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從冰箱冷藏層啃到冷凍層。
啃到隔壁家的狗都不願意來這裡串門了。
飯桌上，我也把魚都挪到了自己的眼前。
他筷子空夾了半天，明顯憋了一口氣。
「幹嘛？你又不愛吃魚。」
「你……」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門鈴先響了。
走進來的是一個沒見過面的陌生男人。
「阿誠，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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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你家有一隻鹈鹕獸人。」
他跟我打招呼，「你好我是秦誠，是動物保護協會的成員，也是負責鹈鹕相關研究的。」
我正一手拿著筷子，一手端著魚，沒法和他握手。
他走近低下頭，「嗯……你需要啃一口，感受一下嗎？」
我大喜，第一次有人主動讓我啃。
剛張開嘴，秦誠就被陸深推沙發上去了。
「啃什麼啃，你進來都沒消毒。」
他也不惱，就坐在那和我聊天。
沒想到人類裡還有這麼了解鹈鹕的。
又給我講了人類的知識，也能聽我講鹈鹕的故事。
秦誠是除陸深外，我第二喜歡的朋友了。
「你有出門去玩過嗎？比如湿地公園，那邊有很多你的同類，還有其他小動物。」
我搖頭，光顧著在家裡啃東西了，忘記出門啃了。
「那我帶你出去玩吧。」
「好啊好啊。」
「好什麼。」陸深插嘴，「你就這麼隨便帶我的人出去，多不安全，我也要去。」
秦誠爽快答應，「那就一起去。」
陸深真的很奇怪。
看到更多鹈鹕，他豈不是會連做一個月噩夢？
9
果然大自然才是最適合我的地方。
一進湿地公園，我感覺整隻鳥都舒展開了。
好多同類，還有沒見過的動物，好想都啃啃哦。
我路過一隻鸬鹚，它主動和我攀談。
「咕咕咕，人？不對，還是鳥？」
「我是鹈鹕啊，朋友。」
「哎呦，我就說這味道這麼熟悉呢！你是獸人啊？好酷哦！」
秦誠也走過來。
「你們可以交流？
「那可以幫我問幾個問題嗎？我做一下資料補充。」
我直接當起了他們倆的翻譯官。
陸深在旁邊插不上話，幹脆去旁邊買了點鳥食。
鸬鹚一看，很是嫌棄。
「這你朋友啊？魚都買不起一條嗎？」
我沒忍住笑出聲來。
「它誇我呢？」
看著陸深有點小驕傲的表情，更好笑了。
「它覺得你混得不好，買不起魚。」
給陸深氣跑了。
和鸬鹚告別後，我又陸陸續續遇見了其他朋友。
秦誠非常盡心盡責地帶著我，給我介紹，陪我聊天。
陸深臭著一張臉，遠遠落在後面。
到出口的時候，秦誠主動提出要合影。
將其中一張拍立得送給了我。
我看著逐漸顯形的照片，咽了口口水。
好好奇，但是不能啃！
「這麼喜歡他，那你跟他走啊。」
「可以嗎？」我轉頭看他捏緊的拳頭，「大家都同意嗎？」
「好好好，你果然喜新厭舊。」
「你要去就隨便，反正我也不會挽留你。」
說完，他就轉過頭去不理我了。
「也行吧。」
反正我應該是不會留下了。
10
三個月時間轉瞬即逝。
陸爺爺看著我倆，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看來你們相處得不錯，今天卉卉打扮得很好看啊。」
我確實穿得比剛來的時候精致很多。
因為陸深買了很多衣服首飾，說怕我給他丟臉。
「時間已經到了，你們是決定在一起還是？」
陸深也不看我，「我哪兒有什麼發言權，您要我娶，我也不得不娶啊。
「再說了，娶了也就是家裡多了隻鳥，我們家也不是養不起。」
「你們決定吧。」
老爺子徵求我的意見，「那卉卉呢？」
我看見陸深也在用餘光偷瞟我。
思考過後，我先鞠了一躬。
「謝謝你們三個月來對我的照顧，我第一次來人類社會過得很開心。
「不過我和陸深不合適，他也不喜歡我，所以還是不要強人所難。
「我決定要回家了。」
剛剛還和我隔著距離的人幾步跨到我面前。
「什麼意思？你不想嫁給我？
「難道是你不喜歡我？不可能啊，你都親了我了。」
「我們鹈鹕一向是逮誰啃誰的。」
他好像受了點打擊，眼圈都有點紅。
「留在這裡有吃不完的魚不好嗎？」
陸爺爺忍不住發話了。
「你像什麼樣子！不是不喜歡人家，別在這鬧。
「既然卉卉不願意，那就算了吧。」
車已經等在外面了，我向老爺子辭別。
往外走時，還隱隱能聽到他們的爭吵聲。
剛坐上車，一擊重響拍在車窗上。
是陸深。
「給我個理由。」
我想了想，重新組織了措辭。
「鹈鹕是一夫一妻制，爺爺說你是母胎 solo 我才來的。
「但你不是還有林若瑤嗎？和我在一起你還會做噩夢，算了吧。」
我讓司機開車，把陸深留在了原地。
後面傳來了呼喊聲。
好像說什麼「清白得很」。
無所謂，反正我也不關心。
11
回到家後，我又過上了每天啃啃啃的日子。
隻是吃過了各式各樣的魚料理，生啃非常不得勁。
遠遠比不上陸深給我準備的清蒸多寶魚。
爸媽看我自己回來了，小心翼翼觀察了我好幾天。
「閨女你沒事吧。」
我咽下嘴裡的魚，「沒事啊。」
「那就好，我們還怕你不開心。如果你不喜歡人的話，要不要見見其他鹈鹕呢？」
「好啊。」
他們歡天喜地去幫我張羅了。
我想要快點結婚，然後給陸深發請帖。
證明嘴大也是能找到對象的。
因為我把手機帶回來了，他天天給我發消息。
找各種鹈鹕的小視頻發過來。
【聽說鹈鹕有八種，你長得像哪個啊？】
【你們鹈鹕會啃伴侶嗎？】
【獸人和普通鹈鹕是不是不能在一起啊？】
我煩得不行，【又沒和你在一起，你管那麼多。】
以前怎麼沒見他那麼多問題。
在爸媽的安排下，我見了幾隻鹈鹕。
好像都不是很適合。
我描述煮熟的魚有多好吃的時候，他們大多數都愣愣地看著我。
「咱們鹈鹕不是都生吃嗎？」
偶爾會有一個，「是吧！我也超喜歡人類社會！所以我想找一個人類結婚。」
獸人數量本來就不多，也就一禮拜附近的都見過了。
這下爸媽也有點愁。
陸深換了個套路，開始每天給我拍他家的餐桌。
【今天點了我們聚會那家的外賣，松鼠鳜魚真香。】
【公司那邊又送來批三文魚，一等品級適合減肥。】
看得我直咽口水。
一生氣，就把他拉黑了。
12
拉黑陸深後，世界都清淨了。
連帶著看之前相親的獸人，都順眼了不少。
我正約著一位一起抓魚。
表姐急匆匆從外面跑進來。
「卉卉，陸家那小子來了。」
陸深跑這來幹什麼？
現在是人類和獸人平等共存的世界。
但是因為獸人數量較少，基本都有自己的棲息地。
為了不互相影響，棲息地大多都在偏僻的地方。
陸家到這裡，起碼要三小時飛機轉大巴，再走一段路。
因為車子進不來。
我跟著表姐去看，陸深就站在門口。
灰頭土臉的，像是從泥地裡滾了一圈。
「卉卉，終於找到你。」他看到我旁邊的鹈鹕獸人，「你誰啊？」
「我是她的相親對象，你……人類怎麼會來這？」
雖然狼狽，但他依舊雄赳赳像隻鴿子。
「我是她的未婚夫。」
「加個『前』字。」我插嘴，「我們解除婚約了。」
相親對象一看情況很復雜，找了個借口先溜了。
「你來這裡幹什麼？」
他對我伸手，「還給我吧。」
「什麼東西？」
「戒指啊，我上次送你那個，那是我爺爺要給孫媳婦的傳家寶。」
我想起來了，「就那個光禿禿的？」
「那是翡翠！」
管它是什麼，反正不好看，也不好吃。
而且離開陸家的時候，我都留在床頭櫃上了。
陸深不聽，他非要我還給他。
「你們家破產了嗎？這麼在意這個戒指。」
「你懂什麼？這是我要送給喜歡的女孩的。」
「那你給我幹嘛？」
表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陸深在那邊深呼吸。
「反正你還不出來，我就呆在這裡不走了。」
「昂，隨便你吧。」
13
陸深留在了這裡。
介於他和其他鹈鹕都不熟，又怕他們啃他，所以整天在我身邊打轉。
「這裡有什麼好的？連調料都沒有。
「是家裡的三文魚不香嗎？還是王伯的鴨子不好玩？」
我頭也不抬，「那你回去啊。」
「你休想，拿不到戒指我是不會回去的。」
「哦，那你可能要在這裡待一輩子了。」
隔壁的小談過來找我，他是一隻剛剛化形的鹈鹕幼仔。
「卉卉姐，我媽讓我來找你練習。你別忙了，我來幫你抓魚吧。」
我退開到岸上，「那你小心點，用手還不習慣吧。」
「嗯嗯，但我會努力的。我以後也想去人類社會看看。」
清秀的少年在水裡撲騰著抓魚，手忙腳亂的樣子還挺可愛。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生怕他不小心受傷了。
陸深滿臉不屑，「抓魚有什麼好看的？我也會。」
說完，他就往水裡走。
小談雖然初化人形，但他畢竟是隻鹈鹕。
在捉魚方面得心應手。
陸深就不一樣了，作為嬌生慣養長大的大少爺，對此一竅不通。
不僅被魚濺了一臉水，摔了好幾跤，還被小談的魚扇了一巴掌。
折騰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大喊一聲。
「卉卉，我抓到了！
「好大的一條魚哦。」
他捧著魚到我面前邀功，小談也提著一桶魚過來。
「這個最多就夠我們一口吞。」
又補了一句，「沒關系，你是人，已經很厲害了。」
把陸深氣得臉都綠了。
靠近他我才發現，他的腳被石頭割破了。
走過來的路上，還留著一點點血跡。
「你不疼嗎？」
「好像還行。」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一轉，一下子撲到我肩上。
「啊，好疼。我好像走不了路了。」
我不說話，架著他往前走。
「你不會要直接把我扔出去吧？」
「閉嘴，帶你去塗藥。」
14
陸深半倚在床上，痛得直叫喚。
「輕點，好疼好疼好疼。」
我仔細地幫他挑出傷口附近的小石子，用水洗幹淨，再給他塗藥包扎。
「誰讓你非要逞強的，活該。」
罵歸罵，我還是吹氣幫他緩解疼痛。
人類真是太脆弱了。
把他的腳包成粽子後，我滿意地打了個書上看到的蝴蝶結。
「好了，你就在這休息吧，我先走了。」
剛站起身來，一隻手從腰後繞過。
我直接跌坐在陸深身上。
他抱著我不肯撒手，「你在這陪我。」
「放手，不然我啃你了。」
他視S如歸，「你要啃就啃吧。頭還是手？你自己選嘛。」
一副無賴樣。
我正打算給他點顏色看看，脖頸突然湿潤了。
陸深好像哭了？
我記得老師說過，男人的眼淚，女人的戰利品。
就算我是隻鳥，應該也適用吧。
但他不肯抬頭，「我錯了，你能不能跟我回去？
「其實我已經喜歡上你，隻是不好意思說。
「你跑得這麼幹脆，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我嗎？」
喜歡，好像是有的。
陸深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類。
雖然他的那些朋友，對我也不錯。
但是陸深對我的好，更特別。
不過我是隻鹈鹕，也說不出什麼高深的情感剖析。
隻知道他說的話讓我不開心了, 我就走了。
「是你先說不喜歡我的。
「而且我還讓你做噩夢了。」
他慌張辯解，「是我太要面子了, 之前放狠話說不喜歡你, 不好意思改口。
「做噩夢是因為之前看鹈鹕的視頻, 我有點害怕你啃我。」
「不過我就夢過一次, 你……你親過我以後, 我就夢別的了。」
聲音越來越輕，後面幾個字我都聽不太清。
陸深突然坐直, 從口袋裡掏手機。
「還有林若瑤，我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我可清白了。」
依次給我展示了他和林若瑤、那些朋友, 還有爺爺的對話。
以及一張體檢報告。
「我都沒怎麼跟女生牽過手, 所以你不用擔心一夫一妻，我可以做到的。」
挺誠懇的。
我有點想答應他，主要是陸家的魚真的很吸引我。
「那你不嫌棄我的嘴了？」
「我連看了好久的鹈鹕視頻, 你變回原型我都沒問題。」
「啃我，現在就啃我。」
我忍無可忍。
「別硬把你的頭往我嘴裡懟！」
15
我和陸深回去後的第一件事, 就是去海洋樂園玩。
他說他早就想帶我出來玩，但是被秦誠搶先了。
上次我都在和秦誠聊天, 他感覺自己被孤立了, 所以現在要彌補回來。
這裡簡直是水鳥的天堂！
有好多我沒見過的遊樂設施，過山車和海洋木馬都坐了個遍。
原來人類不用啃東西, 是因為玩的真的很多啊！
陸深帶著我去海洋隧道。
我第一次體會被魚圍繞著的感覺。
他跟我介紹：「這是獅子魚, 因為身上有條紋和觸須，看起來像獅子。
「那條是石頭魚, 顏色比較像石頭。」
我猛點頭。
好吃的，都是好吃的。
要是沒有玻璃的話，就完美了。
陸深還帶我去看了海豚表演。
我們被選作幸運觀眾, 上臺和它互動。
它看著我, 「嘖, 怎麼是鹈鹕？老跟我搶魚煩S了。」
「嘖, 怎麼是海豚？又不能吃。」
我們大眼瞪小眼，最後它放棄了。
「等著吧, 有驚喜。」
它完成了一系列動作後，腦袋頂了個戒指到我面前。
「你不是說戒指不見了嗎？」
陸深心虛，「找個借口嘛, 我怕你不肯見我。」
他拿過戒指單膝下跪。
「卉卉，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從今以後你想啃什麼啃什麼，還有吃不完的魚……」
「誰這麼不長眼……」
「（「」「我願意。」
16
陸爺爺知道我們在一起後很高興。
為了我特地斥巨資, 辦了個水上婚禮。
我的朋友在婚禮上吃到都快飛不動了。
他們都誇我選的人類還不錯。
被陸深知道後, 又給它們打包魚送了回去。
我和陸深婚後選了近水的房子作為我們的家。
他在家裡置辦了一個超大的水箱，每天都有新鮮的魚送過來。
簡直是鳥夢寐以求的生活。
「卉卉, 今天想吃什麼自己挑。
「廚師你也可以自己挑, 不過不要啃人哦。」
我挽著他的胳膊，選好魚交給廚師。
他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我，我好像更懂喜歡的意思了。
「我想……」
他率先搶話，「你想啃人？來吧！
「喜歡手還是臉啊, 我都可以。」
陸深彎腰，把頭湊到我面前。
我在他側臉「吧唧」了一口。
他傻傻捂著臉，「現在鹈鹕都流行這麼啃了？」
「不是哦。」我擺擺手。
「這次真的是在親你。」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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