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管六面色陰沉,甩了甩手中的鞭子。
眼見著避不過去,我咬了咬牙,將上次給桂花的「解酒藥」給了燕秋,向她低聲說了兩句,她手冷冰冰的,一把抓住我:「你說張一儀,真的能回來救我們嗎?」
「能回來吧!」
她悽然一笑,借整鬢角的動作擦了擦淚,「告訴張一儀,我爹娘在雲中郡滄山大牢,等她有空了替我去看一看。」
那夜,燕秋的慘叫聲傳遍了整個粉帳子。
我一直牽掛著燕秋,心不在焉,被恩客賞了兩巴掌。
常統領出來的時候,迷迷糊糊地扶著牆,等他一走,我便急忙往屋裡衝。
燕秋像破娃娃一般被扔在榻上,身子凹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脖子上紫色的兩個手印,涎水血水糊了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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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還有氣。
我心疼得眼淚都掉了下來,急忙將她放平,又喂了她一些水。
突然之間,屋外面鬧了起來。
張一儀回來了,身後還帶著幾個侍衛模樣的人。
她徑直衝進來找燕秋和我,見燕秋傷成這樣,她一陣懊悔:「我說過要救你們出去的,都怪我來晚了。」
她急忙去請軍醫,那軍醫下了針開了藥,道「這姑娘虧損已久,壽命不長了」。
張一儀又急又氣,將管六綁了來。
她將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廳裡,侍衛大聲宣布:「將軍有令,粉帳子撤並,姑娘們願意去哪就去哪。」
管六在旁邊叫:「你放屁!空口白牙你說解散就解散?」
那侍衛上去便甩了管六兩巴掌,押著他跪在地上。
張一儀亮出了一個手令,「管六爺,將軍的手令在此,仗不打了,姑娘們也自由了。賣身契呢?」
便有機靈地去管六房裡拿出一個上鎖的盒子來。
張一儀抽出侍衛的劍,砍了兩下,那盒子便成了兩半。她將牆角的蠟燭取下來,手一松,一把火把所有人的賣身契燒了。
她將侍衛的劍扔在我們面前,「姐妹們,咱們被管六壓迫了這麼久,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動手吧!」
便有恨急了的,拿起劍給了管六一下。
有人帶頭,姐妹們也紛紛下了手,可能是被折磨得太久,大家急需要宣泄,而管六。
他確實不是個好東西。
那把沾了血的劍,在一雙又一雙白皙柔弱的手中傳遞,到了我時,管六早就沒了人樣。
我拎著劍,向他靠近,卻又遲疑。
他吐出一口血沫子,咧著嘴笑。
「動手啊!我糟蹋過你,打過你,餓了你幾天幾夜沒有吃飯,都忘了?」
我剛提起劍,還未動作,他身子往前一衝,刺了個對穿。
我驚住了,雙手握著劍不敢動彈。
「後廚,拿著錢,十六營帳,去找我娘。妮兒,妮兒沒S。」他嘴角吐出大量的血,又咬牙向後一退,把劍抽了出來。
大量的鮮血呲了出來。
管六拖著身子,爬到了牆邊,將牆上的簸箕扯下來,後面露出一攤子血跡。
那是桂花S的地方。
「桂花,桂花啊——」
他靠在牆上,沒了動靜。
11
第二日,姐妹們收拾包袱,互相道句別,各自散了。
我和燕秋、張一儀,找到了管六藏銀子的地方,又找去了十六營帳,那裡後廚上有個老媽子,帶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子。
仔細一看,正是剃了頭的妮子。
妮子正拿著一個雕好的木娃娃玩,仔細一看,那娃娃少了一隻胳膊。
我們幾人對視了一眼,心裡一陣發酸,也不知道是因為痛惜桂花白S了,還是感慨管六竟然還有人性。
將管六攢的銀子給了她娘,她娘卻推辭不要,說兒子S了,她也活不了幾天了,落葉歸根,讓我們將妮子領走,再送她回老家。
她老家便是桂花老家,巨鹿郡新谷村。
「你們打算怎麼辦?」張一儀問道。
我搖搖頭:「我沒家了。總得把妮子送回家。」
燕秋嗓子嘶啞,道:「那正好與我一路,我們做個伴吧。隻是帶著孩子,沒有車馬……」
「有車馬。蘇秦要去羯族和談,今晚便動身,談完便要去別國繼續合縱,我去說,就是多一駕馬車的事。」張一儀開口。
燕秋挑眉,「羯族?我爹娘便是被那羯族首領下了套才獲罪,去一趟也好,說不定能拿到什麼證據。」
我們幾人相互看了看,點了點頭。
羯族城池離大營也就半日的功夫,第二日中午,我們便進了一個會館。
那蘇秦與張一儀在馬車上商議了半天,磨磨蹭蹭下了車。
羯族首領帶了一行人站在殿前,蘇秦上前說了兩句,不知哪句沒說好,羯族首領拔出刀,一刀竟將蘇秦的腦袋砍了下來。
我們幾個人在馬車裡嚇得尖叫了一聲,又紛紛捂住嘴。
已經晚了,羯族首領向我們一指,不知說了什麼,我們幾人便被拖進了羊圈。
羊圈緊挨著後廚,管六她娘SS捂著妮子的眼睛,不讓她往廚房看。
那後廚裡,幾個廚子正將蘇秦慣在案板上,像剁豬剁牛一般,肢解。
張一儀慌得不行:「怎麼會這樣!他們不是真要吃人吧!」
燕秋點點頭,眼睛裡已經含了淚:「那羯族首領最好吃兩腳羊,今日,我們怕是躲不過了。」
張一儀聞言便帶上了哭聲:「史上稱蘇秦頗有口才,誰知道他這麼背運,怎麼辦,怎麼辦,妞子還這麼小……」
「有辦法。」
我沉靜地抓住她們兩個的手,給她們手中塞了一個紙包。「鶴頂紅,他們不是要吃人嗎?不管誰被吃,服了這一副,讓他們陪葬。」
此時,那廚子已經分好了案板上的肉,提著滴血的大錘向我們走來。
方才,他就是一錘敲到一隻兩腳羊頭上,再放血S人。
燕秋一把抓住三個藥包,背過身去,撕開便往嘴裡放,我和張一儀急忙去搶,她已經囫囵咽下去。
她朝我們笑了笑。
「他娘的,皇帝老兒識人不清,我爹娘還冤在獄裡,我本不想為他賣命的……」
「罷了,國恨大於家仇。反正我被打成這樣,也活不了多久了。」
「你們好好活著,若有空,去一趟雲中郡滄山大牢。」
她笑了笑,奔那屠夫便去了。
我和張一儀將管六的娘和妮子護在身下,兩人摟在一起跪著哭,誰也不敢抬頭看看燕秋是怎麼S的。
隻聽院裡傳來的小調:「正月裡來喜洋洋,時時隻想啊我的娘...娘!娘!娘!!!」
「砰」的一聲,世界安靜了。
12
會館裡橫七豎八倒了一地,我們不敢回頭看,牽著手往外跑。
經過了來時坐的馬車,張一儀急忙拉著我們上了車,直直地往外衝。
到了門口,隻有一個歪歪斜斜的侍衛發現了我們。
他拿著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踉跄著要對著馬脖子斬下。
管六她娘一下子蹦下馬車,我從未見過她腿腳如此利落,她回頭大喊:「別停車!跑!帶著妮子跑!」
說完,撿起一把刀向那侍衛衝了過去。
我突然覺得心被揪住了,又酸又漲,淚蒙了雙眼,剛叫了一聲「嬸子」。
管六S在我手上,我一直沒敢告訴她。
張一儀緊握韁繩,徑直從管六她娘身邊衝了過去。
我抻著脖子回頭看,管六她娘已經與那侍衛滾成了一團,她肥胖的身子下面有一攤血,嘴裡兀自喊著:「跑!跑啊!」
我們不敢回頭,一路狂奔,跑了幾天幾夜, 終於接近了一座城鎮。
仔細一看,上面寫著兩個字「禹州」。
這才松了一口氣。
「姐姐,我想明白了,把希望寄託在男人身上不如靠自己。我不想再有姐妹進粉賬了, 總歸這六國遲早是要合一的,蘇秦S了,我打算替他繼續出使,你跟我一起走嗎?」
我摸著妮子的頭發,搖搖頭。
伺候將軍?
「作(」張一儀將銀兩分了我大半, 駕車要走時,探身出來問我:「姐姐,當時在水缸裡下毒的人, 是你嗎?」
她頓了頓, 問我:「你平常辨認百草,救人治病我還沒覺得, 那日拿出毒藥來, 我才反應過來。當日, 你既有毒藥,為何用蒙汗藥?」
為何用蒙汗藥?
這些將士, 他們小氣, 他們粗俗,他們瞧不起我們, 他們狠毒地鞭打折磨我們。我何嘗不想一把藥毒S他們。
他們S了,我的確能跑。
可是, 他們也宛如磐石般, 屹立於萬千蒼生之前, 是擋在我朝邊境的最後一道血肉防線。一旦他們倒下, 敵人舉起的屠刀,便無情地懸在了無辜百姓的頭頂。
讓千萬人替我S,這樣的事,我不能做。
我沒承認, 也沒否認, 隻是握著她的手。
「雲中郡滄山大牢, 巨鹿郡新谷村,邯郸郡禹州府, 張一儀, 好妹子,你家在哪?跟姐姐說一聲——」
張一儀粲然笑了笑,揮起了馬鞭:「姐姐,以後便叫我張儀吧。我家就在這中華大地上。」
「姐姐, 你等著,總有一天,有人會把這四分五裂的版圖整合, 書同文, 車同軌, 每個人都能安居樂業。硝煙不再起,閨女們隻用愁自己的夫郎婆媳,雞毛蒜皮, 誰也不用進粉帳子。」
「姐姐,你好好活著,等著那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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