成一團。
第二天醒來，我們心照不宣維持著體面，默契地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
不久後三叔就又回美國去了。
三叔還是那個面對嬌嬌的心意毫不知情，冷漠疏離的三叔，我還是那個天天捉弄嬌嬌的謝臨周。
雲嬌嬌永遠也不會知道，謝家的男人為她落魄成何等程度。
連我那向來傲慢矜貴，風輕雲淡的三叔也不能免俗。
我心亦然。
3
但我到底比三叔幸運很多。
我幸運就幸運在，我得到了嬌嬌的愛，真正的愛。
我最喜歡嬌嬌明媚無憂的笑容。
為了永遠留住她的這份純真，我不得不讓自己飛速成長起來。
熬夜加班、出差連軸轉這都是常有的事。
小姑娘經常看我烏黑的眼睛心疼得直哭。
可是看到她的眼淚，我嘴上說：“知道了，我一定會注意身體的。”
心裡想的卻是：“謝臨周，你應該再快一些。”
自己的努力加上父輩資源的扶持。
在畢業兩年之後，我終於覺得自己有能力去迎娶我的公主了。
婚禮上，司儀問我們兩個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對方的。
我們相視一笑，異口同聲：“一見鍾情。”
【三叔謝堯成番外】
1
很難解釋我對嬌嬌的感情，
或許有些病態吧。
讀完書後，我留美。
懷揣著對自己能力的無限信任，我渴望著在S人不用刀的華爾街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我做到了。
我賺了很多很多的錢，多到幾乎比肩謝家這麼多年幾輩積攢下來的資產。
但我每天穿著一絲不苟的西裝，遊走於一塊塊屏幕前，看著不停到賬的美金，隻覺得心裡越來越空。
少了些什麼呢？
我也想不清楚。
27歲那年，曾與我並肩作戰的一名舊友對賭失敗，從32樓縱身一躍，結束了他的生命，沒給我留下隻言片語。
送完他，回家那天，我心情有些沉悶。
喝了點酒，我難得的點開了朋友圈。
命運的安排，讓我一眼就看到了嬌嬌的九宮格朋友圈。
她19了，正是高考畢業的那個假期。
看定位，她去了川西。
一身華麗的藏族服飾和浮誇的高原紅在她嬌俏的臉上，好像並不顯得突兀。
她站在一片茫茫大漠中，戴著藏族特色發飾，拿著手搖轉經筒，笑得明媚又張揚。
那一瞬間，我莫名感受到草原那股自由的風，跨過太平洋，吹進了我的心裡。
我鬼使神差，將那九張照片保存了下來，並且開始關注她的動態。
不久後，我就發現了她在國內知名短視頻軟件的賬號。
從來不屑於刷消磨意志的短視頻的我，也偷偷注冊了一個賬號。
她理所當然成為我唯一的關注。
嬌嬌的全天下的小女孩一樣。
會分享自己的校園生活日常，一些新奇可愛的手勢舞，一些漂亮的自拍。
她的粉絲還挺多。
我看到有不少網友給她評論【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美好的女孩子啊？】
那是我第一次給網友的評論點贊。
我自己都沒發現，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我陰暗的心裡野蠻生長，填補我心裡的空隙。
我適時想起前不久我回謝家，撞見她偷聽牆角，誤會臨周不喜歡她，我還安慰了她一陣的事。
那時候沒和她解釋臨周對她的心意，完全是因為我懶得。
可現在再回想。
我竟然卑劣得有些慶幸。
2
有人和我說嬌嬌喜歡我的時候，我不是沒像個毛頭小子一樣雀躍過。
事實上這種心情對我來說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但很快我就發現，我不過是被當成嬌嬌忽視自己真實心意的遮羞布。
臨周和嬌嬌看起來，比我配上許多。
回國之後，我明明發誓過再也不去招惹這兩個孩子，但還是莫名其妙做出一些我自己都想不到的幼稚事。
比如看到臨周給嬌嬌剝蝦，我也裝模作樣給宋柔溪剝蝦。
去醫院看臨周，還要偷偷留下車鑰匙，就為了單獨和嬌嬌說上幾句話。
好吧。
坦白講，這件事是我在去醫院之前就提前想好的。
但是在推開房門，聽到嬌嬌和臨周兩個孩子鮮活打鬧的場景的時候，我臨時改變了一半的主意。
我還是把鑰匙留下了。
但我決定把當年嬌嬌沒聽到的那部分告訴她，就當幫他們兩個一把。
我知道有些遲了。
但嬌嬌和臨周畢竟還這樣年輕。
我祝他們有一個好的結局吧。
3
最後我還是放棄了和宋柔溪的婚約，又回到美國。
我缺席了臨周和嬌嬌的婚禮。
但我在拍賣會拍下了一顆6.39克拉的鴿血紅寶石戒指，託人輾轉送到了臨周的手裡。
聽說最後婚禮上，臨周也沒有把這枚戒指帶到嬌嬌手上。
但其實他有沒有把這枚戒指拿到嬌嬌手中，我都不是很在意。
花幾百萬美金拍下這枚戒指，單純隻是因為它的顏色。
紅得讓我想到了那一年嬌嬌站在蒼茫大漠中裙擺的那抹色。
僅此而已。
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去嘗試愛上一個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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