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臨近晚上十二點，梁臻還沒有回家。

都是成年人了，跟女朋友在外留宿我覺得無可厚非。

 

但今天見到了劉子凝後我就覺得，憑她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性格。

 

如果是在我們家不認同她的情況下，這人很有可能靠一個孩子讓梁臻心軟。

 

畢竟在她的觀念裡，女人就不應該讀太多書，要早點生兒育女。

 

我們家家庭條件好，梁臻也對她足夠大方。

 

我看她身上穿的用的都是大牌，劉子凝的家底沒那麼厚，這些肯定是梁臻給她買的，她勢必不會放棄這個香饽饽。

 

梁臻善良懂事，可是缺點也很明顯，就是耳根子軟、膽小懦弱。

 

我潛意識裡覺得，如果他晚上不回來那肯定要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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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拿起車鑰匙就往外走，順便給老爸打了個電話。

 

“喂爸，你看看你副卡的消費信息，梁臻現在還沒回家，我這會兒準備出發去酒店把她逮回來。”

 

“閨女記得叫二媽，你叫爸我總感覺別扭。”

 

我上車後點手機開外放，“你別扭，我還覺得別扭呢。

 

“我的好二媽，趕緊把酒店地址告訴我，再晚點我感覺真得出事。”

 

他速度也快，半分鍾就鎖定了目標。

 

“他們在宜興路的朵雅酒店，好家伙，臭小子為了哄他那個極品女友一下刷了老娘十萬塊錢。”

 

看著眼前的紅綠燈由紅轉綠，一腳油門踩下去，嘴裡還不忘跟老爸叮囑：

 

“把他卡停了他就老實了。”

 

我下車後直奔前臺。

 

“你好，我想查一下梁臻跟劉子凝兩人的入住信息。”

 

前臺小姑娘年紀不大，但是很有職業道德。

 

“女士對不起，我們不能透漏客人的信息。”

 

7

 

我摸出了一個小紅包，這紅包本來是給劉子凝的，我足足給包了18888元，想著借此機會冰釋前嫌。

 

可惜沒想到她這麼不識抬舉。

 

在下車前，我拿出了其中大部分現金，隻留下了幾百塊。

 

看了一眼攝像頭的方向，隨後用我放在櫃臺上的包擋著，將紅包放到了女孩面前。

 

假裝出一副受了情傷後有苦難言的模樣。

 

“姑娘，我其實也是有苦衷的，這兩個人背著我偷情還對我實施家暴。”

 

“我如今在收集出軌證據，也算是給自己爭取一份離婚後的籌碼。”

 

我見對面的神色果然有松動，接著說道：

 

“我也不想為難你的工作，但是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撒口的話，那我可以舉報酒店有人PC讓警察過來處理。”

 

在我一番恩威並施之下，女孩沒有說話。

 

但卻悄悄在紅包上寫了一個房間號。

 

我向她投去感恩的眼神，扭頭就向著樓梯間走去。

 

為人處世左右離不開利益二字。

 

雖然我利用了她的同情心，但與此同時我也讓她嘗到了一定的甜頭。

 

我按響門鈴，裡面傳來劉子凝蜜糖般黏膩的聲音。

 

“誰啊？”

 

我壓低嗓音。

 

“您好外賣，請問這裡是梁先生的房間麼，您剛才在平臺上加急了一束鮮花……”

 

還沒等我說完，裡面就迫不及待地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我趁著劉子凝還沒看清我的臉，順勢推著她的肩膀將她推進房間，小腿朝後方一踢。

 

“砰”地一聲，厚實的門就被徹底關上。

 

劉子凝一臉惶恐的看著我的臉，剛準備張嘴發出尖叫。

 

我眼疾手快拿起酒店送的果盤中的蘋果，用勁兒卡到了她的牙齒上。

 

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吐槽他們家送果盤不切塊了。

 

淋雨間傳來洗澡的聲音，我看了一眼床上的痕跡。

 

很好，這倆人還沒滾到一起。

 

我直接拉開磨砂玻璃門，嚇得梁臻捂襠發出雞叫。

 

“啊啊啊啊！！！！”

 

8

 

待看清我的臉後，梁臻趕緊拿起手邊的浴巾把自己裹了個嚴實。

 

“姐你幹嘛啊！”

 

我雙手環胸，“給你三分鍾的時間，穿好衣服拿好東西跟我回家。”

 

這家伙從小就怕我，對我說的話向來言聽計從。

 

還沒等劉子凝反應過來，我就一手拎著梁臻給她買東西的購物袋，一手揪著穿好衣服的梁臻離開了房間。

 

待到沒人的停車場，我才撒了手。

 

“梁臻，你聽聽你那小女朋友在飯桌上對全家人說的話。”

 

“你就如此心安理得的拿著爸媽的卡在外面跟她瀟灑，而不估顧及家裡人的感受麼？”

 

他一個一米八五的大高個，此刻做出一副畏縮的樣子，我看著就來氣。

 

“姐，我本來隻是想安頓好子凝後就回家的，但是她說今天她太傷心了我就多陪了她一會兒。”

 

我直接被氣笑了。

 

“她傷心？爸媽從昨天知道她要來家裡做客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在商量著怎麼好好招待她。”

 

“向你詢問她的口味，跟吳阿姨研究了兩個小時的菜單。”

 

“可是她呢,你跟她在一起也有幾個月了吧，她不知道你乳糖不耐受加芒果過敏麼？”

 

“還有她在飯桌上的一番言論，一直在攻擊我跟媽媽，你甚至都沒有出來說一句話。”

 

“到底誰才是你的家人?”

 

回家的路程需要半小時，他坐在副駕駛上，我們一路無言。

 

在一個紅綠燈路口，梁臻突然開了口。

 

“姐，子凝三天前甚至都是另一幅模樣。”

 

“我們認識的時候是冬天，她親手給我織了一條圍巾。”

 

“我生病嗓子疼的時候她在宿舍冒著違規的風險給我煮冰糖雪梨湯。”

 

“她真的對我特別特別好。”

 

9

 

我真是服了，戀愛腦狗都不吃。

 

梁臻從小到大身上的衣服，價格就沒有下過五千塊。

 

吳阿姨天天親手給他做飯，怎麼沒見他愛上家裡保姆呢？

 

突然理解了霸總非要執意娶傻白甜，霸總媽的心酸。

 

我直接把手機甩給了他。

 

“打開我跟你的聊天窗口，看看對你特別好的女朋友都對你姐我幹了點啥事。”

 

梁臻的表情頓時有種說不上來的無力感。

 

“我過生日那會兒你們在一起應該沒多久吧？她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在惦記你的錢了。”

 

“對人好這種事是能裝出來的，隻可惜劉子凝不太聰明，沒裝到跟你結婚的那一刻。”

 

到家後，他無精打採地進了房間。

 

我言盡於此，如果他真的執迷不悟的話，後果自負。

 

第二天一早，梁臻敲響了我的房門。

 

“姐，我幫子凝定了下午回她家的票，你跟我一起送一下她吧？”

 

莫非是要分手？

 

但是這句話我沒有問出口，有時候逼的太緊反而會讓他產生一些逆反心理。

 

於是我點了點頭，準備下樓找點吃的。

 

爸媽離婚後各自重新買了房子，當初被我碰見也隻是意外。

 

他們昨晚也沒有回來，我糊弄梁臻兩個人出去過二人世界了。

 

爸媽離婚倒是好說，隻是變性這件事……

 

我真怕對他刺激太大。

 

下午去送劉子凝的時候，她眼眶微紅，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對梁臻有一絲真情。

 

她一反常態地沉默了一路。

 

我總覺得按照她的性格，不應該這麼快接受要跟梁臻這個香饽饽分手這件事。

 

算了，不想那麼多了。

 

將劉子凝送到機場，我就先走了。

 

回來光顧著解決家裡的事情了，我都還沒跟我最好的朋友見上一面。

 

我們約定在了一個新開的甜品店。

 

正當我想要拿出手機給朋友打電話時，微信彈出來一個消息，有人申請成為我的好友。

 

我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劉子凝，畢竟她跟梁臻的情侶頭像我還是認得出來的。

 

隨即點了同意。

 

我倒是要看看，她還能整出什麼幺蛾子。

 

就在我同意的下一秒，一張檢查報告就出現在了我的聊天窗。

 

“性別重置手術”幾個字無比晃眼。

 

10

 

還沒等我作出反應，手機振動，對面率先向我發出了挑釁。

 

劉子凝：【梁婧姐如果不想讓梁臻知道這件事，就別讓他和我分手。】

 

給還沒來的好友發了道歉的消息後，我趕緊聯系了爸媽。

 

不一會兒，兩人就一臉凝重地到了約定地點。

 

老媽緊皺眉頭，“那個劉子凝為什麼會發現這個東西？”

 

我回答道：“應該是之前某個節假日，趁著你們兩個人不在家，梁臻帶著她過來家裡。”

 

梁臻的臥室在一樓，我跟爸媽的臥室在二樓，而且距離很近。

 

劉子凝進過我的房間偷了耳環，沒道理不去爸媽的房間。

 

這件事是我疏忽了。

 

老爸拍了一下大腿，有些懊惱地說：

 

“都怪我，早知道把這個東西銷毀或者是放到B險櫃裡了。”

 

我伸手輕拍他肩膀，“這會兒需要做的不是後悔，而是要想出事情的對策。”

 

老媽也在一旁安慰他。

 

“婧婧說的有道理。”

 

“劉子凝其實就是想要拿這件事威脅我們，讓小臻不要跟她分手，以及讓我們家裡人接受她的存在。”

 

“紙是包不住火的，我覺得不如告訴小臻這件事，他已經十九歲了，就算不接受，他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我們一家都是那種不拖泥帶水的性格，說幹就幹，直接開著車S回家。

 

一進門就看到坐在沙發上，正在那兒傷春懷秋的梁臻。

 

我爸真乃莽夫是也。

 

直接拉著梁臻的手，往自己原來有蛋的地方一放。

 

夾著嗓子說：“兒子，爸爸以後就是你媽媽了！”

 

梁臻瞬間瞳孔地震。

 

眼神從最初的不解到疑惑，再到震驚中帶著迷茫。

 

情緒過於復雜，最後在驚嚇摻雜著無語的神情中暈了過去。

 

老爸頓時慌了神。

 

“你怎麼了兒子？”

 

“別嚇我啊！”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11

 

梁臻再次睜眼，看到的就是我那濃妝豔抹的爸。

 

差點一口氣沒順過來又厥過去。

 

我趕緊擋在他倆中間，起到一個緩衝的作用。

 

“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其實也並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一時之間無法向他說明。

 

我爸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婧婧啊，之前我也欠你們一個解釋，索性這次就跟你和小臻坦白吧。”

 

12

 

爸媽是商業聯姻，但兩人從小就認識，也稱得上是青梅竹馬。

 

老爸年輕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與其他男性的不同。

 

他隻覺得自己並沒有對媽媽產生那種叫做“愛”的情愫。

 

直到我跟梁臻出生後，他發現自己喜歡媽媽的衣服、首飾、化妝品……

 

當他第一次拿起口紅，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仿佛是連鏡子都像是在提醒他，他的身體和靈魂之間的距離。

 

他的內心逐漸向往成為一個女性。

 

可是社會的規訓和身為丈夫、父親的職責像鎖鏈一般束縛著他。

 

將身處旋渦中心的他反復拉扯。

 

兒女雙全、事業有成、夫妻和睦。

 

他表面上成為了所有人眼中的成功人士，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人生是不圓滿的。

 

在梁臻上大學後，他跟媽媽坦白了想要離婚的念頭。

 

在媽媽的不停追問下，他講出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