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隻可能是玄霜的重華宮。

 

我喟嘆。

 

「玄霜，究竟要如何，你才能放過我。」

 

玄霜欺身過來，將我擁入懷裡。

 

「素素，為何要我放過你呢？我們本來就是夫妻不是嗎？」

 

我沉默地撤開半步。

 

玄霜如今再想困住我，是不可能了。

 

妖丹丟失後，父皇覺得我沒個術法防身也不是辦法，便上五華山求了秘法來讓我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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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資聰穎，即使沒有妖丹，修煉了秘法的實力也可跟季羨過個來回。

 

更別提一直Ṫű⁾是季羨手下敗將的玄霜。

 

我嘆息一聲。

 

「玄霜，我已經有夫君了，他比你好千倍萬倍。」

 

玄霜不屑質問。

 

「他有什麼好？一個魔君......」

 

「他不會剖我的妖丹。」

 

我直視他的眼睛，自嘲似的開口。

 

玄霜臉色煞白。

 

風華在此刻闖了進來，眉目驚喜。

 

「阿娘，你醒了？」

 

我偏過頭去，一言不發。

 

對於風華這孩子，我早已再無憐愛。

 

當年懷胎十月生下他後，他被診出仙力鬱結。

 

是我每天一碗狐血滋養他長大，才養成他健康強壯的體格。

 

可他呢？

 

不顧昔日母子之情，替雲錦說話。

 

又聯手玄霜這個賤人，欺騙我，挖走我的妖丹。

 

但凡他在我傷重之時過來關心我一下，我也不至於連他一起恨上。

 

隻可惜，他那ţûₙ時滿心滿眼都是他的雲錦姨。

 

過去，玄霜不曾把我當妻子，風華不曾當我作母親。

 

如今，我又何必上趕著自討苦吃，折磨自己。

 

從父子二人聯手算計我的那一刻，我與他們就已經恩斷義絕。

 

不願再面對父子倆虛偽的臉。

 

我閃身回了魔宮。

 

8

 

丹水的威力巨大。

 

接下來的幾日，我的腦海都被混亂不堪的記憶佔滿。

 

越深究，越心痛，越氣憤。

 

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我恨透了玄霜。 ţü⁷

 

渾渾噩噩中，我依稀記起自己的妖丹還落在上天庭。

 

現在，我該去拿回我的東西了。

 

臨出門前，以防萬一。

 

我留了個信兒給外出赴宴的季羨。

 

隨後獨自往上天庭去了。

 

玄霜這三年沒什麼長進。

 

甚至可以說是功力倒退了。

 

我用法術將他SS地壓制在地上。

 

用威壓一遍又一遍碾壓過他殘破的身體。

 

聞訊而來的季羨跟我一起發力。

 

重華殿被我和季羨的威壓衝擊得稀碎。

 

滿地斷壁殘垣中間。

 

虛弱的玄霜S盯著我和季羨幾乎要糾纏到一起的衣袖。

 

紅著眼就是不肯說出妖丹的位置。

 

他的語氣卑微到塵埃裡。

 

「素素，你離開他我就告訴你，Ţüₜ好不好？」

 

我神色復雜。

 

玄霜怎麼還會有臉說出威脅的話？

 

不過他不說我也知道。

 

熟悉的妖力讓我一眼就感應出妖丹的位置。

 

我上前幾步，丟出把鋒利的小刀，垂眸看他。

 

「玄霜，你自己來，還是我動手？」

 

9

 

玄霜空洞的眼睛動了下，不可置信問。

 

「素素......你要對我動手？」

 

季羨「嘖」一聲抬腳踢在他的背上，不耐煩道。

 

「對，我夫人恨你，但她心善，讓你自己動手。」

 

玄霜不理睬，隻哀求地看著我。

 

摩擦著無名指上的戒指，我扯了扯嘴角。

 

「玄霜，你欠我的，不是嗎？」

 

玄霜頓住。

 

目光觸及我和季羨的對戒。

 

玄霜咳出兩口血來，邊笑邊哭。

 

「對，對，這是我欠素素的，都是我欠她的。」

 

悔恨的眼淚順著下巴流下，滴落到手邊小刀上。

 

他顫抖著拿起那把刀，閉起眼睛剜向自己的丹田處。

 

血肉被撕裂，鮮紅色的血流了滿地。

 

宮殿內的情況一如六年前誅仙臺上的慘烈。

 

血人掙扎著爬向我，沾滿鮮血的手想要來拽我的衣角，被我閃身躲開了。

 

不再去看玄霜。

 

我滿心滿眼都是妖丹。

 

散發著金光的圓球離開玄霜體內後Ṱŭ̀₇漂浮在空中。

 

我輕輕揮手，屬於我的妖丹就聽話地跑到手裡來。

 

感受到妖丹迫切想要回到我身體裡的意願。

 

我拉著季羨飛快地出了門。

 

然而半隻腳踏出殿門之際。

 

一直等在殿外的風華撲過來攔在我身前。

 

他目光哀求，小心翼翼道。

 

「阿娘，不要丟下風華好不好？」

 

就是停頓的這一息裡，玄霜也踉跄著追了上來。

 

「素素，你又不要我們了嗎？」

 

妖丹在掌心裡驚跳著，表達自己的不滿。

 

我皺著眉頭，用術法繞過風華。

 

「玄霜，六年前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你當時說什麼來著？」

 

玄霜紅了眼，用目光乞求我不要再說。

 

我不理會，直直道。

 

「一隻野狐狸，也配肖像本君的夫人之位？」

 

玄霜痛苦地閉上眼睛，一遍又一遍道歉。

 

瞥到歇斯底裡哭喊的風華，我淡淡道。

 

「跟著玄霜好好學，他是三界聞名的戰神。」

 

說完，不再關心兩人什麼反應。

 

我帶著季羨毫不猶豫地走了。

 

10

 

融合妖丹後，我的實力大增。

 

隻是妖力尚不穩定，我又被季羨逼著在魔宮休息了一月。

 

一月後，我帶著季羨和季小小赴白虎少君的婚禮。

 

季羨對我本就有身子的身體擔心的不得了。

 

經歷這麼一遭。

 

就連拿取東西這種小事也不讓我親自幹了。

 

瞧著他眉Ṫŭ̀⁷頭都快要打結的擔憂模樣，我不忍拒絕，吩咐道。

 

「那你幫我拿下最裡面那桌擺的香酥鴨子和薏米紅棗湯。」

 

季羨飛快地去了。

 

季小小垂涎水晶糕，徵得我的同意後也大步跑過去。

 

同其他人沒聊幾句，小仙娥過來說季小小同人起了爭執，請我過去一趟。

 

我到時，季小小正站在原地哭。

 

來時給她穿上的雪白紗裙此刻沾上幾分髒汙，顯然是被人推倒在地。

 

瞧見我，她跑過來撲到我懷裡，抽抽噎噎說最後一塊水晶糕被人搶走了。

 

我這才將目光放到同季小小起爭執的孩子身上——

 

不是別人，正是風華。

 

此刻他也嚇紅了眼，小心翼翼往我身邊靠。

 

「阿娘，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這孩子是......」

 

我壓著怒氣，問他。

 

「我讓你跟玄霜好好學，你學來的功法就全用在這上面了嗎？」

 

風華憋著淚一連否認起來。

 

玄霜也在此時被請了過來。

 

瞧見哭泣的兩個孩子，玄霜第一反應就是拉著風華過來。

 

「素素，風華他不是故意的......」

 

我氣笑了。

 

「若今日不是季小小，難道你也要跟別人說他不是故意的嗎？」

 

玄霜沉默，隨即敕令風華道歉。

 

我左手牽著季小小，風華就撲過來牽住我的右手一連說了幾個「對不起」。

 

我撤開一步，示意風華應該向季小小道歉。

 

風華頓了頓，不情願地垂眸低頭。

 

「對不起。」

 

季小小得到應有的道歉後我也不想多留，牽著她就要離開。

 

玄霜和風華二人不愧是父子。

 

一個擋在我身前，一個拉住我的手不讓我走。

 

「素素——」

 

「阿娘——」

 

釋放出妖力把二人齊齊從我身邊扯開，我又對著季小小安撫。

 

「寶貝千萬不要學這些人S纏爛打惡心人。」

 

「跟阿娘回去吧，不然你爹爹該等著急了。」

 

11

 

季羨根本不會等著急，因為他直接找過來了。

 

看到緊跟在我身後玄霜父子，季羨冷笑一聲。

 

「一月過去怎麼依舊跟要S一樣，要不我直接送你走？」

 

我這才看到，玄霜原本白皙的臉色此刻更是面如S灰，顯然是沒恢復好的模樣。

 

季羨繼續陰陽怪氣。

 

「噢我知道了，你是知道我家夫人在這，特意過來給她添堵呢是嗎？」

 

白虎少君的婚禮請來了五湖四海的人。

 

眼下被季羨這麼一吆喝，都好奇地朝著望過來。

 

面子上過不去，玄霜張嘴想要辯解，又被季羨毒辣的嘴堵得說不出話。

 

他將目光轉向我，期待著我能開口為他辯解。

 

不想讓季小小也摻合到這件事中，我拉著她就想往前面走。

 

然而誰也沒想到風華會突然撲過來。

 

季小小被他撲得一個踉跄，又開始抽抽噎噎。

 

將女兒護在身後，我大聲呵斥他。

 

「風華——」

 

風華憋紅了一雙眼，咬牙切齒道。

 

「阿娘！是不是沒有她，你就會回到我和爹爹身邊來？」

 

記憶裡有關風華的乖順印象徹底消失不見，我皺眉怒道。

 

「就算沒有季羨和季小小，我也不會再回到玄霜身邊了！」

 

「當初你和玄霜親手挖出我的妖丹時沒想過會如此嗎？！」

 

「你太令我失望了風華！」

 

風華回過神來，無助地站在原地。

 

看到我牽著季小小生氣地離開，風華慌張地撲過來，手腳並用地扒住我。

 

「阿娘，風華真的錯了，風華隻是太想你了......」

 

「阿娘你不要生風華的氣，你看看我啊阿娘......」

 

下一秒，掛在我身上的小人兒被玄霜打暈抱起。

 

他滿懷歉意地看著我，眼神看起來比我還要委屈。

 

我在原地站定，一字一句道。

 

「玄霜，跟你有夫妻名份的是素素，但是三年前你們父子將她逼下誅仙臺，她已經身S魂消了。」

 

「我是青丘狐帝的小女兒夏淺淺，魔君季羨的夫人，與你，與你兒子，都沒關系。」

 

「再有下次你們父子二人來招惹我和我的親人，我將代表青丘和魔界向你們發出警告。」

 

玄霜被季羨一手推開，嘴唇嗫嚅, 終究沉默地看著我們離開了。

 

12

 

那之後，玄霜和風華消停了很長一段時間。

 

直到三個月後，玄霜遞來請帖, 說他要和雲錦結婚了。

 

請帖的末尾, 是玄霜手寫的一句話。

 

「素素, 求你再見我一面, 我以性命起誓，此後絕不糾纏。」

 

玄霜的字裡帶了言誓。

 

如果我按照他說的去了，那麼他以後再糾纏我，是真的會灰飛煙滅。

 

季羨冷哼一聲。

 

「賤人又玩什麼欲擒故縱呢。」

 

我收了請帖，思忖良久，還是決定去看看。

 

玄霜與雲錦的大婚很熱鬧。

 

畢竟二人從小青梅竹馬。

 

如果沒有我糾纏，興許現在早就生兒育女了。

 

我拉著季羨季小小坐在最遠的一張桌子上。

 

「今天, 我有話想對一個人說。」

 

玄霜破碎的話被風裹挾著送到我的耳朵裡, 我心裡一陣不安。

 

這份不安在他接下來的話裡得到了驗證。

 

「我要向我的發妻素素賠罪。」

 

滿宮的仙都唏噓不已。

 

玄霜冷笑著扯過不明所以的雲錦。

 

「三年前，是她假傳藥方，透漏消息給我讓我剖了素素的妖丹！」

 

雲錦嚇得臉色蒼白，使出全身的力氣想要掙脫。

 

「今日我就要挖了她的內丹賠罪！」

 

變故發生得太快。

 

等到眾仙終於反應過來時，雲錦已經人事不省的倒在了地上。

 

鮮血濺了玄霜滿臉, 襯得他如同人間惡鬼。

 

日神憤怒地就要衝上去替女兒報仇, 卻不知道被什麼SS地困在結界裡。

 

頂著滿殿的驚悚，玄霜一步步向我走來。

 

及至桌前，季羨將我和季小小護在身後。

 

玄霜左手拿著雲錦的內丹，右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挖出了自己的內丹。

 

「阿娘——你救救爹爹！」

 

一旁的風華早已哭喊得聲嘶力竭。

 

他知道玄霜不會S，說這些隻是想激發我的憐憫, 讓我留下來。

 

我冷眼瞧著這一切, 隻覺得荒謬極了。

 

玄霜跪倒在地上, 撐著桌子把那兩顆溫熱的內丹舉到我面前來。

 

「素素，這是我的賠罪......此後, 我再也不會糾纏你。」

 

我沒接。

 

環顧四周，頂著眾仙探究的目光。

 

我站起身來走到玄霜面前鄭重道。

 

「正好大家都在, 我也借此說個清楚。」

 

「我早就不愛你了玄霜，我們之間也在無可能。」

 

「那天取走我的妖丹後，在我心裡我們早就沒有任何關系。」

 

「是你，一直苦苦糾纏；是你，一直打破我平靜安穩的生活。」

 

「今日這兩顆內丹是你自己的因果，與我無關，我不會接更不會收下。」

 

「今後也希望你信守承諾，不要再糾纏我了。」

 

玄霜身形顫抖幾下, 終於支撐不住, 倒在地上。

 

兩顆光潔的內丹沾滿髒汙與泥濘，再不復從前光亮。

 

風華哭著撲過來抓住我的衣角。

 

滿殿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好好的喜慶日子被玄霜攪和得煉獄一樣。

 

我看得惡心, 悄悄扯了扯季羨的衣角, 示意他帶我走。

 

風華不依不饒。

 

他衝上來就要攻擊季羨。

 

「魔頭！你今日敢帶走我阿娘！我就跟你拼命。」

 

季羨輕笑。

 

「你爹都打不過我，更別提你個小毛孩了。」

 

風華琥珀色的眼眸裡隱隱閃過幾絲黑氣，那是入魔的徵兆。

 

我嘆口氣，劃開手指在他額上輕點。

 

青丘九尾狐的血可以淨人心神。

 

我不再停留, 臨走隻留給風華一句話。

 

「風華，不要學你父親。」

 

「愛一個人便需深情專一，恨一個人時也要不留餘地。」

 

（正文完）